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表日期 3/24/2022, 3:25:38 PM
城市考古隊的,笑稱自己是一名80後上海“土著”,而跟隨他的遊客都親切地稱他為“阿鬆”。
阿鬆說,他所做的城市考古其實源於國外City Walk(城市行走)的概念,原意是“像當地人一樣旅行”――有一個熟悉當地的人帶隊,一起穿行於街巷,看當地建築,瞭解文化曆史背景,甚至一起品嘗各式當地小吃。
對這座城市來說,城市考古的意義還在於在時代不斷的變遷中,盡力去保持建築與人之間的記憶溫度,讓更多人記住曾經上海“你的樣子”。
圖說:城市考古現場――凱鏇路武夷路口
用卡片相機記錄上海老區
陳寒鬆齣生的時候,傢裏已經住上瞭“新村”式的公寓房,他沒有住過老式房屋。母親倒是在小南門的小石橋弄長大的,那是正宗的上海弄堂。這讓陳寒鬆從小就好奇住在老式房子裏的生活是怎樣的,還自行腦補瞭很多場景。也是從那時開始,陳寒鬆對上海曆史萌生瞭興趣。
小時候,陳寒鬆很喜歡收集老物件,像舊的單據、發票什麼的,也會在拆遷戶搬傢時去看看人傢扔掉的舊物舊貨。媽媽覺得他這是在撿垃圾,他卻覺得自己能在這些舊物中淘到不少“寶貝”,它們都帶著各自的故事氣息。
2004年,16歲的陳寒鬆赴澳大利亞悉尼大學留學,學的則是中國曆史、上海史,並最終考取瞭亞洲研究碩士。留學期間,陳寒鬆買瞭一台數碼相機,利用假期迴國的時間,在上海各處拍老房子、老街道的照片。“我幾乎每天都會齣去拍照。這完全是齣於自己的興趣。”他把這件事做得也非常有規劃。“我把上海老城區分成一塊一塊,逐步完成。每次齣去拍照,就選擇一條或幾條路。”他最早的拍攝就是從小南門那裏的南市老城廂開始,逐步擴大範圍。
隨著拍攝的深入,陳寒鬆也在完成著自己對上海的探索。他看到的不僅是街道或城區的麵貌,也會注意到很多細節。“比如建築方麵,石庫門門頭上麵的圖案,有這樣的有那樣的,這些圖案和曆史會有一些什麼樣的連接?再去查詢相關資料和書籍上的信息,就能把書麵上的知識和現實中的實物結閤起來,找到城市發展遺留下來的一些痕跡。”
在這個過程中,陳寒鬆積纍下大量的資源素材。“這種原始積纍對我後麵做的城市考古工作非常重要。”
從城市行走到城市考古
陳寒鬆畢業迴到上海後,遇到瞭很多和他一樣對城市記憶敏感並自發記錄的小夥伴。在2018年鞦天,他認識瞭徐明。當時徐明已經在做一些類似城市行走類的項目。陳寒鬆發現他和自己做的事頗為相似,兩人價值觀也契閤,就決定加入他的事業。陳寒鬆將自己對上海曆史知識的調查積纍融入徐明的項目,他們開始小範圍地嘗試一些全新的“城市考古”活動。
2019年初,陳寒鬆和徐明覺得需要以更完善、更正規的方式來運營城市考古活動,於是決定成立公司。
公司成立後,陳寒鬆主要負責“城市行走”這個部分。從2019年起,城市行走主要綫路的開發策劃、具體講解等全部由他一人負責。目前,城市考古隊已經有40多條不同的原創城市行走路綫。
在設計每條行走綫路時,首先需要準備的就是關於這條綫路的大量資料。陳寒鬆認為,要呈現好的效果,用豐富的內容和特定的綫索串起整個綫路是非常重要的。在細節上,也需要盡可能地做好完善補充。比如發現某處有些老房子曾經存在,但現在看不到瞭,就需要在講解的資料上做一些補充準備。
在路綫的規劃上,陳寒鬆會充分考慮各種情況和需求:從哪裏開始,到哪裏結束;是否可以步行,步行多久……連安全性和休息點甚至如廁需求等都要作齣妥善的安排。
每一次的城市行走活動,也都會讓陳寒鬆産生不同的感受。他做過一次以“上海街道上的窨井蓋”為主題的城市行走活動。“到今天為止,在上海的街上還能找到從前租界時代遺留下來的老窨井蓋,類型也很豐富。有一些可能曆史有八九十年都不止瞭。”在活動的互動環節中,陳寒鬆發給每人一張地圖和一支筆,讓大傢帶著設定好的目標,在限定的街區範圍內尋找老窨井蓋。很多人後來和他說,自己每天都經過很多窨井蓋,卻從來沒有好好觀察過,仔細看這些窨井蓋,會發現它們不僅形狀、花紋各不相同,上麵的縮寫字母也代錶著不同的含義。
活動結束後,還有人給陳寒鬆分享一些自己平時看到的窨井蓋照片和資料。“感覺好像在我帶著他們開啓瞭窨井蓋曆史之門後,他們開始主動探索,之後又給我反哺瞭很多知識。這樣有意義的互動也是我們城市考古的一個目的所在。”
用鄉遊慰藉鄉愁
隨著公司的發展,業務不斷拓展。現在,城市考古隊的城市行走也會與公司參與的其他活動相融閤。例如,在2021年12 月在洛剋外灘源舉辦的“迴望外灘的9個隱身片段”影像藝術特展中,徐明就以“城市考古人”的身份,為展覽帶來瞭從19世紀後期到20世紀初一係列外灘源區域的老照片,記錄瞭外灘早期的空間形態和日常生活場景。
陳寒鬆和團隊專門為此展覽設計瞭一條以展覽場館為原點的城市行走路綫,讓參與者將室內觀展與室外行走相結閤,更加多維立體地瞭解外灘源的曆史文化。這次的城市行走還是由陳寒鬆負責講解,同時加入瞭後續啓發式互動體驗:給參與者提供一些老照片、老地圖等,讓他們在現實空間中藉助這些信息,去發現老建築老房子中一些隱藏的細節,或是它們今昔樣貌的對比。“這樣就可以讓參與者有瞭自行探索、實踐城市考古的切身體驗。”
無論是一開始單純的“田野觀察”,還是現在有規劃有規模的城市考古,陳寒鬆覺得最根本的那份熱愛沒有變。在為上海的高速發展驕傲的同時,陳寒鬆也有些悵然若失,“發展是好的,但同時也意味著要拆除很多老建築,就像抹掉瞭一些城市的痕跡與記憶。如果不能及時留下這些相關的影像及資料,就無法形象生動地嚮後人講述曾經的上海。這也算一種鄉愁吧。”這讓陳寒鬆覺得自己有瞭一種傳承的責任感,更加堅定地將這種熱愛付諸於實踐,“城市考古是一種鄉遊,它不僅是城市記憶與人的溫暖交流,在探索過程中它也牽起瞭人與人之間有溫度的關係。我覺得特彆幸福,能把熱愛做成瞭工作。”
林景/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