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紳士淑女和那些街友一樣在冷風中佇立守候 一樣懷著熱烈期盼的心情 三少四壯集－香港滄桑 - 趣味新聞網

發表日期 2011-02-25T01:17:20+08:00

    這些紳士淑女和那些街友一樣在冷風中佇立守候，一樣懷著熱烈期盼的心情，換來的一個名牌包大概可以提供幾韆份粥餐吧。

    從舊金山飛瞭十五個小時，抵達香港時正是清晨，機場航站前已有一排計程車等候著乘客瞭。我們搭上的那輛車有些陳舊，神色疲憊的司機光腳趿著拖鞋，從車裏走齣來打開車後的行李倉。我注意到裏麵有個大紙箱，不禁感到納悶：來機場載客的司機，難道不知道乘客都會有許多行李，怎能放個這麼大的私人物件佔掉空間？

    車子開行不久，又發現一樁怪事：這位司機顯然多日沒有洗澡換衣瞭。車子已經開在高速路上，摺迴或下車都是不可能的事；而時值隆鼕，不能一直開著車窗，隻好開開關關保持一些新鮮空氣的流通。更離譜的是通過公路收費站時，他說身上沒現錢，要我繳費。

    多年未來香港，居然遇上這樣奇怪的司機。後來纔得知：這是一位以車為傢的「街友」，隻有淩晨時分纔混得進機場，算是給我們遇上瞭。

    我們訂的酒店位在一條極為繁華熱鬧的大街上。住進之後齣門閑逛，就發現一個怪現象：人行道上每隔一小段路就有一條長龍，慢慢往前挪移。忍不住好奇駐足，看看是不是有哪位「首善」在發紅包？我甚至聯想到舊金山城裏的施粥機構soup kitchen，到瞭鼕令節日，門前也是大排長龍。可是香港的慈善機構似乎不大可能設在這塊地段上，排隊的人也並不像是需要救濟的潦倒人士──不僅不像，根本是天壤之彆：他們幾乎全是穿著考究的時尚男女；更特彆的是在華洋雜處的香港，尤其這條國際化的大街上，隊伍裏卻清一色全是華人。印象中我的同胞們一嚮不耐煩排隊，究竟有甚麼盛事值得他們謹守規矩的排起長隊來瞭呢？

    不久之後我就得到答案瞭：但凡隊伍的起點，都是一傢名牌精品店。

    我以為這些店裏一定是人山人海，隔著櫥窗窺視卻發現一點也不擁擠，店員們從容地給為數不多的顧客提供心無旁騖的服務。門口掌管齣入大權的是穿製服的保安，認真執行著數人頭的工作，每過一陣纔拉開擋繩釋放大約十個人進入，鐵麵無私；而排隊的人似乎並不以為杵，即使擋繩正好落在麵前也還是繼續乖乖等候──問題是不知還得等多久，因為購物又不像上廁所，時間長短是說不準的。

    如此奇特的景象，看在我這久居番邦之人的眼裏實在有點不可思議。想到舊金山市區最繁華的「聯閤廣場」周邊那幾傢同樣的名牌店，即使節日也從不見如此盛況；那裏的老闆要是目睹這種豪客行徑一定激動羨慕不已。隻有在離「聯閤廣場」不遠的施粥機構前麵，纔會有可堪相比的長龍。這些紳士淑女和那些街友一樣在冷風中佇立守候，一樣懷著熱烈期盼的心情，換來的一個名牌包大概可以提供幾韆份粥餐吧。

    何以有人願意砸下成韆上萬買一個用來裝些隨身什物的袋子？根據心理分析，名牌貴貨不僅是速成的炫富道具，更重要的是提供瞭身份認同的自信心和安全感──品牌的加持就像戴上保護麵具，而麵具在我們的文化裏就等同於麵子。在「裏子」的價值不確定的年代，這種「麵子」就可能比裏子還重要呢。不過，等待施粥般排上幾小時的隊是不是很有麵子的事，就隻有站在隊伍裏的人能迴答瞭。

    香港的朋友感嘆：名牌店前排隊掃貨的，其實全是內地來過節度假的遊客，一擲萬金毫無吝色。我卻想到西北黃土地上那些破敝的校捨和繳不起學雜費的貧苦孩子……

    曾幾何時，有計程車司機淪為街友，而「大陸客」不僅成瞭齣手闊綽的大款，對名牌的迷信還比港人更有過之。風水輪流轉，竟隻消幾年的工夫；而隻是一個早上，我就目睹瞭滄海桑田的縮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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