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表日期 3/23/2022, 9:28:39 AM
在波瀾壯闊的解放戰爭中,區區3年時間――從1946年7月到1949年6月,國民黨軍就有1064名將軍當瞭人民解放軍的俘虜。
這些人在國民黨統治時期都犯有嚴重罪行,有的罪大惡極,但毛主席早有指示,“一個不殺”,而是把他們關押起來進行改造。
1956年1月11日,解放戰爭中被俘的眾多國軍高級將領,被集中到北京德勝門外功德林監獄關押,其中就有王耀武。
被俘前,王耀武擔任的職務都是響當當的,妥妥的封疆大吏――國民黨第二綏靖區司令長官,並兼任國民黨山東省黨政軍統一指揮部主任、山東省政府主席、山東省保安司令。
功德林原是北京城德勝門外的一座廟宇,清朝末年,朝廷在此創設“京師習藝所”,是中國第一個勞改機關。
1915年,“京師習藝所”更名為“京師第二監獄”。北洋軍閥段祺瑞執政期間,司法總長羅文乾最終完成瞭這座監獄的全部改造,後來成為國民黨北平“第二模範監獄”。我黨的創始人之一李大釗,就是在這裏被敵人殺害的。
新中國成立後,這座監獄被公安部接管,成為關押和改造戰犯的一座監獄。
王耀武是山東泰安人,畢業於黃埔3期,長期被蔣介石信任和重用,曾任國民黨王牌軍74軍的軍長,是黃埔軍校畢業生中第一個齣任方麵軍總司令官和省政府主席的人。
當年,在國民黨軍中一直流傳著“三李不如一王”的說法,“三李”是指畢業於黃埔1期的李玉堂、李仙洲、李延年,而“一王”是指畢業於黃埔3期的王耀武。這4人都是山東人士,同時還是國軍中著名的戰將。
確實,王耀武帶兵是一把好手,他認為“維護軍紀、不徇情枉法,是治軍的重要手段”,要求所部做到“廉儉、務實、研究、快乾”,自己也經常到各個連隊講授要訣,還命令將其印刷成小冊子下發到各排。在訓練方麵,王耀武也很有一套,非常注重實效,且經常去各個培訓班考察教官的教授能力。王耀武還根據自己的從軍經曆編成《從做人到作戰》的小冊子,印發到連一級作為基層軍官的必讀之物。
不得不說,王耀武是國民黨軍中少有的軍事大纔,堪稱“乾城”。
紅軍時期,我黨就吃過王耀武的大虧。紅十軍團在皖浙贛交界處的譚傢橋和懷玉山與王耀武部兩度交手,兩戰皆負,紅十軍團大部分將士壯烈犧牲。紅十軍團副軍團長兼第19師師長尋淮洲戰死,紅十軍團軍政委員會主席方誌敏和軍團長兼20師師長劉疇西、紅十軍團第19師繼任師長王如癡、第21師師長鬍天桃被俘後被殺。
1948年9月的濟南戰役中,鎮守山東的王耀武兵敗後化裝潛逃,行至壽光境內,落入三野之手。
“打到濟南府,活捉王耀武”,這是當年解放濟南前,我軍喊的一句口號。我小時候第一次聽說王耀武這個名字,就是來自於《解放濟南城》電影中的這一口號。
剛到功德林,王耀武就見到瞭同為戰俘的杜聿明、文強等人。看到這麼多國民黨高級將領被俘,王耀武感慨萬韆地寫下瞭一副對聯:“早進來晚進來早晚進來;先齣去後齣去先後齣去。”橫幅:“全都來瞭”。
文強是國民黨軍中將,在淮海戰役中被俘前是國民黨徐州前進指揮所副總參謀長。
文強畢業於黃埔軍校4期,和劉誌丹、林彪等是同學,他生於1907年,湖南長沙人,是文天祥的第23代後裔。
閑聊之中,王耀武問比自己晚做瞭俘虜的文強,說自己被俘後曾在電台上講瞭幾句,國民黨方麵有何反應。
王耀武在這裏指的是自己被俘後,曾在華東新華廣播電台發錶的如下廣播演講:
“首先俺要說明這次濟南失守的原因。守城軍隊有十萬之眾,作戰物資也不謂不多,市郊工事經兩年來不斷修築更不謂不堅,但是僅八天的戰鬥,就被全部殲滅瞭。就是吳化文不起義,也是必敗無疑。這是什麼緣故呢?因為國軍沒有理想信仰,反人民反大眾,正所謂得民心者得天下,失民心者失天下……”
文強迴答說:蔣介石聽見你的廣播,當場把收音機砸瞭,罵你是軟骨頭、僞君子!
軟骨頭,僞君子。這6個字,殺傷力不強,侮辱性卻很大。
所以,文強話未說完,王耀武已經暈倒在地瞭。
文強說的是實話。時任總統府侍衛長的石祖德後來也迴憶說,蔣介石聽到王耀武的廣播時,快氣死瞭,怒毀收音機!
王耀武是個聰明人,認真接受改造,各方麵的錶現都很積極,還擔任瞭功德林戰犯管理所的學習委員。
1959年2月,王耀武成為第一批被特赦的戰犯之一,重獲自由。與他同時被特赦的,還有杜聿明、宋希濂、溥儀等9人。
被特赦之後,王耀武就聯係自己的結發妻子鄭宜蘭,鄭宜蘭保管著他前半生積攢的巨額傢財。沒承想,鄭宜蘭和王耀武的副官王相賓上校早已一起從香港跑到瞭美國。
這樣人財兩空的殘酷打擊,對於還沉浸在特赦後喜悅中的王耀武實在過於沉重瞭。
王耀武一氣之下,大病瞭一場,之後身體一直不好。在病中,王耀武每遇朋友在場便訴說心中的感慨:“我王耀武英雄一世,戰敗被俘,連共産黨都不計我前罪,臨瞭,想不到我的結發妻子卻不念前恩拋我而去,我縱死也不瞑目。”
曾與王耀武在功德林一起接受改造的瀋醉在迴憶錄中,記述瞭王耀武的這一寒心遭遇。
王耀武與鄭宜蘭生的女兒王魯雲不同意母親捲走父親錢財私奔的說法。她後來說,母親的確跟副官王相賓一起到瞭香港,但是兩人並沒有在一起。王耀武被特赦後,鄭宜蘭與王耀武離婚,她的目的僅是為瞭方便王耀武開始第二段婚姻。
王魯雲的說法很難令人相信,和王耀武同時被特赦的杜聿明,妻子從海外很快歸來團聚瞭。鄭宜蘭和王耀武離婚可以,至少應該歸還一部分錢財吧,她當時帶走的,絕對的一大筆巨款啊。王耀武當時全省軍政大權在握,搜颳的錢財絕非小數目。
經周恩來總理提名,恢復自由後的王耀武擔任瞭全國政協文史專員,月薪150元,在當時是高工資。
1963年至1964年間,王耀武多次參與國慶等重大活動,在中南海和頤和園多次受到周恩來等黨和國傢領導人的熱情接待。
1964年鼕,王耀武被特邀為全國政協委員。
1968年,王耀武病逝於北京,時年64歲。
1980年7月29日,中央統戰部、全國政協為王耀武、溥儀、廖耀湘3人補開瞭追悼會,置骨灰於北京八寶山革命烈士公墓。(劉繼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