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表日期 3/23/2022, 12:48:30 PM
古代史的教科書將 476 年定為羅馬淪陷的年份,因為在那一年,最後一位皇帝被趕下皇位。但
羅馬,正如它不是一天建成的,同樣用瞭很長時間纔倒塌。
這個過程如此緩慢而漸進,以至於大多數羅馬人都沒有意識到他們的舊世界即將結束。他們抱怨時代的動蕩――他們抱怨食品價格高,工人薪水低――他們詛咒壟斷糧食、羊毛和金幣的奸商。偶爾他們會起而反抗一位異常貪婪的總督。但是大多數人在公元後的前四個世紀,吃喝(任何他們的荷包允許他們買的東西),愛憎(依據他們的本性),看戲(每當有免費的角鬥士格鬥錶演時),或在大城市的貧民窟挨餓,渾然不知他們的帝國大限將至,注定滅亡的事實。
他們怎麼可能意識到危機的來襲?
羅馬很好地展示瞭外錶的榮耀。
鋪設良好的道路四通八達,皇傢警察勤勉盡責,對強盜毫不留情。邊境嚴陣以待,防備著那些似乎布滿瞭北歐荒地的野蠻部落。全世界都在嚮強大的羅馬城緻敬,數十名賢能之士夜以繼日地工作,以抹平既往的失誤,冀望重返早期共和時代的幸福狀態。
但是,國傢衰敗的潛在原因,正如我在《羅馬帝國》一文中所說,並沒有消除,因此改革是不可能的。
羅馬從始至終都是一個城市政體,就像雅典和科林斯在古代希臘是城市政體一樣。它有能力統治意大利半島。但
羅馬作為整個文明世界的統治者在政治上是不可能的,也不可持續。
她的年輕人在她無休止的戰爭中喪生。她的農民被長期的兵役以及稅負壓垮。他們要麼成為職業乞丐,要麼受雇於富有的地主。這些地主為他們提供食宿以換取他們的服務,並讓他們成為“農奴”――一種既不是奴隸也不是自由人,而是就像眾多的奶牛、樹木一樣,已經成為他們耕種的土地的一部分的不幸的人類。
帝國,國傢,已然成為瞭一切。普通公民已經式微到聊勝於無。至於奴隸,他們聽過保羅所講的話。他們接受瞭拿撒勒那個卑微木匠的啓示。
他們沒有反抗他們的主人。相反,他們被教導要溫順,他們服從自己的上司。但是他們已經對這個世界上的事情失去瞭興趣,因為這個世界已經被證明是一個如此悲哀的住所。他們願意放手一搏以期能進入天國。但是
僅僅為瞭一個渴望收割榮耀的皇帝,他們不願意介入那些在帕提亞人、努米底亞人或蘇格蘭人的土地上進行的對外戰爭。
所以隨著幾個世紀的過去,光景每況愈下。最初的皇帝們延續瞭“領袖”的傳統,這種傳統讓古老的部落首領得以掌控他們的臣民。但是第二和第三世紀的皇帝是馬上皇帝,職業軍人,他們的存在仰仗其近身侍衛,即所謂的禁衛軍的忠誠。
他們以驚人的速度相互更替,以謀殺開道殺入宮殿,同樣被謀殺逐齣宮殿。
他們的繼任者一旦變得足夠富有,就會賄賂守衛挑起新的叛亂。
與此同時,野蠻人正在猛攻北部邊境的大門。
由於不再有本土生長的羅馬軍隊來阻止他們的前進,外國雇傭軍不得不被招募來對抗入侵者。由於外國士兵剛好與他所謂的敵人血脈相通,所以他在交戰時往往心慈手軟。最終,經過實驗,一些部落被允許在帝國範圍內定居。其他部落緊隨其後。很快,這些部落就對貪婪的羅馬稅吏怨聲載道,他們拿走瞭他們的最後一個銅闆。由於得不到任何補償,他們嚮羅馬進軍,並大聲要求聽到他們的聲音。
這讓羅馬作為皇宮所在地非常不舒服。君士坦丁(從 323 年到 337 年在位)著手尋找新的首都。他選擇瞭歐洲和亞洲之間貿易的門戶拜占庭。這座城市改名為君士坦丁堡,朝廷東移。
當君士坦丁去世時,他的兩個兒子為瞭更有效地管理,將帝國一分為二。老大住在羅馬,統治著西方。小的留在君士坦丁堡,是東方的主人。
然後是第四世紀和匈人的可怕造訪。這些神秘的亞洲騎手兩個多世紀裏在歐洲北部立足並繼續著他們的血洗生涯,直到451年在法國馬恩河畔沙隆附近被擊敗。匈人一到達多瑙河,就開始嚮哥特人猛烈進攻。哥特人為瞭自救,不得不入侵羅馬。瓦倫斯皇帝力圖阻止他們,但於378年在阿德裏安堡附近被殺。二十二年後,在國王阿拉裏剋的率領下,同樣是這些西哥特人嚮西進軍襲擊瞭羅馬。他們沒有擄掠,隻毀掉瞭幾座宮殿。接下來是汪達爾人,他們對這座城市的可敬傳統錶現齣更少的尊重。然後是勃艮第人。然後是東哥特人。然後是阿勒曼尼人。然後是法蘭剋人。
入侵永無休止。
羅馬到最後苟活於每一個能夠糾集一小撮同夥的野蠻劫匪的淫威之下。
402年,皇帝逃往拉文納,那裏是一個海港,有堅固的防禦工事。475年,奧多亞瑟,德國雇傭軍一個想要瓜分意大利農場的兵團的指揮官,
溫和但成功地將羅慕路斯・奧古斯圖盧斯,西羅馬的最後一位皇帝,推下王位
,並宣布自己為貴族或羅馬統治者。忙於自身事務的東羅馬皇帝承認瞭他,奧多亞瑟在十年間統治瞭殘存的西羅馬省份。
幾年後,狄奧多裏剋,東哥特人的國王,入侵瞭新成立的貴族政權,占領瞭拉文納,在奧多亞瑟自己的餐桌上將他謀殺,並在西羅馬帝國的廢墟中建立瞭一個哥特王國。這個貴族政權並沒有持續多久。公元六世紀,一群朗巴德人、撒剋遜人、斯拉夫人和阿瓦爾人組成的雜牌軍入侵瞭意大利,摧毀瞭哥特王國,建立瞭一個新的國傢,帕維亞成為首都。
最終,這座帝都陷入瞭徹底麻木和絕望的境地。
古老的宮殿被一次次地劫掠。學校被燒毀。老師被餓死。有錢人被趕齣他們的彆墅,取而代之住著臭氣熏天毛發旺盛的野蠻人。道路已經破敗。舊橋不復存在,商業陷入停頓。
文明――埃及人、巴比倫人、希臘人和羅馬人韆百年來不懈勞動的産物,使人類超越瞭他最早祖先最大膽的夢想之後,勢將從西半球的大陸上消亡。
誠然,在遠東,君士坦丁堡作為一個帝國的中心存在瞭一韆年。
但它幾乎算不上歐洲大陸的一部分。它的利益在東方。它開始忘記它的西方起源。
漸漸地,羅馬語被希臘語取代。羅馬字母被棄用,羅馬法用希臘文字寫成,並由希臘法官解釋。
皇帝變成瞭亞洲式的專製君主,
像三韆年前尼羅河榖的底比斯神一樣被膜拜。當拜占庭教會的傳教士尋找新的活動領域時,他們嚮東去,將拜占庭的文明帶到瞭俄羅斯的廣袤原野中。
至於西方,則任憑野蠻人蹂躪。十二個世代(一個世代為三十年)以來,謀殺、戰爭、縱火、劫掠成瞭時代的主題。
一件事――隻有一件事――使歐洲免於徹底毀滅,免於迴到穴居和鬣狗的時代。
這就是教會――一群謙卑的男男女女幾個世紀以來一直承認自己是拿撒勒木匠耶穌的追隨者。
而他,就是那個為瞭讓強大的羅馬帝國在敘利亞邊境某處的一個小城市免於街頭暴亂的麻煩而被殺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