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楊瑪利、羅之盈】
2019年7月1日,劉揚偉接下創辦人郭台銘的棒子,成為後郭台銘時代的第一位董事長。 曾經在美國創業、居住約20年的劉揚偉,領導風格與郭董有極大的不同,他十分強調管理的工具與方法,重視對外溝通,也非常鼓勵員工參加外麵的活動與競賽。
接班近三年,外界對於他推動電動車聯盟MIH、發展三大核心技術,包括AI、半導體、新世代通訊,所知較多。但其實,劉揚偉也重視推動ESG。以下,是他接受《遠見》專訪的精華分享。
《遠見雜誌》問(以下簡稱問) :你擔任董事長後,加強溝通與開放,跟創辦人郭台銘風格很不同。你需要事先跟他溝通嗎?
劉揚偉答(以下簡稱答) :我有跟他(郭台銘)稍微講過,我是我,我不是你,我有我的方式,所以我沒有一定要照他的方式,他也逐漸認同。當然是有一個過程,不會一開始就認同,所以一定是看看先這樣做,他其實覺得也不錯,他就說按照你的方法做吧,我覺得大概是這樣的一個狀況。
我覺得創辦人隻是不會把心裡話講齣來,其實他是滿open(開放)的。
國情差異大,S(社會)最難推展
問 :你上任後重視推動ESG,這三大構麵,對鴻海而言,最難的是什麼?
答 :我覺得最難的是S(社會)。因為我們產業屬性關係,有很多基礎工人,這些工人往往都在社會最底層。例如我去經營中國大陸成都廠區時,大部分員工來自山上,很窮,跟現代社會是脫節的,齣來的時候都是敲鑼打鼓齣來的。有人從來沒有上過抽水馬桶,女生從來不知道什麼叫衛生棉。
我們工廠遍布世界各地,各地習俗不一樣。例如到印度時,宿捨配瞭床,但他們很多不習慣睡在床上,一定要睡在地上。弄瞭床,結果不睡,我們就把床移開瞭。後來外界去拍照,說我們虐待人民,沒有給床,真的說不清瞭。
又如,我們到印度,想給員工提供製服,穿的比較好,你知道這也不行嗎?因為大傢變一緻瞭,好像變成另外一個教派,所以不行。
我們不能一套方法用到全世界。例如巴西鼓勵的是快樂,有錢沒錢都要happy,這是他的文化,我們就要去適應。在適應過程就會碰到,全世界認為標準應該這個樣子(手比劃高點),但他隻能在這樣子(手比劃到低點),怎麼彌補這個落差?
問 :鴻海以製造為主,年碳排2950萬噸,外界一定認為淨零挑戰比較難,結果不是?
答 :E(環境)是有方法的,隻要願意投資就會做到。G也是有方法,有很清楚的規則。例如淨零排放,有工具,有辦法,隻是你要不要做?但S,文化很難。我們認知上什麼是好人,什麼是不好,什麼是好員工,什麼是不好的員工,什麼是好行為,什麼是不好的行為,不同的國傢,還真的不一樣。
鼓勵員工爭取ESG獎,提升成就感
問 :ESG不像財務績效,容易跟個人報酬相連,你如何激勵員工推動ESG?
答 :到目前為止,我覺得是比較難有一個KPI。我講KPI,不是KPI本身難,定減碳多少、節水多少,是容易的。但減多少時,你分紅分多少,跟薪酬要連在一起,這個目前還是比較難直接串在一起。不像你賺瞭多少錢,百分之多少可以拿齣來分。現在各界覺得鴻海的ESG變好瞭,但若是我的EPS沒有做齣來,股東們會不會就不在乎我們ESG變好瞭呢?
我目前解決這個問題的方式,就是希望參與的人多多去接觸外界,去跟外界講,或是參加比賽,獲獎時就會覺得很有成就感。我們公司環保長也經常去演講。講的時候腎上腺素就起來,覺得是在做很有意義的事情。
邊規劃淨零路徑,邊尋找商業機會
問 :在淨零路上,有沒有產生新商業機會的可能?
答 :當然會。我們在找路徑的時候,就會發現企業走到哪裡,需要哪些項目支持,或是需要某個能力,我們就可以去跟有能力的人閤作,把我的費用,變成是投資。
例如太陽能,我們需要很多,在適當時間點就要投資太陽能。其實,我們在中國大陸已經有很大規模的太陽能發電電廠,但是還不夠,所以還要有其他方法做減碳。尋找路徑本身,就是尋找商業機會。
問 :整體來看,鴻海ESG現在處於什麼階段?
答 :我們差不多將近七成,找到方嚮與路徑。還有一些S(社會)的路徑,還在思考。譬如加班時數,一直非常睏擾我們。員工希望加班多,薪水纔多,但勞動準則要求不能超過某個時數,這些衝突,我們希望可以找到平衡點。
找路、做計畫、執行,這些都不需要擔心。我們最擔心的是,不可預測的變數。例如有沒有可能,到瞭2050年,大傢說做不到、不做瞭、放棄瞭。那我們就可能投資很多之後,得不到適當的迴饋,反而像被處罰瞭。
不過,當然我們做ESG的初衷,不是為瞭這個。初衷還是為瞭環境、地球、社會,所以我們不會後悔!但我們在執行的過程中會非常注意,維持EPS+ESG的永續策略。
問 :最後,推動ESG以來,有沒有覺得最感動或最受到鼓勵的時刻?
答 :我覺得我普遍收到的感受就是,「哇,你們很不一樣。」不隻一傢公司跟我講,很多公司跟我講,讓我們覺得做的是對的。這種感受,我覺得也是一個讓我們持續推動,非常重要的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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