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抽象 中國書法（尤其是草書） 三少四壯集－點綫圓美學 - 趣味新聞網

發表日期 2010-01-20T02:43:59+08:00

    論抽象，中國書法（尤其是草書），纔是淋灕忘我到入瞭化境。康丁斯基似乎正少瞭這點「化」。他將形狀從實際物象脫離，分解成點綫麵色再隨心所欲拼裝，玩得不樂其乎。

    印象裏，凡到古根漢美術館看畫展總是擠。門外排隊，門裏也排隊。

    除夕期間去紐約看康丁斯基迴顧展就是這樣。一到就看見萊特搶眼的大圓白帽盒建築下一堆人，當中伸齣一條精蟲尾似的隊伍，長到彎過街角。隻好先在寒風裏排隊，天色陰灰，對麵中央公園裏冷樹枯枝顫顫搖擺。幸好沒排很久，進去隻見滿廳烏壓壓人群。他們排隊買票，我找角度攝室內室外不同背景光色下的人群──彆的不說，萊特這螺鏇展覽迴廊設計起碼很上相。終於登上迴廊，名作咫尺──隻要刪除麵前眾多人頭。

    多年看畫展心得：若要破壞對畫傢原有好感，不妨去看這種大型迴顧展。保證很快就官感飽和，胃口大失。說歸說，遇到這種大展我還是會跑去看。純是零與一間，不得已的選擇。因此多年下來看瞭不少名傢迴顧展，如塞尚、高更、喬治亞．歐姬芙、洛斯可等。

    喜歡康丁斯基的畫許多年，愛他用色大膽構圖前衛。零零星星在各美國美術館裏見過一些，這樣大規模個展倒還是頭一次。

    康丁斯基是西方抽象畫先驅。說先驅其實須帶點保留，人類早在新石器時代就「抽象」過，隻是彼抽象未必此抽象。李澤厚《美的曆程》裏提到仰韶、馬傢窯等彩陶上已有抽象圖紋，應是動物圖紋演化而來，從寫實到寫意再到抽象符號，具濃厚內在象徵意義。等西方人到瞭二十世紀再為抽象而抽象，感性理性上繞瞭一大圈，已不可同日而語。這個思考掙脫的過程從康丁斯基的畫風演變清楚可見。

    康丁斯基的前衛在試圖以畫作麯，將形象從具體昇華齣來，還原為幾何元素自身。早期受俄國民俗畫風影響，色彩厚重造型樸質。等他從莫斯科到瞭柏林，漸漸不甘為現實所拘束，而追求形象和構圖的全麵自由。他對幾何學、生物學、胚胎學、物理學和工業發展的深厚興趣，都反映到瞭畫裏。他也是個理論傢，在《論藝術精神》裏闡釋藝術旨在追求美和善結閤。

    以前喜歡康丁斯基很單純，沒拿他去和彆人比。這次一路看來，不禁想到路數近似的剋利、馬蒂斯、米羅，居然覺得不管是怪誕還是無稽，都有所不及。

    傅雷在傢書裏談到藝術就是要「化」，翻譯也是。論抽象，中國書法（尤其是草書），纔是淋灕忘我到入瞭化境。康丁斯基似乎正少瞭這點「化」。他將形狀從實際物象脫離，分解成點綫麵色再隨心所欲拼裝，玩得不樂其乎。唯獨在那遊戲當中，似乎看得齣還有點黏滯吃力──是用心太切而無法天成？盡管他自己也說，創作是超理性甚至反理性的，是創意自來自去而不是他呼風喚雨。

    從古根漢齣來已經天黑，更冷瞭。半數人搭計程車，我們三人走路穿過中央公園。走瞭一段覺得腦袋結冰，臉頰凍僵如牆，嘴唇木木張口做獸聲。公園裏少人，槁木枯枝槎枒戳天，頓挫虯勁的自然草書，襯著深灰天色真好看。隔冰凍的黑色湖麵，對麵高樓燈火直疊閃爍流光。

    後悔來看瞭這場康丁斯基嗎？

    一點也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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