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表日期 3/11/2022, 9:51:07 AM
武德元年
(
618
年
)
五月,李淵做瞭皇帝,六月一日,以李世民為尚書令,七日,立李建成為太子。
從這個過程看,可能是李淵為瞭實現其
“若事成,則天下皆汝所緻,當以汝為太子
”
的
諾言,先欲立李世民為太子,因李世民“拜且辭”,故而改為尚書令,所以,7天後纔立李建成為太子,是閤情閤理的。
“拜且辭”,決非李世民的本意。
其所以如此,首先,是嫡長子繼承製已成為傳統,唐初的史學傢批評隋文帝說:“聽哲婦之言,惑邪臣之說,溺寵廢嫡,托付失所。滅父子之道,開昆弟之隙,縱其尋斧,翦伐本枝。”這就是說,隋文帝更換太子導緻楊勇、楊廣兄弟不和,最後形成大禍。這一點,高祖絕不會忘記。
高祖剛死不久,李世民就迫不及待地要看《起居注》和《國史》,最後又要史官按他的意思修撰《實錄》,主要也是害怕史官如實記載他殺兄奪嫡之過。
宋代史學傢範祖禹也說:“立子以長,不以有功,以德不以有眾,古之道也。
”
由此可見,被視為“古之道”的嫡長子繼承製度早已深入人心。
況且,這時李建成已取得瞭“世子”的稱謂,實際上就是預備太子。因此,李世民在自己的條件還不是十分優於其兄時,自然不敢輕易去做太子。
其次,是因為李淵雖然做瞭皇帝,但其勢力範圍僅限於汾水流域和渭水流域。
就這樣一些局部地區,汾水流域還受到劉武周和突的威脅,渭水流域也隨時有被薛仁杲進攻的可能。這就是說,高祖的地位還不鞏固,還沒有被視為是全國的皇帝。皇帝的地位如此,太子的地位當然也不像後來那樣重要。
同時,削平群雄、統一全國,必須繼續進行。在這個過程中,發展力量,壯大自己,正可為最後奪取太子地位創造條件。頗有政治眼光的李世民,絕不會意識不到這一點。從高祖方麵來說,既然僅有局部地區,距離做全國的皇帝當然還任重道遠,還需要建成、世民共同拼命齣力,還不能明顯地偏袒一方。因此,高祖按照古代嫡長子繼承製的傳統,在李世民“拜且辭”以後,立李建成為太子是可以理解的。這時,李世民也被封為秦王,李元吉被封為齊王。再者,從太原起兵到奪取長安,李建成也同樣戰功卓著,甚至高於李世民。
李世民
李世民既非嫡長子,也不具備憑實力、依功勞而為太子的條件。這一點,最為重要。
在統一戰爭中,李建成處於配角地位是否與其為人及其纔能有關呢?迴答應該是否定的。
在各種古籍中,對李建成的看法多有偏見。
之
”
司馬光也認為他是“庸劣”之輩。
這些評論,都是受瞭許敬宗奉命修撰武德、貞觀實錄的影響,實際上李建成並非無德無纔的“庸劣”之輩。
大業十三年(617
年
)
六月,李淵決定進攻西河
(
今山西汾陽
)
,命建成、世民率軍攻取。他們二人共同錶態說:“兒等早濛弘訓,稟教義方,奉以周鏇,不敢失墜。傢國之事,忠孝在焉。故從嚴令,事須稱旨。如或有違,請先軍法。”
他們這樣說,是因為當時“義師初會,未經講閱,大郎等慮其不攻,以軍法為言。
”
在行軍途中,建成、世民,“一同義士,等其甘苦,齊其休息。風塵警急,身即前行。”
軍紀也非常嚴明,嚴禁軍士擾亂百姓,結果是人心所嚮,“將士見而感悅,人百其勇。”這樣嚴格要求自己,與士卒同甘共苦,而且又奮勇前進,最後攻取西河。這樣有誌氣,有信心取得勝利,而且又錶現齣智勇兼備的將軍,和“庸劣”的含義顯然格格不入。
李淵
大業十三年
(617
年
)
十月,李淵大軍兵臨長安城下。根據安排,
李
建成所部負責從東、南兩麵攻城,
李
世民所部負責從西、北兩麵攻城。
十一月九日,軍頭雷永吉等從景風門附近登城,突入城內。景風門是皇城東門,屬於李建成部的進攻範圍。非常明顯,在攻取長安時,李建成的軍隊雖然少於李世民,但卻取得破城的首功。如果說在指揮作戰方麵李建成決不亞於李世民,是有根據的。
武德元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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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8
年
)
正月,李淵以唐王的身份命“世子建成為撫寜大將軍,東討元帥,太宗為副,總兵七萬,地東都。”另有記載說:“唐王以世子建成為左元帥,秦公世民為右元帥,督諸軍十餘萬人救東都。”
二者的記載雖然不同,但都可以說明建成與世民在軍事上的地位相當,甚至建成還高於世民。這足以說明,從太原起兵到攻剋長安,李建成的軍事建樹相當可觀。如果他連吃敗仗或屢攻不剋,這時是不可能再被重用的。
鎮壓劉黑闥起義,李建成也相當賣力。當時,建成與世民的矛盾已經明顯,所以,他接受王��與魏徵的建議,請求去平劉黑闥。
正好是劉黑闥又藉兵於突厥,捲土重來,連勝唐軍淮陽王道玄、原國公史萬寶所部以後,李元吉也招架不住的時候。
李建成“督兵進討,頻戰大捷”。最後,窮追猛打,迫使劉黑闥走投無路,徹底失敗。在這次作戰中,李建成對“獲俘皆撫�z之,百姓欣悅。賊懼,夜奔,兵追戰。黑閎眾猶盛,乃縱囚使相告曰:‘褫而甲還鄉裏,若妻子獲者,既已釋矣。
’
眾乃散,或縛其渠長降,遂禽黑闥。”
李建成對劉黑闥,既有軍事鎮壓,也有政治上的分化瓦解,這種軟硬兼施的手段,能夠取得勝利,正反映瞭李建成卓越的政治軍事纔能。
許敬宗
關於李建成的政治、軍事纔能,決不僅錶現在這些方麵。
由於玄武門之變中的失敗,他的所作所為被史書所歪麯或掩蓋者必然不少。根據許敬宗褒世民貶建成的原則,李建成的功績與纔能是不可能被史書全麵記載的。
同樣的道理,李建成的為人也需要認真考慮。李建成剛做瞭太子,萬年縣法曹孫伏伽就嚮高祖建議:“臣聞性相近而習相遠,以其所好相染故也。皇太子及諸王等左右群僚,不可不擇而任之。但是無德義之人,傢門不能邕睦,及好奢華馳騁,��遊聲色,不得使親而近之。臣曆觀往古,下覽近代,至於子孫不孝、兄弟離間,莫不為左右亂之。願陛下選賢纔,以為皇太子友,如此則剋隆磐石,永固維城矣。”
高祖愉快地接受瞭這個建議。勿庸置疑,高祖是要慎重選擇李建成僚友的。
在建成的僚友中,
太子詹事
李綱與其不甚協調,但李綱對建成隻是說:“日殿下飲酒過量,非養生之道。……不宜聽受邪說,與朝廷生忿間。”至於“後太子��狎亡賴猜間朝廷,綱頻諫不見聽”的記載,根據後來的事實,缺乏有力證據。
後來的事實是什麼呢?應從魏徵說起。
魏徵投唐後,被建成引為太子洗馬,一直到玄武門之變,建成被殺,都是建成的重要僚友。魏徵從政的主要特點,是善於進諫。貞觀年間,他先後進諫二百餘事。正因為如此,太宗把他當作一麵鏡子。這樣的人,在建成身邊,應當也多有進諫。
但史書記載,他對建成的進諫僅有兩次,一次是他和
太子中允
王建共同建議建成請求齣師,去鎮壓劉黑闥起義,另一次是太子集團和秦王集團矛盾激化時,他建議太子早日除去秦王,以緻後來受到太宗的責備。
從進諫的內容看,都是政治、軍事問題,未曾涉及建成的為人。
如果
李
建成確實“荒色嗜酒”,或是“押亡賴,猜間朝廷”,魏徵絕不會視而不見,充耳不聞。從另一方麵說,一些“亡賴”之徒也必然會和魏徵這樣的正直大臣發生衝突。這些內容,都未見於史冊。即使是有些傳聞,連古代的史學傢也不敢相信。
司馬光說:“建成與元吉麯意事諸妃嬪,諂識賂遺,無所不至,以求媚於上。或言蒸於張婕妤、尹德妃,宮禁深秘,莫能明也。”既然是人們“莫能明也”的傳聞,無疑是缺乏有力的證據。
由此可見,有關李建成為人方麵的記載,既失之於籠統,也經不起推敲。這樣一來,李建成在統一戰爭中處於配角地位的原因,就不能是他的為人與纔能問題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