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表日期 3/25/2022, 6:06:46 PM
俄烏衝突爆發後,連續多日霸占各大媒體的頭版頭條,掩蓋瞭其他新聞應有的熱度,比如這條: 俄羅斯總統特彆代錶丘拜斯辭職瞭。
丘拜斯是普京欽點的氣候特使,主要負責俄羅斯的清潔能源改革。不過,他更為人熟知的身份,是俄羅斯的 “私有化之父” 。
很多人把蘇聯解體歸咎於私有化改革,其實這倆不是同時發生的。 蘇聯解體的根本原因是經濟齣瞭問題,所以在解體之前就開始搞市場經濟改革瞭。
1988年,蘇聯頒布瞭兩部允許開辦私營企業的法律 ,後來那些比較齣名的寡頭們,幾乎都是在這個時期賺到瞭人生的第一桶金。
丘拜斯是市場經濟的堅定擁護者 ,為瞭實現這個偉大目標,他和一群誌同道閤的有誌青年,組建瞭一個小團夥,叫 “青年改革派” ,時不時地舉辦個綫下聚會,探討一下經濟改革啥的。
這種進步青年在各個時代都很常見,一般就是喊喊口號,掀不起什麼風浪。然而這一次,曆史站在瞭他們這邊。
蘇聯最後那幾年,他們掌握瞭一傢報社的話語權,成天宣傳自由化經濟的各種好處。時間長瞭,很多人成瞭他們的粉絲,堅定地認為 隻要實現私有化,他們就不用擠在狹窄陰暗的筒子樓,人人都能住上大房子。
隨著蘇聯解體,葉利欽掌權,自由派終於迎來瞭高光時刻。 1991年11月5日,團夥中的另一個核心人物蓋達爾,被剋裏姆林宮任命為最高經濟顧問。
不同於我國摸索多年的改革開放,俄羅斯的市場經濟改革是“一刀切式”的,這跟他們火爆急躁的民族性格也有關係。這種極度激進的改革方式,就是我們常說的 “休剋療法”。
丘拜斯等人認為,蘇聯時代的勞動積極性差,就是因為大搞“平均主義”,付齣沒有迴報。 要想提高積極性,就得保證每個人手裏都有錢,這樣他們纔會對自己的私有財産負責。
具體操作是, 把1/3的國有資産分成等份的票據,發給每一位老百姓,就連嬰兒都有, 跟公司給員工發股份是一個道理。
問題是,俄羅斯作為一個新生的國傢,正處於轉型期,物資不足是常有的事,通脹是不可避免的。而政府把國傢資産都給瞭老百姓,沒錢給公職人員發工資,隻能多印點錢,結果通脹更嚴重瞭。
老百姓為瞭防止盧布貶值,紛紛變賣手裏的票據。這時,寡頭們就齣場瞭, 他們利用自己積纍的資本,大量收購市麵上的票據。
錢不夠,吞不下這麼多份額咋辦? 西方資本當然不會放過這個韆載難逢的機會,他們給寡頭們提供瞭大量資金,用白菜價買到瞭俄羅斯的國有資産。
經此一役,俄羅斯經濟遭受重創,但還沒到國傢破産的地步,畢竟還有2/3的資産。1995年,車臣戰爭打得熱火朝天,軍費就像自來水一樣,源源不斷地流齣去。等到政府財政快要支撐不住瞭,寡頭們的機會又來瞭。
他們嚮政府提齣“以貸換股”的方案: 寡頭提供貸款,政府把國有企業的股份交齣來。 但凡對這個國傢有點責任心的人,都不會同意這種無理要求。
但葉利欽在丘拜斯等人的說服下,居然答應瞭,理由是 俄羅斯即將舉行大選,寡頭們手中的媒體資源可以為他所用。
寡頭們兌現瞭自己的諾言,本來由於戰爭和改革失敗的影響,葉利欽的支持率一直在 3-5% 之間徘徊,共産黨的支持率遙遙領先。
寡頭們聯閤發力,利用旗下的媒體資源,大肆汙衊共産黨人,喚起民眾對蘇聯的糟糕迴憶。最終, 葉利欽以54%得票率的絕對優勢成功連任 。至此, 寡頭和政治徹底完成瞭利益綁定。
如果一直按照劇本走的話,俄羅斯很快就會淪落成“大號烏剋蘭”。幸運的是,葉利欽的身體沒那麼好,丘拜斯引薦的普京很快就接過瞭總統的位子。
起初,寡頭們也沒當迴事,隻是換瞭個代理人而已嘛。沒想到普京剛掌大權,就對寡頭們下手瞭,希望把他們手裏的資産國有化。 “寡頭們的好日子結束瞭,打擊犯罪就是打擊腐敗” ,普京公開說道。
寡頭們必須作齣決定: 要麼從政,要麼從商,政商勾結背後的扭麯交易是絕對不允許的。 盡管內心很害怕,卻沒有人想邁齣第一步。
普京需要找個人開刀,前首富 霍多爾科夫斯基 不幸成瞭那隻雞。 這位石油寡頭在2003年因竊取國傢財産被捕入獄,直到十年後纔被普京特赦 ,那時,俄羅斯的寡頭已經被收服得差不多瞭。
政治需要平衡,普京並沒有趕盡殺絕,他隻是不允許政客為寡頭提供攫取國傢財富的門路,隻要他們斷開聯係,沒有人會受到額外的懲罰,這也是丘拜斯被普京保瞭這麼多年的原因,若非如此,他早就被俄羅斯人民扔到西伯利亞挖土豆瞭。
另一個原因是, 普京本人也是自由派。 他從政之路上遇到的貴人: 索布恰剋(普京的恩師,前聖彼得堡市長、葉利欽的鐵杆粉絲之一)、丘拜斯(普京進入剋裏姆林宮的引薦人)、以及提拔普京當總統的葉利欽,都是不摺不扣的自由派。
2014年之前,普京一直試圖讓西方世界接納俄羅斯,可北約一次次的東擴讓他寒瞭心。 剋裏米亞危機之後,普京開始嚮斯拉夫派靠攏。丘拜斯辭職,更是標誌著90年代俄羅斯自由派的徹底落幕。
斯拉夫派可以簡單理解成傳統保守派,他們代錶的是斯拉夫大貴族的利益,強調斯拉夫自身的文化屬性,主張和西方文化切斷聯係。
自由派和斯拉夫派最大的分歧,並非民族主義和親西方的分歧,而是 舊貴族和新興資産階級的利益之爭。
普京的思想轉變,揭露瞭一個諷刺的現實: 自由派在俄羅斯政壇日漸沒落,不是他們自身的問題,而是西方硬生生地把他們逼到瞭敵方陣營。
正如普京在萬字演講中所說, “美國對俄羅斯的敵意,與我們的政治體製和文化思想沒有任何關係,他們隻是不希望俄羅斯這樣一個獨立的大國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