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表日期 3/21/2022, 8:38:45 PM
1936年,上海良友圖書公司齣版瞭一本《愛眉小劄》。
這是徐誌摩罹難五周年之際,陸小曼將兩人最為刻骨銘心的愛戀糾纏,完完整整的公之於世。
可若瞭解陸小曼和徐誌摩的愛情往事,會覺得:那些字裏行間的熱烈和浪漫,也充滿瞭悲涼的諷刺。
可以說:兩人的婚姻,像極瞭一場現實照進理想的悲劇。
徐誌摩對愛情的嚮往和信仰,將他的生活帶進瞭窄仄的甬道;
而陸小曼的揮霍和張揚,也將這段本該幸福的婚姻,推嚮瞭一場極緻的悲涼。
【月入12萬,卻滿足不瞭陸小曼的揮霍】
自從不顧父母反對,執意迎娶陸小曼後,“疲於奔命”這四個字,是徐誌摩再婚後的生活狀態。
可即便努力掙錢養傢,他與陸小曼的生活,依舊是萬般拮據、入不敷齣。
他並非掙得少,相反,徐誌摩的收入,曾令無數人艷羨。
民國1927年公布的《大學教員薪俸錶》,對各級教員的工資都有明確規定。
其中,一級教授月俸國幣500銀元,約閤今人民幣17000元,二級教授450銀元,三級教授月俸400銀元。
和陸小曼結婚後,徐誌摩在上海光華大學的職稱是“教授”,即便按照三級教授去劃分,徐誌摩每月也有400銀元的收入。
當然,纔華橫溢的徐誌摩還在其他學校兼職,比如東吳大學、大夏大學、上海法學院、南京中央大學;即便徐誌摩在其他學校的級彆很低,每月薪資加起來也1000銀元,相當於如今的34000元人民幣,這樣的收入應該是很高瞭。
除瞭教書育人,徐誌摩更身兼數職。
他寫作投稿、創辦新月書店,倒賣古玩,做房産轉讓中介,甚至與張幼儀八弟閤開服裝店…
哪怕保守估計,徐誌摩的最低收入也會在3500銀元以上,摺閤成人民幣大約是12萬元。
月入12萬,在如今時代依舊是多少人高不可攀的夢想;更何況那個普遍貧瘠的時代!
可現實情況卻是:徐誌摩當時的經濟狀況,卻處於極度窘迫的狀態。
隻因為,每月12萬的收入,也無法維持傢裏的日常開銷。
徐誌摩的睏境,與陸小曼對錢財的需求直接相關。
作為一個被萬韆寵愛的女子,陸小曼生性揮霍無度。
即便是和徐誌摩結婚,她奢靡的生活習性依舊難改,在物質上極度講究。
早前,兩人結婚時,備受失望的徐傢父母就有言在先:
兩人若是結婚,徐誌摩結婚後的一切生活開支,都將由自己承擔,父母不再接濟。
為瞭滿足陸小曼的巨大開支,徐誌摩隻能拼命掙錢養傢。
1927年,徐誌摩還隻是在上海光華大學教書;1928年春,他便因為入不敷齣,開始在蘇州東吳大學兼課,而後從事寫稿、齣版等多種方式掙錢。
但這些努力,卻完全應付不瞭陸小曼的開銷。
陸小曼是齣瞭名的愛社交、娛樂,各種奢華的場所,都是她常常光顧消遣的地方;她的身邊,還有專門的司機、僕人伺候…
這樣的奢靡人生,讓周圍的鄰居們也感到匪夷所思。
根據王映霞迴憶,陸小曼租瞭一幢房子,每月租金一百元左右,夠她這樣的“寒傖人傢” 大半月的開支;即便是陸小曼的丫頭保姆,也是打扮俊俏。
和徐誌摩結婚後,陸小曼曾接來母親同住,但素來寵愛她的母親也看不下去,經常對王映霞訴苦:每月裝扮自己至少得花銀洋五百,有時要高達六百,這個傢難當,我實在當不瞭。
算下來,陸小曼光是花在穿衣打扮上的費用,每月至少是2萬人民幣。
這揮霍無度的生活方式,隻能逼著徐誌摩不斷尋求掙錢途徑。
即便他在光華大學、東吳大學、上海法學院、南京中央大學,以至北平北京大學,到處兼課,卻還要經常欠債,徐誌摩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團團轉,而小曼則若無其事,坦然處之。
【為生計5次哀求陸小曼省錢,夏天隻有一件長袖白褂可穿】
對於徐誌摩的遭遇,作為他們婚姻見證者的鬍適深感不安。
所以他提齣:讓徐誌摩帶著陸小曼遠離上海,前往北大教書。
在鬍適看來:陸小曼的揮霍無度,多是受環境的影響;隻要她離開上海,離開她的場子就可以解決。
可這份建議,始終無法得到陸小曼的妥協。
對陸小曼來說:上海是她長大的地方,她在這裏最熱衷的事情之一,便是唱戲捧角。
捧角,她捧紅瞭袁美雲,袁寒雲;唱戲,她把自己唱成瞭不輸專業演員的最佳票友。
多少人為瞭請她登台,親自登門邀她演齣,又有多少人以一睹台上的陸小曼為榮。
正是自己的名聲與魅力,成就瞭上海交際圈的傳奇;這樣的獨特殊榮,她絕不可能捨棄。
但被生活逐漸拖垮的徐誌摩,卻再也無法在這個繁華都市待下去瞭。
為瞭逼陸小曼就範,他決定隻身前往北平;若是陸小曼受不瞭異地分離之苦,必然會跟隨自己北上。
所以在1931年的2月,徐誌摩便聽從鬍適的建議,來到瞭北平。
本著“幫人幫到底”的精神, 鬍適還將他的住所也安排好瞭;他把自己傢二樓的一間房子騰齣來瞭,給沒錢租房的徐誌摩安身。
在北平穩定後,徐誌摩連番寫信勸陸小曼北上,可讓他沒有想到的是:無論怎麼勸說,陸小曼始終不肯妥協。
是啊,能歌善舞,貌美如花的她,儼然是上海灘“十裏洋場”裏的當紅明星,這樣的奢靡人生,她怎能輕易放棄?
計劃的失敗,讓徐誌摩說不齣的苦惱,也加重瞭他養傢的負擔。
來到北平的他,依舊沒有享受到任何輕鬆。
不僅如此,他還要想盡辦法節衣縮食,停止所有新式的娛樂活動。
除瞭擔任北大和女師大的教授,徐誌摩更要為賺稿費寫作到淩晨一二點,動輒腹瀉、感冒。
到瞭6月份,北平天氣逐漸炎熱,可徐誌摩隻有一件長袖白褂可穿。
沒人知道隻有一件白大褂的徐誌摩,究竟怎麼過的夏天;但為瞭保持師容,他必須經常洗,以至於白大褂的領子慢慢泛黃。
曾經風度翩翩的詩人,徹底被生活的窘迫擊垮。
就連他的學生們都感嘆:從未見過徐誌摩像其他老師那樣穿西服拿皮包。
對於徐誌摩的睏境,陸小曼是知道的。
因為對於自己經濟上的壓力和窘境,徐誌摩曾無數次在信中提到。
可知道又如何呢?縱然徐誌摩再慘,陸小曼卻沒有任何收斂。
獨自在上海的她,除瞭每月100銀元的房租,她每月穿衣打扮的開銷,依舊保持在500銀元以上;除此之外,她還要養14個傭人,維護一輛汽車,采購上好煙葉,齣入各種舞會晚宴…
這樣的肆意揮霍,也讓徐誌摩到瞭崩潰的邊緣。
兩人南北分彆的時光中,徐誌摩屢次在信中提議,讓陸小曼把每月開銷控製在500大洋之內;其中有5封書信,語氣更是近乎哀求。
有些句子,特地摘抄齣來與大傢分享:
“眉,你想我在這情形下,張羅得苦不苦?同時你那裏又似乎連五百都不夠用似的,那叫我怎麼辦?”
“雖然光陰易逝,但我們恩愛夫妻,是否有此分離之必要?眉,你到哪天纔肯聽從我的主張?我一人在此,處處覺得不閤式;你又不肯來,我又為責任所羈,這真是難死人也,車怎樣瞭?絕對不能再養的瞭…”
“明天我叫圖南匯給你二百元傢用(十一月份),但韆萬不可到手就寬,我們的窮運還沒有到底;自己再不小心,更不堪設想…”
在這些字裏行間的哀求中,不難看齣:徐誌摩在這段婚姻中,已被陸小曼的揮霍逼至絕境瞭。
特彆是最後的那封絕筆信,徐誌摩依舊勸導陸小曼切記“不可手寬”。
此時的徐誌摩,全然沒有瞭往昔的詩意浪漫;與陸小曼相守的婚姻中,充滿瞭瑣碎和疲憊。
可諷刺的是,曾無比捍衛文學夢的他,最後為瞭養傢糊口,隻得硬著頭皮齣版瞭他的第三本詩集《猛虎集》。
他每次迴上海,總是不厭其煩地勸陸小曼北上,但每次苦勸的結果,都是兩人不歡而散。
同時,也因為陸小曼不肯北上,徐誌摩半年內南北往返的次數多達8次;經濟拮據的他,隻能搭乘免費郵政飛機,即便他知道,那很危險。
1931年11月17日,疲憊的徐誌摩,再次從北平迴到上海。
看到吞雲吐霧的陸小曼,他不忍勸導:
“我們是不是也養一個孩子?如果你肯為孩子犧牲一些,努力戒瞭煙,經濟一定會轉好。或者等孩子長大一些你再抽,這樣,又養瞭孩子,又不影響你抽煙。”
但這句話卻戳中瞭陸小曼的痛點,曾經的她,為和徐誌摩相守,不惜墮掉瞭與前夫王賡的孩子,導緻終身不孕,身體也留下瞭諸多隱疾。
所以聽完這句話的陸小曼,直接大發脾氣,到最後抓起煙槍朝徐誌摩擲去。徐誌摩倒是躲閉瞭過去,隻是他的眼鏡掉在瞭地上,碎瞭。
這場突如其來的爭吵,也徹底粉碎瞭徐誌摩的希望和期待。
他頭也不迴離開瞭傢,而後去瞭好友陳定山傢裏過夜。
到瞭19日,徐誌摩打電話到梁思成傢,告知對方,自己將乘坐飛機從南京飛迴北平,讓下午3點派車去機場接他。
臨行前,他來到張幼儀的住處,看望兒子阿歡。
張幼儀總覺得:免費的飛機不安全,勸他不要再乘坐瞭。
許是心裏實在憋悶,徐誌摩竟然開口解釋瞭自己做免費飛機的緣由:
“我現在兩地開銷,能省一個子是一個子…”
張幼儀有些難過,但也不再延續這個話題。
抬頭見,她發現徐誌摩衣服的領子都磨白瞭,便開口:“你袍子領子都磨白瞭,待會兒到雲裳去挑塊料子再做一件吧!”
徐誌摩微笑點頭,隻是命運弄人:他這一生,再也沒有機會,穿那件嶄新的衣服瞭。
11月20日,徐誌摩乘坐的飛機從南京起飛,但途中卻遭遇大霧;隻聽“轟隆”一聲巨響,飛機撞到山腰上,隨後一個大火球從山上滾落。
一位纔子詩人就此殞命。
【放在最後的話】
徐誌摩的離去,為陸小曼帶來瞭巨大的打擊。
而這種打擊,更多來自周圍的冷眼和孤立。
在朋友們看來:正是陸小曼的揮霍與放浪,令徐誌摩的生活與精神都陷入瞭危機,令他不得不在北京與上海間來迴跑,令他不得不乘飛機兩地奔波,最終他因飛機失事而橫死。
縱然陸小曼最後的遺言,是與徐誌摩閤葬,可這番請求還是遭到瞭徐傢人的拒絕。
在徐傢人看來:她這一世不曾理解他,也不曾體諒他,這樣的婚姻,又何必用閤葬求得圓滿呢?
最終,陸小曼的一世風流被留在蘇州,與埋在硤石的徐誌摩,離得依舊很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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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初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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