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不知愁 幼犢不畏虎 影藝小學堂－那部未完成的電影 - 趣味新聞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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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年不知愁，幼犢不畏虎，在那個狂熱年代，個個顧前不顧後，衝勁十足，現在想起來直冒冷汗。除瞭戈老大，老發燒友都健在，有的還在拍戲呢！我們何其幸運，都做到瞭自己最心愛的事，為電影盡瞭點心意。

    偶遇老餘，幾十年未見，挺麵善但對不上號，他說：「你不記得我瞭嗎？我是你們的男主角耶！」 一陣驚呼，不會忘記，我們在舊金山有一個共同的電影夢。

    「我們」；數十年前的灣區華裔留學生，電影發燒友。除瞭我還有老蔡、戈老大、王帥哥、小劉等人。中外名片看瞭不少，聚在一起口沫橫飛，說長論短，個個都比黑澤明、費裏尼、柏格曼還高明，臭屁薰天。但是光吹牛圓不瞭任何電影夢。

    王帥哥是學攝影的，拍過紀錄片，戈老大在柏剋萊大學戲劇係上課，老蔡和小劉主修電影，都算科班齣身。隻有我是外道，憑一腔熱情無端端為電影發燒。

    〉〉〉初生之犢拍片大夢

    有一天老蔡突然拿齣一份計劃書來，要用十六釐米膠片拍低成本劇情片。劇本大綱、拍攝計劃都初步擬好。故事是華裔美國留學生的酸、甜、苦、辣。太突然、太令人心跳不止，拍劇情片的夢想就在眼前。老蔡的勇氣令人敬佩。經費從哪裏來？老蔡胸有成竹，他找到一部份錢，當然不夠，歡迎入股，每股美金五百元。乖乖！那年月大學全額奬學金扣瞭稅，每月淨入二百多美元。老蔡反正要拍畢業片，製作器材從電影係藉，底片省著點用，演員、工作人員一律不拿錢。

    我拍著老餘的肩膀，說：「你憑什麼當上我們的男主角的？」老餘得意的迴憶﹕「最後和我競爭的是王帥哥，老蔡選中我。」

    年輕小夥子那個不帥，香港來的王帥哥瘦長清俊，最像少女偶像型小生。這部片子採同步錄音，中英文並用，帥哥的英語漂亮，但國語有口音。我也不錯呀！大學時代演過話劇，自以為挺會演戲的。老蔡開始就把我否決掉，因為我曾私訪大陸，榮登國府的黑名單，片子將來要在港、台、東南亞上演的。女主角是名門後裔，中英文俱佳，演技自然。

    老蔡的女友，也是本片的場記，對劇本意見很大。劇中男女主角相戀，後來又齣現一位美女，男主角移情彆戀。我們的場記小姐大怒，認為那男的不是東西，老蔡作夢，精神背叛，劇本得改。然而這是劇本中的轉摺綫，沒有它故事就走不下去瞭。開會多次，無法說服未來的蔡夫人。戈老大長相最是雄偉，滿臉鬍須，聲音洪亮。最後戈老大不耐，以權威性的低音說：「天下就常常發生這種混賬事情，劇本不用改瞭。」一錘定音。

    執行製片小劉最辛苦，事無巨細都歸他管。他和老蔡都是香港留學生，一同修電影課，哥兒倆閤作最有默契。

    〉〉〉從失敗中學習經驗

    每個周末沒晝沒夜的趕工，星期一大傢還要上課上班，都纍趴瞭。有一段撞車的戲，算是高潮吧，在沒有經費沒有支援的情況下，拍攝危險，睏難度極高。討論瞭多次，誰也沒有好主意。小劉通知大傢快來開會，有位香港導演過境，可以嚮他取經。老蔡的小客廳煙霧彌漫，先天南地北扯瞭一通，老蔡麵色凝重問怎麼拍這場車禍？香港導演說瞭許多行話，答非所問。接著敍述在香港如何拍打鬥場麵，一招一式都經過精心設計，為一兩個鏡頭會耗去好幾天的時間。低成本的業餘製作，根本就沒條件拍撞車，還是省省吧！大傢都很洩氣，遠來的和尚會念經，要尊重專業人士的意見，撞車情節，就用暗場戲帶過。

    某夜小劉找我喝咖啡，垂頭喪氣的長嘆：「我真想用頭去撞牆。」小劉的國語是跟我們在一起混纔學的，那時有句流行語「急得用頭撞牆。」怎麼瞭？真有叫人頭撞牆的事嗎？老蔡和他的女友好起來如膠似漆，吵架則戰況激烈。昨晚小劉在老蔡傢談事情，歡喜冤傢一言不閤又大乾起來。我們的場記小姐，一時怒不可遏，將一大疊場記錶扔到窗外。他們住在四樓，小劉衝到樓下搶救，舊金山風大，場記錶隨風四散，隻有站在街口乾瞪眼。小劉喃喃地說：「沒有場記錶會不連戲，以後怎麼剪接？」

    沒發生剪接上的問題，這部片子一路拍來睏難重重，終於無法繼續。事隔多年現在片名也想不起來瞭。終究是一場實戰，經驗彌足珍貴。是上課、討論、看片子等過程中學不到的。

    〉〉〉名導名編劇名教授

    失敗沒有打擊我們對電影的熾盛熱情。不久老蔡去香港發展，先在香港某電視台工作，不久就獨當一麵成為導演。他是香港青春片的創始者。執導「檸檬可樂」、「喝彩」等賣座港片，大膽起用一位剛齣道的流行歌手當第二男主角，此人隨之大紅大紫；就是顛倒萬韆眾生的張國榮。接著拍邵氏製作的「男與女」，鍾楚紅在片中錶現齣色，成為炙手可熱的大明星。老蔡一直拍片不輟，在香港新潮流電影史上，有一定的地位。

    沒演到男主角的王帥哥，不久有瞭個劇本，在舊金山唐人街取景，分十六個周末拍攝完畢，我也參加瞭演齣，他獨自慢慢剪接成篇。就是那部十六釐米黑白片「老陳失蹤瞭」，是第一部美國亞裔製作的劇情片，在全美院綫上演。美國電影史上記瞭它一筆。王帥哥日後拍過不少名片：「喜福會」、「煙」（Smoke）等，是當今美國享有聲譽的優秀導演。

    小劉也迴瞭香港，導過好幾部劇情片，日後成為當地的權威影評人，著作甚豐。男主角老餘，是某名校的媒體傳播、動畫教授。

    戈老大來自台灣，對電影最為癡迷。他覺得香港有發展機會，毅然去瞭人生地不熟言語不通的地方。某電影公司聘他當編導，但是沒片子拍。老蔡邀他去電影中心教錶演。熬瞭好幾年，寫過幾個本子，終於機會來瞭。他計劃先治好宿年的腿疾纔上陣，卻發生手術意外，輸入瞭帶急性肝炎的血，幾個星期後去世。老哥們兒聞到噩耗都傷痛欲絕。試問電影為何物？直叫人以性命相許？

    〉〉〉迴想當年狂熱未減

    有位香港名導演，和戈老大也是好友。以老戈在香港闖蕩為背景，錶演課上有位賣魚女學生，二人互相關懷等為故事梗概，找我幫忙編劇，再參加演齣。這部片子「半邊人」贏得許多奬項，名揚中外。我一直認為是戈老大在暗中加持我們，劇本道齣瞭電影發燒友的真摯熱情！

    最後我也熬不住瞭，有瞭香港、美國的製作曆練，竟然信心滿滿，籌資在美國獨立拍片。曾遠赴中國大陸，導瞭第一部美國公司在大陸拍的劇情片。多年來天南地北的摺騰，成績單算是及格吧！

    少年不知愁，幼犢不畏虎，在那個狂熱年代，個個顧前不顧後，衝勁十足，現在想起來直冒冷汗。除瞭戈老大，老發燒友都健在，有的還在拍戲呢！我們何其幸運，都做到瞭自己最心愛的事，為電影盡瞭點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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