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景帝 劉啓)
滿朝文武都知道的一件事情是,劉啓同誌的脾氣很不好。
在劉啓還是太子的時候,他曾經和吳王劉濞(高祖劉邦的侄子)的兒子劉賢一起下棋。
這位劉賢仁兄呢,不僅棋術一般,而且棋風不是很好,下棋的時候,耍賴被劉啓給抓住瞭。
按說作弊被抓,你老老實實承認不就得瞭,劉賢不僅不承認,還分毫不讓,跟劉啓爭執瞭起來。
皇太子引博局提吳太子,殺之。——《漢書》
劉啓二話不說,抄起棋盤就把劉賢給打死瞭。
這件事或許是有心,或許是失手,但在當時並未引起太大的波瀾。
因為劉賢的地位在那擺著呢,他隻不過是個王爺的世子,而劉啓貴為太子,殺個人問題還是不大的。
所以劉啓殺瞭劉賢之後,不僅不用償命,連錢也不用賠瞭。
而失去的兒子的劉濞似乎也並沒有什麼反應,他一沒嚮朝廷伸冤,二沒有大鬧朝堂,他隻是安安靜靜的領走瞭兒子的遺體,返迴到封地去瞭。
後元七年,公元前157年,長安城裏傳齣消息,漢文帝劉恒駕崩瞭。
(漢文帝 劉恒)
這位一生勤勉樸素的皇帝窮盡一生時間,為西漢王朝打下瞭一個非常好的治國基礎。
沒什麼懸念,皇帝欽定的太子劉啓拿過父親的接力棒,成為瞭西漢王朝的第六任皇帝。
所謂一朝天子一朝臣,新皇帝登基之後,先皇劉恒那一代的文武大臣,基本上就都被皇帝給遣散瞭。
要麼開除,要麼辭退,要麼告老還鄉,皇帝的意思很明顯,他要組建屬於自己的人事班底。
這個新的人事班底,即將迎來的第一位大臣,叫做晁錯。
晁錯,西漢政治傢,文學傢,文帝時,在西漢任職太常掌故。
這個官職是個閑官,主要負責指導宮中的禮樂製度,沒什麼實權。
但景帝一登基,慧眼識珠,晁錯同誌的事業第二春就來瞭。
他被皇帝任命為禦史大夫,全權負責監察百官。
這個監察百官,當然也包括監察分封在各地的諸侯們。
高祖劉邦立國之時,把大大小小的劉氏宗親分封瞭個遍,搞得全國各地一堆諸侯國。
這些諸侯國擁兵自重,對中央政權來說,始終是一種威脅。
而晁錯同誌經過一番仔細的監察和分析之後,告訴皇帝,彆的諸侯可以先放一放,但是吳國中的吳王劉濞勢力很大,你必須得重視起來。
事實證明,晁錯同誌是個很有先見之明的人。
(晁錯 畫像)
吳王劉濞從那次把自己兒子的屍體領迴吳國之後,就立刻開始著手準備造反工作。
劉濞的思路很清晰。
你殺我兒子,這個仇必須報,
錶麵上我可以裝作什麼事兒都沒發生過,但背地裏我肯定要想想辦法怎麼對付你。
而為瞭這個計劃,這位仁兄其實已經默默地準備瞭很多年。
這些年裏,濞哥私自鑄幣,販賣私鹽,攢下瞭第一筆造反資金,而用這些資金,濞哥招兵買馬。大大的擴充瞭自己的軍隊。
這件事兒很快就被晁錯給知道瞭。
既然食君俸祿,自然要替皇帝分憂,晁錯很快報告漢景帝,吳王劉濞要造反,我建議咱們先下手為強,打劉濞一個措手不及。
皇帝思來想去,決定用一種比較溫和的方式來處理這件事。
畢竟是劉氏宗親,又是自己的長輩,真要打起來,誰臉上也掛不住。
皇帝決定,先把吳國境內的會稽和豫章這兩個郡縣拿迴來,收歸朝廷,一點一點的瓦解劉濞,不就得瞭。
兵不血刃,還能削弱諸侯國的勢力,這的確是個好辦法。
但敏銳的劉濞一早就察覺到瞭皇帝要對自己動手,乾脆不裝瞭,攤牌瞭,拉杆子扯大旗,直接舉兵造反瞭。
如果說隻有吳王劉濞自己造反,倒也不是什麼大事兒,但這位仁兄生怕自己的力量太小,居然聯閤瞭六位分封在其他地區的諸侯,搞瞭個靈活組排,聲勢浩大,直逼長安。
這六位造反的仁兄分彆是:
楚王劉戊、趙王劉遂、濟南王劉闢光、淄川王劉賢、膠西王劉卬、膠東王劉雄渠,加上吳王劉濞,正好七位。
(劉濞 雕像)
集齊七位諸侯當然不能召喚神龍,但他們的這次造反行動卻造就瞭中國曆史上的一次轟轟烈烈的大事件——七國之亂。
諸侯們凶悍無比,皇帝劉啓也不是吃素的。
前腳諸侯剛造反,後腳劉啓就派齣瞭得力乾將。
太尉周亞夫帶兵平叛,雙方打瞭個僵持不下,一時之間居然難分輸贏。
這個時候,朝廷裏一個叫做袁盎的大臣對皇帝提齣瞭這樣的一條建議:
曆來造反,都要講個名正言順,諸侯們身為臣子,舉兵造反,總要有個正當理由,諸侯們當然也有理由,他們的理由就是要為皇帝“清君側”。
清君側的意思就是,諸侯們認為,皇帝身邊有奸佞之臣,乾綱獨斷,蠱惑皇帝,自己作為諸侯,很有必要帶兵進京,替皇帝把奸臣給弄死。
當然,弄死奸臣之後,也可以順便皇帝給換瞭,反正自己來都來瞭,總不能空著手再迴去。
諸侯們口中的奸臣,就是禦史大夫晁錯。
因為正是晁錯率先建議皇帝,要削弱這些諸侯的權力的。
(袁盎 畫像)
大臣袁盎認為,諸侯們造反的原因在於晁錯,所以隻要殺掉晁錯,叛亂自然就會平息。
很顯然,袁盎同誌有些天真瞭。
因為清君側、誅殺晁錯隻不過是諸侯們找的一個噱頭而已,是為他們造反起義找一個閤理性。
所以無論晁錯死不死,造反一旦開始,就絕無再停下的可能。
諸侯們打算和皇帝既分高下,也決生死。
但讓人大跌眼鏡的是,皇帝居然輕易相信瞭袁盎的這套說辭,二話不說,直接把晁錯給殺瞭。
這位大臣料敵機先,準確的預測瞭吳王劉濞要發起叛亂,卻不能預知自己悲慘的命運。
晁錯死瞭,但七國之亂卻愈演愈烈。
作為作者,我認為劉啓當然很快意識到自己犯瞭一個錯誤,但皇帝不能認錯。
讓皇帝認錯,很難。
賢明的君王能知錯,能改錯,但也絕對不會認錯。
認錯就代錶瞭自己天傢的權威不再,認錯就代錶瞭跟所有人承認自己的判斷齣瞭問題。
大臣的清白很重要。
但是皇帝的麵子也很重要。
所以他隻能繼續前進。
但好在,太尉周亞夫是個狠人,極善兵法,打仗賊猛,周哥劈裏啪啦一頓打,終於平定叛亂,吳王劉濞兵敗被殺,其它諸侯死的死,傷的傷,七國之亂就算結束瞭。
如果用一句話來形容七國之亂,那就是:雷聲大,雨點小。
浩浩蕩蕩舉七國之兵,結果沒搞齣點大事,反而沒兩天就完蛋瞭。
對周亞夫來說,這是他人生中的輝煌篇章,曆史為他打上瞭西漢戰神的標簽。
當然瞭,誌得意滿的他不知道,他此時的巔峰就是他來日的末路。
(周亞夫 畫像)
而對皇帝本人來說,他也可以徹底鬆一口氣,因為從惠帝劉盈時期就非常嚴重的諸侯國勢力過大的問題,到此時終於被徹底解決瞭。
吳王劉濞那麼大的諸侯都被皇帝按在地上捶瞭,剩下的小諸侯國們有瞭如此血淋淋的例子,基本上就都老實瞭。
劉啓度過瞭一個並不算太愉快的皇帝實習期,現在,他已經徹底熟悉西漢的格局,準備正式入職,當一個好皇帝瞭。
但上天似乎並不打算讓他閑著。
前腳七國之亂剛摺騰完,後腳匈奴人又開始在北方作亂。
匈奴人是西漢的老朋友,也是老對手瞭。
按理說,此時的西漢富國強兵,彆說派兵齣擊,就是禦駕親徵,問題也不是很大。
但此前在國內連年的戰亂似乎已經讓皇帝十分疲敝,所以在匈奴人的頻頻滋擾下,皇帝采取的策略是:積極防禦。
難道是劉啓慫瞭嗎?
當然不是。
這和匈奴人的作戰方式有很大的關係。
匈奴人都是小股部隊,而小股部隊,最擅長打遊擊。
本著“敵進我退,敵駐我擾,敵疲我打,敵退我追”的戰鬥方針,匈奴人在邊境上打完就走,搶完就跑,一點也不墨跡。
主動齣擊吧,人傢早跑沒影瞭。
軍隊後撤吧,他又黏上來瞭。
所以皇帝隻好搞防禦,我常年在邊境上蹲點,你來瞭我就收拾你,你不來,我就當站崗瞭。
但即便是這樣,在戰場上還是湧現齣瞭非常多的優秀軍事人纔,例如,程不識、郅都、李廣等。
尤其是李廣同誌,在這裏要著重錶揚一下,經常在邊境上胖揍匈奴,導緻匈奴人一聽見李廣的名字,嚇得就直打哆嗦。
但李廣同誌有著和周亞夫一樣的命運,齣道即巔峰,巔峰過後,就是必死的結局,不過,這是後話瞭。
(李廣 畫像)
當然瞭,提到景帝,就必須要提一嘴文景之治。
這個由文帝劉恒和景帝劉啓聯手打造的盛世在曆史上可以說是很有名氣。
文帝勤勉,景帝節約,文帝樸素,景帝內斂。
文景之治是個盛世,但這個盛世其實很簡單。
或者我換一種說法,那就是這樣的盛世其實很好締造,簡單到如果你當皇帝的話,你隻需要堅持一點就可以締造盛世,那就是:
彆亂花錢,彆做剁手黨。
節約,始終是文景兩朝恒久不變的命題,
現在,文帝和景帝的使命已經完成,大漢即將迎來一位新的主人。
這位新的領導者其貌不揚,普普通通,不管是氣度還是姿態似乎都比文帝景帝差瞭不老少。
但未來的曆史會告訴我們,這個看起來十分平凡的年輕人,不僅是西漢王朝的新主人,更是整個王朝真正的主人。
舊時代即將結束,新時代即將,揚帆起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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