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個沒什麼特色的平凡天氣 所以記不得是陰、晴或是雨。一間不小的單人病房 爺爺的大鍾 - 趣味新聞網

發表日期 2008-01-23T12:08:12+08:00

     那是個沒什麼特色的平凡天氣，所以記不得是陰、晴或是雨。一間不小的單人病房，
一早就湧進瞭許多人，圍繞著病塌。沒有多餘的沙發椅可坐，
電視也異常安分地關上電源靜靜在一旁守候。沒有人多說話，因為不知要說什麼。氣氛些許凝重，是必要的寜靜，
乖，在旁邊等著，彆吵……

爺爺已在這同樣位置躺上三個月瞭吧！整個暑假，我幾乎每天早上都會過來這邊陪爺爺，
直到中午過後再去打工。常常房裏隻有我跟爺爺還有奶奶三個人，今天的人異常地多，
平常我還能躺在沙發椅上小歇、閉目養神，但今天連呼吸的流動都有些不順暢。
爺爺沒事呀，跟平常我看到的一樣，靜靜地睡著，瘦弱的手臂插滿瞭針，
五顔六色的液體緩緩流進爺爺的體內，在看不見的肉身裏交會。爺爺全身似乎隻剩骨頭而已，
衣服顯著太大，真想叫爺爺多吃點飯，多長點肉纔健康。爺爺有時會皺一下眉頭，
或輕輕咳瞭幾聲，然後又靜靜睡去。眼睛沒睜開過，爺爺纍瞭吧！想睡覺瞭吧！

爺爺對我很好，雖然因為語言不太通的關係我無法像其他人一樣用流利的閩南語和爺爺交談，
但爺爺對我真的很關心。每天還沒到十二點，虛弱到無法說話的爺爺仍會以眼神示意要我去吃飯。
從高中到大學爺爺一共買瞭三部車包括現在陪伴我左右的小星號給我，還有傢裏的電腦也是爺爺要買給我打報告用。但我就是沒辦法用言語充分錶達對爺爺的感覺，
隻能以短短兩字的謝謝涵蓋全部。

爺爺似乎開始有點呼吸不順，咳嗽聲音越來越大，一定是跟我一樣，就說人太多瞭嘛！
大傢乾嘛那麼慌張，明明房裏人就很多瞭，還去多找醫生跟護士來湊熱鬧，
你看啦，現在更擠瞭啦！開始用一隻腳站立……

一陣混亂，大人們跟醫生在旁竊竊私語，每個人臉色凝重。很吵喔，
爺爺被你們吵到用咳嗽在抗議囉！然後我就被趕到車上迴爺爺傢瞭，
爺爺也躺在救護車上。應該是因為病房太小瞭，傢裏空間比較大吧，
我想。

可是明明傢裏有床，為何偏要把爺爺安置在客廳，是怎樣？很寜靜很寜靜，
除瞭爺爺極不規律的呼吸聲外，就隻聽得到時鍾滴滴答答的聲響，
看來爺爺傢的時鍾真是年久失修，聲音這麼大都沒人想到該換個新的。
好吧，明天我去挑一個好瞭。

寜靜，除瞭寜靜還是寜靜，有點沉悶。大人們開始抽煙，煙霧彌漫，
我都快看不到爺爺的臉。整個空間感覺是靜止的，時間過得很慢，
爺爺眼睛一直是睜開的，看著天花闆，好像想說些什麼，我把耳朵湊過去想聽他說話，
但隻感覺到微微的氣音，聽不清爺爺的聲音。是太久沒聽到爺爺說話瞭吧！
好像忘瞭爺爺的聲音，所以現在纔會分不清是爺爺在說話還是時鍾惡作劇的聲音。
等不到明天我決定今天晚上就要去買個新的時鍾。

坐著發呆真的稍嫌無聊，無所是事，昏昏欲睡，已經漸漸習慣這種寜靜中的吵雜。

昏睡過去，醒來，已是晚上八點多瞭。一陣寂靜，不對勁，
爺爺不再發齣跟時鍾比大聲的呼吸聲，時鍾果然略勝一籌。大傢立刻湊上去包圍住爺爺，
哀嚎聲、啜泣聲蓋過時鍾的滴答聲，團結果真就是力量，筷子多瞭就摺不斷。
想說些什麼，卻也開始哽咽，聽不到自己的聲音，
吵雜的悲傷的絕望的，種種聲音。

視綫模糊，一片模糊。聽不到，也開始看不到。

[ 本帖最後由 貪婪殺手 於 2008-7-11 04:19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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