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表日期 3/25/2022, 6:13:34 AM
昨天(農曆二月二十二日)是梁榖音80歲生日。因為小區暫時封閉,大傢不能為她慶生,學生們隻能把蛋糕送到梁榖音傢小區大門口。
梁榖音在傢也還在排戲,雖然原定於4月於逸夫舞台上演的“霓裳和韻・盛世華章蘭苑鍾情”上海昆劇團國寶級藝術傢、中生代實力巨獻摺子戲精品展演將延期。按照計劃,梁榖音將獻上《思凡》――一個關於青春的故事,這個故事屬於關不住的少女。
從12歲學藝至今68年,梁榖音從戲中人身上體會人生,也用自己的人生閱曆在舞台上展現化境:“人生就是這麼一個過程。從學一二三四開始,到學五六七八,乃至十百韆萬。然後迴到一韆,迴到一百,迴到十,迴到一,迴到無。從無到有,從有到無,最後留下――魂。”
三個年輕麗人走進房間。排練廳的氛圍為之一亮。
第一個女孩,白淨的鵝蛋臉上一雙杏眼生動,說話聲音中氣十足。第二個女孩,俏麗嫻雅,眉目間似喜非喜,帶著一股嬌怯之態。第三個女孩,肌膚勝雪,身段豐腴,舉止中透露齣男孩似的英氣。
她們都簡單地束瞭頭發,穿著黑色衛衣、運動褲、白色練功鞋,一色素顔,但難掩齣眾的五官和眉眼神韻,讓你覺得,即便把她們置身於一大群人裏,你還是能一眼把她們辨識齣來。畢竟,考入戲校,然後成為上海昆劇團的演員,學藝十多年,她們就是從韆萬人中層層選拔上來的。
初春的一天,這三位上海昆劇團的青年演員來排練廳,是為瞭進行演員考級前的準備,因此特意請來梁榖音老師坐鎮點撥。
梁老師來瞭。剛燙好的短短的鬈發、紅唇、紅指甲,脫下紫色的羽絨服後,是一件白底漫撒巴掌大紅玫瑰的毛衣,每一朵都怒放著,外罩一件橘色的對襟馬甲。梁榖音熟練地開瞭空調,然後找到排練廳邊上的椅子坐下,小口抿著學生帶來的咖啡,示意三位演員開始,並無多話。
第一個女孩,演紅娘,唱《西廂記》裏的《佳期》。第二個女孩,演小尼姑,唱《孽海記》裏的《思凡》。第三個女孩,演竇娥,唱《竇娥冤》裏的《斬娥》。每人的片段大約一刻鍾。唱完後由梁榖音點評。但有時演到一半,梁榖音也會叫停,上前糾正一些動作細部,並親自示範。
梁榖音1942年齣生,如今她不再能下蹲那麼低,起身時也要緩緩,但那些詞還是脫口就來。她娓娓唱齣小尼姑對生命的嚮往,也演示紅娘的忠勇天真。這一刻,她沒有上妝,單論年紀,她超過眼前任何一個青年半個世紀,但在瞬息的行動之中,眼波流轉,手指微動,卻比眼前任何一個麗人更像少女――不是少女“白幼瘦”的形態,而是少女抑製不住的活潑,那種不知畏懼的生命力,真是奇妙。
她抓住瞭那種抽象。
【思凡】
許多人都知道梁榖音在浙江齣生。
抗日戰爭烽火連天,梁榖音的母親為躲避戰亂,於浙江金華群山圍繞的山洞中誕下這個女孩。早春,細雨霏霏,空榖幽蘭,山巒迴響嬰兒的啼哭,受過教育的母親為她起名“榖音”。
但許多人不知道,其實梁榖音是在上海長大的。她曾在上海虹口區的山陰路度過童年,後隨父母離開城市,迴到祖籍浙東新昌縣城關鎮購地住下。世事變化,對大人的生活或許會有種種衝擊,但在孩子眼裏,隻一味覺得新鮮有趣。梁榖音後來迴憶這段迴鄉之旅:“一下子世界變得如此小,用不著花多少時間就可以從城東跑到城西,再由城西直奔城北。但是我的小天地倒相反大瞭幾十倍、幾百倍、幾韆倍……”
然而,迴鄉第二年,父親過世。母親匆匆將傢裏僅剩的男丁――小弟送到杭州外公外婆傢寄養。其餘幾個都是女孩,除瞭大姐已經讀書寄宿,剩下三個都還年幼。一天早上,母親叫醒三個小女兒,給她們穿上齣客的衣服,給她們一人吃一根平時隻能分食的油條,然後帶著她們走齣城門,來到城西牆角下的萬福庵。
隻見佛堂裏的女師父們坐在左上方,正中間坐著當傢的師太。3歲的小妹妹被帶上來瞭,住持搖頭說“罪過,太小”,4歲的大妹妹被帶上來瞭,住持搖頭說“太凶”。梁榖音瞬間明白瞭來庵堂的用意,再也不敢看師父們一眼。此時,隻聽得“嘻嘻嘻……這個好,這個好,嘻嘻嘻……”
就這樣,梁榖音被留在瞭庵內。這一年,她8歲。
母親將兩個小妹妹分彆送養到鄉下農傢,然後隻身迴到上海,在一傢羽毛球廠擔任繪圖員。自此,傢庭四散,天各一方。
留在庵裏的梁榖音獲準白天繼續上學,晚上迴到庵內居住。有時起夜,看到兩旁的四大金剛瞪著眼,梁榖音嚇得鑽進白天讓她害怕的瘋尼被窩,再也不敢獨自留在房間。
四年時光,在晨鍾暮鼓和香煙素食中度過。20世紀50年代初,在上海打工的母親聽說瞭華東戲麯研究院成立並開辦昆麯演員訓練班的消息。據說,考入者的餐食、衣服都有著落,母親便想到瞭幾個孩子中年齡最為閤適的梁榖音,托人帶女兒到上海赴考。
命運流轉,讓梁榖音又迴到瞭上海,憑藉聰慧的領悟力和天生一雙會說話的眼睛,被錄取為昆大班一員。許多年後,當她因扮演《思凡》中的活潑小尼姑被人稱道時,便有人問她,是否庵裏度過的童年經曆讓她更能理解角色性格。
在離開近半個世紀後,梁榖音曾有一次重迴萬福庵。當時,這裏已成為新昌縣稅務局。她後來在散文中寫道:“那幾間木屋廟堂已改造成亭台樓閣,供遊人欣賞。牛仔衣、沙灘褲、時髦中西服裝充塞公園,使我無法聯想起當時師太、尼姑們那灰袍、黑帽、黑布鞋。果樹依然存在,隻是蒼老無力,再也結不瞭果子。卡拉OK的節奏把那使人消沉的鍾鼓聲驅除得無影無蹤。”(《解放日報》1992年10月27日)
據說,在不見瞭梁榖音後,老瘋尼從此隻要看見庵門外開過長途汽車,就在後麵拼命追著,喊著:
“迴來呀!不要去啊!學戲太苦,我讓你念書啊!”
【佳期】
1954年,梁榖音走入華東戲麯研究院昆麯訓練班,成為訓練班招收的第一屆學員(即昆大班)。
入學之際,曾經散落各處、以為再也沒有機會接觸昆麯的傳字輩的老師再次被召集一堂,他們對這份稱得上失而復得的工作倍加珍惜,也將自己畢生技藝和滿腔的愛都投嚮瞭這些十來歲的孩子。
其中,有些老師過去是台上的明星,謝幕時都有太太們扔齣金戒指。有的老師本身就是梨園世傢傳奇。但對於小梁榖音而言,從庵堂來到塵世,她記得的是老師們的恩慈――
硃傳茗老師“寵愛我們到瞭放縱的程度,天熱上課大傢吵,老師偷偷齣去買冰磚,又怕校領導知道瞭要挨批,他就披一件黃色雨衣,還有帽子裏、口袋裏都裝滿瞭冷飲,關起門來先讓大傢吃個舒服,然後再乖乖地聽他上課”。夜裏,老師又自掏腰包,給演齣的孩子們加上炒麵、蛋糕、巧剋力等消夜。
張傳芳老師的笛子裏,被學生淘氣地放瞭香煙灰,“等老師一吹,灰就沾滿瞭一臉。老師卻一聲不響,用手帕把臉擦乾淨瞭,然後取齣一盒火柴,對我們說:‘唱一次麯子拿掉一根火柴。’我們覺得好玩,就照著做瞭,唱一遍拿一根,等一盒火柴拿光,麯子也背得爛熟瞭。同時也不由得生齣瞭一種慚愧之感,從此再也不鬍鬧瞭。”後來,聽說瞭硃傳茗買冰磚給學生吃,張老師什麼也沒說,第二天進教室就帶瞭幾斤糖果,往桌上一放,拿起笛子,淡淡地說瞭一句“下課再分”。
還有,總是穿一身筆挺呢中山裝,皮鞋擦到一塵不染的華傳浩老師,為瞭教大傢演戲而親力親為,但當時課堂上少男少女不好意思互相背,因此讓梁榖音跳上自己的背。“老師終究是五十開外的人啊,萬一有閃失,如何得瞭。華老師筆挺的呢中山裝揉皺瞭,褲子上被我踩得滿是泥腳印,他汗淋淋、氣喘喘。”
還有“那大肚子要三個男生用手纔能圍住,半夜裏呼嚕聲可以震動那大洋房”的楊塵茵老師。他是戲劇大師歐陽予倩的編劇和顧問,精通古文,因此負責講授唐詩、宋詞、《三字經》。但小孩們常常去拍拍楊老師的大肚子,拉拉他的長鬍子,他隻好望著大傢苦笑、搖頭,嘴裏連連講:“將來要懊悔、要懊悔的呀!”
學戲的孩子一律住校。過年的時候,彆的孩子都迴傢瞭,除瞭無傢可歸的梁榖音,在空寂的大樓裏和留守的楊老師結伴。兩個人用煤油爐子燒瞭一塊肉,放上幾個蛋,再煮上一碗麵,兩個人各自訴說自己失去的親人。
而失去瞭女兒的瀋傳芳老師,更把與亡女同齡的梁榖音當作自己女兒嗬護。瀋老師教她旦角戲,也為梁榖音添衣服、置皮鞋,鼕天送來熱水袋。“他為我在藝術上有所長進而喜悅,也為我不爭氣而氣惱。天災人禍時期,他自己的兒子吃青菜,我卻天天兩個荷包蛋。”
來學戲前,聽說學戲要挨打。但到瞭訓練班纔發現,老師們當真把這些學生當作手心裏的寶。
也是因為有這些大師的傾心相授,“昆大班”學員後來星光熠熠,湧現瞭蔡正仁、嶽美緹、華文漪、張洵澎、計鎮華、王芝泉、方洋、劉異龍、張銘榮等名傢。
許多年後,梁榖音北上去嚮京劇老師學戲,被震住瞭:他們的傳統規定好嚴格啊。學生必須站著學戲,不喝一口水,京劇大師於連泉不苟言笑,令人望之生畏。但即便是這麼嚴肅的老師,一聽說梁榖音是傳字輩的學生,立刻颳目相看,精心傳授。一個月後,當學藝的梁榖音告彆迴滬時,老師還請梁榖音吃瞭一頓美味的魯菜。
【癡訴】
梁榖音自己也長成瞭一個讓觀眾們颳目相看的人。
1956年,梁榖音為鄭傳鑒老師做搭檔,演《戲叔彆兄》,第一次演“潘金蓮”。這天,來看戲的有婁際成、焦晃、祝希娟等。戲演完瞭,婁際成指著梁榖音說,“這個小孩是天生的一個‘潘金蓮’。”前輩老師的眼中,閃爍著遇到人纔的驚喜,對於纔14歲的梁榖音來說,這話卻格外刺耳:“憑什麼我就是個壞女人?”
但也許梁榖音自己也沒意識到,早早離開傢庭獨自生活的韌勁,造就她一股壓抑不住的生命力,像從石闆裏鑽齣的小草一樣。從業務上講,她演閨秀沒問題,但在氣質上,她能為性格復雜的女性角色注入不一樣的生命力。似乎就是婁際成的這句話為她定瞭性,從此,這些角色都成瞭梁榖音的代錶性角色。
此後,梁榖音齣演《爛柯山》中的崔氏,苦守一個屢試不第的丈夫,逼著丈夫離婚後丈夫卻高中,當丈夫用馬前潑水錶示難續前緣時,要演齣那種癡癲無奈。
梁榖音還齣演《蝴蝶夢》中的田氏,在亡夫莊周的靈前難壓春心,對王孫癡情,甚至為瞭救王孫打算劈開丈夫的棺材,要體現個中的糾結煎熬和強烈的心理鬥爭。
梁榖音也齣演《水滸記》中的閻婆惜,即便嫁給宋江這樣的好漢,卻是豁齣性命,也要追求自己所愛。
這些女性或許不夠堅貞,不夠善良,不夠忠勇,不夠無私,但她們是真實的,有渴望,有欲望,她們要活、要愛,生活下去的欲望壓倒瞭禮教,她們不是簡單的惡人“臉譜”,也不能歸結於外部壓力下的“無辜”。梁榖音獨闢蹊徑,給瞭復雜人物以生命,“幾多憐憫,幾多恨”。
金定根 攝
幾十年的舞台生涯,梁榖音用自己的演繹不斷追問這個問題。她看托翁名著《安娜・卡列尼娜》,也揣摩福樓拜《包法利夫人》裏女主人公的心態。戲中人癡,座中人癡,台上人更癡。她用“腰”展示“妖”,也用“準確”去演繹“復雜”。這是文學和藝術對人性的叩問。
也因此,梁榖音贏得瞭“性格演員”的名號,獲得奬牌和榮譽,並為自己贏得瞭陳從周、謝稚柳、陳佩鞦等大師級粉絲。陳佩鞦為梁榖音題詞,而陳從周“為愛豆刷火箭”的方式,是在上海留下“不可移動”的痕跡――他在設計豫園園林時,為其中一處命名為“榖音澗”。
2019年3月31日,在77歲生日之際,梁榖音最後一次齣演全本《潘金蓮》。這一次,距離她初次演齣潘金蓮,過去瞭63年。一個甲子的時間裏,外部世界許多名利都已消散,但戲中人還是這麼衝動、鮮明,永遠年輕、天真、風流。
隻是台下,大師和戲迷都陸續走瞭。就在2022年1月6日,昆劇錶演藝術傢張繼青去世。因疫情之故,梁榖音沒能去江蘇相送。在上昆排練廳,看著花朵般明艷的新一代青年演員走來走去時,梁榖音說:“我們這一代人到瞭陸續退場的時候瞭。”
【尋夢】
初春時節,春寒料峭。這天,在上昆排練廳為三位青年演員輔導時,梁榖音再三強調瞭一個概念:“不要動這麼多。”
為演《思凡》的演員講解時,她說:“這個角色的性格是活潑的,但你是要穩的。”
為演《佳期》的演員講解時,她示範:“這裏有動作,但不用為動而動,更不需要渾身動。要乾淨、明瞭,16分鍾的《十二紅》要一氣嗬成,讓觀眾為你所動。”
為演《斬娥》的演員指導時,她說:“我小時候看到梅蘭芳演戲,也不見得先生有大幅度的動作,好似不動。但一場戲排下來,一點不悶。‘不怎麼動,卻處處動’,這纔是大師。我就想到,現在很多昆麯愛好者來學戲,新手都偏愛動作特彆多的段落,因為動作能掩蓋不足。我就明白過來:這‘多動’的是學員,角兒的範兒在於‘不動’。”
蔣迪雯 攝
昆劇演員看似緩慢的移動,最後都會指嚮一個雕塑般的靜止定格。在定格和定格之間的移動,是體現動作,還是體現動態,這兩個概念之間有一種微妙的差異。
於是,在排練廳,不斷能聽到梁榖音的耳提麵命:“動太多瞭”“要收”“不要撒”“你不要撇”“收”“提”。
我問其中一位青年演員:“在你們所有的老師中,梁老師算凶的,還是算溫和的?”
青年演員笑瞭,想瞭想,說:“走心的”,又補充說:“她情願你少動,覺得多動攪戲。”
等送走青年演員後,梁榖音說:“這種領悟,肯定也是我隨著年齡的增長慢慢琢磨齣來的。一開始學習昆劇時,肯定也是從基本功開始練習,追求每個動作的到位。但到今年,我已經學戲68年瞭,現在再讓我們這些老演員去追求動作的靈活度、肢體的錶達,肯定不如青年。但是,你有積澱下來幾十年對演戲的體會,對角色的體會都化在你的骨髓裏、血液裏。”
皮肉或許會衰老,一個人身上的那股勁卻不會消磨,甚至會隨著時光流逝,淬煉得更加突齣。
1949年10月1日,浙東新昌縣慶祝國慶。剛上小學的梁榖音和同班同學扭著秧歌,繞著小鎮,足足跳瞭兩小時。路邊的人們和進城的解放軍看瞭,都拍手鼓掌。有人指著梁榖音說:“這個穿綠背心的跳得最好。”這一下梁榖音更是來瞭勁地跳,等迴到傢後,腿都抬不起來瞭,綠背心也被汗水濕透。“可我是那麼開心。下一次再要我跳,我還會這麼歡。”
命裏注定,她能吃好這碗飯。
上昆 提供
上昆排練廳。人散後,梁榖音起身,關燈、關空調、整理大傢剛剛坐過的椅子。她手指觸碰椅背的時候,我想起網上看到一位昆劇戲迷的留言,於是說給梁榖音聽:
一位戲迷坐公交車時遇到梁榖音,兩人坐在前後排。梁榖音下車時起身,衣服下擺擦到後排戲迷擱在扶手上的手指。於是那戲迷興奮地寫道:“那可是我離梁榖音最近的距離。”
梁榖音聽瞭以後連忙說:“他的意思是不是我碰到他,忘記道歉瞭?”
我說:“不不,不是這個意思。他留言是錶示激動,沒想到能在公交車上看到喜愛的昆劇名傢。”
梁榖音說:“名傢也要天天坐公交車的呀。”
她穿迴紫色的長款羽絨服,戴好帽子。這一刻,堅韌的梁榖音、倔強的梁榖音都被裹進外套裏瞭。她要趕著走瞭。
梁榖音要去女兒傢,為外孫女做飯。那是一個真正的女孩子,在梁榖音的一手調教下,也在學習昆麯。不同時代的少女,會麵對命運中相似的憧憬和睏難。不同境遇裏的女性,也在一定程度上分享過同一種理解。她們的存在,讓未來變得難以馴服,唯其如此,生命變得可期。
梁榖音說:“人生就是這麼一個過程。從學一二三四開始,到學五六七八,乃至十百韆萬。然後迴到一韆,迴到一百,迴到十,迴到一,迴到無。從無到有,從有到無,最後留下――魂。”
梁榖音
一級演員,1961年畢業於上海市戲麯學校第一屆昆劇演員班。師承張傳芳、硃傳茗、瀋傳芷等名傢,主攻花旦,正旦、閨門旦俱能勝任。獲中國戲劇梅花奬、文華錶演奬、中國戲劇節優秀錶演奬、上海白玉蘭戲劇錶演藝術主角奬、日中友好協會“山本安英文化基金會”大奬等。曾任第七、八、九、十屆上海市政協委員,文化部振興昆劇指導委員會委員、中國戲劇傢協會會員、上海戲劇傢協會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