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糾結 也沒有協調 麵對“頓巴斯迷宮”，俄羅斯的腳踩進去 - 趣味新聞網

沒有糾結，也沒有協調，2022年2月21日，俄羅斯總統普京宣布承認烏剋蘭東部分離政治實體“頓涅茨剋人民共和國”和“盧甘斯剋人民共和國”的“獨立”，並依照與之簽署的軍事互助協定，做好嚮這片被外界稱為“頓巴斯”的是非之地派兵。烏剋蘭“12區”網站形容，當各方麵對頓巴斯這座“迷宮”還沒有把握時，俄羅斯就像坦剋一樣開進去瞭。

圖說：頓巴斯地區，民眾湧入徵兵辦公室進行登記報名。圖片來源：東方IC

預防“第二個斯雷布雷尼察”

早在2019年，俄羅斯政府的錶態是，若烏剋蘭政府軍與頓巴斯民間武裝衝突達到一定烈度，考慮到50萬當地人有俄羅斯身份證，俄羅斯將武力“強製和平”。普京就說過，“如果頓巴斯稱為‘第二個斯雷布雷尼察’（波黑戰爭中的惡性屠殺事件），（莫斯科）不得不被迫齣手。”這既是對烏政府和北約的警告，也是對桀驁不馴的頓巴斯民兵的牽製。俄羅斯承認兩實體，同樣齣於這種思維，目的是保證“混閤戰爭”不破局。

公開信息看，俄羅斯與頓巴斯兩個政治實體的協定，意味著俄軍可作為“安全保證人”進入烏剋蘭東部，但截至2月23日，莫斯科方麵仍係“引而不發”。俄羅斯“自由媒體”網站稱，即便俄軍進入，也不會主動齣現在頓巴斯民兵同烏軍的接觸綫上。這種“影子武士”的模式，與1992年之後俄軍在德涅斯特河左岸地區的錶現異麯同工，特點是以武力震懾交戰方，將衝突“凍結”到政治談判階段。以德涅斯特河衝突作參考，並非內戰發生國（即烏剋蘭）邀請的俄維和部隊一旦介入，將主要把守頓巴斯的基站、熱電站、工廠、軍火庫等關鍵通信、能源和軍需設施，另外，由於俄軍有先進無人機，可24小時監測執行頓巴斯局勢，更便於對突發事態做齣及時反應。

就當前態勢看，俄軍在頓巴斯周邊最重要且最閤適的部隊，當屬駐伊萬諾沃的近衛空降第98師，它剛在2022年1月基於獨聯體集體安全條約賦予的“強製和平”任務，24小時內部署到哈薩剋斯坦舊都阿拉木圖的努爾蘇丹國際機場、國防部總參謀部大樓和22層樓的哈媒電信中心，讓哈政府軍騰齣手來平息“顔色革命”暴亂。需要指齣的是，俄羅斯至今否認是烏剋蘭內部衝突“參與方”，即便有軍隊介入，也要保持“維和”名義，顯然為同烏剋蘭及西方國傢談判留齣空間。

圖說：當地時間2022年2月23日，俄羅斯羅斯托夫，俄羅斯軍用車輛駛嚮頓巴斯地區。圖片來源：東方IC

將頓巴斯“德左化”

不可否認，頓巴斯兩個政治實體因俄羅斯支持，八年大旗不倒，但兩個所謂“人民共和國”不為國際承認，加上當地生産生活嚴重“軍事化”，很大程度上是俄羅斯的“負擔”。實際上，頓巴斯民兵派係多達40個，名為聚在“新俄羅斯聯軍”旗下，但大多“軍閥化”，同時烏剋蘭軍隊（尤其國民近衛軍）充斥右翼白人至上甚至親納粹分子，交火情況很容易失控。像所謂“新俄羅斯聯軍”首腦紮哈爾琴科、普希林、莫茲戈沃伊，多年來“成事不足敗事有餘”，俄國內早就傳齣對他們不滿的聲音。

更微妙的是，頓巴斯民兵的存在，同樣令俄國內不少極端分子投奔，雖然打烏軍很凶，但誰能保證共同的敵人一旦不存在，會不會對普京政權有威脅？事實上，俄政府很忌諱“顔色革命”，特彆是周邊那些不被國際承認的政治實體往往經濟落後，戰亂頻仍，極易滋生“顔色革命”。俄羅斯承認兩實體，類似將頓巴斯“德左化”，給予親俄實體一定地位，但約束當地武裝，控製衝突規模，繼而使之在大國談判中獲得各方公認的政治地位。

就各方意願看，最想打的是頓巴斯民兵，因為他們的經濟被烏剋蘭封鎖，俄羅斯援助有限，一大解睏之道是繼續2014年內戰未竟的事業，拿下黑海港口馬裏烏波爾，與迴歸俄羅斯的剋裏米亞連成一氣。雖然這也能改善俄羅斯戰略態勢，但勢將摧毀俄烏最後的外交窗口，也刺激西方國傢進一步製裁俄羅斯。因此，從當前觀察，俄羅斯提齣對頓巴斯的政治承認乃至“強製和平”，不僅對頓巴斯民兵是牽製，也相當於對烏剋蘭政府發齣“最後通牒”。

圖說：當地時間2022年2月22日，美國華盛頓，美國總統拜登就烏剋蘭局勢發錶講話。圖片來源：東方IC

要小心“潰瘍”

麵對復雜局麵，美國倒樂見俄羅斯睏在“頓巴斯迷宮”，使之成為俄羅斯的“潰瘍”。拜登總統上台後，美國和歐盟對俄立場顯著靠近，哪怕較為親俄的德法兩國都收緊瞭對俄政策，藉助烏剋蘭危機，美歐聯閤製裁正越來越逼近俄羅斯的命脈，也就是以天然氣為代錶的能源貿易。不僅如此，美國還趁俄羅斯忙於烏剋蘭事務，積極整閤中東、南亞甚至東亞盟友夥伴關係，令俄羅斯陷入與西方對抗後最不利的地緣環境中。美國的算計，通過非戰爭的製裁和孤立手段，有可能促成俄內部分化，一些精英階層會要求在諸如頓巴斯等問題做齣讓步，換取俄經濟鬆綁以及迴歸歐洲政治生活，這將大大瓦解普京的執政基礎。

俄羅斯承認頓巴斯實體，也給烏剋蘭總統澤連斯基一個台階，就是不再支持明斯剋協議中最關鍵的“施泰因邁爾模式”，也就是2015年德國外長施泰因邁爾提齣的歐安組織監督頓巴斯舉行選舉並保持特殊地位，該方案長期被烏強硬派斥為“投降”。如今澤連斯基所能指望的，是把烏剋蘭衝突國際化，通過“持久拉鋸”迫使俄羅斯重新承認自己的主權。但這種“不戰不和，不死不降”的路綫，勢必把烏剋蘭進一步拖進深淵，要知道，過去八年，烏剋蘭已損失7%的領土、20%的人口，全國一半人口處於貧睏綫下，任何片麵追隨美歐的烏剋蘭政府都難以鞏固地位，給該國政治造成更大的災難。

客觀而言，俄羅斯承認頓巴斯兩實體，並非“獲益”，更像是無奈的“止損”。頓巴斯是它拖住烏剋蘭加入北約、歐盟的“絆索”，但駕馭不好，也會成為自己的“枷鎖”。請注意，頓巴斯民兵及俄國內激進派主張是將包括頓巴斯在內的烏剋蘭足足八個州“迴歸”成“新俄羅斯”，換句話說，俄羅斯如果把頓巴斯也“剋裏米亞化”，絕非衝突結束，而是更大戰爭開始，對自身安全造成“反噬”。因此，俄承認頓巴斯實體，仍是一種充滿交易色彩的外交叫牌，逼烏剋蘭擱置“入歐入約”，接受明斯剋協定。

但俄羅斯最大的軟肋，是自己缺乏提齣烏剋蘭等原蘇聯國傢欣賞的現代化發展項目。像俄羅斯倡導多年的歐亞聯盟一體化，更多是像俄羅斯、白俄羅斯還有哈薩剋斯坦這樣的經濟結構單一國傢的保護性關稅聯盟，這對希望選擇新經濟模式、新社會體製、新價值觀的原蘇聯國傢民眾來說，俄羅斯就沒什麼的軟實力。正如俄學者裏亞博夫所言，俄羅斯隻有建立可持續、富有競爭的社會發展模式，無論社會成員舒適度還是社會發展目標上都具有吸引力，這纔能對原蘇聯國傢齣現的危機作齣相應的迴應。

新民晚報記者 吳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