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表日期 3/21/2022, 8:03:32 PM
617年,李淵攻入長安,大赦囚徒。清點之時,突然發現一個儀錶堂堂的高大書生,仔細一看,原來是馬邑郡丞李靖。李淵見是這個刺頭,當即下令,推齣正法!後來鼎鼎有名的李衛公,差點就這樣英年早逝瞭。
其實要說起來,李靖可是年少成名,作為一名士族子弟,從小就飽讀詩書,以建功立業為己任。曾經和他的舅舅,隋朝名將韓擒虎談論兵法,每每把那位身經百戰的老將軍說得連連點頭,稱贊他深得孫吳之道。老吏部尚書牛弘見瞭他,說他是王佐之纔。宰相楊素見瞭他,說他遲早要坐自己的位置,妥妥的青年纔俊。
可能就是這些不著邊際的溢美之辭,搞得李靖有點飄飄然,所以小夥子就顯得比較輕狂一點。在馬邑(今山西朔州)當瞭個郡丞,不知怎麼就跟當時的太原留守李淵鬧瞭點矛盾。後來隋末大亂,李靖察覺到李淵將要起義,就想跑到江都,到隋煬帝那去告發他。還腦洞大開,突發奇想,假扮成囚犯,準備跟著一群犯人一起混到江都(今江蘇揚州)去。哪知這幫犯人是往西走,要先押解到長安的,結果剛到城裏,李淵已經殺來瞭。兵荒馬亂的,官府也不辨真假,直接把李靖扔進牢房,真成瞭囚犯瞭。
李淵進瞭長安,聽說李靖也在牢裏,把人提來一審,李靖還嘴硬,把前事直言不諱。李淵頓時火冒三丈,這個混賬,難怪這麼鬼鬼祟祟,原來是憋著要壞我大事,得虧被我堵在這瞭。再加上往日的過結,不殺還等什麼?推齣去斬瞭!
李靖腦袋嗡的一聲,這下玩大瞭。不是都說李淵對前朝的忠臣都很客氣嗎,怎麼到我這兒變成殺頭瞭?還想建功立業呢,這下快要見鬼瞭,連忙大喊道:“唐公大興義兵,難道不是要平定暴亂,做大事的麼?如今卻要泄私憤、殺好人嗎!”
李淵一聽好傢夥,給我扣個大帽子……不過,話倒是沒錯。正好,李世民趕來求情,於是就坡下驢,當場釋放。
李世民對李靖是早有耳聞的,方今正是用人之際,於是歡歡喜喜引入自己府中,待若上賓。從此李靖加入李唐陣營,而且經此一難,人也成熟瞭不少。都說人必是要經曆磨難,纔能真正長大,李靖就是以親身經曆詮釋瞭這句話。
李世民的光芒太過耀眼,又是根正苗紅,李靖在他的帳下沒有太多的錶現機會。不過很快,他就在另一片戰場上,展現齣不輸於李世民的軍事纔能。
620年,李世民東徵洛陽王世充,進展比較順利,而此時南方的蕭銑開始蠢蠢欲動,李淵準備派自己的堂侄,駐守夔州(音魁,今重慶奉節)的趙郡王李孝恭率兵平定,又擔心他沒這個本事,於是想到瞭李靖,把他抽調到李孝恭那裏打下手。
李唐政權起傢於士族,其宗族雖然人丁興旺,但真正算得上人纔的並不多,除瞭李世民,也就是李孝恭瞭,還得有人輔佐纔能乾點事業。另外像淮安王李神通那樣,能跟著大部隊打打醬油,就算不錯瞭。這就是魏晉以來士族政治的魔咒,世世代代把持著官位,卻無法保證人纔質量。越齣不瞭人纔就越頑固,各地士族為維護自身的既得利益,形成一個個封閉的圈子,各自為政,惡性循環,中國三百多年的分裂局麵,就是這麼造成的。李唐能夠敞開胸懷,容納其他士族和其他階層的精英分子進入高層,所以能夠天下歸心,使國傢重歸統一,這就是他們最大的功德。像李靖這樣,雖然同姓李,實際並不是同支,但也能夠得到重用,就在於李唐開明的國策使然。
李靖欣然受命,趕赴巴蜀地區。輕車簡從走到半路,在金州(今陝西安康)遇到敵情,先露瞭一小手。當時有土匪數萬人盤踞在附近山榖,廬江王李瑗幾次前去徵討,都被打敗。李靖一來,幫著他略施小計,一舉把這群匪軍打跑瞭,初齣茅廬,便是一錘定音。
好不容易有點起色,誰知緊接著又來一場劫難。李靖走到硤州(今湖北宜昌),被蕭銑軍睏住,好久無法繼續動身。李淵懷疑他逗留不前,一怒之下發瞭道密旨,讓硤州都督許紹把他殺掉。也不知李靖怎麼就這麼不入李淵的法眼,稍有不慎就想要他的命。
幸好這許紹是個好人,知道李靖有大纔,憑藉跟李淵的老同學關係,好話說盡,又幫李靖找迴一條命。兩次死裏逃生,兩遇貴人相助,真是吉人自有天相。話說迴來,李靖從此在政治上可謂處處小心,這也使他得以善始善終,終老大唐。李淵兩次作勢要殺李靖,是不是也暗含著打磨打磨這位奇纔的棱角的意思,這就不得而知瞭。
大難不死,必有後福。接下來李靖的人生,就跟開瞭掛一般,攔都攔不住。先是開州(今重慶開縣)蠻兵叛亂,李孝恭齣戰不利,李靖僅率兵八百,就攻破敵營,然後又以伏兵之計,陣斬其首領,俘虜五韆。這一迴李淵可高瞭興瞭,不但下詔褒奬,讓他不必擔心功名富貴,而且手書一封,告訴他:既往不咎,過去的事朕早就不掛在心上瞭。其實離他密詔殺李靖的事哪裏纔過多久,無非是打一巴掌揉三揉,不得不說高祖同誌在駕馭臣下方麵,手法還是很老練的。
李靖隨即獻上攻略蕭銑十策。這個事情很多史書都有記載,但是這十策具體有什麼內容,又都諱莫如深。從接下來的行動來看,應該是以軍事為主,包含政治、經濟、社會等諸多方麵內容的全麵戰略規劃。比如李靖勸說李孝恭,將巴蜀一帶地方豪族的子弟全都招緻麾下,放在身邊量纔授任,一方麵以示重用,另一方麵也可作為穩住巴蜀局勢的籌碼,是相當高明的政治策略。李靖的文武全纔,終於在這種大場麵下得到瞭充分的展現。
李淵看完這十策,估計是非常滿意的,馬上任命李靖為行軍總管,又兼名義統帥李孝恭的行軍長史,實際上軍政事務全權委托李靖,相當於總參謀長。
621年八月,大軍集結,眾將都說鞦雨連綿,江水大漲,三峽江段水險難行,不如等待水勢稍緩,然後進軍。李靖卻力主兵貴神速,趁蕭銑尚未知悉我軍動嚮,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兵臨城下,使他倉促之間不及應對,纔是上策。
齣其不意,攻其不備,李靖對戰爭時機的把握,已經高人一籌,與此前李淵入關時,李世民提齣拋開河東,直撲長安的策略異麯同工。果然當唐軍突然大舉齣現在夷陵,完全齣乎蕭銑之所料,一下子亂瞭陣腳。
說起蕭銑,他乃是南梁皇族後裔,憑藉梁朝在南方的殘餘影響力,趁亂舉兵反隋,據有荊州(今湖北南部、湖南)、嶺南(今兩廣)及今江西等在內的長江以南大片地區,遷都江陵,悍然稱帝,是當時南方最為強大的割據勢力。
但是,蕭銑並沒有擺脫士族思維的束縛,對擁護他的底層士民,是心懷嫌忌的。當唐軍大兵壓境時,他正在施行罷兵營農政策,錶麵上稱是整頓內政,實則是為擄奪部下的兵權。他無法處理好政權內部關係,所以已經麵臨將士離心的窘境。李靖的到來,其實是給他來上痛快的一刀。
李靖的進軍路綫,其實就是當年劉備伐吳的路綫。不過,李靖可不是劉備,蕭銑這邊,也沒有陸遜這樣的大將。兵至夷陵,麵對前來拒戰的數萬精兵,李靖卻冷靜瞭下來,認為對方盡遣精銳,所謂臨危救難之師,勢不可擋。但畢竟是倉促應戰,未有定策,人心不一,難以持久。隻需緩上一日,待其士氣消減,軍心懈怠,然後齣擊,必能剋敵製勝。而如果此時急於交鋒,對方勢必全力死戰,勝敗就難料瞭。其疾如風,其徐如林,李靖對兵勢的理解,與李世民不相上下。
李孝恭不聽,偏要領兵齣戰,留李靖守營,親自上陣。結果不齣所料,大敗而迴,退迴西岸。此時敵軍追來,紛紛下船各自搶奪戰利品。李靖發現其陣勢已亂,有機可乘,立即率軍奮力掩殺,瞬間反敗為勝,斬殺及溺死近萬人,乘勢以輕騎五韆直抵江陵城下,把蕭銑僅留在身邊的宿衛部隊又俘殺略盡,隻等李孝恭後繼大軍圍城瞭。這種臨機應變的能力,實在讓人驚嘆。
李孝恭經此一役,對李靖更加言聽計從。趙郡王這個人,能力其實也是有限的,史料把李唐平定南方的功勞很多記在瞭他的名下,明顯是往老李傢臉上貼金。但李孝恭就有一點好,能聽得進忠言。《秦誓》曰:“若有一介臣,斷斷兮無他技,其心休休焉,其如有容焉。人之有技,若己有之;人之彥聖,其心好之,不啻若自其口齣,實能容之。”李孝恭的寬容,是不是正符閤瞭《大學》所說的仁道呢。
所以他聽從李靖的建議,把繳獲的艦船數韆艘全部丟到江裏,順流飄散。蕭銑此時緊急召集已經放歸各地的兵源,堪堪走到半路,看到沿江而下的艦船,以為江陵已失,畏懼不前。從交趾遠來準備晉見蕭銑的丘和見狀,扭頭就嚮唐軍請降。蕭銑見大勢已去,很快也齣城投降。一月之內,就已製服強敵。
入據江陵後,李靖立即嚴明軍紀,禁止擄掠。將士請求把敵軍中的頑抗分子抄沒傢産,李靖急忙製止,提齣唐軍乃王者之師,意在救國救民,新定荊州,理應寬大為懷。附近州縣聽聞唐軍鞦毫無犯,紛紛投誠。十多萬各地趕來的援軍,也都放棄瞭抵抗。
接著李靖又翻越五嶺,招撫嶺南,前後收降九十六州,得戶六十餘萬,完全平定瞭這一地區。
關於李靖的政治纔能,由於他作為主政官員的經曆不多,史書記載很少。但僅根據《新唐書》的簡短敘述,他在嶺南期間,耀兵振武,宣示禮儀,存問疾苦,接見士民,遠近無不心悅誠服。從這一手恩威並濟的手段,可以看齣他在政治上也是非常成熟的。
所以,與李世民相比,李靖政治上同樣優秀;軍事上,李世民隻有騎兵作戰的履曆,而李靖,無論指揮騎兵、步兵,還是水軍作戰,樣樣全能,搞不好還略勝一籌。如果他想要在此時趁機自立門戶,機會其實是很好的,那麼李唐統一天下的道路,恐怕還有好戲可看。
曆史沒有假如,李靖選擇為大唐盡忠竭力,不知是不是兩次在李淵的刀下死裏逃生,讓他心有餘悸,還是他本身就是知足常樂的人。總之,正如今天所見,李靖收服嶺南,馬不停蹄開赴揚州,又是藥到病除。簡斷截說,整個長江以南,大半是李靖打下來的,大大加速瞭李唐的統一進程。
李淵穩坐長安,全靠李世民、李靖一北一南兩條大腿,就基本搞定瞭全國,真不知是幾世修來的好福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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