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朝嘉慶年間,蘇州嘉定有一木匠名叫聶子雲,他為人忠厚老實,做得一手好木匠活,美中不足的是相貌醜陋。以至年近三十歲,未能娶妻。
眼看著同齡人皆老婆孩子熱炕頭,聶子雲心裏不是滋味,他常常藉酒消愁,喝醉後大罵老天爺不公。哪知,這一罵竟真罵齣段姻緣。
且說這日,聶子雲正在傢做工,外麵傳來陣陣敲門聲,他起身開門一看竟是周媒婆。此人與其他媒婆不同,她專門為大戶人傢的小姐少爺牽綫,根本不會找平頭百姓。聶子雲道:“周婆到此有何貴乾?隻怕你找錯地方瞭吧。”
周媒婆故意看看門牌,笑道:“沒錯,我找的就是你,小子,你有福氣瞭。”
據周媒婆稱,城中大戶錢富豪的女兒錢樂蘭看上瞭聶子雲,想與他結為秦晉之好,遂找媒婆來求親。聶子雲滿臉不可置信,問道:“你說誰?”周媒婆道:“錢樂蘭,這還能有假?正因你上次到他傢做工,人傢姑娘從屋裏觀察你,不禁芳心暗許。”
經她提醒,聶子雲想起來半月前,他是到錢傢做工來著,隱約見房中的確有人看她,不曾想竟是錢樂蘭。周媒婆道:“那錢樂蘭長得如花似玉,傢境殷實,與你成親是你修來的福氣啊。”
聶子雲本想讓媒婆安排二人見麵,轉念一想,自己長成這副模樣,姑娘再醜也比自己強,再說大戶人傢小姐皆是有修養之人,更不用擔心品德不好。於是答應道:“周婆,我答應此事,不知何時成親呢?”周媒婆道:“這我便要與你好好說說,你也知道大戶人傢要求多。”
首先,錢傢決定下個月初四成親,且必須要在子時去傢裏迎親。其次,接到新娘後,需要在城裏轉一圈再迴去。最後,新郎隻需帶四個轎夫即可,其餘任何東西不用帶。
聽完這些要求,聶子雲暗道:“有錢人傢真是奇怪,不選初八選初四,也罷,有人願意嫁給自己,已是老天爺最大恩賜,還挑剔什麼呢?”
聶子雲一一答應,周媒婆從懷中掏齣錠金元寶,笑道:“這是錢樂蘭的嫁妝,收好。”說完,轉身離開。聶子雲把玩著元寶,喜滋滋迴屋睡覺瞭。
轉眼婚期已至,聶子雲按照約定,等到子時帶著四個轎夫趕奔錢傢。遠遠瞧見他傢大門口停著一頂轎子,周媒婆笑道:“來得剛剛好,小姐已經上轎瞭,抬走吧。”聶子雲吩咐一聲,四個轎夫上前抬轎。其中一個喊道:“這轎子為何這麼輕呢?”周媒婆道:“小姐弱不禁風,自然體輕啊。”幾人不再多說,抬著轎子開始在城中轉悠。
一行人來到西街時,隻見一個老漢趴在街角,痛苦哀嚎。聶子雲走過去問道:“老人傢,深更半夜您趴這兒乾嘛?”老漢答道:“我想去城郊破廟,無奈腿被砸傷走不瞭。”一旁轎夫勸道:“聶大哥,您彆管瞭,否則得耽誤吉時。”聶子雲道:“不妥,深更半夜老人傢一人在這很危險。”說罷,背起老漢直奔城郊而去。
大約一刻鍾,便將老漢送到破廟,聶子雲道:“老人傢,您在這休息吧,我得趕著繞城。”老漢卻道:“且慢小夥子,你將那轎子抬到廟後燒掉,否則你們都有危險。”
聶子雲一頭霧水,問道:“老人傢,您在說什麼?”老漢道:“若不信,掀開轎子看看。”這時,一個轎夫掀開轎簾一角,嚇得倒吸口冷氣,原來轎子裏竟是個紙人。幾人麵麵相覷,不知該如何是好,聶子雲喊道:“聽老人傢的,趕緊燒轎子。”幾人不敢遲疑,立即點火燒瞭轎子。
老漢又喊道:“快躲進廟裏,一會兒不論看見什麼都彆齣聲。”聶子雲幾人趕忙進廟,半個時辰後,隻見一行穿白衣的迎親隊,抬著頂白色轎子直奔破廟而來。剛走到門口,轎子腿“哢嚓”一聲斷裂,領頭的白衣人到廟後查看一圈,氣哄哄的招呼隊伍離開。隨後,一行人消失不見。
廟內,除老漢外皆嚇得不清,其中一個轎夫竟失禁瞭。聶子雲哆嗦問怎麼迴事?老漢道:“這叫陰兵藉道,我看準是你們遭算計瞭。”
陰兵藉道,指的是陰間之人嚮陽間藉道。凡是碰見的,幾乎沒有好下場,隻因陰兵藉道時,通常有意外發生。據說有一位陰司,過河時橋不慎斷瞭,遂讓一個小鬼抽活人筋固定橋,次日那人便死瞭。反觀這次藉道,顯然是有人故意為之。
這夜,乃是閻王爺女兒大喜之日,無奈轎子塌瞭不吉利。於是陰兵欲找同在晚上成親的新人,殺掉後為公主添喜。豈料被老漢碰見此事,幫助大傢逃過一劫。
眾人聞言,皆衝老漢磕頭道謝。聶子雲起身後又問道:“老人傢你說這是有意為之,是何意思?”老漢道:“正常人誰會選這日子成親?除非他提前預料到,若我猜的不錯,你那新娘子應該病入膏肓瞭,錢老爺受人之托,與閻王爺達成協議為女兒延壽,這纔要害死你。”
聶子雲怒道:“怪不得周媒婆說錢樂蘭暗中看我,實則應該是那算計之人。豈有此理,我這就去找他們。”老漢笑道:“不必,我隨你迴傢就好,我想閻王爺定會生氣,立即要錢樂蘭死,錢老爺一定會找你報仇。”
二人迴傢不久,果然來瞭個道士,操縱著錢樂蘭鬼魂找聶子雲索命。老漢見狀暴喝一聲,一個照麵便拿下鬼魂,隨後又將道士打傷。道士吐瞭口血,驚叫道:“師父,竟是你?”老漢道:“孽障,我傳你本事,你竟拿來鬍作非為,看我如何收拾你。”
說罷正欲帶道士走,哪知錢富豪連滾帶爬趕來,求老漢救命。老漢冷冷道:“你敢騙閻王,估計命不久矣瞭。”
果不其然。錢富豪不齣三天便暴斃而亡。事後不久,聶子雲便碰見個不嫌棄他相貌的女子,二人成親後恩愛有加,生活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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