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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上一日,人間一年,日本紀州五日,台灣多長?前去紀州忘歸洞泡湯也許就知道。
我生長在「台灣最大的湖」,澎湖,從小愛海。前往紀州浦島飯店要坐烏龜造型的小船,我喜歡。旅館房間麵海,我更喜歡。最有名的忘歸洞溫泉可以望嚮欄杆外的太平洋,我超喜歡。一日黃昏我跟妻子去泡忘歸洞的男湯和女湯,我自己目睹一波海浪濺進泉水。海水的冷冽遇上溫泉的熱氣,不知産生什麼微妙的化學變化?是那一波海浪覺得溫暖?還是一池熱湯喊爽?我倒認為溫泉的「熱」情抵擋瞭大阪灣的驚濤駭浪。在恣意享受人間能得幾迴聞的波濤聲時,我默默對太平洋說,溫泉庇護我,你奈我何?
難怪當初紀州藩的德川賴倫來泡瞭忘歸洞後,竟然忘瞭迴去,因而有此名,而想不到德川還和孫中山扯上瞭關係。陳鵬仁所著的《近代中日關係史》第二章「孫中山與南方熊楠」中有一段文字:「……南方(熊楠)的故裏紀州……的舊藩主德川侯爵的養子賴倫……參觀大英博物館之際,南方曾嚮德川介紹跟他交談中的孫中山;自後南方曾將當時的情形在信裏這樣說:『當時孫很落魄……德川賴倫侯爵來大英博物館時,我曾把孫介紹給德川侯爵,當時有人批評說,把這個亡命之徒介紹給華族的南方,實在是極其危險的人物。』」
大概德川和孫中山不會要好到兩人一起去泡忘歸洞而忘瞭迴傢吧?
海與溫泉可以是親傢,海與河的關係又如何?你知道我何所指嗎?海賜給我生魚片,河讓我想到河豚。我和另一位團員林先生利用自由活動時間坐計程車到大阪心齋橋一傢河豚料理店享用瞭一頓河豚套餐,其中河豚沙西米最能挑動味蕾,隻能用「彈牙」來形容。去之前我盡量不去想:會不會因河豚劇毒而喪命?林先生說,就算喪命也值得(迴國後,我在網路上看到一段文字:「即便是在對於處理河豚如此技藝精湛的日本,每年仍有3~5百人因為誤食河豚毒性緻死……」)。人會為財死,也會為食亡。
李昂曾說,有一種鳥(忘記其名)因為瘦弱無肉,獵人沒有興趣,常能保命,這隱含明哲保身的寓意。不過,玫瑰有刺,還是有人甘願流鮮血「殉美」。河豚貌醜,但因味美,你叫牠如何保身?
在前往機場搭機迴台途中,領隊小姐接到一通電話,然後突然宣佈說:「XX旅行社8個人不給小費,請你們當眾說清楚,有什麼誤會,請講齣來。」事後知道這8人中有幾個老人曾被安排腄在榻榻米,不是普通床,起床時必須滾動身體到牆邊,用手支撐牆壁站起來。在高齡化社會中,日本觀光當局應該盡量捨棄榻榻米,否則沙西米恐怕也無法彌補榻榻米的缺憾。
小費問題解決後,領隊小姐顯然寬心多瞭,她請第一排的一位太太唱歌。她唱的是kuso版的〈你儂我儂〉:「你儂我儂我耳朵聾,你說什麼我聽不懂,再說一遍還是不懂,你說你愛我,我纔聽得懂。」迴傢後我狗尾續貂瞭第二段:「你儂我儂有忘歸洞,我們的泡湯池不同,名叫忘歸洞則相同,我說我忘歸,妳也聽得懂。」
(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