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友友在生日前幾天 收到一份禮物。他以為是朋友剋裏斯贈送的 悲與喜 - 趣味新聞網
發表日期 2016-05-19T14:18:30+08:00
趣味新聞網記者特別報導 : 馬友友在生日前幾天，收到一份禮物。他以為是朋友剋裏斯贈送的，見到剋裏斯，連忙道謝：「謝謝你送我的那件外套，我很喜歡。」那禮物不是剋裏斯送的。他知道馬友友生日到瞭，強烈懷疑馬友友是在暗示他送那件外套當生 .....
馬友友在生日前幾天，收到一份禮物。他以為是朋友剋裏斯贈送的，見到剋裏斯，連忙道謝：「謝謝你送我的那件外套，我很喜歡。」
那禮物不是剋裏斯送的。他知道馬友友生日到瞭，強烈懷疑馬友友是在暗示他送那件外套當生日禮。所以他就跑去買瞭外套。送禮給馬友友的時候，他也「暗示」馬友友：「謝謝你送瞭我一個唐朝花瓶。」因為他生日也快到瞭。
這是好萊塢諧星剋裏斯講的故事，他講完這一段，台下觀眾哄堂大笑。他沒提馬友友是不是聽懂瞭他的暗示。那不是重點。這是生活裏的故事，很尋常，很真實。錶達瞭兩件事，一是：不知道為什麼，我們就是無法直率的對話。第二：如果不能直截的實話實說，就會變成笑話。
◆笑話有時其實是悲劇
喜劇是直指人心的戲劇形式。魯迅說過：「悲劇將人生有價值的東西毀滅給人看，喜劇將那無價值的撕破給人看。」喜劇的作用從來都是用嘻笑的方式點明真相。《史記．滑稽列傳》裏寫瞭優孟的故事。楚莊王的愛駒死瞭，莊王決定用士大夫之禮厚葬。臣下勸諫，莊王不聽，並且說：再有上諫者，格殺勿論。優孟於是穿上大禮服，哭哭啼啼來到楚國殿上。莊王問他哭什麼？優孟說他覺得這匹馬太委屈瞭：「馬者王之所愛也，以楚國堂堂之大，何求不得，而以大夫禮葬之，薄。」莊王問那該如何發喪？優孟說：「請以人君禮葬之。」要把「馬喪」辦成國喪，給所有邦交國發訃聞，請他們派使節來緻敬。舉國降半旗，學校和公司行號放假，全國百姓掛黑色臂章悼念，電視節目也要彩色變黑白……這是我的想像，不過楚莊王要是活在現代，這件事想必就是這樣辦的。
當然，再是白目的人也能理解這樣做會「貽笑國際」，楚莊王算是聽懂瞭，最後選瞭把愛駒送「禦膳房」的方式厚葬：「以壟竈為槨，銅曆為棺，賫以薑棗，薦以木蘭，祭以糧稻，衣以火光，葬之於人腹腸。」
這種「喜劇」，一個不慎，會掉腦袋的。假如主君把勸諫聽成瞭譏誚的話。過去做一個「說笑話人」，除瞭得有幽默感，還需要勇氣。現代不一樣，講句刻薄話，要鬧笑話，隻要臉皮厚一點就行。而公允來說，雖然喜劇裏有笑話的成分，不過笑話並不等於喜劇，有時候其實是悲劇。
最為直白的「笑話」，就算白癡或沒滿周歲的孩童看瞭也會哈哈大笑的，莫過於看人踩香蕉皮滑倒。Youtube上有個小笨孩玩爆杖，真不知道他腦袋裏怎麼想的，把火箭炮點燃之後，他跨開兩腿站在上方，於是爆竹就「義不容辭」地直奔他的子孫堂。小傢夥護疼的模樣招來3526的點贊率，觀者全都笑得要死。如果是笑這孩子笨，我懂。但是《歡笑一籮筐》裏，足球守門員護球，摔倒時，岔開的兩腿正好對準球門柱子來瞭個「阿魯巴」，大傢對他的災難毫無同情心，還是笑得前翻後仰。男人笑得尤其厲害。
◆近乎反射行為的笑點
這種逗笑方式，被湯普森（Alan R. Thompson）的「喜劇階梯」（Ladder of Comedy）放在倒數第二階，第一階是與色情相關的言語和行為。喜劇階梯最低這兩層的喜感，建立在相當乖訛的基礎上。性在人類曆史中一直是最主要的禁忌，其實是引發悲劇的源頭，但是看到色情動作，每個人都會發笑，近乎反射行為。聽到葷段子也是。聽黃色笑話不需要什麼知識水平，甚至沒有性經驗的人也懂得笑。簡直像每個人的腦子裏有個專為性笑話配置的開關。踩香蕉皮摔跤或男人被阿魯巴的「笑點」我也覺得詭異，分明是非常痛苦的事。
我有個朋友，不會聽笑話。每次大傢笑得前仰後閤，他總是非常疑惑。為瞭「學會」聽笑話，每次有人說笑話，他就很虔敬的掏齣筆記本來，把這笑話記在本子上，並且虛心求教這笑話為什麼好笑。之後又記在本子上。不……我不覺得他是個笑話，我覺得他是悲劇。你不覺得嗎？
◆屬於自己的笑或歡樂
精彩的喜劇都帶一點冷酷。法國的網路喜劇《總而言之》（Bref.）裏，男主角搭乘的電梯忽然失靈，他被關在電梯裏。焦慮恐慌數小時之後，聽到外頭有聲音。他猜是修理工，大聲喊：「我關在裏麵瞭。」外頭沒反應，他又大喊：「喂喂。」還是沒反應。男主角火大：「你這笨蛋沒聽見我叫嗎？」對方有反應瞭：「我三小後再來。」男主角大怒：「我要嚮你老闆檢舉你！」對方很乾脆，說：「那我五個小時後再來。」
談到喜劇，一種普遍概念是「喜劇是溫暖的。」而事實恰好相反。喜劇中的角色不會碰到天使，主角越倒楣，觀眾越笑得厲害。角色痛不欲生的時候，觀眾往往笑得在地上打滾。與悲劇不同，喜劇並不想激發我們的同理心，且也絕不要求觀眾感同身受。有個脫口秀演員給喜劇下定義，他說：「喜劇就是用彆人的倒楣事情來取樂。」之所以可以覺得樂，是因為「那件事與我無關」。觀眾帶著興災樂禍的心態隔岸觀火，由於安心而吃吃發笑，因為那種倒楣事與我無關，絕對不會發生在我身上。喜劇的歡樂是建立在我們的毫無同情心之上。
關於喜劇，最齣名的一句話是伍迪艾倫說的。他說：「喜劇是悲劇加上時間。」
我想伍迪指的是生活裏那些尷尬，難堪，悲慘的挫敗，以及不在預期中的失誤。
這些小小的失意，的確可以在時光荏苒中，從悲劇變成喜劇。但是我沒法想像真實的，摧肝裂肺的痛苦，能夠在時光中由悲變喜。如果痛苦……也就是悲劇，過於龐大，撼動到我們整個心靈，多數人的作法是把這段人生埋藏起來，最好永遠不見天日。過於巨大的東西，無論是好的，還是壞的，泰半都難以撼動，完全不可能成為彆的。那件事的苦味或甜味，永遠存在。
但是，如果願意讓時間「消化」掉那些悲苦，如果當事人透過那些經曆而有瞭成長，傷者和痛者能夠跨過那道難以跨越的坎，悲劇是的確會變成喜劇的，雖然多少帶有苦澀。這時候，笑或者歡樂，纔屬於你自己，而非那些一旁看好戲的人。
（袁瓊瓊開喜劇班傳授編寫喜劇的竅門與技巧，歡迎有意願從事電視電影編劇行業的朋友報名。詳情請上韞玉書院臉書查詢）
(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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