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南新鄭女教師上網課時遭遇網暴,期間不時有人大聲播放音樂乾擾秩序以及對教師進行辱罵,該教師疑因此突發心梗猝死傢中。近期內地不少網課課堂都齣現被陌生人突然入侵的情況,入侵者乾擾課堂做齣製造噪音、辱罵學生教師、放哀樂、說葷段子、散發淫穢色情視頻等。
《澎湃新聞》和《中國新聞週刊》記者臥底幾個專門入侵網課的群組,發現群組中有許多未成年學生,「00後居多,男性佔比達七成」,有許多成員錶示,入侵網課隻是為瞭好玩,但亦有收費辱罵老師的,「隻要4、5元(人民幣,下同)就可以。」
離世的劉老師在新鄭三中任教歷史,劉老師的女兒發文稱,母親今年46歲已從教20多年,此前體檢時未發現有心臟類疾病。新鄭三中自10月中旬開始直播上網課,「正是這個時候,逼死我媽媽的網絡暴力已經開始瞭。」
據劉老師女兒公開的網課影片顯示,劉老師講課期間突然齣現一段音樂,還齣現一段文字顯示「你瞅啥?我是夢淚。感謝發來的會議號。都給我低調點。」劉老師隨後詢問是誰,但音樂和文字仍持續一分鐘。
臥底記者指齣,據網暴群組成員錶示,這種騷擾網課的行為叫做「爆破」,他們更自稱是「爆破手」。許多成員做「爆破」沒有錢拿,隻是「為瞭好玩」。
群組討論如何放黃片、捉弄老師
《中國新聞週刊》記者加入瞭一個有178人的「網課入侵」群看到,成員以「00後」居多,男性占比超七成,群公告顯示「本群會定時清理不活躍成員」。記者進群後的3分鐘內,群裡就連續更新瞭5條網路會議號,傳來瞭兩條「爆破成功」的消息。
報道指齣,該群組「從早到晚,消息一直未斷」,不是上傳網路會議號、班級號,就是用圖片或視頻分享自己的「戰果」,討論下一場入侵應該用什麼昵稱、耍什麼把戲,以及怎麼捉弄老師與同學。
另一段河南劉姓女老師上網課遭騷擾的三分鐘的網課影片:
群組成員更時常交流心得,有人問「怎麼放黃片」,立刻有人上傳方法;更有人稱上一場「爆破」中發瞭砍頭視頻,隨即有人迴應「我想要」。還有人擔心網課老師會報警,其他成員則安慰,「員警不管這個」、「你就說你未滿14歲」。
「爆破手」李洋錶示,目前自己已做過10次左右網課「爆破手」,多為免費,群裏的爆破手大部分年紀都很輕,也有學生。他錶示,自己入侵網課主要是為娛樂。不過,李洋透露,也有付費的「爆破手」。
李洋指齣,「辱罵老師這類行為幾乎都是付費的,而且網路入侵手段都特別過分」。據瞭解,付費入侵網課辱罵老師,一般僅需3到5元就會有人接單。
李洋指齣,一般年輕老師發現情況會直接將他們踢齣會議,年紀較大的老師則很少懂得這類操作技術。此外,很多老師不懂得線上會議室的設置,因此給瞭「爆破手」機會。
直擊「爆破過程」
記者指齣,在針對一節初三語文課的「爆破行動」中,共有16人參加。該網課老師正在講解時,爆破手突然拿藍色畫筆刷滿共用螢幕,用各種顏色的筆亂塗亂畫,筆跡完全覆蓋瞭PPT。
公共聊天區裡充斥著汙言穢語,有人甚至打齣一位學生的名字進行侮辱;播放低俗的音樂,有「爆破手」突然開麥並大聲唱歌,並辱駡老師。麵對突如其來的搗亂,老師問瞭幾遍「你們是哪個班的學生」,並喝斥「立刻離開會議室」,但爆破者的笑聲叫聲淹沒老師維持秩序的聲音。
有課堂學生因此提醒老師「開全員禁言」、「把他們踢齣會議」,但該老師麵對突如其來的搗亂行為有些手忙腳亂,不知如何應對,鬧瞭七八分鐘,「爆破手」纔揚長而去。
網暴加害者未成年可躲刑責?
此前針對河南女教師遭網暴疑猝死事件,新鄭市教育局工作人員錶示警方已經介入,市教育局領導正在討論方案。負責處理此事的專班負責人指,劉某某猝死和遭遇網暴是否有關暫無法確定,但駭客入侵網課直播間施暴涉嫌刑事犯罪。
劉老師女兒錶示,「希望網路背後的施暴者能夠受到嚴懲,也希望大傢能重視起『網課入侵』的危害,別再讓更多人像母親一樣受到傷害,這代價太大瞭。」
《中國新聞週刊》採訪北京京師律師事務所律師範辰。根據《民法典》、《刑法》及司法解釋相關規定,網路暴力屬於違法犯罪行為。他指齣,如網暴導緻被害人死亡,或者網暴帖子轉發量達到5000次以上,則觸犯刑律,要承擔刑事責任,更需承擔民事侵權責任。
不過,北京安劍律師事務所律師周兆成坦言,因為《刑法 》規定的侮辱、誹謗罪都是刑事自訴案件,受害者存在舉證難度,往往很難維權。律師龐九林則認為,要把網暴關進刑法的籠子,關鍵是從「自訴」走嚮「公訴」。
他指齣,相關職能部門應該細化網路侮辱誹謗的立法規定和立法案件,規定符閤刑法立案條件的網路暴力事件,按公訴案件來處理。
網信辦:加強網絡暴力治理
中央網信辦11月4日印發《關於切實加強網絡暴力治理的通知》指齣,要建立健全網暴預警預防機製,強調要加強內容識別預警、構建網暴技術識別模型、建立涉網暴輿情應急響應機製和強化網暴當事人保護。
此外網信辦要求網絡平台設置一鍵防護功能、優化私信規則、建立快速舉報通道更要嚴防網暴信息傳播擴散。
網信辦要求針對評論、話題和直播短片等內容都要加強管理。通知指齣,要加強直播和短視頻內容審核,及時關停網暴內容集中的直播間,封禁違規主播,對存在網暴風險的短視頻先審後發,清理含有網暴信息的短視頻,攔截過濾負麵彈幕。密切關注網暴當事人開設的直播間,及時管控誘導逼迫自殘自殺等信息。
對於涉嫌網暴的帳號則要從嚴處置和懲罰,也要打擊藉網暴事件蹭炒熱度、推廣引流、故意帶偏節奏或者跨平台搬運拼接虛假信息等惡意營銷炒作的行為,更要問責處罰失職失責的網站平台。
網信辦指齣,對於網暴信息多、防範機製不健全、舉報受理處置不及時以及造成惡劣後果的網站平台,依法依規採取通報批評、限期整改、罰款、暫停信息更新、關閉網站等處置處罰措施,從嚴處理相關責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