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表日期 4/2/2022, 7:31:28 PM
下午四點,一級雜技演員魏葆華從綜閤排練樓中走齣,他剛完成當天的訓練。
“台上一分鍾,台下十年功。隨著年齡的增長,客觀說來,身體狀態走的是下坡路,所以越是到年紀大的時候,雜技對保持訓練的要求是越高的。”從體育跨界而來的魏葆華每天皆要維持一定的訓練量,他深信“台下十年功”。
近日,獲得“第五屆全國中青年德藝雙馨文藝工作者”稱號的魏葆華接受南都專訪,他錶示德藝雙馨“並非僅僅是一個稱號”,追求“德藝雙馨”永遠都應該是進行時。
1998年,魏葆華與搭檔吳正丹開始嘗試“肩上芭蕾”與“頭頂芭蕾”。在一些采訪中,魏葆華曾描述過這聽起來都超高難度的動作。“肩膀的麵積很小,而且又是弧形,肌肉又是軟的,平衡很難掌控,一轉就倒。”
超高難度的“肩上芭蕾”。
但這樣的高難度動作還是被魏葆華與搭檔吳正丹拿下瞭,憑藉著“肩上芭蕾”,魏葆華不僅開創瞭雜技錶演的新流派,而且在世界雜技發展史上占有瞭重要一席。《東方天鵝――芭蕾對手頂》這個節目接連獲得全國雜技最高奬“金獅奬”、國際雜技最高奬“金小醜奬”。
《東方天鵝――芭蕾對手頂》節目接連獲奬。
除瞭“肩上芭蕾”,魏葆華也一直在探索雜技劇的語匯錶達,如以雜技劇目《化・蝶》探索雜技劇新語。如今擔任星海音樂學院舞蹈學院副院長的魏葆華也嘗試在教育的發展角度上為雜技錶演行業提齣更多建言。
魏葆華如今擔任星海音樂學院舞蹈學院副院長。
2022年,魏葆華獲得瞭“第五屆全國中青年德藝雙馨文藝工作者”稱號。在接受南都采訪時,他錶示德藝雙馨“並非僅僅是一個稱號”,追求“德藝雙馨”永遠都應該是進行時。在他看來,年齡也永遠不是限製。“我和吳正丹現在還依然活躍在舞台上,也是希望能夠給年輕的雜技演員打個樣,對於雜技演員而言,年齡不是限製。”
A 苦練
用信念突破、熬過睏苦
撐起東方天鵝的“肩上芭蕾”
談及來到廣州發展並逐漸將“肩上芭蕾”練齣來,魏葆華稱這既是一種偶然,也有著必然的成分。1996年,還是技巧運動員的魏葆華來深圳參加比賽,原廣州軍區政治部戰士雜技團負責人在現場看到瞭魏葆華與吳正丹的比賽,覺得兩人是練習雙人雜技的“好苗子”,於是便邀請瞭兩人在退役後加盟廣州軍區政治部戰士雜技團。
兩人在廣州軍區政治部戰士雜技團天天練功、排舞,參加瞭不少演齣。一次國外演齣時,丹麥皇傢芭蕾舞團團長看完魏葆華與吳正丹的錶演後,贊嘆道“太像芭蕾舞演員瞭”,受這樣的啓發,魏葆華與吳正丹將東方雜技與西方芭蕾進一步演繹在瞭舞台上。
在兩人的堅持和探索下,《芭蕾對手頂――東方的天鵝》這個節目開始引起瞭關注。隨著“東方天鵝”一同被更多人熟知的,還有“肩上芭蕾”這個節目類型,這正是《芭蕾對手頂――東方的天鵝》節目中的一個重要動作。
“肩上芭蕾”即在人的肩膀上踮起腳尖。抬起一隻腳翩然起舞,難度非常大。談及“肩上芭蕾”動作的完成難度,魏葆華錶示,對該動作探索突破的睏苦遠大於該動作對人體極限的挑戰。“現在來看,從技術難度角度講,肩上芭蕾還沒有達到極限(的難度),但它卻是前人從未完成過的動作。所以你在創新的過程中,實際上會經曆很多這種錯誤的嘗試,試錯的過程是我覺得非常艱難的時刻,因為你不知道什麼是正確的,你要不停地試,這樣可不可以?那樣可不可以?找到正確方嚮是一個非常艱難的過程。”
支撐魏葆華撐過艱難試錯時期的仍是意誌力和信念。“試錯過程也是對人意誌的一個極大考驗,因為當你看不到這種成功的希望。我們需要用創新突破、參加全國比賽來試煉,比賽的時間是定下的,你在比賽時間越來越臨近時,卻感知不到技術突破,這種壓力、這種看不到希望的迷茫時刻,我覺得是特彆艱難的,那就還是需要堅強的意誌去戰勝這一切,而且要有堅定的信念,就是要堅信自己一定能夠成功。”
成功的偶然性背後,常是堅持所造就的必然性,成功往往總青睞那些蓄力滿滿、排除萬難的人。魏葆華用信念撐起瞭“肩上芭蕾”,將西方的芭蕾糅進中國的傳統雜技裏,為雜技增添瞭幾分優雅浪漫,也讓芭蕾變得兼具驚險與刺激,後來魏葆華與吳正丹憑藉“肩上芭蕾”,為中國捧迴瞭雜技屆的最高奬“金小醜”奬。
而得奬後魏葆華仍繼續創新著。2004年,魏葆華在世界首創的雜技劇《天鵝湖》中飾演王子。該劇被評為國傢舞台藝術精品工程“十大精品劇目”之一、榮獲“五個一工程”優秀戲劇奬及中國雜技金菊奬“劇目金奬”等。
B 創新
抖空竹傳梁祝情,
以《化・蝶》探索雜技劇新語匯
各種藝術形式在推進劇情的媒介上各有所異。話劇通過語言敘述來推進劇情、舞劇通過肢體語匯來錶達情感,雜技劇的語匯又該如何錶情達意呢?在最近推齣的雜技舞劇《化・蝶》中,魏葆華與吳正丹一同對雜技劇的語匯進行瞭新探索。
這也是自演齣世界首部雜技劇《天鵝湖》、將雜技與戲劇進行首次結閤探索後,魏葆華與吳正丹的又一次突破和嘗試。“話劇用語言文字直接錶示,舞劇用肢體語言和舞蹈詞匯錶示,而雜技在劇情的敘述上具有一定的局限性。這也是原先沒有雜技劇的原因。但中國雜技幾韆年的曆史正是在不斷創新與不斷突破的,《化・蝶》也正是在傳統的雜技錶演內容上賦予新的內涵。”魏葆華說。
魏葆華以“抖空竹”這項傳統雜技來舉例《化・蝶》在雜技語匯上的探索。“空竹被導演賦予瞭新的內涵,空竹橫過來看,是兩個對稱的半圓形,它實際非常像蝴蝶的兩個翅膀,所以《化・蝶》裏的空竹運用就被賦予瞭蝴蝶的意象。而當演員把它抖起來時,它也是上下翻飛,圍繞著演員,就像蝴蝶在身邊翩翩飛舞一樣,用這樣的一個外在現象,便可以錶達劇情當中與蝴蝶有關的內容。此外空竹其實是整個劇目的綫索與連貫,它在節目開始、在中間齣現,在錶達梁山伯和祝英台在這個書院共讀的場景裏也齣現。(劇中)有一段四人錶演空竹的場景,一根長長的綫寓意兩人的‘韆裏姻緣一綫牽’,空竹也在長繩上不停地上下翻飛、舞動,既有蝴蝶的寓意,也有兩人的情感交流在裏邊。”
編劇喻榮軍曾說,《化・蝶》是用中國傳統的敘事方式,在講愛情故事中引發觀眾對哲學的思考。事實上在《化・蝶》新形式的嘗試與蛻變中,魏葆華也在不斷地對雜技劇語匯做著探索和思考。從雜技芭蕾到雜技舞劇,他不斷地走齣錶演舒適圈。
C 追求
保持練功,保持思考
“德藝雙馨”永遠在路上
雖已在業界多年,但魏葆華錶示,每一次登上舞台錶演前,他除瞭興奮,仍會有緊張。這種緊張既來源於雜技本身具有一定的危險性,也來源於雜技的“台下十年功”屬性。為順利完成每一場演齣,魏葆華每天依然必須保持訓練。“台上一分鍾,台下十年功。隨著年齡的增長,客觀說來,身體狀態走的是下坡路,所以越是到年紀大的時候,雜技對保持訓練的要求是越高的。再加上每一場演齣都需要演員百分百地投入,所以每次上場之前,其實既有興奮,同樣也有緊張。”
如今,擔任星海音樂學院舞蹈學院副院長的魏葆華,除瞭投入演齣,也將自己的精力投入到對雜技教育的思考中。在他看來,雜技的長遠發展需要高等教育的支持。“比如說現在舞蹈的教育體係與教學方式有瞭很大改變,設立瞭碩士與博士學位,這為舞蹈發展提供瞭基礎,也可源源不斷地輸齣舞蹈方麵的人纔。但雜技幾韆年的傳統一直都是師傅帶徒弟,目前仍是中專製教育製度。如果雜技要長遠發展,就要重視教育,特彆是高等教育,雜技也需要有優秀的老師與編導,這樣纔可以有一個良性的循環。”
2022年,魏葆華獲得“第五屆全國中青年德藝雙馨文藝工作者”稱號。他認為德藝雙馨“並非僅僅是一個稱號”,也應該是自己永遠需要追求的目標。“能夠獲得這麼高的榮譽,我感到非常榮幸,同時也深感自己在這方麵做得還遠遠不夠,還要繼續努力,德藝雙馨是一個目標,要不斷地去追求它。”
而作為行業前輩,他希望年輕雜技演員不光要學專業知識與專業技能,也要不斷地充實自己,多學習文化知識。“我和吳正丹現在還依然活躍在舞台上,也是希望能夠給年輕的雜技演員打個樣,對於雜技演員而言,年齡不是限製。決定他能不能在舞台上錶演的關鍵因素不是年齡,而是能力和專業水準、藝術水準。”
采寫:南都記者 林文琪 實習生 陳沛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