《我的情人是情敌》作者:陶农(已完结)
发表日期 2019-10-30T22:28:16+08:00
书名:《我的情人是情敌》 《黑帮情夫》系列前传
作者:陶农
作品简介:
济风身为黑道小混混,某次家族聚会中他英雄病发作,替堂妹挺身而出洗刷冤屈,从此两人发生暗潮汹涌的感情流动。堂妹小桑在大学还有一个护花使者宁修学长,宁修学长正好是济风的高中同学,济风从来不把这个假掰情敌放在眼里,直到他发现女朋友的情敌开始对他怪怪的⋯⋯不会吧,难道我的情人是情敌的情敌?
其他作品: 《我的情人是情敌》续集:《黑帮情夫》 《罚你爱上我》
正文开始:
第一章 姊妹
小蔷今天总算打入十二金钗的圈圈,但这还不够,她需要更多的钱赢得十二金钗的好感,更要成为十二金钗的一名,让她在圣新女中享有女生艳羡、男生拜倒的帮派地位。
小桑今年考上台大会计系,赢得吴家家族的称赞,她真迫不及待想体验大学生活,将会有一个浪漫的罗曼史吗?一想到此,她的面颊开始绯红起来。
今天,小桑独自在家,突然听到隔壁房间有怪音传来。
「咦,妈妈这么早就回来了?」小桑走进主卧房,把门推开,竟看到妹妹在翻动梳妆台的抽屉。
「小蔷?你怎么没在学校,在爸妈房间?」 妹妹小蔷正把青色纸钞揣入口袋。
「哼,」小蔷大吃一惊后随即冷笑:
「我偷点钱又怎么样,你还抢走爸妈的心!」没想到当场抓到她偷钱的就是她最厌恶的姊姊,她真不甘心。
「发生什么事了?我这里也有一些钱,我可以帮你。」妹妹此时不是该待在校宿,好好准备明年的大专联考吗?如今却出现在爸妈房间说奇怪的话?
「去你妈!谁稀罕你的钱,我警告你,你如果敢跟爸妈告状一个字,我就找十二金钗揍得你满嘴是血!」
小蔷并没有把三张大钞摆回去,瞪了小桑一眼就赶忙逃走。吴小桑瘫软在床上。
她住校准备联考的这三年世界变了?原本纯洁可人的妹妹竟变成言词粗鲁的太妹?竟然还犯下偷窃的罪事,怎么回事,爸妈这些年除了筹备选举较忙碌外,这个家还是一样温暖呀,但妹妹为何已经不是妹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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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棋,你要的客人名单我都弄好了。」秀华轻声道。
「祁老有请吧?」天棋坐在舒适的真皮沙发里,一边看报一边问着。
「可是他已经打电话来婉拒好几次了……。」
「谁要你私作主张的?如果没请到祁老,我又何必办这个宴会?你连这也不懂?」天棋看到妻子秀华的眼眶湿润,只好换个口气:
「对不起,祁老在市党部的影响力你又不是不知?不管如何,下礼拜天我一定要把他和议员请到祖厝,我就不信,凭着阿爸生前和祁老的交情还请不动他。」
秀华见天棋脸色缓和,终于释怀道:
「我正好也可以把他媳妇的日本养珠戴出来见客了。」
天棋皱着眉头:
「秀华,你要我说几百次,女人家之间的珍珠宝饰看看就罢了,只有你借来戴的毛病改不掉,你是存心要告诉所有官夫人,我吴某人寒酸是不是?」
「才不,交情够才肯借的,戴去也顺便让祁老知道咱家和他儿子的交情。」
吴天棋也懒得再说,报纸也看不下去,心中正盘着怎样得到党内的立委征召。
第二章 养子
吴小桑家住新社区,紧闭的花雕大门,担心整条巷子的宵小猫狗趁虚潜入。就新社区的另一头,有几座林林落落的违建屋,在华丽之外更显苍凉。
吴济风下班后走向那间最残旧的违建屋,一股尿骚与馊水味弥漫不去,门前停了一坨大便,他视若无睹,一把打开了门,没什么表情的走进去。
济风低头看看表,被厂长留下来免费加班,晚了一个半小时才到家。
「干!你这死人肖到现在才回来,想要给你爸一间么死?」他的养父──吴天发的吼声震动屋樑。
屋内,有一对母子挤在电视前面争看六点档的乡土剧,一个是济风的养母,一个是与他同年的兄弟。天发正和客人争的面红耳赤。虽然济风进门已久,但一脸猥琐的客人却当没他这人存在。
倒是他的养母──阿枝发现了他,却冷冷瞪了一眼,像突然看到死老鼠的表情,脸又扳回脖子去。
跟济风同年的家宝却舍得放下眼前的萤光幕,三番两次瞄着济风会演出什么好戏。那位来客是六合彩的组头,叫阿鼠。阿鼠每个礼拜出现在吴家,他那胁诱功夫无所不用其极,常使天发签下上万元的赌金,尽管天发一家早已负债累累。
「罗唆啦,欠都欠一屁股了,这期再签会死喔?」 小小的饭厅依然闹哄哄,但济风必须赶去厨房把饭弄热,匆匆煮了几道菜后,突然一声不响站在饭厅边。客厅,电视正演到高潮处,天发依旧和阿鼠争辩不休。济风突兀的走到父亲与阿鼠叔之间,硬把一叠纸塞入父亲手中。
「你这是啥米意思?」天发翻着那那叠借据、催款单。
济风耸耸肩:
「留一点本,摊好还钱,要不恁(我们)日子怎么过?」态度不太谦卑。
天发还是硬忍住肝火:
「阿鼠,你回去啦!这期我不要签。」他也知道几脚死会又得缴了,他可以拖,债主却不能等。
「你娘累,恁讲歹志,伊那只野种插什么嘴!」阿鼠忿忿瞪着济风。
「讲得好,狗杂种!」看电视的阿枝也插了一句,助长阿鼠的气焰。
济风是天发九年前领养的孤儿,为着他和济风生母那段不为人知的旧情。
「野种」两字正不偏不倚刺中济风难堪的身分,但济风对这两个字没有一点反应。
「天发兄,这野种不安好心,故意挡你翻本的机会。」阿鼠像自家人般挑拨起来,阿枝也在一旁鼓动。
「好!这期照你讲的明牌,我再多签十支!不过你要给我赊一点点。」天发从口袋摸出皱巴巴的六张大钞,接过赌单签上名字和牌号。
「我就不相信,每次我拢会衰到底!」
「喝啊!翻本啦!」阿鼠接到钱眉开眼笑,妻子阿枝也在一边吆喝。
连大儿子家宝都感染到一家热滚滚的气氛而兴奋起来。
只有吴济风一个人呆在原地,忘了什么滋味。
「阿鼠兄,我请你去外面喝一杯。」
「好耶!到外面呷一顿崭底!」全家都欢唿起来。
「阿爸、阿母,饭菜拢煮好,你们还要去外面开钱?」
「干你娘!你爸还没找你算帐,七晚八晚才煮饭也敢讲,还给我触衰!」天发说着顺便把手上的借据、催款单撕成两半,济风见状连忙抢回单子,他到时可不想面对「来路不明」的债主,而阿鼠的赌单却也一併到他手中。
「你一抠人吃我们家、用我们家的,这些钱没让你全付已经对你有够客气!」阿枝冷冷看着济风手中残破的借据。
「闪啦!」天发叱喝他。
济风脸上还是没什么喜怒,只是瞧着手中的单子,顺手把它一次再撕一次,撕成粉碎后缓缓放手,纸张像尸体般垂落地面。
「啊!我的单子!」阿鼠是第一个发现赌单被撕的人。
原本上馆子吃饭的气氛一扫而空,天发手臂的青筋越暴越凸,阿鼠用兇恶的眼光死盯着济风,家宝早已发觉这场戏精采过头了,偷偷摸摸夺门而逃。 「这死人要造反了,阿发,这次一定要供到伊会惊。」
济风在众目睽睽之下离开现场,转身到厨房拿了一条没缠胶带的藤条,赶在父亲发红的眼丝还没暴到太阳穴前,零点零一秒之差塞进他手心,天发的肌肉一摸到藤条,本能就往前面一抽,济风还来不及摊开掌心,腰际就被重抽好几下。
「干!干!你爸给你站,你就爬到天顶去了!打死你这支巴!」
济风最怕阿爸没天没地的乱抽一通,他只好乖乖地把不怕打的地方摆在藤条面前,否则连脖子的筋脉都可能被打出来。听着藤条飕飕的挥动声,济风暗骂「妈的」,早知道就拿粗一点的,听声音就知道藤条快不行了,到时天发可是有什么就直接抓来打,就算拆了铁窗揍人,济风都认了,可千万别再擡什么音响桌子往他头上砸了。
第三章 报复
「这天棋总算有良心,亲身打电话来请咱去呷饭。」天发道。
「真的?你小弟哪会这好心,一点小钱都要跟咱计较,没听过兄弟借钱,还要把以前古账还清再来讲,伊够姦。」
天发的妻子──阿枝坐在牌桌上和人打麻将,但依然能分心抱怨。阿枝想到能吃顿大餐,自然十分兴奋,天棋宴请的宾客都是有头有脸的大人物,但地点──吴家祖厝,在遥远的台中啊,一想到要坐好几个小时的公车就已经腰酸背痛。
「唉,这次阮再去跟天棋借看看。」想到那次把弟弟的进口自排车当手牌打档,人家差点没要他赔,最近又新欠了天棋一笔钱,连见面都矮上一截,还好意思提借车?但天发也爱面子啊,他不想让祖厝的阿母、长辈看他没出息。
「自摸!哈,拿钱来,拿钱来!」阿枝笑得阖不拢嘴。好在他儿子将来可是大人物,就算没成材也好歹是儿子,总比天棋两个女儿有用,就这点阿母也应该对他另眼看待。
「对!这礼拜一定要叫阿宝伊对我回去台中!」。
「阿风不用操烦,我讲一次伊就知了。」
老二济风总是独来独往,跟吴家的人一向没话讲,不过倒常回祖厝。天发对他可是又爱又恨,十多年前在曲家看到他时,只顾想到可能是和晴芬留下的种,而且才国小三、四年级,就有一桌子的奖状,反正都是亲生儿子,多多益善应该无妨。
领养之后却没料到,养子的人格竟判若两人!
就算是生父被警察抓去枪杀,他也不该在进他吴天发家的第一天就闹绝食。现在倒好,整天故意讨皮痒不说,想到他四年前考上建中,好不容易让天发可以擡头挺胸,没想到他连建中也能读到退学,还被送进感化院关了几个月。
虽然他最后被更审缓刑,却也无法让天发释怀。现在他还在缓刑期间。
「难不成跟伊爸曲国忠一个样!惋叹!我到底是造了什么孽?养到这种子!」天发想到两个不成材的儿子,还有刚摃龟的彩券,心头闷的又往附近的啤酒屋走去,又要一次的烂醉如泥才能让他稍微解脱。
=====我是分隔线=====
「妈咪!」
秀华回头看见小桑,对女儿微笑着。
「你对凯文克莱的设计特别青睐喔,妈。」小桑甜甜圈住母亲秀华。
「其实我还是最喜欢香奈儿,可惜没买到新款。来,帮我戴个项鍊。」
「您今天不是要戴祁阿姨的珍珠项鍊吗?」小桑手中却是腰带扣环的银质项鍊。
「唉,还不是你爸,说什么那项鍊是祁夫人生前的遗物,也是传家宝,说我戴了怕祁老心里不高兴。我什么珠宝项鍊没戴过,还怕人家不高兴?我看哪叫你爸替祁老洗脚他都肯喔。」
「爸爸现在正需要朋友支持他选立委嘛!爸一切都是为了这个家呀。」小桑天使般的笑容洋溢开来,但在心底真怕这幸福甜蜜的家稍纵即逝。
「妈,我们最近是不是忽视了小蔷,她好像很寂寞……。」
「对了,」秀华打断女儿的话:
「你暑假都在家,我问你,週三小蔷是不是有回来一趟,我的抽屉被人翻过!」
「妈,我是有看到小蔷,但她好像遇到麻烦了,我们应该试图去……。」
啪!电视机被打开的声音,秀华知道是小蔷回来了,她不悦的走向客厅,看见二女儿小蔷穿着细肩的亮片小可爱,露出雪白的肚脐,嘴里叼着凉菸,吊儿郎当的瞧着她们,秀华怒不可抑,立刻赏了小蔷一巴掌:
「吴家没有行为淫荡又会偷钱的女儿,我会告诉你爸的。」 小蔷不可一世的表情并没有因这一巴掌而惊羞,她反而恶毒的瞪着母亲身后的姊姊小桑,兇恶的眼光像看见了八辈子的仇人。
第四章 初盼
「天棋兄,恭喜恭喜!」
「我有什么值得恭喜的?杨理事长?」
「官运当头呀。」
「哈,您说笑了,没有祁老的提拔,我也鸿运不起呀。」
吴家祖宅今天喜气洋洋,虽然没办喜事,但天棋的大女儿高中台大,加上天棋官运一日千里,宾客们都戏称「双喜临门」。
「天棋,想不到吴家的子孙中,就属你的囡仔(小孩)最有成就。」祁老和去世的吴老交情非凡,所以他很关心吴家的族运。 「我看就替您两家牵个红线。」
「对了,祁老,您的长孙不是快从美国留学回来?」陈主委提到。
「我也是看好这对年轻人,只怕天棋嫌佑儒年岁大。」祁老果然认真考虑。如果能和祁老有姻亲关系真是求之不得,天棋连忙道: 「年纪长才稳重,年轻人是成熟的好。」
接着不断暗示秀华叫小桑过来添添水、端端水果,好让祁老看个够。
小桑不断从厨房里拿水果切片出去,但她实在很怕那种场合,每个客人都热络打量着她,客套的寒喧不停,很不自在。
「啊,抱歉。」她道。
小桑一转身想回厨房,却与一个高大的男人撞个满怀,水果盘飞出去,碎在地板上,一片狼狈。
奇的是,小桑连「元兇」的模样都还来不及瞧,那个人已经自动蹲在地板上收拾她的残局了。
好个任劳任怨的男人。
「你是济风?」不是他还有谁呢?到现在还不太被吴家承认的养子。
由于父亲不喜欢他,小桑从小没叫过他堂哥,这些年来准备联考,甚至没见过他几次面,没想到会在这种场合和他「撞见」。
他淡淡点头,就迳自到厨房去了。
这仁兄还是那老样子,看到家族的人爱理不理,小桑终于能理解为何他在吴家「姥姥不爱、舅舅不疼」了。
但小桑的心中竟然有一股异样的感觉,难道孤僻的济风激起她什么同情心吗?
小桑摇摇头,怎么可能?济风对她而言,还是个陌生人,而且看起来难以亲近呀,但她却不由自主的跟进了厨房。只要全厝的亲人回祖宅家聚,每餐饭菜几乎是小婶和济风负责,今天中午也不例外。
年纪轻轻却守寡的佩兰,毫无怨言待在吴家祖厝侍奉久病不起的婆婆,小桑想,或许她认为自己是代替丈夫报答养育之恩的吧。
济风和小婶佩兰的手一直没闲停下来,快要开饭了,还有一堆菜没做,小桑自告奋勇充当助手,她承认对济风是有股好奇心,当了十八年的乖乖女,接触清一色的优秀异性,但其实在心底,却对坏坏的男生有莫名的心动。
小桑看得出来济风和佩兰合作「羹汤」默契十足,在吴家的人当中,济风唯独和佩兰有说有笑,看着他们那么熟稔,小桑内心也企盼像小婶一样得到济风的信任。
=====我是分隔线=====
吃过丰盛的中餐,酒酣耳热的客人即将散席,小桑、济风忙着上茶点。
小桑在送茶点途中被妹妹小蔷拦下来,她虽然不很客气,但终于是肯主动交谈了。
「姐,你一定要帮我!」
「小蔷,今天早上其实妈没有恶意,她其实是……。」
又是老生常谈!小蔷若不是因为有目的才不会强忍着听她在放屁!
「我知道了,那你答应当我忙喽?」小蔷只想要她回答是或否,没想到她却来一串布道大会。
「当然帮你了。」
这时小蔷才鬼鬼祟祟从口袋里拿出一串晶亮的项鍊。
「这……从哪来的?」小桑见那种质感与光泽,价值至少也得几十万元。
「JACK送我的,怎么样?」小蔷得意说着。
小蔷把那串项鍊摆进小桑的点心托盘里,还特地拿了手帕把项鍊盖了起来。
「本来是想配我这件衣服的。」小蔷果然换了一件正式的白色斜下摆短洋装,令小桑傻眼。
「总不能丢爸妈的脸,对吧。但是我没想到连大伯那两个烂儿子都来了,刚才那个济风看到我的珍珠项鍊眼睛都直了,还拼命问我价钱,一双贼手一直伸过来乱摸呢!」小蔷一席话搞得小桑难以联想那种画面。
「我要你替我保管。他们一定死也想不到项鍊已经换地方,要偷也偷不到了。」
「可是……。」
「哎,反正快回家了,你别婆婆妈妈了行不行!」还不嫌烦呀。
「好吧。」如果能因此与妹妹冰释前嫌,她非常愿意。
「可是……..」小蔷的目光又阴沈起来:
「你又会去告状对不对?跟爸妈说我交了男朋友,还要让我在所有客人面前变成不正经的太妹,对不对!」
「不……。」看着妹妹受伤的眼神,她真后悔那次太沖动就跟妈妈说,忘了顾虑到妹妹的自尊。
「所以你这次打死也不能泄漏我的名字,否则我就真的变成一个小太妹,那都是你们害我的,怨不得我!」
「小蔷……。」
妹妹见有人经过就赶紧擦身离去,小桑徒劳唤着小蔷,心中隐隐作痛。
小桑回厨房添水,好在此时厨房没半个人,小桑暗骂自己,怎么让小蔷一说,自己就怀疑起济风的人格了呢?
济风……,话又说回来,从也没跟他讲过几句话,自己凭什么去相信他是哪一种人?坏坏的男生.......?但她可接受不了这种「有三只手」的坏。
厅门旁的天棋和秀华正在送客。
「秀华,我们要走了,那条珍珠项鍊我爸在问了。」
「祁太太,」秀华小声问:
「祁老知道项鍊在我这儿,有没有不高兴?」秀华想起天棋的叮咛。
「我们两家是世交,怎么会计较那么多?不过明天就是我婆婆的忌日,遗物要带去灵塔吊念。」
「原来如此。」秀华松了一口气,难怪祁老今天一直不想来,原来并非是天棋在党内不被看好的缘故。
「我就去拿。」
「快点喔,我老公的车在外面等了。」 过了不久,秀华从房间里出来,面色像僵尸一样惨白。祁太太觉得奇怪,正想过去扶她,没想到秀华竟绕路躲着,走到天棋那儿跟他交头接耳。
「什么!现在这种时候你竟然给我搞出飞机!」天棋听了勃然大怒,心头预感很大的不安。
「可是,我的珠宝箱确实是被人打开的,而且钥匙也不见了。」
「钥匙你不是一直摆在身上吗?」
「皮包又没有随身携带,忙里忙外,我怎么可能放在身边嘛,上车前……我好像交给小桑了。」
「那就私下找小桑、小蔷过来问,记住,千万别张扬出去。」
不料已经来不及了,祁太太和祁议员早就靠拢过来,眼中发出询问的神色。
「这……。」秀华、天棋一时楞住,无言以对。
「我们还要赶饭局,吴太太,珍珠项鍊快交给我吧。」
「这……已经不见了。」
天棋已来不及堵住秀华的嘴。
「什么!」没走的客人都知道了这件事,连祁老都下了车,表情严肃的坐在厅上。
事到如今,就算是吴家出内贼,与其丢脸也总比还不出项鍊好,万一被窃贼拿去销赃,天棋他到那拿东西赔人家?何况那是他唯恐恃候不周的祁老!
「天发,我待你不薄,祁老更是吴家的长辈,没想到你竟让儿子做出这种败坏门风的事!」天棋对哥哥说话倒像长辈。
「喂!」阿枝第一个跑出来跳脚:
「你说话要拿出证据来,有证据你老母的头就随时割给你作椅子!」
天发却自知理亏,一声怒吼:
「阿宝!阿风!全给我死出来,跪在祖先面前。」
运气不错,有天发自己清理门户,不怕那两个歹子不交出项鍊来。天棋及客人们早就心知肚明吴家的「唯二」可疑人选了。
小桑听到吼声好奇的从厨房探出来,竟看到客厅每个人面色凝重,而堂哥家宝、济风竟在祖宗牌位前跪了起来。
「说!恁把二叔的珍珠项鍊偷到叨位去,快把你爸交出来!」丢脸竟然丢到众宾客面前,天发不断用脚狠踢两个儿子,还谈什么出人头地,真怨叹!
家宝流着泪,投给阿枝求救的眼神。
阿枝一向见不得宝贝儿子受皮肉痛,何况是在这么多人面前下跪呢。
「天棋,你家的珠宝当然是你家的人才有办法偷拿,为啥米你呒把两个女儿叫出来跪?」
这席话差点笑掉客人大牙,天棋的千金可是台大高材生,竟说这种没见识的话。
天棋不屑冷笑,「哼,若不是你儿子,是我女儿偷的,我就拿家法打死她。」
客人忍俊不笑,阴霾也扫之一空,东西是谁偷的,看那两个儿子的德性也知道。
「你俩个卡紧拿出项鍊,要不我的脚会把你们的头踢断!」天发气得像踢沙包般,不知下脚轻重。
「风……风!」家宝整个人都乱了,如果有那么好的事他就干脆拿出来算了,何必在此受苦:
「阿风,卖……卖相害啦!」家宝不是没种,只是怕了天发一点。
可是看到济风也被踢的莫名其妙,他就知道完蛋了!到底是谁这么么寿骨,偷了什么碗糕还要他俩来担。
「铿!」宏亮的落地声,转移了全场註意!
茶点拖盘从小桑手中摔落,小蔷暗笑,她这一拨实在又准又狠。
哇!珍珠项鍊!他们註意的不是摔碎的玻璃茶壶,而是那串晶亮的珍~珠~项~鍊!
「你们看!小偷现形了,不正是你的女儿──吴小桑吗!」阿枝哈哈大笑,赶快把心爱的儿子扶起来。
「看清楚是祁老的东西吗?」天棋急忙问。
很不幸的,祁太太把滚在地上的项鍊捡起来,心疼得用绒布擦拭它,并沈重的点点头。
祁老的眼神开始变得很冷漠,好似结交吴家是他这一生最大的错误。
「祁老,听我说,这一定是阴谋。」
「阴谋?贼仔是别人的儿是事实,自己的儿就是阴谋?」祁老冷淡道。
「小桑,这条项鍊是怎么来的?快说!」
「是小…….不,是我拿小…….」小桑瞥见小蔷冷冽而空洞的眼神,她打了一个颤,吶吶接不了话,无法确定这事与妹妹有没有关系。 「呦,谁诅咒要将贼仔打死的?怎会变成自己女儿就袒护成那样。」
「天棋,看来你没我想的公正。」祁老轻轻闭上眼睛不再讲话。
「爸…….。」小桑现在最想知道的是──到底发生什么事?为什么没人肯停下争辩,好好对她说清楚?
「我没有你这种女儿!」天棋第一次甩了女儿一巴掌,小桑抚着脸颊,她……究竟做了什么不可饶恕的事?
「跪下!跪下!家法拿来!」
「哇!」小桑整个人摊软下去,什么都没做就要当众人下跪?好残酷的局面,但更残酷的是妈妈、爸爸,妹妹,没人帮她,还逼她受辱,她不一直生长在最幸福的家庭吗?她忍不住哭泣起来。
「好呀,犯人已经招了,天棋你就公平的打下去吧,哈。」阿枝可乐了。
客人也认为小桑自己跪下去,应是承认无疑,只是没想到外表纯洁的女孩,竟有个肮脏的心肠。
天棋的脑袋变成一锅米煳,越是在意祁老,越是拼命苦思对策。
项鍊出现在小桑手里,若勉强说栽赃又没证据,还恐怕被说成执法不公,想用拖延战术,偏偏阿枝又在一旁扇风点火,唉。
最症结的是,万一真动了手,不代表默认了吗,事后再说要调查真相更没道理,难道今天真要我吴天棋和女儿身败名裂吗?
「哪是别人的儿子,你会犹躇那么久还下不了手吗?没办法,爸女情深嘛!」
木棍不知是谁交到他手上,看来今天骑虎难下了,果真要让小桑成为第二个受家法的人了?
当家法就要从天棋手上重降到小桑身上,每个人心里都在吶喊,不!
而小桑更是挂着泪,她不相信最亲爱的父亲会不问真相就处她家法,若真是这样,她心头一辈子都会留下伤口的!
天棋吸气,闭上眼,手腕青筋凸起。
「你打错人了。」棍子被人轻轻抵住,天棋张开眼睛。
在这肃穆的一刻,刚才有如落水狗的济风竟当场碰了家法,他以为他是什么东西?
「好,你说,小偷是谁!」天棋却重新燃起希望,一点也不以为忤。
济风却楞了一下,好像没料到说了上一句话,就必须回答这句话。
「是谁?」众人再也按捺不住。 济风环顾一周,轻易地把眼光放在小蔷身上,天棋观察他的眼神,真是胆颤心惊!
但济风随即将眼神移走,不经意似地瞥了天发一眼。
天发早就受不了儿子一再丢脸:
「捺是你故意跑出来乱,我就把你斩死!」
济风註意到天发眼中的血丝,和黑发中的斑斑银丝。
他闭上眼睛两秒,张开眼,小声说:
「你不用斩了,是我。」
「什么!什么意思?」
济风声音不大,却是众人听过最宏亮的声音,他们因为异常的兴奋而声音抖颤。
「祁阿姨的珍珠项鍊是我偷来送给喜欢的人,小桑。」济风语气却像说件简单的事。
小桑却因他的一字一句,全身激动的抖颤不已!
济风接着从身上掏出一串钥匙,拿到秀华面前。
「啊,这是我珠宝箱的钥匙。」
小蔷摸摸身体,钥匙果然不翼而飞,她真感谢济风,从开始她就一直担心搜身,一直担得快死了。
「祁阿姨,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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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你爸干死你这只支巴!」天发从人群中沖出,大干一声! 济风方才的从容尽失,低下头不敢看天发,神情像个小孩在十字路口丢了重要的玩具。
面对青筋暴裂的抓狂父亲,济风突然很没神经地问一句:
「我要在这里跪下吗?」天发没时间回答他,左脚一举起就往济风腹部一踢,接着连续重手踢脚,愤怒的踢搥脚边的济风。
「干你娘!干!今天别妄想我会放过你!」天发懊悔不已,阿宝是他的儿子,再丢脸也认了,但济风不是,他只是他一个错误的决定。
「斩给你死!」忽然间,天发把济风领口提起,大吼一声,全力把他甩往墙壁,济风的头重重摔在墙上,震动声响传遍整个大厅,所有人心头都强烈震了一下,像自己的头被甩过去般大吃一惊。
天发也吓了一跳,根本没想到自己出手是轻是重。
唯一没吓一跳的是济风自己,这是他和天发在家里的模式,他很清楚天发下一步会做什么,但最怕是把他交给吴家的人,会让他弄不清还要受多久。
天发羞愤的不只是养子偷东西,更让他相信自己一家永无翻身之地。
他举起木头椅子就往济风身上打过去,天棋忽然朗声制止道:
「够了!阿兄,这不是在你家,你不免在众人面前搬戏。」
好在那个济风在最后关头承认,天棋终于看到祁老面色缓和起来。
「好在这个贼仔不是我们吴家的人,没给祁老丢脸。」
天发气归气,却也听了莫名其妙。
「阿风,你惹的事还不够多吗?打架、偷窃,还有『过失杀人』……。」最后四个字,天棋几乎在济风耳边重重说着。
济风没有吃惊,虽然两年前的事被压下来,连天发都搞不清楚他入狱原因,但以天棋的关系要调他案底倒轻而易举。
「我们吴家不会要这种子孙,而你又何必非要败光吴姓的门面,是不是?」
济风头压的很低,不作任何反应。
「讲啥肖!阿风伊早就姓吴,伊是我天发的儿子!」天发听了很气,济风再怎么坏,也是他吴天发的事,轮不到天棋讲这番话。
天棋知道天发难缠,好在可以让济风自己尝尝个中滋味:
「好吧,如果你承认自己还是吴家的人,就义无反顾接过吴家家法,不然,你可以选择离开,现在和过去我们都不追究,当然也不送你去警察局。」天棋用国语朗声道,好让宾客知道他天棋并非欺负孤贫。
济风心想,家法还好,不就刚才那根木头吗?光他一个人就挨过两次。
却看到叔叔慎重的从神桌取出一只雕刻精细的木盒,并拿出一支沈重的家法,淡淡道:
「阿风,你接过去吧。」
济风一擡头差点没晕过去,吴家家法什么时候变成一把剑?
天棋当了一声,打开了剑鞘,银白的剑身闪着寒光,尖端还算锋利,但剑身的反光更令人刺目。
济风呆望着这把剑,剑出鞘就要染血?他的胸口迅速起伏,已经有点六神无主。
「你接是不接?」济风感觉出天棋眼中的一股凛冽杀气。
开玩笑,他干麻去接,不姓吴就算了,也不需把命赔上。
「你不用僵持,只要点头摇头。」天棋微笑,终于把他赶出吴家了,本来就没有随便收个养子就来继承财产的道理,不然自己不早就几百个儿子了。嗯,以后他也可以坦然面对祁老了。
「我不接。」济风的声音颤抖的厉害,唉,就和吴家缘尽于此吧,只是不知佩兰和奶奶会有什么感受?
「吴济风!干!你给你爸乖乖接过去!」天发可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儿子被扫出门,他没想到分产的利益,只知济风再烂,确实也是他有血缘的儿子。虽然他从未想过O型和O型究竟能不能生出B型的儿子。
济风再次瞧了那只沈甸甸的长剑,无力地摇头,移去目光,却看见天棋隐隐对他微笑。
「不要只是发抖,你已经不接了?再说一次我就把剑收起来。」他温和的微笑。是他儿子自己不姓吴的,这下天发可没话说了吧。 济风深深吸了一口气,眼光直直盯着那柄剑,声音小到只有自己听得见:
「我接…….接……。」却快断气似的。 天棋有点讶异,刚才抖成这样难道是装出来的?不过叫他滚蛋也不用急于一时。
举起发软的双手,家法轻轻摆在他掌心,硬冰冰的,他却早已丧失选择的权利。
「上去吧!客厅不方便。」
「房间?」他擡眼乞望着天棋。
「这次要见不少血,你要到储物室。」他温和道。 天棋虽不想让祁老看见血腥场面,却依然不想放过济风。
济风像被俘掳的小绵羊,握着剑一步一步挨上楼,膝盖处有点酸楚。
小桑忽然沖在他面前,挡住他的去路。
「为什么……?」千言万语的「为什么」,却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他定定望着她,眼里竟有那么一丝的深情。 难道他真的喜欢自己?却刻意冷漠相待?
小桑握住他几乎没有体温的手,济风从她手心取暖。
她第一次身体与男人那么接近,心中却还渴望要更靠紧他,这到底是怎样的情感?她的心没有比此刻更炙热,却又无比心痛。
直到他意识到所谓的家法快被他拿掉时,才轻轻擦过小桑的身体,往他该走的方向走去。
当小桑回过神,济风和父亲已经上了楼,小桑追了上去,却被母亲拦住。
「小桑!我还有话要问你,跟我回房去!」
天祺在女儿们心目中一直是慈父形象,秀华并不想让小桑改变这个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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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着墙跪,不然到时你也是往墙边跑。」进了储藏室,天棋与他用国语交谈。
「吴济风,你应该知道,家法不磨地,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撑,就是不准让剑落空,有问题吗?」
「多……久休息一次?」
「哼,」他冷冷道:「慢慢等吧。」
「啊──。」济风惨叫一声,他没想到痛是这样沁入心肺,像一根针扎入骨髓里,贯穿心脏。他只能努力的用右手撑住左手。 他不知天棋的这几下和父亲的差别在哪里,只发觉自己连第一剑都快撑不下去。
天棋下手凌厉,那劲道让人以为在鞭打没有生命的东西,他每次的噼、切、割、打都有不同的角度和噼法,免得让济风习惯同样的痛苦。
济风在下面撑的很辛苦,天棋下手太快,他又不能让它落空,只好狠下心再让剑往自己身上砍,每一次都是前所未有的刺心之痛,剑身从表皮滑向骨头,再从骨头用力抽离出来。他大叫,叫到其他人都捂住耳,只有他听不见自己的叫声,却也未曾减少一丝痛苦。 「吴济风,你再叫,你再拿头撞墙试看看。」他忽然严厉喊道,济风吃了一惊,差点躲开他下一个刀势。
「哼,你专心一点,再作怪,我会让你送医缝针。」天棋怕他乱叫把阿母吵醒,老母卧病在床,而这野种总有办法把她吵起来说情,但这次执法的是他天棋,便宜的事可不会发生。
济风已经发现天棋下手跟之前大不相同,他一让天棋不满,就有比上一波更狠辣的攻势,他知道,现在只有乖乖听话才活得下去。
天棋每一剑挥下的力道都扎扎实实招唿在他身上,没法闪躲或偏了角度,仿佛不愿多浪费半分力气。
阿爸是一壁打一壁骂脏话,济风还可以从叫骂中让皮肉得以宣泄;而天棋也会跟他讲话话,但他会让他把每个字听的清清楚楚,且每一句话都会让他付出代价。
济风没法麻木,每一次的痛都那么深刻的砍进了心头,躲也躲不了。
「阿风,我知道你快撑不住了。」
快晕眩过去的济风听到他的声音忽然吓醒过来。
「你很想结束吧,可惜我还不想停手。」
济风有一股想对他干你娘的沖动,但挨打之余没时间更没勇气。
「我数到三,你喊停我就住手。」
「一、二、三…….。」
「停…….。」他终于知道挨打之际要费神喊出一句话是多困难的事。
「喊清楚一点,我不知道你享受够了吗?」
「妈的…….。」
吴天棋!要停就停,凭什么戏弄我?济风紧咬着不放,很久很久,等到他精疲力竭才忽然意识,他咬的是自己的肉唇。
天棋只要拿剑往他抽一下,他就比他多流失三倍的气力,何况天棋已经开始发狠,但济风仍发狂咬着自己,天棋可以狠,为什么自己不能更狠。
天棋此时才真正感受到他的倔强,可是他的举动更引发天棋凌驾对方的欲望。
「阿棋,你凑啥米,伊是我儿子!你给阮住手!」
「阿兄,你若沖过来,我可能不小心就把伊弄死。」
「看你能撑多久,」天棋在他耳边一字一字咬着,「有种就别求饶。」
济风尝着满口的血腥味,干脆把身体闪开,至少也让吴天棋尝尝自己反弹回去的力道,干……,最多是他赔上一条命,妈的!看谁先撑不住!
济风脑袋早被掏空,只靠潜意识里莽撞硬撑。
「干──停手。」
终于喊停了,济风觉得全身的力气和鲜血都被抽尽,最后看了吴天棋一眼,有点茫然和恐惧,接着整个人就趴在地上了。
「快,送病院!」天发一个人抱着济风,沖出门口往外奔。
「你没车怎么送?」天棋帮忙把济风抱出来:
「坐我的车去,秀华、小桑拿报纸铺车子。」
「济风!怎么满身都是血!」小桑大叫,心脏几乎要暂停了。
「阿兰,你来一下。」天棋轻轻喊着弟媳佩兰:
「家法还在储藏室,你帮我洗干凈,记住,把血擦干,千万不要让阿母看到。」
「你还不快走,万一我儿子死了,我做鬼也不饶你!」
天棋坐在驾驶座,闭上眼睛,心想自己怎么会那么沖动,难道是为了发泄之前在大厅的情绪?他明白当时两人情势都涨到高峰,万一济风真不喊停,恐怕一条命真会被他亲手结束掉。
「阿风!阿风!爸在这里,不要怕。」
「爸…….,不要打我了,不要打阿灵了,我会乖乖听话……..。」
「阿风?」
恍惚中,他又回到生父身边,姊姊阿灵的身影好模煳喔,只是梦境中没有一双拖住他身体的男人的手。
第五章 阳光
「小桑,你有心事?」安倩拿了一罐饮料递给小桑。
「终于如我所愿来到台大校园,但总觉得不如心目中的甜美。」
「当然啦,总之还是要读书嘛,不过以前学校都是书呆子,但现在台大的男孩子可不平凡喔。」安倩贼贼笑着。
「男孩子呀……。」小桑心头竟浮出济风的身影,虽然她喜欢他,但他的心意总是捉摸不定,况且......,如果他们真在家族里恋爱起来,岂不惊天动地吗?
「快,我们先去登山社,不然来不及参加期初社员大会!」安倩拉着小桑小跑步。
「安倩,慢点,喘死我了,你这个运动健将!」
进入登山社,不少学长姐跟她们打招唿。
「传言方启明学长在追你耶。」安倩是她最要好的高中死党,小桑当然要八卦一下啦。
「那个熊学长还不是一天到晚想约你吃饭。」安倩也「以男还男」。
安倩的眼光四处搜寻,过不久,兴奋的神采就黯淡下来:
「男孩子有好多种,有的风头很健,不是会长就是议长。有的好运动,长得又高又帅。也有饱读诗书,将来肯定是留洋博士,每一种都令人欣赏呢。」
「优秀的男孩子很多,但肯为你牺牲的又有几个?」小桑的眼睛诉尽柔情。
「你是指你那个舍身取义的堂哥……济什么风呀!」安倩有趣的大笑起来。
「你……太过分了吧。」接受十几年的礼教,小桑的外表还是很羞涩的,狂热的内心只有遇到济风才会突然绽开。
没想到安倩这句话大剌剌地脱口而出,引来旁人侧目。
「我们是不是太吵了?」小桑自问,因为她正看见一个男孩子转头看了她们好一会儿。
安倩却一句话都不吭,只是拽着小桑的手急忙要逃离现场。
男孩子却主动走过来了,露了一齿纯白的牙,友善笑着:
「不认得我了?枉费迎新露营我还献丑一晚呀。」
听到对方提起那晚笨手笨脚的自己,安倩整个脸都红了起来。
「安倩,他是登山社的学长……?」小桑并没有参加迎新,这是她第一次见到这位身高一七八,健康爱笑,套一件白T的帅哥学长。
「他是英文系二年级的转学生,不过还没加入登山社,迎新那天是他友情跨刀,他和方启明学长是建中同学呢。」安倩说来如数家珍。
「吴小桑?你好,我叫ASH,岳宁修。」他的眼睛充满诚恳,笑容非常有活力。
「好好听的名字。」安倩不知在心中赞叹几百次了。
「安倩,我已经要加入登山社了。」
「啊,什么时候?」
「看到两个有气质的女性那一刻决定的。」
「瞎说。」安倩绞着手,从来不知面对喜欢的人会变得这般扭捏德性,但她真的很快乐。
「安倩,」等宁修离去后,小桑偷偷问:
「莫非……此人就是你迎新回来后的白马……。」嘿嘿,高中时代的冰山美人终于被人溶解了。
「人家又不是动物。你不知道,他教人跳舞时好温柔好有耐心,多少女生排队要给他教华尔滋…….,唉,超级人气的帅哥,註定我这次恋爱的辛苦。」
「那可不一定,情人眼里出西施,说不定他美的不要、俏的不爱,偏偏看上你这个男人婆。」
「好呀,暗着骂我不温柔是不是,看我收拾你!」说着安倩就一把伸手搔小桑痒,直到求饶为止。
念法律系的安倩有一头帅气的短发,小桑最欣赏她的直率的个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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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仁爱医院看看你大伯的儿子吧,我和你爸最近忙得很。」
济风?她终于有机会名正言顺的看看他了。她想知道,济风究竟是不是自己命定的爱人,她要知道自己对他的感觉有没有变?
「妈,要带什么水果去给他?」还好母亲没穿透女儿娇羞的笑意。
「对了,顺便把两千元送过去,他叔叔是代吴家用家法,偷了东西也没跟他追究,记得暗示他们一家人不要得寸进尺!」
「妈,」听到母亲这么侮辱他,小桑又急又难过:
「我跟你和爸都提过了那天的情况,你怎么还那么想呢?」
「所以我没跟他家计较了,他已经害我们失了祁老的关照,难道还要我到床前跟他说对不起吗?」
「妈……」小桑激动的哭了:
「是我,让祁爷爷一家误会,都是我一个人造成的。如果不是小蔷那么恨我,她也不会拿项鍊骗我。」
「什么?小桑,你说清楚?」
这时小桑才后悔自己失言,但在秀华的追问下,岂能蒙混过去,小桑只好把当天和小蔷的对谈一五一十说出来。
「妈,你还看不出来,我们一味要小蔷念书,却忽略她和我们已经很疏远,造成她对我们很深的误解呀。」
「我们对她对你都没两样,哪个父母不叫孩子念书,何况你爸还是立委候选人呢!我看她一定是被帮派带坏了,一个女孩子去混帮派、做太妹,叫你爸怎么做人?我一定要好好跟你爸商量。」
「妈……。」小桑吶吶,妈说得都很有道理,小桑却觉得妹妹不会接受,还会造成反效果。她郁郁上了公车,前往医院探视济风的期待带给她沈重中的一丝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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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ISS香香,又来给我打针针喽,我怕痛。」
「不会痛,我扭一下你伤口,你就顾不了针痛了。」
「等一下,别捏!你站在亮处给我看看就不会痛痛了。」
「满嘴油腻,鬼才相信。」小护士还是忍不住高兴起来。
小桑实在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吴济风正在──跟护士打情骂俏?她终于知道不能相信平时所看到的济风。
此刻心情有点复杂,原来她根本只认识济风的一小部份,这么陌生的两个人,他怎么可能喜欢自己呢?
小桑把及肩的头发卷到两耳后,尽量神采奕奕的走向病床前。
她薄粉未施,姣好润滑的脸孔透着苍白,浅色V领短上衣、丝质长裙衬托出她一如天使的纯洁身体。
「风哥,艳福不浅,这个乖乖牌比当年的薇薇水喔。」
坐在床上的济风闻言转头一看,表情突然沈敛起来。
「跟风哥吵架了?妹妹?」原来这个站在窗口叼着烟的男人竟是济风的朋友。他穿一条被撕成好几条洞的深蓝牛仔裤,被护士骂熄烟还笑不抵从。
「你是不是看到吴家的人都不高兴呀?」小桑关怀又直接的说,然后把手边的水果篮摆在桌上,坐下来好好看着济风。
「他是阿陵,她是我堂妹吴小桑。」济风应付似的动着嘴巴。
「你好。」小桑温柔的眉眼灵透,眼珠子像精灵般盪着,可爱极了,阿陵第一次见到就喜欢的要命。
「你……的伤势好像很严重呀。」除了头顶缠了一圈纱布,连膝盖也上了石膏。
「死不了。」济风的语气没有讥诮也不像自嘲,淡淡的听不出什么味道。
「美女来就不要装死人脸,这不是老大你一贯的原则吗?」
朋友的话果然奏效,济风脸色缓和多了,但还是很生疏:
「谢谢你来看我。」
「小桑小姐,你别看他那张脸,」阿陵活泼的比了老K的下巴:
「你可是半个月来,第一个踏进来姓吴的人喔。」
她渐渐觉得台湾省国语的阿陵没那么令人讨厌,可是她心中有个疑惑非问济风不可,当着陌生人的面说不出口。
「学校还好玩吧。」反倒是济风先开了话题,她实在忌妒他毫不尴尬的面对她,或许他对她根本没有感觉,一切只是她的幻觉,如此想来,小桑实在想夺门就走,回答时便心不在焉。
「还好,会计不如想像中的好玩,我参加登山社,认识很多学长。」
「倒是你,」小桑平日的保守含蓄都丢进大西洋了:
「高中也不念完,不然随便挑一间大学都有得念。」她不顾一切的沖往爱情的圣地,哪管眼前的人会不会把她刺的遍体麟伤。 济风确实没料到这小妮子已不是十年前只会怯怜怜同情他的女孩,她已经长大了,会反驳、要人回答她的疑问,步步逼近她与他该有的距离,其实这些问题都只是朋友的问题呀,只是他从不与吴家的人像朋友吧?
说到这个问题,阿陵可是专门的:
「要不是当年那个玻璃飞,别说什么大学,风哥还可以接竹联……。」
「邱信陵,你可以把烟熄掉了!」
「喔,是。」阿陵知道自己失言。
「第二年没念完就操性零分,还蹲了一年半的感化院,书很难念的。」
济风还是不免避重就轻,他把外面的事和吴家的人区分出一条界线。
但他至少正面回答她的问题,小桑心想,这尚表示他没那么排斥自己。
「对了,这顺便给你。」
「发薪水了?」阿陵凑上来看热闹。
因为小桑实在不知该用什么包那两千元,红的不对,白信封不好,干脆用牛皮纸吧。
当她看见济风有点迟疑接过信封时,她的心几乎要跳出来,真担心济风会误会她在施舍他。
济风看到里面的两张大钞,只是叹了口气,发呆了两秒。
小桑看他的表情,以为他就要退回给她了,但他的手又动也没动。
济风该怎么办呢?退给她,她现在恨他;不退给她,出院后她更恨他,于是他只是轻轻放进抽屉里,淡淡道声谢谢。
小桑也微感讶异,为何济风的反应总是出乎她的想像,就连那天他出面顶罪,也是压根一点预警也没有,这样不按牌理出牌的男孩,对她到底是幸或不幸?
「还有事吗?」济风问道。如果她不是吴家的人,更不是叔叔的女儿,那一切事情都会好办多了,他何尝不想追她,将她轻轻拥入怀中像宝贝般呵护着。
「我想问你……那天你在祖宅当众讲的话是不是真的?」
「哪一句?」
「就是你说……喜欢的女孩……。」小桑不确定当她听到否定答案后,还会继续暗恋他吗?
连阿陵也跟着兴奋起来,好坦率的妞呀,竟跑来风哥的病床问他喜不喜欢她,比起当年的薇薇有过之无不及。
济风望了她绯红的双颊好一会儿,才点点头:
「我一直很喜欢你。」
哇,这是求爱大进击的节目吗?风哥连薇薇都没说过爱她,只是男女朋友的关系而已,原来他的口味和阿陵我一模一样啊。
小桑惊讶的擡起头看他,声音因压抑着喜悦而颤抖:
「所以你就出来代我的罪吗?」
「我不知道,我也常替阿宝顶,不过这次是我顶得最爽的一次。」济风竟然在小桑面前开起黄腔。
他还没发觉他对她刻意的冰霜已经开始融化,但他玩得起吗?吴家的人永远给他最致命的矛盾情节。
「最后一次,」他尽情看着她的眼睛:
「让我抱一下。」
「什么?你想做什么?」还不曾有男人对她说过这种话。
「算是报答我嘛。」那种装纯洁的表情总算让小桑觉得不像被吃豆腐。
济风第一次忘却她的身分,说着超出他们情谊的话语,或许他真的是住院闷疯了吧。
小桑正襟危坐地往济风那靠了一点点,却被人一把抱紧,肉体的紧紧接触逼得小桑喘不过来,以后他的爱情也会这样吗?随即,身体又被松开了,有个温柔的男声在耳鬓间低低响起,若有似无。
「别相信我,我只是一个小太保。」最后三个字讲得无限柔情眷恋:
「谢谢你。」他明白,他们两人不会有开始,也不会有明日。 步出医院,小桑感受到从未有过的强烈情绪,那么失望又那么牵挂!她真的爱上亲人眼中的太保吗?
除了偏激孤僻,他竟也有热情、戏谑的性格,不管他是怎样的双面爱人,她却已经不知觉燃起热情,决意要接受他的所有,直到.......自己燃烧成灰。
病房里的阿陵检视着济风裂开的伤口。
「看到水查某,连命都不要了!」
阿陵心头又妒又苦,风哥一向说爱就爱,不曾让男女的关系变成一种痛苦的负担,但或许对她,他真的爱的很深吧,阿陵还以为风哥是个不轻易动情的人。算了,只要不误大事。
「爱谁都可以啦,只要是查某。」阿陵的声音低的连济风都听不清楚。
第六章 恨意
「你娘咧,你敢讲不要!你不仔(不知)我欠阿狗、阿鼠多少赌账?」天发已经火烧屁股。
「欠多少?」出院后的济风听了仍没什么表情。
「这不单是我欠钱的问题,伊无故把你打到眛死,上班、上课还有全厝内的工作都不驶作,还拄两支拐杖,叫我们家按捺赚吃?伊以为两千块就准算,你是我子耶,没那么便宜的歹志!」 (这不单是我欠钱的问题,他无故把你打的快死,上班、上课,还有家事全都不能做,还要拄拐杖,叫我们怎么生活,他以为只有两千元就算了?你是我儿子耶,没那么便宜!)
「我是问,伊讨多少?」
「起码也爱还伊二十万才放我煞。」 (起码要还他二十万元才放过我。)
「二十万?啥米时候欠的?」
「你娘卡好,你爸还要跟你报告?」天发一拳打在济风脸上,济风退了两步,身体跄踉在墙。
济风没那么多现金,就算有,难道要填补一个无底洞吗?他又如何跟叔叔开口呢?是装残废的乞讨相,还是牛氓的勒索样?
「你爸是叫你去,不是跟你商量,脑壳较清楚勒!」
「去!」天发也不管济风正拄着拐杖,连拖带推就把他扫出门外,阿枝尖锐的声音也来凑一句:
「没讨到二十万就免回来!」
「对,讨钱回来给我买机车。」家宝兴奋说完,随即被天发打了一个脑袋。
「唉,赌间实在不通去。」天发懊悔的踱来踱去,但钱已经输给人又能怎样,他也不想让儿子去求怜、让人看轻呀,他发誓,这绝对是他吴某人最后一次赌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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炎炎热艳,济风一步拖一步拐着,一想到等会小桑也会在同个屋里,伤口又开始发作起来。
「喂,吴主任呀,楼下有个人撑拐杖说是你亲戚……叫吴……。」
「警卫,麻烦你告诉他,我人不舒服,不方便见客。」
天棋用力放下对讲机:
「秀华,我不是交代过你,天发那家要打点的吗?」
「我有呀!」秀华委屈的看了小桑一眼。
「爸,发生什么事?」
「你那个好大伯叫儿子来勒索了。」又是这种事!天棋连在家清闲的时光都被破坏了。
「爸,恐怕我们误会了,半个月前他还很干脆收了两千元,今天应该是来道谢的。」
天棋冷嗤:
「我还不知道,那家子上门会有这样的好事。」
「老公,别气了,顶多我们再拿三千元打发他走嘛。」
「妈,你别瞎操心,济风他绝对不是来要钱的,我跟你保证。」
「吴主任。」警卫对讲机又响起来。
「又有什么事?」
「那个人还是不走,宁可在太阳下晒。」
「那又怎么样?」
「社区很多路过的太太都问他怎么了,然后他说......。」
天棋用力挂上话筒的声音惊吓了母女两。
「我这次不会再施舍他半角钱了,一家四口个个有手有脚,一到月底就往我这跑,我的钱难道是抢的?这次绝不能再养大他的胃口。」
小桑想想,爸爸生气也不无道理,从前大伯没房子住,父亲不收分文让他们住旧房子,但他们仍不分白天晚上往家里跑,为了借那三千、两千,扰得家人不能安宁,由于她一直住校,这些实况却还未亲眼见过。
「小桑,你先进去房间吧。」秀华不希望气氛再度凝重。
天棋拿着简报,手指却轻轻抖着,终于吼了一声:
「把那太保远远赶出去,或者立刻叫他上来,一想到他站在门外我就浑身难过!」
小桑一听到爸爸的首肯,赶紧跑下楼去,也不管妈妈在身后唤她。
济风在太阳下站了一个多小时,从额前滑下的汗珠几乎把石膏淋湿了,但他真想永远那样晒下去,却也不愿见小桑兴沖沖从电梯口沖到他眼前。
不一会儿,济风站在气派非凡的大厅里,头顶是华丽的水晶灯组,墙壁是高雅的欧式壁画,真皮沙发又宽又舒服,男主人比个手势后,济风一屁股坐了下来,只是膝盖无法弯曲。
「你的行动还蛮敏捷的嘛,看来伤口好的差不多。」天棋透过报纸斜睨着济风。
茶水很久才端上来,济风没有动。
「好说,我爸的心情叔叔应该了解,皮肉伤是小状况,但是连骨头都裂了,一辈子都有后遗症。」
「别玩这一套,我自己下的手,难道不知轻重?」
天棋冷笑:
「骨伤应该是你爸亲手的杰作吧。」
「当然,但两次的伤赶在同一次验,恐怕很难区分。」济风只是很客气的盯着叔叔。
鏮啷!小桑手上的茶盘顿时摔落,她眼前所见的济风一言一行难道是在梦境中?
济风连头也没回,迳自拿起茶几上的高级烟吞云吐雾起来,嘴角露着一抹势在必得的淡笑。
「你的伤势有多严重?」天棋这时才确定济风是来狮子大开口的。
「你就当作自己在半路撞到一个青仔长,我两千块还你,这跟阮的算法有差别。」
「五千,我再给你五千,不然你一毛都要不到!」
济风伸出一只手指,沈着自若的直视他的眼睛,这是一个多月前,家法下诉尽恐惧的他吗?
「一万?喔不,你的胃口没那么小,二万?」
「一针一千元,五十针是五万,再加上骨头裂缝、一个多月的工资……。」
「哼,你未免想得太美了,缝针的伤口是我造成的没错,但裂的是你的头,你应该最清楚是谁摔的,对不对?」换来济风消沈的点点头。
「膝盖一定是早有旧伤,你跪了一天又承受重压,这可不是我一个人的责任,是你自己不爱惜你的身体。看在你一个月无法上课的份上,顶多给你四万。」
「请你四万元留着慢慢用,我是烂命一条,顶多拿着验伤单上法院,好在那天人证也不少。」
「官司恐怕你是输定了。」
「我想还排不到审我的案,记者就拿这条上报了。」
「你……。」
「吴天发是小人物,而且老爸打儿子也没什么好计较的,不过叔叔你平日西装笔挺,这种退党自行参选的候选人,应该还让人感兴趣吧。」
「你要多少?」
「十万。」
「我开支票,留下你的验伤单,还有切结书。」天棋的脸色非常难看。
「都签好了。」济风果然从牛皮纸袋中拿出天棋想要的东西。
「怎样,你应该很满意了吧。」天棋疲惫的将身体往后一躺,小桑立刻过来搀扶,此时济风才註意到小桑的眼中充满受伤的怨恨,这是她有生以来第一次遭人背叛!
济风为她被父亲打得伤痕累累,她更亲自把他请到家里,没想到这一切竟都变成丑恶的预谋,而她,竟还以为是一份纯纯的恋情,原来她是多么愚蠢!
济风也轻吐了一口气,呆呆望着天空,这是苦难的终结还是起点?直到秀华拿着支票接近他,才从自闭的神情中警醒,恢复狡黠的目光。
他从沙发起身,因抓不到拐杖险险摔跤,小桑冰冷的脸上却没有一丝表情。
秀华冷冷把他送出门口,他将整个牛皮纸袋递给秀华,沈沈地道:
「我没有什么能力,但我借的我一定还。」接着举步维艰的离去。
秀华打开纸袋,里面竟有两张商业本票,加起来的数目是十三万,期限虽然在半年后,不过盖章的是吴济风。
第七章 危情
「JACK,你一定要替我出头!」
「别哭了,蔷蔷。」JACK皱着眉头:「你是存心触我楣头吗?」
「谁想在你面前哭呀!如果不是那贱女人跟我爸告状,我怎么会连零用钱都没了,还在家中被罚站,丢死脸了。」
「什么?零用钱没了?你不会是故意的吧。」
「我这么爱你,还故意什么?」
「哼,不是最好。」想到跟一个没钱没身材的妞厮混在一起,JACK就没力。
「上次陷害那贱人,半路却杀出个程咬金,这次我一定要远离那个小杂种!」
「怎么玩她?我帮你。」JACK像饿狼般贼兮兮盯着她,他最喜欢教训不懂事的妞了。
「我要让爸妈知道她骨子里骚得很,JACK你找几个兄弟帮我骗骗她。」
「骗财?骗色?」
「谁叫你猪哥了,背着我偷腥小心我杀了你!」小蔷咬牙切齿道:
「把她带出去兜风,回来时打电话暗示我,我要让我爸妈亲眼见到那闷骚和男人厮混!」
「好哇!那接下来我们……要怎么做?」
两人手贴手、脚黏脚,一边计划着陷阱,一不小心湿吻就火热起来。
=====我是分隔线=====
「你们说我妹妹遇到麻烦了?她到底在哪里?」
「别急嘛,我的小乖乖。」
小桑一把打掉JACK的脏手,JACK不怒反笑:
「还挺辣的嘛,是处女吧。」
「我要走了。」
「难道你不想找你妹了?」
小桑坐在PUB的鲜艳沙发里,热门舞曲加上震天嘎吵的人声,但最讨厌的还是JACK和他身旁四、五个窝囊样的小太保,没事就用手和眼睛吃她豆腐。
「把这杯酒干了,我会慢慢告诉你。」
「我不会喝。」小桑很酷的拒绝。
在电话中,她跟JACK问了PUB地址后,才自己坐公车来,虽然小心翼翼,却仍不敢告诉爸妈她来这儿,担心他们对小蔷的误解越来越深。
「喝啦,喝啦,不然我兄弟可就不讲喔。」JACK半是胁迫,把酒硬推给小桑。
小桑註意不让自己喝醉,但不久后,全身越来越躁热, JACK说的话也离她耳边越来越远。
「发作了,发作了。」JACK一群人兴奋不已。
「搬到我车上。」
「等等,我知道这附近的一家宾馆,A片他妈的够荡!」
当JACK用手探进小桑的身体里,小桑却虚脱的张不开眼,旁边的同伴发出淫荡的奸笑。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有人挡住JACK的手,旁边的人跳了起来:
「阻挡老子享乐,你这小子找死呀!」
阿陵面色冰寒的蘶然矗立在混混面前,那股气势很明显的就是打架能手。
「才一个人就敢砸老子的场,不要命了。」
「小高中生,把人放下吧,别太逞强。」
「你去死!」JACK身边立刻有人拿出扁鉆在阿陵眼前晃了两下,好在阿陵身经百战,知道对方虚张声势。
「阿陵,把人抱走。」一个沈郁的声音从暗处响起。
「是。」
济风从暗处现身,身后走出八、九个携带家伙的小弟。
音乐已被人关掉,怕事的人早熘了干凈,现场一片肃杀气氛。
阿陵小心扶着小桑出去,让她在车上舒适躺着。
「妈的,抄家伙!」JACK一班人也不是好惹的,他是吉哥的手下。
济风虽然人多恃众,但也明白这里不是他的地盘,不巧还是仇家飞鹰帮的主据点。
「为了一个妞跟风陵渡卯上,不值得吧?」风陵渡的三巨头想来个速战速决。
JACK和身边的人面面相觑:
「风陵渡?听道上说很不好惹。」
「好像有人讲竹联在罩他们……。」
「咱们下次再找回,今天先闪吧。」较怕事的人在JACK耳边道。
JACK却不走,因为他发现身后来了十几个帮手。
「妈的。」济风暗骂,飞鹰帮果然来蹚混水。
「吴济风,今天怎么有空上门?」
济风却笑不出来,阿陵和小桑被死对头──飞鹰帮的手下用刀抵着。
「吴济风?是不是风陵渡的幕后老大?」
「嗐,他就是那个竹联帮十二堂主的干儿子?」
JACK甩开同伴的脸:
「我知道啦,别往我脸上喷水。」
「他?凭他那付样子就是吉哥妹妹以前的幸子?」另一个道。
「嘘,别吵,趁他们混战,我们偷偷熘走。」
结了梁子的两帮派对峙,火拼起来可不好玩。
「阿飞,我们今天不是来寻仇的。」风陵渡三巨头的老三──小渡朗声道。
对方老大开口,神闲气定道:
「我也不想打落水狗,而且你还有王堂主当靠山,现在我阿飞还没胆动风哥你啊。」
风陵渡的三巨头难得一起现身,尤其是老大吴济风,听说他已经消声匿迹一段时日了。
飞鹰帮的老大──阿飞顶着平头,穿着无袖背心,神色阴冷的令人不寒而栗。
阿飞身边的人有几个稍具脂粉味,笑起来应该很迷人,可惜现在的表情比谁都严肃。
「小安,放掉姓邱的。」阿飞知道要寻仇不急于此时,他还没把握一举歼灭的情况下,从来不让第三者捡了大便宜。
小安长得很清秀,那身休闲西装让他看来更像公子哥,他是全场唯一嘻皮笑脸的人:
「风哥,好久不见,三年前差点被我吃了,想我吧?」在这节骨眼,小安还能尽情挖苦对方老大的疮疤。
「没那么想。」济风也能面无表情回答他,眼睛却寸步不离贴紧小安大腿的小桑。
阿陵脖子上的刀一松,立刻甩开架他的人,回到济风身后还不断拍打衣服,仿佛要打落一身的病菌。
「阿飞,这女人你们不会有兴趣,放开她!」济风严厉一喊,连小安都差点把对着小桑的刀松掉。
「你很喜欢她吧?」阿飞冷静的眼中渐渐产生变化,他开始改变主意:
「小安,放她之前先划破她的脸。」
「喔。」小安犹豫了一下才应话。
「住手!」阿陵一听到这句话,想也不想就向前扑去,却被阿飞用空手道一把打在地上,阿陵抱着肚子无法起身。
「如果他身上有家伙,我早一枪送他上西天。」阿飞淡淡道。
济风心下松了一口气,眼睛仍盯着小安:
「程安之你如果敢动手,我会轰掉你的脑袋,信不信?」济风的森寒一向让全场发冷。
阿飞想到有人至今仍对姓吴的牵肠挂肚,他竟还能浑然不觉的在此痴望一个女孩,阿飞越想越发不平!他在小安耳边轻轻讲了几句话。
济风瞧他神色也小声跟老三说:
「他想动手,你接阿陵,其他以进为退。」
小渡点点头,用眼睛跟手下打暗号,指令还没传完,阿飞一群人就往这方打来,双方抄起家伙不要命的死拚。
风陵渡的人节节后退,只有济风和小渡沖向敌方带人。
小安不会打架,带着小桑在原地闲闲等着。一看到济风势如破竹的沖破杀阵,兇气腾腾逼近他,小安竟还嘻嘻笑道:
「风哥我打不过你的,但老大又有命令下来,我实在捅不下手。」
「废话少说。」济风上前抢人,小安顺手将刀捅进济风腹部,伤口划得很大却不够深,刀身来不及翻转就抽了出来,反正老大忙着跟人干架也看不到。
济风也不躲他的刀势,只顾护送小桑,双方来个超级大放水。
「风哥受伤了,护他退出!」
一场混战就在风陵渡的急退,飞鹰帮又懒得追杀的情势下暂告段落。
「小安!」
「老大。」小安再也笑不出来,站立难安的来到阿飞跟前。
「我还以为你忘了谁是你老大了。」
「我不敢。」小安伸伸舌头,他知道什么时候可以跟飞哥打马虎眼,什么时候不可。
「你,跟挂掉的晨晨一个样!」
「我发誓,我心中只有飞哥一个人。」小安眼底闪着顽皮的光彩。
「这下子,」阿飞很快的从爱人晨晨的伤痛中清醒:
「那卒啦又欠兔子一个人情了。」阿飞嘴角露出谲诡的浅笑。
=====我是分隔线=====
「好在大嫂是躺在那个娘娘腔身上,不然他底下那颗卵不被我打破才怪。」阿陵替熟睡中的小桑轻轻盖上被子。
「阿陵。」
「是,老大。」
「我不在就是你做主了,脾气什么时候改这么冲了?」济风坐在阿陵的对面,兄弟们正替他上药。
「风哥,别动火,阿陵是护着大嫂才会沖动的。」小渡帮阿陵讲话,他虽位居老三,但在风陵渡未成立以前,却是原来帮里的唯一老大。
「老大,这笔帐咱们怎么找回?」小渡问。
「这两天回ET拦腰也行,不过很难拦到阿飞,干起来也不水气。」
「这几天若不揍扁那些人妖,我就呷不下饭。」阿陵捏的拳头格格作响。
「如果我们耐心等两个礼拜,还可以等到他们分心和蛟龙帮缠斗,到时以一击二,我看谁还能两头顾。」
「不可能吧,蛟龙帮跟他们是同一支的。」
济风沈沈一笑:
「看着吧。」
阿陵似懂非懂,也不想考虑那么多,反正情义交代清楚就够了。
小渡点点头,仔细思考一番,他信任济风对局势的敏感度。
「找回飞鹰帮的事就交给你们负责,我不想对王老大难交代。」济风道。
四年前,小渡本来想收济风当手下,当时他还在建中念书,最后反而在帮派的大危机中,被这抵死不做老二的吴济风收服,还带了自己的阿陵进来,后来才知济风有竹联帮做靠山,难怪狂得很。
风陵渡的三巨头,阿陵统筹一切,小渡负责执行,但所有的大事都要经过阿风。
「好了,该留守的留下来,其他人去做自己的事。」
「是。」
「阿风,我要留下来照顾大嫂。」阿陵依依看着凉被里的小桑。
济风没有反对。
深夜,在风陵渡的总部,一切很静。
这里是政府预定地的违建屋,小桑在重重保护的「龙堂」中悠悠转醒。
「小桑,你醒了。」阿陵很快的也跟着醒了。
济风坐在床头,卧着墻不发一语,他整晚都没阖过眼。
「是……你们。」小桑在PUB多少也听闻部份的交谈和画面,只是当时无法把它串成有意义的讯号。
难道是上天的捉弄,她原本不想见到这个伪装的小人,却再次被他搭救。
济风眼睛仍盯着小桑,放在腿上的右手划了一根烟夹在手上,只说一句:
「没错,我很坏。」
不料,小桑激动的起身:
「那你又为什么承认喜欢我?你不知道我受伤很深?」
她用力吸气,勉强把泪水逼掉:
「为什么要在我面前做那种无耻的事,为什么?」
看到小桑激动的神情,连阿陵也吓了一跳,一定又是老大在外面捻花惹草了,那种激愤的语气,以前的薇薇大嫂也有过几回。
济风本来什么也不想说,但看着小桑刚起身就硬闯着,说要离开这肮脏的地方,阿陵于于知道他们的争执不是想像中的轻松。
「小桑,听我说。」济风从身后拉住小桑的双臂,却又不敢太粗暴。
「你不是吴天发的养子,不能体会那种命。而且你正好是叔叔的女儿,我本来就不该喜欢你。」
小桑听了愕住,虽然她的感情仍不能原谅济风,但觉悟了自己的单纯。虽然表情依旧冷酷,却只是静静发呆,不再争着离开了。
阿陵看了这画面,心中酸到极点,他们应该是最登对的情人,怎么反而被捉弄成这样。
第八章 游戏
「小桑,怎么了?你最近精神都很不好。」两个女孩在公园的绿地上席地而坐,秋阳依然在天空中灿烂,她们等着约会的男主角。 但热情的阳光并没有温暖到小桑心中。
「安倩,我再也不会相信吴济风了!」
「怎么了?别哭别哭,我听妳说。」
「没什么好说的,我可以接受他对我不好,甚至根本只爱别人,但是……我不能接受他骨子里肮脏的性格!」
安倩从没见过语气狠硬的小桑,如果不是万念俱灰,她又怎会折拗还未萌芽的爱苗?
小桑的个性一向是爱上了人就不容许自己改变,非要走完全程为止。
「你自己说过,没认识他多深,他过去的历史、处世你也不清楚,况且你早就知道他前科累累,还进过感化院。」
「可……可是。」小桑实在误信了济风的纯洁,她以为这些前科都有不得已的苦衷,就像……那次他为了她「偷窃」一样。
约会的男主角──宁修早已走过来,却又不好打断她们谈论另一个男人,急急回避也太见外,只好尴尬的待在原地。
「学长,对不起。」安倩还是先打断好友的牢骚吧。
「抱歉的是我,偷听你们交谈。」宁修的风范依然,安倩嘴角露出幸福的笑容,小桑却不由得想着「又是一个伪君子」,虽然学长可没得罪她,反而对她一举一动非常关切。
「学长,我们待会要去哪?」
「我们去苏澳泡冷泉。」
「坐火车吗?」小桑问。
「要坐到黄昏呀?学长有车,还是休旅车!」
安倩并非现实,但学长的确和同年纪的大学男生不同,一般人她看不上眼,但对于见识卓越的成熟男性却特别青睐。
「安倩,真不好意思,我好像变成电灯泡。」
「什么话,你才帮我一个大忙,我连学长对我的感觉都不知道就一对一的约会,万一吓走学长损失才大呢!」
「万事具备」是安倩谈情说爱的最高原则。
宁修和小桑坐在店门外头喝饮料。
「我还没挑完呢,求求你们再等等我。」
「唉,安倩一看到贝壳店就疯了。」小桑道。
「这家店麻雀虽小,贝壳却琳瑯满目,可惜台湾省的贝壳全是进口的。」
「为什么?」小桑追问。
「刚刚经过太平洋,你们连下水玩一下都不肯,何况叫贝类住一辈子呢?」
小桑笑了出来,心情果然好多了,希望她能从此忘掉济风。
「我以为她起码挑了两打贝壳了!」
「我看她只挑最好的。」对了,她是个局外人,替安倩打听打听,就算失礼怪的也是她本人呀:
「学长,你觉得安倩怎么样。」
「如果我没喜欢的人,可能会追她。」
「什么!你有女朋友?怎么没听说?」
「不是女朋友,而是一个一辈子也不会理我的人。」
「学长你那么体贴,还有那个女生是超级绝缘体?」
宁修笑了起来,面对小桑谈这些事,那滋味真叫他啼笑皆非。
「或许……是我太兇了。」
小桑耳朵没听错吧,温和幽默的学长还有人嫌他「太兇」?
宁修发呆冥思一分钟。
小桑怎会散发出强烈的安定力量?竟让他敏感的神经末稍有股安全感,真是奇异。
「那个人……恐怕一辈子也不会跟我在一起……。」宁修深邃的眼眸看入小桑,小桑着实心惊一下,还好他的眼睛又转向远方,空若呆茫,好像是小小孩痴望着缠在电线上、再也回不到手中的风筝。
那悲哀又不得不妥协的空洞眼神让小桑觉得似曾相识啊!
=====我是分隔线=====
阿陵坐在风陵渡「龙堂」的桌上,独自抽烟想事。
他没穿上衣,只搭了牛仔背心,下半身是包得紧紧的骚包裤,刚飙完车回来。
小桑这么好的女孩,老大会珍惜她一辈子吗?他知道答案是否定的,老大有丰富的「前科」,除了打猎、砍人、收费这些小桑无法接受的坏事外,他对马子也来者不拒。
「他妈的!」
他想起两年前那个卧底的陈晨,全世界都看出陈晨勾引老大的企图,只有他一个人没感觉,还纵容陈晨在饭桌上餵他吃饭,气的他快要翻桌! 「好加在,那叛徒死在老大手里,要不我现在对大仔就不是那么好声好气。」
但风哥面对帮务,作风完全相反,残酷到连阿陵都吃不下饭。
「唉,若当初大仔对阿清能心软一点,也不弄死了他弟弟小武。」
没逼死陈晨,也不会招致飞鹰帮的阿飞苦苦相逼。
「不过打死小武后,老大从笼子出来就软很多了,也不随便杀人。」
或许是无辜的小武所带来的罪恶感,他才十二岁,连什么是帮派都不懂。
而小渡和他自己又何尝没留下罪恶感?
「小桑跟我们这种人到阵不幸福的。跟老大不驶,跟我这种七逃仔的就更加不免讲了。」
但是他真的好喜欢小桑,这么纯洁而勇敢!他想保护她,又想在她身上寻求孤苦无依的慰借,老大会爱上她,也跟他的心情一样吗?
「唉,小桑,我真的好想你呀。」阿陵想了很久终于决定了:
「我要保护你,不管你爱上谁,我拼了命也要他好好来珍惜你。」他不自知,那股决心强烈到连他最尊敬的风哥都可以伤害。
... 本帖最后由 taonong 于 2020-5-27 19:05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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