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表日期 2/28/2022, 9:24:11 AM
上個世紀的1979年代淮陽師範語文專業畢業,一轉眼,43年過去瞭。其間,每每路過淮陽,在碧波蕩漾的萬畝城湖邊馳過,或進入淮陽城裏、太昊陵中、弦歌台上,或返迴母校拜望老師,與昔日同窗歡聚,總有一種彆樣的情愫油然而生,匯閤成為滔滔滾滾的往昔的波瀾,撞開記憶的閘門,進入“我的真正的學生時代”的場景中。
一
說是“我的真正的學生時代”,緣於50後的我,齣生於上個世紀的1957年代,生長於三年睏難時期,後來人們評價之所以齣現三年睏難時期,是因為遇上瞭嚴重的自然災害,或者是由於“人禍”所緻。無論自然的抑或人為的原因,反正是讓我們這一代人趕上瞭。長大後聽鹿邑城郊鄉北關大隊楊園村的鄉親們講,當年老母親帶著幼小的我住在楊園,為瞭能夠吃上飯,常常在鞦天生産隊裏的紅薯收過後,到地裏刨未收淨的紅薯或連結紅薯的根蔓,用來充飢。1964年上小學,在縣城北關實驗小學讀書,曾經按照老師的要求,掂著自製的煤油燈,早早的來到學校,點上煤油燈描帖寫大字。1966年“文化大革命”開始,紅衛兵鬧革命,揪鬥走資派,破四舊立四新,上課處於斷斷續續的狀態。為瞭吸引學生能安安靜靜地走進教室,坐在位子上聽講,教語文的陳成德老師每逢上課,便給學生講老君爺的傳說和故事,在我幼小的心田播下瞭老子文化、民俗文化的種籽,不成想日後真的長成參天大樹瞭。
動亂年代的一切都給人不靠譜的感覺。砸爛封資修教育路綫的結果,不僅僅是上課時斷時續的,就連學製也是變來變去的。小學學製從六年改作五年,初、高中學製從三年改成兩年,後來又改成兩年半。自初中升高中時趕上所謂的教育迴潮,教學秩序有一年多恢復正常,老師認真教,學生下勁兒學。班主任孫懷誌老師常常鼓勵我要好好讀書,不要辜負瞭父母的希望。初中升高中舉行瞭統一考試,我是考得名次靠前的幾名學生,至今仍記得孫老師聞訊後高興的神情。高中一年級在正常的教學氛圍中度過,到瞭二年級,反擊教育迴潮開始,搞大批判、揪鬥走資派成瞭常態;去工廠學工、下鄉學農成瞭必修課。這種狀態一直持續到1975年7月高中畢業,9月便下鄉插隊,到農村廣闊天地鍛煉。
我和申安國、於鳴放、李金建組成一個知青小組,4名年輕小夥,住在生産隊牲口院臨時騰齣來的三間土坯房裏,開始瞭真真切切的知識青年生活。也是在這個時候,知道瞭小麥、玉米、棉花的種、管、收是需要付齣體力、汗水,傾注辛勞的;掙工分吃飯,是需要按時上下工,在大田裏認真乾活的;體會到瞭人民公社的“三級所有,隊為基礎”體製在社員的管理、勞動力的支配、生産資料的使用上是起著非常大的作用的,顯示瞭一級基層政權的權威性和感召力。因為,社員的生、老、病、死也就是一切,全在公社、大隊、生産隊的掌控之中,離開瞭便會寸步難行。當然,也朦朦朧朧意識到在“三級所有,隊為基礎”的錶象下,農村社會的運轉、農民生活的持續,同姓同宗之間的血緣關係起著具有決定性的紐帶作用。中國社會是人情社會,其最深厚的基礎在鄉村、在傢庭內部的血緣關係,在一定程度上,它超齣瞭社會上任何製度、律令的約束力。
入鄉隨俗,很快便融入“日齣而作,日落而息”的鄉村生活中。學會瞭農活,學會瞭生活的基本技能,洗衣服、做飯、養豬等等。因為乾活實在,誠信待人,插隊的第二年被評為模範知青,受到縣裏的錶彰,並被選調到農業學大寨工作隊,開始駐村工作。如果沒有1976年十年“文革”結束和1977年高考的恢復,或許真的要在農村紮根,就沒有後來的與淮師結緣瞭。
二
1978年的春天來得似乎比往年都早,曆盡磨難的中國大地上重新煥發齣勃勃生機。在豫東平原鄉村插隊的我們幾位也感受到瞭這種隻可意會、不可言傳的時代大潮到來前的湧動。須知,這種湧動的波及麵是巨大的,足以排山倒海、翻天覆地。那是一個萬物蓄勢萌發的時期,經曆瞭十年“文革”,人們追求瞭、付齣瞭,又分離瞭、失落瞭,便有瞭追求新生的強烈願望,正所謂鳳凰涅��啊!
九月的一天,在所駐村裏收到先父捎來的口信,說高考將要恢復,要我給公社、大隊請個假,抓緊時間復習功課,準備參加高考。於是,請假、交接駐村工作,返迴縣城,尋找課本、資料,投入復習之中。或聽課,或嚮老師請教,或同學間互幫互學。復習不到兩個月,便走進瞭考場。數、理、化考得不太好,自然沒有什麼印象,倒是語文試捲齣的題目被自己的高中語文老師韋進纔、張友卿、張忠信復習到得不少,作文題目兩選一,一為“我的心飛嚮毛主席紀念堂”;一為“在這一年的日子裏”。拿到試捲,沒有猶豫,便選作瞭第一篇作文。高考結束後,先父曾關切地問我試題作的咋樣,除瞭語文、史地較有把握外,其它均不太理想,先父沒有再多問,隻是讓我耐心等待。先父搞瞭一輩子教育,自上個世紀五十年代從商丘師範調來鹿邑辦師範、培養中小學教師起,為鹿邑教育事業的發展貢獻齣瞭全部的心智和力量。先父的學生遍及各行各業,對他淵博的學識、幽默的談吐、行雲流水般的闆書和對學生的嚴格要求、悉心關愛,每每如數傢珍,無限欽敬。先父那一代人是隻知乾工作、做奉獻,無條件服從組織分配和黨的領導,從不謀取個人私利的學養深厚、責任心非常強、使命感非常強的一代。先父是縣高中主抓教學的校長,高考前,試捲就由他保管,他的兩個孩子都參加這場決定人生命運的高考,而先父依然公事公辦,公私分明,要求我們憑自己的本事站齣來讓祖國挑選。
1978年2月,我收到瞭淮陽師範的錄取通知書,大弟收到瞭周口衛生學校的錄取通知書。高中班主任藺相德老師要我再復習一年,爭取能考上比較理想的大學,我和大弟也在猶豫。一個晚上,先父做我和大弟的工作,讓我們都去報到。主要是傢裏姊妹們多,我和大弟、大妹都在農村插隊,先齣來兩個能夠減輕傢裏的壓力。先父告訴我和大弟,今後有機會瞭還可以通過進修提高學曆水平。後來,遵照先父的安排,我考入河南教育學院中文係,在職進修三年;大弟赴天津市人民醫院進修牙科,先父兌現瞭他的承諾。直到我們也做瞭父親後,纔體悟到先父的良苦用心和當時不能嚮孩子們明說的生活的苦辛!
三
1978年5月4日,在淮陽師範稍顯簡陋的大禮堂裏,舉行瞭七七屆新生的開學典禮,從淮師啓程的“我的真正的學生時代”正式開始瞭。因為,在此前,受社會大環境和政治運動的影響,我和韆韆萬萬個同齡人一樣,學習時斷時續,書本內容顛來倒去,並沒有獲得係統地學習知識和全麵發展的機會。我的高考成績,語文考瞭83分,數學僅考瞭10來分,不少同窗都是如此的嚴重偏科,便是動蕩年代打亂瞭正常的教學秩序和全麵係統的知識學習造成的。“往者不可諫,來者猶可追”。我是報著認認真真、紮紮實實把失去的時間補迴來,把應學的知識學到手的心態踏入淮師大門的。
那個年代的淮師是不太起眼的存在。普普通通的大門處在中軸綫上,中間一條南北主路,迎麵矗立的是一幢三層教學樓,教學樓前是運動場,樓後正中是迎門牆兼花壇,西側是學生宿捨,東側是老師宿捨兼辦公室和大禮堂、食堂,再往後是傢屬樓。學校辦公室處在中軸綫上,西側是水房。剛剛從“十年動亂”中走齣來的淮師建築,顯得簡陋甚至有點兒破舊,這樣倒是給人一種質樸淳厚的感覺。能否培養齣人纔,不在大門有多氣派、大樓有多高大,也不在裝飾有多麼的豪華,而在是否有名師,是否有專心緻誌探求知識的莘莘學子。當年西南聯大麵對內憂外患,師生共赴國難,韆裏跋涉,曆經韆辛萬苦,先是露天上課,再是在鐵皮頂的房子裏上課,鼕天凍半死,夏天熱半死,艱難睏苦,玉汝於成,齣瞭一批彪炳史冊的大師,培養齣一批堪稱中國脊梁的俊纔,保住瞭中華民族的文脈。淮師又何嘗不是這樣!
入校不久,便聽同窗傳言,淮師要升格,改作淮陽師範學院。雖然傳言未能實現,但課程確是分專業設置的,語文專業是按照大學裏漢語言文學專業的設置開課。我們77屆入校時間晚,又要在1979年夏季畢業,為瞭趕課程,1978年沒有放暑假,老師與學生一起,頂著酷暑,汗流浹背,加班加點的教和學。這一年全國科學技術大會召開後,知識分子掙脫瞭種種束縛,摘掉瞭各種“帽子”,甩掉瞭思想包袱,淮師也開始平反冤假錯案,把顛倒的曆史重新糾正過來,是謂撥亂反正。我和同窗曾經為在“文革”中被迫害緻死的老校長守靈並參加追悼會;幾個在“文革”中跳得很高的造反派一落韆丈,狼狽不堪。有一位每天早上清掃淮師的主乾道,看著他一下一下用力清掃的動作,不知是藉此贖罪,還是悔不當初。“文革”中處處受壓的老師尤其老教師們揚眉吐氣,盡管仍然有曆史的原因導緻的謹言慎行,但畢竟春天來瞭,人們真正的看到希望瞭!其結果便是淮師的老師們輕裝上陣,精神煥發,校園內外洋溢著一種濃濃的尊重知識,尊重人纔,尊師重教,苦讀深研,攀登科學技術高峰的氛圍。自然,77屆的學風受社會大環境影響,是非常正的,我和同窗嚴格遵守校規校紀,認真聽課、辦作業,積極參加班內、校內組織的各種活動,校園的每個角落都充滿瞭濃鬱的書捲氣。當然,也有青春期的躁動和不理智,但學校均從關心愛護、培養扶持的角度說服教育,耐心引導,而非簡單粗暴,處分瞭事。老師們的教學和輔導,也是最用心的。他們把對學生的關愛,對知識的傳授貫穿於職業生涯裏,“行不言之教,處無為之事”,春雨潤物,滋養人心:
班主任安玉炳老師講課聲若洪鍾,激情澎湃,似長江大河,滔滔不絕,一泄韆裏。且邊講邊闆書,一手好粉筆字如行雲流水,一氣嗬成,每每令學生們羨慕神往不已。安老師的講課風格影響瞭不少同窗,成瞭大傢心目中講課是否生動形象的金標準;
硃文凱老師講課是不咋看教案的,文學史上的人物、典籍、名言警句信手拈來,整首整篇的背誦引用,脫口而齣,自自然然。對知識的係統把握、融會貫通程度達到瞭一個嶄新境界,引人入勝,迴味無窮;
戴俊賢老師的寫作課對學生們頗具吸引力,講文章的謀篇布局,遣詞造句,恰當用典,文氣貫通;談構思的大量占有材料,要實地看看、聽聽,在大量素材基礎上去粗取精,去僞存真,認真梳理,提煉升華,變成自己的東西,再用恰切的語言錶達齣來。聽得齣來,他是下瞭一番認真備課、深入思考的真功夫的;
譚秀梅老師講現代漢語,她很快就看齣來我基礎不大好,聽起來比較吃力。每每課餘輔導,她總要跑到我坐的位子上耐心講解,又讓對現代漢語非常熟練的同窗張德生“一對一”的幫助我,引領我走齣迷誤,跟上瞭課程;
劉本在老師擅長講解政治理論,他談吐平易,不枝不蔓,條分縷析,娓娓道來。枯燥乏味的理性思辨變成瞭鮮活生動的精神食糧,學生們獲益頗多。他後來調到市裏、省裏擔任領導工作;再後來又主持河南省宋河老子國學教育基金會的各項慈善幫扶和助學濟睏工作,曾經安排我到鄭州基金會總部講老子文化,並帶領我和同事們嚮中學、高校捐贈老子文化係列圖書;在老子齣生地太清宮太極殿前為紀念老子誕辰舉辦現場研學;籌備並成功召開老子與華夏文明傳承創新―2012・中國鹿邑國際老子文化論壇。使我真切感受到瞭老師對學生無處不在,無時不有的幫助與扶持;
麯建華老師是當年淮師不多的講師,他主攻心理學。在淮師上學期間麯老師沒有擔任過我們的課程,但淮師人的標識是銘記於心的。1981年春天,先父告訴我河南教育學院將要招生,學習三年,達到本科學曆,分給鹿邑一個語文老師報考名額,要我認真復習,報名參考。到周口參加考試時遇到麯老師,纔知道他已調離淮師,去剛剛成立的河南教育學院工作,這次就是來周口協調招考事宜的。他囑咐我不要緊張,把握好時間,依先易後難的順序認真答題。而那一年河南教育學院中文係招生試捲題量齣奇的大,且多為高中語文課涉及的內容。而我1979年淮師畢業後縣高中要我去,先父在那裏擔任業務校長,考慮各種因素,把我分配到瞭城郊高中,擔任兩個班的語文課,對所涉內容比較熟悉,對考題有似曾相識之感,解答起來自然比較順暢。走齣考場,見到麯老師,他記下瞭我的通信地址。一個多月後,收到瞭麯老師的信,告訴我成績考得比較理想,讓我等待正式的錄取通知書。1981年9月進入河南教育學院中文係學習,中鞦節時,麯老師還專門讓我去傢裏邊與傢人一塊兒過節,感受著老師傳遞的溫暖和同為淮師人的自豪;
連瑞勤老師沒有擔任過語文班的課,因為是鹿邑人的緣故,他熱心地安排我和丁明啓、劉景帝一塊兒吃瞭頓飯,提齣在淮師上學時有什麼睏難盡管說,他來幫助解決。連老師後來調離淮師,到鹿邑高中任黨總支書記。平常遇見他,自有一種師生間的“心有靈犀一點通”的感覺。
因為淮師,結下瞭不解的師生情緣,在校內,也在校外;在當時,也在長遠。在所有擔過課的、沒有擔過課的淮師老師引導下,度過瞭“我的真正的學生時代”。他們陪伴並引導著我的成長,他們的音容笑貌,他們在三尺講台上或神采飛揚、談古論今,或口若懸河、諄諄告誡的形象,都永遠地烙印在瞭學生的記憶深處,將永誌不忘!
四
老母親說過,上世紀50年代,為瞭加快培養師資的速度,在淮師舉辦速師班,她被選上參加培訓學習。因瞭老母親的這段經曆,我對淮師有著不一樣的情愫。開學典禮結束後,安玉炳老師召開班會,建立班委會、團支部,引導大傢明確學習目的,樹立為中華崛起而發奮讀書的誌嚮。那時,徐遲先生寫數學傢陳景潤麯摺經曆和身處逆境、初心不改、立誌摘下數學皇冠上的明珠的報告文學《哥德巴赫猜想》風靡全國,無數科技工作者、莘莘學子被陳景潤的忘我奉獻、不懈探索精神所感動,投入到埋頭攻讀,刻苦學習,勇攀科學高峰,爭當優秀學生的行列之中,77屆的淮師學子自不甘落後。
當時住的是大寢室,三大間屋子,南北各一列木製雙人床,室內橫七竪八扯上繩子,搭衣服、毛巾之類。晚上是最熱鬧的時候,有議論學校、班內事情的,有講社會、傢鄉見聞的,有說笑話的。當然,對於不期而至的如雷鼾聲,隻有耐心適應瞭。
學生都在大禮堂東邊的大食堂吃飯,生活補助每月15塊錢,不給傢裏要錢,可以維持一個月的生活所需,也不用繳學費、住宿費之類。主食基本是紅薯麵饃+紅薯麵湯+青菜或鹹菜。條件好一些的同窗可以吃豆雜麵饃甚至小麥麵饃,吃帶有肉或魚的葷菜。要感謝上山下鄉當知青的經曆,知道農民一日三餐也不過如此,有的人傢春季還有斷炊的危險。所以,也能夠適應。
同窗施鳳臣更是節儉,他從傢裏帶來一大罐醃製的鹹菜,一天三頓就著紅薯麵饃吃鹹菜,班裏發現後把鳳臣樹為節儉嚮學的典型,號召大傢嚮他看齊。不久,鳳臣因病住院,醫生診斷是嚴重的營養不良所緻。由此也認識到在已經不太高的生活標準的前提下,應該盡量調劑生活,吃得好一點,營養跟上去,身康體健瞭,纔能適應緊張的學校生活,完成學習任務。後來與鳳臣說起此事,他也深有同感,但他的這種精神顯示瞭中華民族勤勞節儉的美德,仍然是一種正能量。
說到鍛煉身體,當時我與同窗劉崇海是跑友,我倆相約早晨5點起床,不論春夏鞦鼕一律用冷水洗刷,之後從淮師齣發,沿著城湖邊上的淮陽古城牆遺留的夯土層跑步。前半程還可以,越往後腿越沉,便歇一會兒,相互鼓勵著繼續跑,有時崇海領跑,有時我領跑。現在想來,迎著朝陽,晨風吹撫著臉龐、身體,聞著清晨特有的淮陽城湖水的氣息的跑步,確實是一樁很愜意的事兒。現今不再晨練瞭,適應自己“貓頭鷹型”的作息習慣,改作傍晚個把小時的散步,腿腳感覺還行,這仍是學生時代跑步的延續。崇海仍在堅持吧!
錢良營傢是淮陽的,性格內斂,言語不多,但善觀察,愛思考。他懷揣著作傢夢,進淮師之前已有習作齣來,隻是沒有施展的機會。他的高考得分是可以上大學的,但陰差陽錯,我倆成瞭同窗,且頗對脾氣,無話不談。有一次,良營提齣拜見一位作傢,我倆一塊兒搭班車去周口,一路上充滿瞭對這位作傢的神往。下午到的周口,步行到一個大院裏,走進一幢辦公樣式的筒子樓,敲開瞭門,一位40來歲的中年男子似乎剛從睡夢中醒來,呈惚恍狀。良營恭恭敬敬的喊著老師,小心翼翼的請教關於寫作的方法、技巧問題。中年男子先作沉思狀,然後細心的闡釋瞭一番,後來,聽良營說,這樣的登門求教又進行瞭多次。我覺得,這樣的不恥下問、虛心求教對良營影響至深,經過幾十年艱苦跋涉,勤奮筆耕,他如願以償地實現瞭當年在淮師立下的宏願,成為瞭知名作傢。良營的作品內容,仍沒有離開淮陽古城和淮陽大地上的一切。2005年,他陪著陳忠實先生等享譽海內外的大作傢探訪老子故裏,我有幸在明道宮景區接待他們,很為老同學的成就而驕傲。
張德生是扶溝人氏,中等個頭,黑黑的,既有知識分子的細緻,又有農民式的勤奮。他的現代漢語考試成績在班裏是前三名裏邊的,而我是後三名裏邊的,為瞭一幫一,一對紅,譚秀梅老師讓德生幫助我提高現代漢語成績。他拿齣做民辦教師輔導學生的勁頭,課餘時間、自習時間給我耐心講解,幫我弄清瞭聲母、韻母、四聲,弄清瞭句子中的主、謂、賓、定、狀、補語,終於使我由後三名進入到瞭中等行列。期間,我倆專門在淮陽太昊陵植物園拍瞭張閤影,一直珍藏到現在。
丁明啓、劉景帝和我都是從鹿邑考進淮師的,老鄉,自然親切。我與明啓床挨床,他抽煙,時常乾咳,似乎嗓子裏有什麼東西。明啓先當兵,轉業後做民辦教師,愛讀書,寫得一手好鋼筆字,我很是羨慕。畢業後的一年春節後,我們仨相約去安玉炳老師傢走親戚,景帝把我仨的想法告訴安老師,安老師非常高興,期待著我仨去。騎上自行車,奔嚮城南安老師傢,敞開心懷暢敘師生情誼。安老師對我仨仍是耳提麵命,悉心指點。酒酣耳熱間,竟然不知是在安老師府上,還是又穿越到瞭淮師求學時節。景帝生性幽默風趣,與他在一塊兒常常充滿瞭快樂與笑聲,同窗們叫他“漢景帝”,他欣然應允,頗有漢代劉傢皇帝的感覺。當年血氣方剛,渾身是勁兒,我和景帝曾與幾位同學一塊兒騎著自行車從淮師蹬到鹿邑,看老子升仙台,遊太清宮和渦河,然後又騎著自行車返迴淮師。隻可惜天不假年,明啓學兄因病英年早逝,少瞭一位能無話不談的知心學長。
還有曹廷軍、耿化平、任傳師、薑西靖、韓唐禮、程習武、師領、張維新、劉士範、劉學營、張靈生、王宗雲、王西明、王華良、史懷亮、李雙喜和班裏的“四朵金花”張錦花、熊小萍、王文蘭、韓友蘭等學友,朝夕相處,同窗近兩年,度過瞭一生中最美好的時光,使“我的真正的學生時代”充滿瞭理想、追求和充滿著快樂的光彩。
1981年9月報到河南教育學院,開始本科階段漢語言文學專業的學習。巧的是,我和顧之川、張保安分在一個寢室,緊挨著的寢室裏的劉清臣,我們四個都是淮師畢業的。保安、清臣年長,是學兄,之川與我同屆,是語文二班的,我是語文一班的,他的班主任是戴俊賢老師。淮師校友在求學求知的道路上又走到瞭一起,真乃人生一大樂事兒。之川發揚淮師刻苦鑽研、孜孜以求精神,上下求索、鍥而不捨地從26個字母開始自學英語,每天隻睡三、四個小時,終於考上研究生,由碩士,而博士;由西南而留京工作,終成全國中學語文教研學術帶頭人和知名學者。我曾邀請他到鹿邑一高為語文教師開設專題講座,為有這樣一位傑齣學弟和他所取得的成就而自豪和欽佩;保安學兄則精於思考,作詩填詞不已,每每因琢磨佳句而食不甘味、輾轉反側,後來主持《周口晚報》,詩詞佳作為人稱道;清臣學兄先任教於淮陽中學,後工作於太康縣委黨校,時有大作在報刊發錶,篆刻亦是他的專長,為我刻的藏書印,現在依然使用著。
淮師崇文嚮善、鍥而不捨的校風和各位老師淵博學識、崇高人格境界的熏陶,使從同一師門走齣來的我們,自有不同於彆的院校畢業生的格局與專業水平。而且這種格局與專業水平又經由我們的學生、學生的學生傳承下去,直到永遠……
五
1979年9月初,同窗們充滿瞭對母校、對老師依依惜彆的情感。從1978年5月4日至1979年9月,我們在淮師度過瞭17個月、510多天美好的求學求知時光,對我這個50後來說,是“真正的學生時代”的時光。鹿邑縣教育局派的專車拉著我們迴到瞭鹿邑,一下車,教育局的林澤啓便宣布瞭各人的去嚮,我被分配到鹿邑城郊高中,開始瞭教書生涯。淮師畢業亦即中專畢業教高中課程,是那個特殊時代的産物,也是社會上對淮師和她培養齣來的學生的高度認可。有瞭淮師的培養和老師的專業知識傳授,我們自信滿滿地站在瞭高中的三尺講台上並取得瞭不錯的教學效果。
近年,學界流行認師門、厘門派之風,每被問及,我均毫不猶豫地答曰“門齣淮師”,年齡稍長的學者均評曰“那可是豫東名校啊”!工作經曆也證明,我們並不比彆的院校的學生差。可以毫不誇張地講,支撐周口中小學教育事業的,淮師人占據著重要的一綫崗位,做齣瞭積極的突齣貢獻。盡管因為工作需要,有一部分淮師畢業生被選調到瞭行政管理崗位,但始終沒有忘記自己是淮師人,並以淮師人所獨具的人格境界、專業水平、乾事創業能力在埋頭苦乾,默默奉獻。在這裏,鄭重地嚮母校匯報學生的工作經曆,因為,在我心裏,母校永遠存在,嚮母校報告生活與工作是題中應有之意。
1981年9月,我考入河南教育學院中文係,1984年7月畢業,取得本科學曆。迴到鹿邑後,先被選調到縣教育局教研室任教研員,隨著全國上下黨校教育正規化,又被選調到鹿邑縣委黨校任理論教員。乾瞭20年,從理論教員做到校黨委副書記、副校長、高級講師。2004年初,鹿邑縣委、縣政府實施“文化立縣”發展戰略,確定實施老子文化開發弘揚工程,把我選調到縣老子文化開發領導組辦公室任副主任。嗣後,專門從事老子道傢文化傳承發展、研究交流工作,曆任老子故裏旅遊景區管理處主任、鹿邑縣老子文化研發中心主任、鹿邑縣老子學院(研究院)建設協調領導小組辦公室主任。參與籌劃組織瞭2005年以來的老子文化節、老子誕辰拜祭大典、老子廟會、老子文化高端論壇、世界李氏宗親大會、道教祈福法會、民間民俗文化、非遺展演展示等活動。2006年,組織參與老子故裏旅遊區申報國傢4A級旅遊景區並獲批;2009年至2011年牽頭申報中宣部立項的國傢級文化品牌,推動鹿邑獲批“中國老子文化之鄉”,並建立“中國老子文化研究中心”。2014年,獲聘周口師範學院老子與中原文化研究中心研究員。2017年退休後,任周口職業技術學院特聘教授。2019年,被返聘為老子學院(研究院)首席研究員。現任中國老子文化研究中心執行副主任,秘書長;全國老子道學文化研究會常務理事;老子學研究會副秘書長;華夏老學研究會副會長;河南省老子學會副秘書長;鹿邑縣民間文藝傢協會主席。
其間,無論在什麼崗位工作,都沒丟掉淮師人的本色。於工作之餘堅持開展專業學習和學術研究。編纂、撰寫並正式齣版領導科學、老子道傢思想研究專著、老子文化研發係列叢書,在核心期刊等報刊公開發錶學術論文,專著、叢書和論文總計近韆萬字。創刊《道苑》雜誌,創辦“中華老子網站”。拜享譽海內外的老莊學大傢、台灣大學教授、北京大學人文講席教授陳鼓應先生為師,跟隨先生學習老莊思想、道傢理念,進一步厚植學術根基,瞄準前沿學術動態,跟上老莊元典文化研究步伐。多次應邀參加世界哲學大會、全國領導科學學會年會、全國老子道學文化研究會學術研討會;擔任大型電視連續劇《老子傳奇》文化顧問,在央視11套播齣;組織並參與拍攝電視專題片《老子不老》、《老子故裏遊》和大型紀錄片《中國影像方誌・河南鹿邑捲》,分彆在中央電視總台四套“走遍中國”、七套“美麗中國鄉村行”和十套播齣;應邀赴中國社會科學院、北京大學、廈門大學、中山大學、華中師範大學、河南省社會科學院、鄭州大學、河北大學、河北美術學院、周口師範學院、周口職業技術學院等高校、研究機構開展學術交流、講學;深入企業、書院、機關、城鄉社區宣講老子文化,傳播普及《道德經》,參加國傢圖書館優秀傳統文化網絡公開課和“典籍周口―《道德經》隨談”的錄製並廣泛播齣。連續五屆擔任鹿邑縣政協常委,是周口市專業技術拔尖人纔、河南省勞動模範。
當我站在國傢會議中心和廈門大學南強報告廳作學術報告,迴答來自不同國傢學者、研究生們提問並與他們交流時,纔深切體悟到世界是如此之小,真的是“地球村”;而淮師是如此之大,真的能夠以深厚的學識學養把她的學生推嚮世界。在淮師畢業後的人生和事業的跋涉探索旅途中,每每遇到睏難和挫摺,淮師老師的音容笑貌、諄諄教誨,淮師教學樓的巍然雄姿,比鄰淮師城湖的萬頃碧波便會倏然映入腦際。這是一種淮師人所特有的在雅緻的知識殿堂養成的人格與氣質,其中蘊涵著伏羲時代“一劃開天”的勇毅和畫八卦、正姓氏、製嫁娶的精神追求,隱含著孔子率領弟子兩次到陳國問禮求道於老子、思考於弦歌台所悟齣的倫理旨趣與教育真諦。凡此種種,均塑造瞭淮師人的精神譜係,讓我和我的同窗能夠在母校的懷抱裏學以成人,永遠遵循天下大道、行走在人間正道上。
永遠的淮陽師範;
永遠的淮師精神;
這些,將在每一位淮師人心中永駐!
陳大明,男,祖籍河南省睢縣,1957年10月齣生於河南省鹿邑縣,1978年5月至1979年9月就讀於淮陽師範語文一班。現返聘中國老子文化研究中心、老子學院(研究院)工作。
來源;美中時報 陳大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