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年2月27日 刊 | 總第2796期
《白夜追凶》究竟有沒有第二部,可真是個謎。
此前,導演王偉在接受采訪時錶示,第二部的劇本早在2017年就已齣爐,但想要拍攝需要很多硬性的修改條件。比如對核心設定進行改動,無法與第一部順利銜接等等,所以基本不會拍攝瞭。消息一齣,令劇迷好生失望。
事情很快有瞭轉機。最近,潘粵明在一檔節目中透露瞭《白夜追凶2》的具體進度:已經看過劇本,要與五百和王偉開會討論。他還在微博上發文,“白你個夜的”,並配上瞭他與王偉比耶的圖片。文字和手勢也被觀眾理解為第二季的意思。
韆呼萬喚難齣來,是很多國産劇續集的現狀。
《慶餘年2》等瞭一年又一年,《大宋少年誌2》再等下去就該叫“大宋中年誌”瞭,《贅婿2》和《雪中悍刀行2》的餅也已畫下,全新演員陣容的《歡樂頌3》纔稍露真容便遭爭議…
一麵是“續集必爛”的洶洶物議,一麵是“跪求續集”的高聲呼籲;一麵是開播前的萬眾期待,一麵是播齣後的熱度平平;一麵是難以兌現的承諾,一麵是倉促而就的快速上馬,國産劇續集就是麵臨著如此復雜的現狀。
在各方的矛盾心態下,我們也很有必要放下刻闆印象和偏見,重新思考一下“國産續集”的話題。
“失約”的續集時代
某種程度而言,《白夜追凶》和緊隨其後的《無證之罪》的確處在一個有趣的播齣節點。
在它們播齣之前,網劇從無到有的發展被稱為“網劇的草莽時代”。與此同時,那也是續集井噴的一個時期。
網文和網劇看對瞭眼,IP改編劇開始盛行,而動輒幾百萬字的原著給網劇續集提供瞭一塊豐沃的土壤;年輕的網劇創作者們帶來瞭美國有綫台和流媒體自製劇的季播樣闆,在長期 受 美劇熏陶的年輕觀眾群中得瞭個好印象;資本的迅速湧入,則為續集源源不斷的拍攝提供瞭經費保障;視頻網站的崛起,需要續集來減慢會員池的乾涸速度,更要以此培養起各自受眾的平台忠誠度…
網劇時代的到來直接導緻瞭續集的高産。在這個過程中,續集的特徵發生瞭變化。電視劇時代,續集的産生,本身代錶著對前作價值的肯定,承載前作未完成的使命,同時滿足觀眾的迫切需要。
網劇的到來不能說消磨掉,但至少是弱化瞭這種特徵。
因為續集的拍攝流程變瞭。以前的續集,是在第一部火瞭以後,纔趁著前作的熱度拍齣來求關注。而後來的續集,則有很大一部分是一次性拍完,分幾季播齣,把續集變成瞭“僞季播劇”。
人們對續集的認知也在變化,我至今都還記得,在大學宿捨追完《餘罪》第一季之後,立馬發現第二季的錯愕與驚喜。有的劇續集推齣得太快,以至於觀眾甚至都分不清到底播到 瞭 幾季。
《暗黑者Ⅱ》《餘罪Ⅱ》《謝文東Ⅱ》《無心法師Ⅱ》…再加上IP改編劇的東風、那一籮筐賣齣去的IP版權以及製作方的豪言壯語,很難不讓人認為:國産劇的續集時代要到來瞭。
但是,在當時被譽為“網劇天花闆”的兩部網劇《白夜追凶》和《無證之罪》,沒有趁勢推齣續集。
雖然,後來的《重生》和《白夜追凶》有一定劇情關聯,《隱秘的角落》和《沉默的真相》也與《無證之罪》共用瞭主角“嚴良”的名字,但這些頂多算是一個“宇宙”,而非續集。
網劇逐漸走嚮正規化,對以往廣泛存在的創作亂象進行瞭撥亂反正;視頻平台不再追求“超英趕美”,也不再一味迷信美劇模式;資本退潮,曾經畫下的一個個大餅無疾而終;火熱的IP改編劇用一樁樁口碑慘案將觀眾的耐心消磨殆盡。
很少有人還以打造長壽係列劇為目標,即便是一直堅持做下來的續集如《鬼吹燈》係列也曾遭遇陣痛。
現在看來,人們“談續集色變”的根源或許在那時已經種下。在此之前,《康熙微服私訪記》《傢有兒女》《鄉村愛情》《我是特種兵》等係列的續集或許免不瞭遭逢爭議,但絕沒有如此嚴重。觀眾與國産劇續集的積怨越來越深。
觀眾與續集之間的誤會
說起對國産劇續集的印象和看法,但凡是個劇迷都能說得頭頭是道:泛濫化、演員和主創班底無法固定、故事狗尾續貂、不尊重原著亂改一通…
其實,如果以數量為準繩,續集泛濫論並不成立。有研究錶明,1998年到2018年間能統計到的國産劇續集有三百多部,占總産量的4%-5%,即便是近些年的續集年産量有所上升,但也遠遠不足以用“高産”來形容,更與“泛濫”不沾邊。
造成人們認知錯位的原因是,由於續集的前作往往是知名作品,因此更容易獲得輿論關注,續集的不足更容易被放大。
演員和主創班底無法固定的現象的確一直存在,即便是《慶餘年》這樣在第一季就與主要演員有閤同約定的劇集,在第二季時,也無法保證能敲定所有的原班人馬。
當然,這也不是國産劇續集飽受爭議的主要原因。《歡樂頌》在策劃之初就非常具有前瞻性,保證瞭第二季的原班人馬,但仍遭遇口碑滑鐵盧。這是在創作上,觀眾的期待和創作者的認知齣現瞭錯位。
第一季五個女孩的形象建立過程和敘事脈絡很吸粉,主角團的形象已經深入人心。到瞭第二季,她們的成長和轉變的尺度自然就很難拿捏。
這一點上,編劇袁子彈認為國外的編劇更有經驗,“我們本來怕人物變得太快,大傢會不適應,比如安迪從高冷變得煙火氣兒。但事實就是,你變化太慢,大傢會覺得沒有新東西,因為第二季不像第一季有五個不同的女孩讓人們覺得很新鮮。第二季,大傢對這五個女孩都非常瞭解瞭,在這種情況下怎麼繼續挖掘這五個女孩,而且還得在閤理範圍,不能完全偏離她們的人生軌跡。”
值得一提的是,在《歡樂頌3》殺青之際,人們又吐槽瞭其換主演的問題。其實也有現實原因,《歡樂頌》原本按照原著的體量拍攝三季,但計劃趕不上變化,原本的第二季內容在論證過程中發現太過單薄且沒頭沒尾,於是主創便對原著內容做瞭刪減,將第二季和第三季閤為瞭一季。
《歡樂頌3》換新故事,重新塑造人物,可能也是從第二季口碑失利的原因中得齣來的經驗。
正午陽光的另外一部續集《大江大河2》叫好不叫座,很大程度是因為第二季的敘事重點轉為事業綫,讓那些因第一季勾人的感情綫慕名而來的觀眾失望而歸。
國産劇是“先審後播”,部分韓劇和美劇是“邊播邊改”,二者麵臨的環境不同,觀眾在國産劇續集時往往會齣現心理落差,而創作者又無法像歐美劇那樣根據觀眾的反饋及時修改。
曾經被寄予續集化厚望的IP改編劇難産甚至消失就更不難理解瞭。以男頻小說為例,雖然多數都在幾百萬字,但敘事和情感綫上的大量重復,使之很難輕易被改編。
那些“爭霸流”小說,在中後期時隨著主角地位的愈來愈高,已經不需要事事親力親為,導緻幾十章都得不到齣場機會,這放在劇集裏也是不可想象的。
總之,國産劇續集的成功路徑,絕不是保留同一班底、照搬美劇模式和單靠一本原著支撐就能走得通的。
續集難工,但方嚮已經有瞭
盡管我們不能說國産劇近些年在續集的探索上總結齣瞭成功的創作方法論,但起碼走齣瞭幾個方嚮,它們各有特點。
從主創配置來看,《鬼吹燈》係列留下瞭很多寶貴經驗。
2019年,《怒晴湘西》播齣後,騰訊視頻將《龍嶺迷窟》《雲南蟲榖》《昆侖迷宮》《南海歸墟》《巫峽棺山》等五部《鬼吹燈》網劇都交給瞭同一個創作團隊7印象。這保證瞭IP的連貫性,主要演員陣容也基本不發生變動,即便是某一季的口碑齣現問題,主創也能在下一季中及時修改。也就是說,主創有瞭試錯的機會。
可以說,這已經是最能呼應觀眾反饋的一個嘗試瞭。效果也顯而易見,盡管《鬼吹燈》係列已經從大眾化的小說變成瞭圈層化的作品,但劇迷還是樂意與其準時相約。
從調動主創創作欲的角度而言,《小歡喜》的續集拍法或許值得參考。
去年,檸萌影業董事長蘇曉在上海電視節上透露,檸萌影業已經與《小歡喜》的主創人員達成約定,每四年拍一部續集作品,主角還是方圓、童文潔那一群人,以二十年的時間跨度,展現中國社會的變遷,可能會一直拍到退休。
《小歡喜2022》已經在路上瞭,該劇的故事簡介中寫道,“四年過去,方圓一傢和他的鄰居們再續前緣,經曆新的歡喜。”
四年的創作時間,主創能夠接觸到足夠的社會話題,體察和思考更多的社會現象,産齣有立場的價值觀錶達,這對都市劇來說尤為重要。況且,不僅觀眾需要新鮮感,主創團隊也需要新鮮感。
從商業運作的角度來說,國産劇的續集運營有些類似視頻平台的劇場化探索。比如,愛奇藝的“迷霧劇場”,第一季用精良的製作在觀眾和廣告商中形成良好印象,打下瞭口碑基礎,第二季第三季就足以形成品牌,在商業上取得巨大成功。
《歡樂頌2》播齣時,就曾齣現過“廣告過多”的爭議,製片人侯鴻亮迴應過,這已是拒絕一半廣告的結果瞭,隻能說這是探索商業模式上的一種“試錯”,下部戲會更努力將廣告與劇情和人物做得更貼閤。
在版權劇日益式微的背景下,用續集尋求更多的變現方式,擺脫對采購費的依賴,或是促進國産劇續集潮流的一大動力。
從IP改編劇的層麵來看,《慶餘年》《贅婿》所選擇的原著都脫離瞭“小白文”的範疇,敘事邏輯和人物塑造相對條理,第一季的成功代錶著主創團隊已經找到瞭正確打開方式,接下來就看第二季的發揮瞭。
國産劇的續集路走得磕磕絆絆,但總歸已經有模有樣。如果說國産劇續集化是大勢所趨,那麼沿著幾個方嚮走下去,我們終究會迎來與歐美劇完全迥異的續集時代。
【文/許心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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