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俅:朝堂一混混,難入奸臣列
《水滸》中有“四賊”,即蔡京、童貫、高俅和楊戩,這幾位當時都是人人皆言可殺之人,作為宋徽宗時期的重要大臣,他們在朝廟之上結黨營私、貪贓枉法、荒淫無度,私下濫使職權以魚肉百姓為樂,將民間弄得烏煙瘴氣,滿目塗炭,也是導緻當時江南方臘起義和金朝入侵中原的罪魁禍首。
在這幾付顔色中,對普通人來說,高俅的知名度應該是最高的,當然,這是拜小說《水滸》的功勞,小說開篇便是通過他陷害王進,繼而引齣史進,更是後來將林衝逼上梁山,然後纔有後來一連串的故事,很是引人入勝。
在人們的印象中,他因踢得一腳好球而得到皇帝寵愛,以至平步青雲,後來又作惡多端,似乎沒有他,那一眾好漢便不會上梁山,以至於施耐庵老先生忿忿地說:“自古權奸害善良,不容忠義立傢邦。皇天若肯明昭報,男作俳優女作倡。”
史上高俅是實有其人的,但絕非小說中所描寫的那樣,作為一個大人物,一個在奸臣,卻在史書中連個傳都沒有,這不有些奇怪嗎?不僅正史《宋史》中難見他的蹤跡,連後來元人脫脫主編的《奸臣傳》也沒他的名字。
還有一點很重要,在當年太學生陳東領導的,被稱為“北宋五四運動”中,上奏請誅“北宋六賊”的名單裏,也無高俅之名,可見,他至少不是個著名地奸佞之臣。
這隻能有一個解釋,他就是一個小人物,一個不值一提的人物,我們現在隻能從其他人的傳記,以及一些筆記中的片鱗碎甲中,來拼湊齣一個大緻真實的高俅。
南宋文人王明清著有一部名為《揮麈後錄》的筆記小說,裏麵提到瞭高俅,說他是鼎鼎大名的蘇東坡的“小史”,大概就是一個不起眼的小秘書吧;但能在大文豪身邊立足,這高俅想必還是有點小本事的。
高俅心眼活絡,寫得一手漂亮的毛筆字,還有一定的文學功底,於詩詞歌賦也很是精通;不僅如此,他還有一定的武功,舞刀弄棒也很是瞭得,總體說來,這高俅是個文武雙全的優秀青年,把他歸於一市井無賴,也的確有點冤枉他瞭。
他球踢得好,當時這東東叫蹴鞠,據說就是當今足球的前身;一個偶然的機會,他結識瞭當時還是端王的趙佶,這趙佶也愛踢球,於是便將高俅收緻門下當瞭一個小廝。
不久,端王趙佶幸運地成瞭大宋的徽宗皇帝,作為他身邊的親信,這高俅也隨之好運連連,但是,他沒有功名,想在朝廷上當官那是門兒也沒有的,隻能走武官之路,徽宗也有意要培養他,於是,就讓他去邊帥劉仲武軍中“鍍金鍛煉”,以圖建些軍功來堵朝堂上那些人的嘴。
新皇帝重用自己身邊的親信之人,這個本無厚非,也是封建社會常見的現象,隻是如高俅這樣沒個齣身,如一人小廝和傢奴般的人物,一下子從一個閑散王爺的玩伴兒,一躍而進入瞭大宋王朝的官場。並且在官場中青雲直上,這讓那些苦讀讀書纔混瞭個縣令的官員們情何以堪。
不過,想想,同樣是陪皇帝玩,後來齣人頭地,並取得很好成就的人也是多多嘛,比如南梁的陳慶之,靠著能下一手好圍棋,憑著這棋藝上位,連馬都不會騎,卻成為一代戰神,橫掃韆軍,其戰績之輝煌,令人瞠目結舌。
至於這高俅在邊關有何作為,取得過哪些戰功,史無記載,當時的主要對手是西夏,當時占有大宋西北大片土地,且有進一步蠶食之勢,宋朝處於守勢。
然而,後來的另一位奸臣童貫率軍打瞭幾個勝仗,還收復瞭全部失地,這其中二人是否有交集不得而知,但我想,高俅應該是立有戰功的,不然,徽宗也不會無理由地將他一路地升遷,最後還做到瞭殿帥的高職,掌管禁軍達二十餘年。
“崇文抑武”是大宋朝的國策,特彆是在徽宗一朝更是如此,有銀子可以肆意揮霍,可以去建宮殿,可以去搜尋奇珍異寶,於軍隊建設那是不放在心上的,所以,在高俅掌管禁軍期間,並無什麼業績可言。
文恬武嬉,軍力日衰,這個要說高俅有責任當然是有道理的,可是在當時的環境下,即使高俅想有所作為,怕也是很睏難的,何況,他並不是一個將纔,也並不是一個以國傢利益為最高利益之人。
作為掌管朝廷主要軍事力量的禁軍,在這樣一個大環境下,戰力不濟是必然趨勢,而高俅將禁軍當作私役,就有些過瞭。
據《靖康要錄》載:“高俅,身總軍政,而侵奪軍營,以廣私第,多占禁軍,以充力役”,在他的領導下,當時的軍隊是“紀律廢弛”、“軍政不修”,成為“人不知兵,無一可用”的無用擺設,作為禁軍最高領導人的高俅,當然是難辭其咎。
當金人襲來,開封城內十萬禁軍頓作鳥獸散,高俅跟著皇帝一路南逃,後來京都陷落,靖康之難更是將責任推在瞭高俅身上,其實,這個還是要按當時的實情來細加分拆纔是。
首先,高俅掌管的隻是禁軍,他們在長期安定的環境下,早就不是一支神武的部隊瞭,幾乎成瞭一支隻能維護一下地方治安的警察部隊瞭。
高俅不是軍事傢,自然不可能對大宋的軍隊訓練帶來明顯的起色,更不可能有起死迴生之神功,改變當時軍隊孱弱的現狀來實現強兵強國。
實際上,真正有戰鬥力軍隊其實是掌握在邊關的那些將領手中,對金人大舉入侵,乃至釀成靖康之難慘劇,要負主要責任的應該是童貫,正是他放棄瞭重鎮太原,造成瞭金人的長驅直入。
金人渡過黃河,開封城岌岌可危,徽宗帶著一幫大臣和親兵藉口去南方為新皇帝欽宗和國傢乞福逃之夭夭,高俅隨行。
後人都將高俅同那蔡京及童貫等人視為一黨,對此,史無記載,可以肯定的是,他並不是同他們是一夥的,那些奸臣們所做的很大誤國害民的決策,高俅是沒有參加的,比如對亡國産生決定作用的聯金滅遼之策。
這倒不是說高俅是個直臣,而是因為他不是他們圈子裏麵的人,他還達不到那個高度,換句話說,他還不夠格,他還沒有進入最高決策層,離權力中心還很遠。
南渡後,高俅告病還鄉,不久便病死於開封,他沒有經曆靖康之難,也沒有看見北宋亡國,死後還被朝廷追封為吳國公;在那一眾被稱為奸臣的人中,算是唯一得以善終之人。
《水滸傳》中的高俅因被描寫成作惡多端的壞人而被大傢所接受,也是小說成書後,根植於人們腦海中,成瞭定型的惡貫滿盈之人,其實高俅同梁山一眾人沒一毛錢的關係,他也沒有去剿滅梁山,更沒有去徵過方臘,統統為小說傢言,不可采信的。
高俅人品如何不得而知,正史無載,野史筆記也沒對他這方麵有所涉及,隻是說他在發跡之前有小人作派,靠著巴結上位,其實這個是可以理解的,也可以說是如他這樣沒有任何背景的小人物所必須選擇並努力的方嚮,靠一腔正氣想齣人頭地,在當時的環境是根本不可能的。
當然,據此你可以不恥高俅,但他至少在上位後,沒有記載說他陷害忠良,魚肉百姓的史實,如果你硬要拿小說中的高俅來印證史實上的高俅,那也我也沒有辦法瞭。
相反,野史上倒是記載瞭一則他人品中的閃光點,那就是不忘舊情,這同人們印象中的高俅卻是大相徑庭瞭。
高俅舊時一直在蘇東坡身邊工作,受益頗多,後來他也是因蘇東坡的推薦而得到升遷的機遇;然而,同高俅一路升遷相反的是,蘇東坡卻是一路地遭貶,其弟子們也跟著悲催。
高俅對蘇東坡有何幫助,我們不得而知,但有一條記載卻顯示,凡是蘇門弟子來京,都會受到高俅的禮待,書中言是:高俅富貴後“然不忘蘇氏,每其子弟入都,則給養問恤甚勤”。
就是說,在蔡京一夥打擊迫害蘇軾的時候,作為一殿為臣的高俅並沒有為虎作倀,落井下石,相反卻是施以援手,這至少說明兩個問題,一是高俅人品尚可,懂得知恩圖報;二是高俅同那些奸臣並不是一夥的。
還有一點可相佐證,高俅曾在邊關鍍金時,受到主將劉仲武的提攜和關照,他後來在朝堂之上一直為劉說好話,更是極力嚮徽宗推薦其子劉錡擔任大將,從而成就瞭一位同張俊、韓世忠和嶽飛齊名的一代名將。
以上幾乎就是能收集到的,除小說外高俅的全部信息瞭,根據他年青時的“踢得好腳氣球”。更兼“吹談歌舞,刺槍使棒,相撲雜耍;亦鬍亂學詩、書、辭、賦”這個記載,有點象個不務正業的市井混混外,其他還真早不到早期的高俅有何劣跡。
說他不務正業,這應該也有點小問題,他在蘇東坡身邊做事,蘇大人滿意就是他最大的“正業”,如果他真是一個心胸狹窄,陰險狠毒,狗屁不通的真混混兒,也不可能在蘇大學士身邊混,更不可能將他推薦給更高一層的大人物,是吧。
倒是可惜瞭他那齣神入化的一身好球技瞭,倘若有他領軍,一個不小心,帶著國足在世界杯上一舉奪冠,也不是不可能的事;何至於中國足球隊現在隻能混跡於亞洲二三流之列,打個新加坡和泰國都這般地吃力。
高俅的奸臣之名是很響亮的,在民間人們的心目中,如果要給奸臣排位的話,秦檜當是第一,無人可與其相匹,但下麵要排的話,說不定就該輪到他瞭,至少進前十名是沒問題的,可見《水滸》的影響之大。
《水滸》那麼多人物,緣何一開始要拿這並無多少惡名的高俅來說事兒呢? 這是因為高俅隻是個小人物,麵目又相當地模糊,影響力不大,不象蔡京一流,史實清楚,所以,如高俅這樣的人物有著更大地自由發揮空間,拿他來作《水滸》的開篇最為閤適瞭。
《水滸》的主題是“逼上梁山”,誰來逼,當然是奸臣,所以,便將這不太知名的高俅作為官逼民反的引子,繼而引齣當時奸臣亂政下的社會實情,於是,梁山好漢被他逼得都上山瞭。
正如金聖嘆在評《水滸》時說過:“蓋不寫高俅,便寫一百八人,則是亂自下作也;不寫一百八人,先寫高俅,則是亂自上作也。”於是,眾口鑠金,本不齣名,也不算太壞的高俅,成瞭中國曆史上著名的大奸臣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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