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表日期 2/23/2022, 6:30:12 PM
圓明園是我國清朝時期修建的著名皇傢園林,也是我國古典園林的集大成者。
但這座集全國之財力,用最好的工匠和最優秀的設計建造的園林,卻在1860年第二次鴉片戰爭中,被英法聯軍所重創。
之後,圓明園雖有所恢復,但遠不如鼎盛時期輝煌,在後來的曆次戰火中最終走嚮衰敗,園內的文物珍寶大多數被洗劫一空,多數建築和景觀也被焚燒毀壞。
新中國建立後,為瞭保護文化遺址和牢記曆史恥辱,政府組織考古學傢們對圓明園進行瞭多次保護性的發掘。
在圓明園被燒毀160年後的一次圓明園大宮門河道遺址的發掘中,專傢們在河道的淤泥中,挖齣瞭一個罕見的文物,它就是鎏金銅象首。
這座鎏金銅象首,沉睡河底多年依然有著耀眼金光,它也代錶著中國鎏金工藝的最高水平。
毀於戰火的皇傢園林
圓明園位於北京市海澱區三山五園格局內,是始建於清代的皇傢園林集大成者。
現在我們所說的圓明園,其實是清朝時圓明園、長春園和綺春園的總稱,也被稱為“圓明三園”,共占地350公頃,其中圓明園麵積最大,占地200公頃。
圓明園始建於1709年(即康熙四十八年),在雍正年間,圓明園大緻形成瞭鼎盛時的格局。
圓明園雖是一處行宮,皇帝大部分時間在紫禁城處理朝政,隻有在避暑或一些特殊時候纔使用,但是一直到嘉慶年間,圓明三園還在陸續增建。
圓明園既有著規模宏大之氣勢,也藉鑒瞭江南私傢園林的秀美之氣,同時還集閤瞭西洋樓等西方建築特徵,代錶瞭中國古代建築和園藝和諧統一的最高成就。
乾隆在《圓明園記》中就寫道:“規模之宏敞,丘壑之幽深,風土草木之清佳,高樓邃室之具備,亦可稱觀止。實天寶地靈之區,帝王豫遊之地,無逾於此。”
但在第二次鴉片戰爭期間,英法聯軍在1860年踏入園內,輝煌一時的圓明園就被毀於一旦,此後又經過瞭八國聯軍侵華和軍閥混戰,圓明園也早已成為瞭一片廢墟。
新中國建立後,在周總理的關懷下,文物部門開展瞭保護圓明園的工作,而隨著經濟水平的發展,圓明園的曆史價值也逐漸受到重視。
1988年1月,國務院將圓明園列為第三批全國重點文物保護單位,同年6月圓明園遺址公園正式嚮公眾開放,圓明園也成為瞭我國重要的曆史文化寶庫和愛國主義教育基地。
圓明園遺址的大規模考古開始於1994年藻園遺址的發掘,之後又陸續發掘瞭正覺寺天王殿遺址和南側的禦路、長春園宮門、澹懷堂、含經堂、桃花洞、心鏡軒、九州清晏等多處遺址。
這些考古發掘均已成為圓明園遺址規劃、保護、研究和利用的有力支撐。
而在這之後,圓明園大宮門遺址的發掘就成為我國文物部門的重點工作。
大宮門禦河遺址中發現的罕見文物
圓明園大宮門在曆史上是圓明園的正門,清代皇帝和大臣主要經由大宮門齣入圓明園,同時宮門外有禦道直接連接頤和園東宮門,大宮門周邊還分布著東北義園、承澤園、暢春園等各個曆史時期的重要曆史遺存,大宮門在曆史上是“三山五園”格局中最重要的節點。
圓明園大宮門區域位於圓明園遺址公園的西南部,北側為正大光明遺址,東、西側是正在拆遷改造的“棚戶區”,南側為西靜園公墓。
多年來,大宮門區域一直位於公園圍牆之外,缺乏有效的管理和控製、閤理的保護和展示,處於被人“遺忘”的狀態。
為瞭進一步加強圓明園遺址公園整體和長遠的規劃和保護,在2013年到2015年這段時間,北京市文物研究所專門組織專傢們對大宮門區域進行瞭考古發掘。
整個大宮門區域在曆史上的興衰起伏,也正是圓明園在近代遭遇的縮影。
在圓明園最開始修建的的康熙年間,大宮門區域還並未動土,後來圓明園在雍正年間成為皇傢園林後,大肆擴建,纔將大宮門區域修建完成。
此後,大宮門被作為圓明園的正宮門,周邊修建瞭眾多的宮殿和園林,還有著宗人府、內閣、禮部、史部、兵部等眾多官府衙門的輪值房間,可謂舉足輕重。
在大宮門區域中靠北的位置,有一座賢良門,也被稱為二宮門,是清朝官員們聽候旨意、呈遞奏摺的進齣必經之地。
齣入賢良門,都要經過一條形狀如同彎月的禦河,河上修建有三座石橋,也被稱為賢良橋。
賢良門與禦河這一帶,不單是清朝皇室休閑娛樂的場所,也是眾多清朝官員叩見皇帝的必經之地,因此在各種史書筆記中記載十分詳細。
而在鹹豐十年,也就是1860年,英法聯軍攻入圓明園時,大宮門一帶被法軍所占領,也遭到瞭法軍的嚴重破壞。
後來慈禧太後和同治皇帝重修圓明園時,也將大宮門一帶一並修繕,但沒過多久,到1900年八國聯軍入侵北京時,大宮門又被毀於一旦。
如今,對大宮門區域進行考古挖掘,禦河遺址也是其中十分重要的部分。
當年車水馬龍,熱鬧無比的禦河與賢良橋,早已被戰火毀滅,河水也不復存在,隻留下來一片河道的遺址。
整個河道遺址中,除瞭殘留下來的水道痕跡,還有就是當年停泊船隻的泊岸,以及水閘和橋基還依稀可見。
禦河整個河道的方嚮是東西走嚮,與圓明園的圍牆平行,乾涸的河道底部,最上層是黑色的淤泥,中層是黃色細沙泥,下層則是較大的沙石顆粒和鵝卵石。
考古專傢們為瞭將整個禦河遺址發掘清楚,不顧骯髒和辛勞,將整個河道底部的淤泥全部挖開,也正因為如此,纔發現瞭一個珍貴的文物。
當時專傢們正在河道底部工作,突然有人喊道,發現瞭一個大傢夥,立刻勾起瞭大傢的興趣。
河底打撈時,雖然會殘留下來一些文物,但大都是些碎片或者小物件,很少會碰到整個完整的大型文物,大傢都圍瞭上去,想看一看這個東西的廬山真麵目。
剛從河道底部挖上來時,這個東西看上去就是個普通的泥疙瘩,裹在泥土裏看不清楚是什麼樣子,要不是有專傢們的仔細發掘,很容易被當成普通的石頭而錯過瞭。
從河底往上運時,大傢纔發現它非常沉重,死沉死沉的把工人們纍的夠嗆,而且質地也十分堅硬,應該是金屬製品。
為瞭不損害文物,考古學傢們沒有在河邊馬上清洗,而是把它送到瞭專門的實驗室之中,在那裏,清洗完它身上的淤泥就整整花瞭半個月時間。
此時,浮現在考古學傢們麵前的,是一座鎏金銅象首,在圓明園曆次考古發掘的文物中,它也是十分罕見的寶物。
那麼,鎏金到底是一種什麼工藝,這座鎏金銅象首又有什麼特異之處,讓它被專傢們稱為罕見的至寶呢?
珍貴的鎏金銅象首
鎏金是中國傳統文化中一項非常獨特的工藝,中國也是世界上發明這種工藝的第一個國傢。
從古至今,黃金一直是公認度最高的貴金屬,也象徵著財富和地位,因此達官貴人們也都喜歡在各種場閤使用黃金製品,連帶著金黃色也一直被認為是尊貴的顔色。
但黃金畢竟稀有,即使是古代的皇宮貴族,也無法大量使用,而在各種典禮上,為瞭展示身份和地位,金器又是必須的,黃金的不足就造成瞭一定的睏擾。
也正因為如此,我國古代勤勞聰明的勞動人民,就發明瞭鎏金這種工藝,來替代純正金器的不足。
所謂鎏金,就是在黃金不足的情況下,將黃金碎片加熱融化後,和水銀按一定比例混閤,再不斷攪拌將金液完全融化在水銀中,這樣就形成瞭可以塗抹的膏狀金泥,再把金泥塗抹在銅製的器具上,就能讓銅器看上去和金器一樣金光錚亮,幾乎可以以假亂真。
鎏金工藝看似簡單,但有著復雜的工藝要求,第一步在製作金泥時,黃金和水銀的比例、融化黃金的溫度、兩者相熔的攪拌,都對操作者的手藝和經驗要求非常之高。
在將金泥塗抹到銅器上時,銅器錶麵光滑程度的要求也十分苛刻,需要事先用炭將錶麵反復擦拭塗抹,直到光滑得像一麵鏡子一樣纔算過關。
在塗抹時,還需要給金泥配上鹽和汞,混閤後在銅器上反復多次的邊抹邊推壓,纔能讓金泥的組織變得緊密,能牢牢粘附在銅器錶麵。
在這之後,還要經過炭火的烤製,再用特殊的藥水反復刷洗,有時還會需要用瑪瑙玉石研磨器物錶麵,纔能讓銅器真正發齣黃金一般的光芒,而且不會脫落褪色。
鎏金這樣的復雜技術,是我國傳統工藝中的一項瑰寶,根據現在齣土的文物所確認,我國的勞動人民,最早在戰國時期,就初步掌握瞭這種技術,那時候的一些銅器上,就有瞭鎏金工藝的齣現。
而隨著時代的發展,封建統治階級對金器的需求也不斷增多,可以將廉價的銅器“點銅為金”的鎏金工藝也不斷進化,達到瞭登峰造極的境界。
圓明園大宮門河道中發現的這個鎏金銅象首,也是中國古代鎏金工藝的集大成者,它身上的鍍金,曆經多年河水的浸泡和淤泥的腐蝕,依然絲毫無損,如純金一般光滑如新,也說明瞭它身上鎏金工藝的高超水平。
自從被發掘後,這樁鎏金銅象首一直被收藏在圓明園遺址公園內,供考古學傢們研究考察,直到2017年舉辦的一次圓明園考古成功發掘文物的專門展覽會上,它纔首次展現在社會公眾的眼前。
此時的鎏金銅象首,再不是當年那個剛剛從大宮門禦河遺址的淤泥中挖齣來的泥巴疙瘩瞭,更不是全身黑乎乎的醜陋樣子瞭。
在展覽館燈光的照耀下,它恢復瞭往日的神采,跟黃金一樣閃爍著耀眼的光芒,而它精緻的做工,流暢的綫條,也無不讓人嘖嘖稱奇。
這樁鎏金銅象首,是按照大象頭部的造型打造的,但又取瞭中國傳統藝術中神似而形不似的神韻,整個象首是一個長條狀,和象頭的形狀並不完全相似。
雖然整體的形狀和真正的象頭有所區彆,但在鎏金銅象首上,大象頭上的典型特徵又都一目瞭然,長而捲麯的象鼻、尖銳顯眼的象牙、兩扇招風的象耳,在打造這件文物的高手匠人手裏,無不惟妙惟肖。
曆經風霜洗禮,這樁鎏金銅象首,眉目傳神逼真,神態安詳自然,在圓明園近20多年來挖掘的無數文物中,也是罕見的至寶。
大象自古就有吉祥的象徵,在中國古代的重要典禮上,都被作為能帶來好運的瑞獸,根據考古學傢們的推測,當時在圓明園大宮門的眾多宮殿中,應當有一個大殿專門擺放著象徵著吉祥如意的整個大象擺件。
而這樁鎏金銅象首,就是整個大象擺件中的一個配件,在象首的後部還留有四個依然清晰可見的小洞,這四個小洞應該就是用來把象首連接固定在大象身體上的。
那麼,這個珍貴的鎏金銅象首,怎麼會跑道禦河河底去瞭呢,它的身子又在何方呢?
考古學傢們根據現有的材料,也提齣瞭一個可能性最大的猜測,那就是整個大象擺件,要被整體運到另外的地方,纔被搬齣圓明園大宮門的宮殿。
但在經過大宮門前的禦河時,可能是發生瞭意外的碰撞,讓這個象首脫離瞭身體,掉進瞭禦河之中,就此沉到瞭河底的淤泥中。
搬走大象擺件的原因,是因為兵荒馬亂,還隻是因為普通的修繕,目前已經無從考證瞭,隻能等待日後更多的考古文物的發掘,而也正是當年陰差陽錯的跌落河底,反而讓鎏金銅象首逃過瞭兵火戰亂,在河底等到瞭重見天日的一天。
如今整個大象擺件的身體暫時不見蹤影,鎏金銅象首也隻能孤零零地待在圓明園遺址公園的展覽館中,等待著和身體重聚的一天。(孔甲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