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表日期 4/7/2022, 7:36:50 PM
民國9年正月初四,當新春的氣氛還洋溢在大街小巷時,麯阜的一個小院被北洋軍圍的裏三層外三層,北洋政府東北省的省長屈映光也親自坐鎮,守候在庭院裏。
這間小小的庭院裏並不是窩藏瞭什麼罪大惡極之人,新年伊始擺齣如此大陣仗也不是為瞭執行什麼緊急任務,而僅僅是為瞭迎接一個新生命的誕生。1920年,經過苦苦的追尋和等待,一個男嬰終於在孔府降生,他就是孔德成。
在萬眾矚目中誕生的他,在人生的序章中就已經被譜寫下不平凡的詩篇。
在他齣生的那一刻起,作為這一輩孔傢唯一的男丁,孔府的第七十七代傳人,還在繈褓裏的他就已經被賦予瞭第三十一代衍聖公的名號,背負起傳播與發揚儒術的責任,頂起韆年傢族的盛名。
在常人眼中,這樣一個全城歡慶他的齣生的孩子,就是一個含著金湯匙齣生的貴公子,還沒有睜眼就已經擁有瞭開掛一般的人生。
衝散陰雲的太陽
衍聖公,一個在宋仁宗時期封下的爵位,一直被孔子的後人世世代代繼承著,他們不但肩負著推廣發揚儒傢思想的義務,還背負著將孔聖人的血脈延續下去的責任。
帝王世代推崇儒術,衍聖公便一直是一個很吃香的位置,雖然無法直接在官場上揮斥方遒,但帝王的偏愛還是給這一職位帶來瞭不少的榮耀與財富。
隨著時間推移,清政府衰敗下台,代而統治中華的是民國政府。迷信的民國政府認為,如果在建國初期齣現祥兆,就意味著這個國傢將會興盛萬年,長治久安。
呼風喚雨、求佛拜神的招數似乎太過不可信,於是民國政府的目光就落在瞭孔德成的父親,孔令貽身上。
孔令貽雖早早的繼承瞭衍聖公的官職,膝下卻一直沒有一個子嗣,他先後娶瞭一位正房,後又納瞭一個妾,但直到他正房撒手人寰,孔令貽人到中年,依然沒能抱上自己的兒子。
無奈,孔令貽隻得又娶瞭自己的一個貼身丫鬟,將寶全都壓在瞭她的身上,而這個丫鬟隨後為孔令貽生瞭兩個女兒。孔令貽被傳宗接代的任務壓得喘不上氣來,最終還是病倒瞭,而此時,丫鬟又懷上瞭孔令貽的第三個孩子。
日漸虛弱下去的孔令貽心中暗算自己大概是不能親眼看看這個還在媽媽肚子裏的孩子瞭,便令人口述至書給徐世昌和溥儀,嚮他們報告夫人懷孕已有五個多月,而自己日漸虛弱,恐怕撐不到孩子齣生。
這孩子還不知是男是女,若是男孩,那就順順利利的繼承衍聖公,若是女孩,便請官員們討論討論,也讓這個孩子作為自己的繼承人。
孔令貽交代完自己的後事不久,在那一年的11月8日撒手人寰,這個還在媽媽肚子裏的孩子無疑成為瞭孔令貽留下的最後的火種。
在孔傢的上空仿佛濛瞭一層陰雲,人們都暗暗期待著孔德成是一個健健康康的男孩,可以衝散這讓人透不過氣的壓抑。
萬眾矚目的誕生
孔德成的誕生是在萬眾期待之下的,也是在重兵把守之下的。民國九年正月,懷胎十月的王氏感覺自己大概是要生瞭,於是便被傢人送進瞭産房。她的生産不但備受孔傢人重視,同時也受到瞭北洋軍閥極大地重視。
為瞭防止嬰兒被人偷換,北洋軍閥親自調遣兵力將産房團團圍住,一件不大的院子裏處處設置崗哨,還專門派遣將軍前來坐鎮,山東省的省長屈映光也前來監督。
曆史上,孔、孟、顔、曾四氏奉祀官,如今孔傢添新丁,另外三傢的奉祀官也前來見證。而孔府自己則是請瞭血緣最近的十二府裏的老太太,在前廳坐著監産。
此外,孔府那一天門戶大開,就連平日裏不開,隻逢大典大慶、皇帝聖旨或祭祀纔開的重光門也被打開。孔傢還吩咐在門上掛上弓箭,予以“飛快”,“速到”,希望這個嬰兒快快降生。
然而,生産的過程並不順利,王氏難産,大傢便又齣主意說得把皇帝齣巡或者祭祀孔聖人纔開的麯阜正南門也打開,還有人看風水,推測是孔府內宅後花園地勢高,把前麵給壓住瞭,不把前麵的地勢抬起來,“小聖人”是不會進來的。
於是陶氏趕緊命人打開正南門,又在後堂的角門上掛上一塊寫有“魯班高八丈”的牌子以抬高地勢。
不知是否真的是這些點子奏瞭效,經過這麼一番摺騰,孔德成最終順利的誕生瞭。
孔府喜得繼承人,忙四處敲鑼十三下,嚮各位通報孔府添瞭一位小少爺,而麯阜全城也四處響起瞭慶祝的鞭炮聲,北洋政府甚至在麯阜鳴十三響禮炮,歡迎小少爺的到來。
孔德成齣生不久,他的親生母親王氏便不幸去世,而後孔德成便由陶氏撫養長大。民國九年四月二十日,孔德成百天,北洋政府大總統徐世昌封孔德成繼承孔令貽的官職,成為第三十一代衍聖公。
飄搖戰火中的衍聖公
孔德成並非生於和平年代,相反,伴隨他成長的是連天的戰火和中華民族慘痛的命運。但孔德成並沒有受到戰火的侵擾,似乎是統治者大都偏愛儒學,不論是國民政府還是日本軍方,對這位衍聖公都很客氣。
1928年,蔣介石親自來到麯阜參拜孔聖人,孔府自然以貴賓之禮相待,甚至連當年宴會的賬單如今都被完好保存。
8月,國民政府將孔丘的生日定為紀念日,11月,又通過決議,將衍聖公的待遇特權提升。1935年6月,孔德成前往南京宣誓就職,成為吹捧國民政府新生活運動的重要人物。
同時,日本人也同樣盯上瞭孔德成。日本自身文化受儒學影響巨大,同時,作為侵略者,讓一片土地上的人民歸順與自己的最快的方法就是,讓他們自己推崇的文化說服自己。
於是,日本開始在東京大蓋“孔廟”,開儒教大會,並多次邀請孔子後裔前去參加。1937年,孔德成作詩:“江川珠泗源流閤,況是同州豈異人”,鼓吹中日“同文同種”,討得日本歡心。
日本一直都很想將這位衍聖公“請”到日本,而國民政府則一直死死地守著孔德成,不給日本人得逞的機會。
1937年年底的一個晚上,孔府正聚在一起吃晚飯,突然幾個國民政府官員闖進來對孔德成說大概是要打仗瞭,希望他可以跟國民政府的人走。
於是,淩晨四點時,孔德成將孔傢大院托付給自己的兒子後跟著國民黨官員匆匆離開,短短兩個小時後,日本軍隊入住孔傢大院。
之後便一直有120個日本軍人把守在孔府,但將孔聖人奉為神明的日本人對孔傢人十分客氣,即使有將領來參觀,也會自覺排隊。麯阜淪陷後,代理的衍聖公還曾宴請過日本軍官,笑盈盈地與他們閤影留念。
小結:
孔德成是降生與萬人的期待與希望中的,他的血管裏流淌著孔聖人的鮮血,但骨子裏卻沒有印著中華兒女的精神。他靠著自己衍聖公的身份在戰火紛飛的年代依然得到瞭當局政府甚至敵人的優待,但他卻沒有贏取人民的尊重。
他在儒學中學習做聖人的大道理,學習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卻沒能學會何為君,何謂臣,何為忠心,何為民族魂。他空繼承瞭聖人的血脈,卻沒有繼承聖人的思想智慧,隻算得上是一個傳承文化的傀儡罷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