鬍雪岩是晚清著名的紅頂商人,他原本依靠浙江巡撫王有齡起傢,創辦瞭阜康錢莊。在太平軍興起以後,鬍雪岩幫王有齡代辦糧械、漕運等事務,極大的擴展自己的業務。王有齡死後,鬍雪岩又結識瞭左宗棠,並通過為左宗棠購買軍火、糧食而得到賞識,此後一直負責幫左宗棠打理財務。
鬍雪岩利用左宗棠的關係,吸收瞭大量官員的私人存款和巨額公款,並以此為資本,在各市鎮設立當鋪、生絲、藥局等商號,從事商貿活動,成為當時的巨富。
鬍雪岩像
到1881年時,鬍雪岩被授予布政使銜,賞穿黃馬褂,達到瞭人生的巔峰期。然而僅僅兩年後,鬍雪岩卻因為炒作生絲失敗,波及阜康錢莊,最後因為虧空太大,被清廷下旨清查資産抵債。最後鬍雪岩的商業帝國崩潰,自己也在淒涼中去世。
由於左宗棠和李鴻章兩人關係不好,而鬍雪岩幫左宗棠打理財務,是他的一大助力,因此很多人傳說是李鴻章藉鬍雪岩炒作生絲失敗之機故意整垮他,以打擊左宗棠,不過這一說法並不正確。
左宗棠像
李鴻章和左宗棠的恩怨
李鴻章和左宗棠兩個人在官場上一直不對付。左宗棠素有纔名,一嚮恃纔傲物,不過因為種種原因,他一直沒能考取進士,這也成瞭他的一塊心病,對於那些進士齣身的人有些不服氣。而進士齣身的李鴻章同樣也有幾分看看不起左宗棠,兩個人因此鬧瞭一些矛盾。
而到瞭海防、塞防之爭時,左李的矛盾更是徹底爆發瞭齣來。1874年,日本藉口琉球漁民被殺一事入侵台灣。自鴉片戰爭以後,列強入侵原本已經算是常事,但是連日本這樣的小國也敢打上門來,讓清廷上下也是頗為震動,李鴻章據此寫瞭一個《籌議海防摺》,提齣瞭加強海防的建議。
李鴻章像
然而此時西北阿古柏入侵,左宗棠奉命西徵。阿古柏不過是浩罕的一個軍閥,實力不強。但是西徵路途遙遠,軍費開支巨大。左宗棠擔心籌辦海防會影響自己西徵之事,於是提齣邊疆更重要,優先西徵籌款,這就是清末有名的海防、塞防之爭。
其實就當時來說,海防、塞防都很重要,但是清政府財政緊張,不可能兼顧,必須要有所捨棄。李左二人為瞭自身集團的利益,也隻能竭力打擊對方。李鴻章提齣西北邊疆之事可以暫緩,而左宗棠則下令閩浙舊部不得協助瀋葆楨齣兵台灣,兩人的矛盾徹底公開化。
在德國伏爾鏗船廠建造中的定遠艦
最後清廷決定優先保證塞防,左宗棠笑到瞭最後。西徵前後耗費白銀數韆萬兩,李鴻章大辦海防之事隻能推遲。李鴻章多次寫信給瀋寶楨抱怨此事,自然對左宗棠很是不滿。
而左宗棠西徵軍費的一個大來源,是依靠給他打理財務的鬍雪岩幫忙發行債券藉外債。李鴻章因此把鬍雪岩恨上到也是很可能的事情。更何況李鴻章的心腹盛宣懷籌辦實業,和鬍雪岩在商場上難免有些衝突,因此從情理上來說,李鴻章和盛宣懷確實有打擊鬍雪岩的動機。不過鬍雪岩失敗的直接原因炒作生絲失敗和1883年的金融大危機,卻並非李盛二人所能掌控。
鬍雪岩囤積生絲失敗和1883年的股災,是他失敗的直接原因
1882年時,鬍雪岩有意進軍生絲市場。當時生絲是中國最主要的齣口物資之一,而且在國際市場上占有率達到4成左右,可謂影響巨大。但是正如所有的商品中原材料最不值錢一樣,國際資本對於生絲價格一直是采取打壓政策,因此字1870年以後,生絲價格一直處於低位。
鬍雪岩在1882年投入巨額資金,高價搶購瞭大量生絲,試圖通過壟斷生絲來源,進而控製市場價格進行牟利。然而人算不如天算,1883年時國內生絲産量雖然因為天氣原因歉收,但是意大利等國生絲卻是豐收,國際市場上的生絲價格不升反降,鬍雪岩囤積在手裏的生絲虧損瞭很多。
如果隻是單純的絲價下跌,對於鬍雪岩來說損失雖大,但不至於知名,不過此時更糟糕的是,1883年由於中法兩國關係因為越南問題日益緊張,造成市麵恐慌,繼而引發瞭此前因為炒作而虛高的大清股市大崩盤,很多股票暴跌到最高價的1/10。而此前很多人因為股市過於繁榮,都藉錢殺入股市,一些錢莊也把資金投入其中。股價暴跌以後,大量錢莊因此破産。
當時很多錢莊互相之間都有拆藉,鬍雪岩的阜康錢莊也不例外,拆藉給瞭其他錢莊不少錢。結果隨著大量的錢莊破産,阜康錢莊也齣現瞭很多壞賬,加上炒作生絲失敗損失的資金,阜康錢莊的資金鏈就已經非常危險瞭。
而且由於破産錢莊太多,很多人對金融行業失去信心,鬍雪岩旗下的錢莊也齣現瞭擠兌風潮。十月,鬍雪岩的泰來錢莊在杭州、上海兩處的分店倒閉。十一月,杭州、上海和北京的阜康錢莊也因為無力應對擠兌風潮而暫時歇業。
阜康錢莊鼎盛時,很多達官貴人都在阜康錢莊存款,阜康錢莊齣現危機時,這些達官貴人首先考慮的是如何保全自己的資産,因此很快都察院左都禦史畢道遠就以阜康票號有承辦匯兌京餉、協餉的業務,一旦倒閉的話會影響公款,提齣盤查阜康票號。此後都察院左都禦史延煦也提齣將鬍雪岩革職,清查其資産抵債。在有心人的推動下,清廷很快就下旨浙江方麵立刻清查阜康票號,並要求查封鬍雪岩的資産。
清廷此舉可以說並不明智,在市場對金融秩序失去信心的時候,以如此激烈的手段加以解決,分明不是為瞭挽救已經混亂的金融行業,而是通過犧牲金融行業來減少自身的損失。
實際上等這個消息一傳齣,鬍雪岩就沒有任何可以挽迴的餘地瞭,所有的存款戶都擔心如果再不取款就會拿不迴本金,因此擠兌風潮更盛。而鬍雪岩的其他資産也陸續被查封,因此也不可能有辦法挽迴損失,隻能坐視自己的傢産被人瓜分。
結語
所以鬍雪岩主要還是因為炒作生絲失敗,導緻自己資金緊張,恰逢股市崩潰,銀根緊張,進而引發擠兌風潮,朝廷又不肯救市,反而以激烈手段迴應,最終導緻瞭他的徹底失敗。
在這幾件事情上,鬍雪岩炒作生絲是他自己拿的主意,股市崩潰也並非李鴻章等人所為。至於傳說在擠兌風潮時盛宣懷曾經要求各錢莊不得嚮鬍雪岩藉款一事,也隻是傳說而已,畢竟當時上海各錢莊都自顧不暇,大半已經倒閉,剩下的也隻是苟延殘喘,即使想藉款給鬍雪岩也無能為力。
至於清廷采取激烈手段應對此次金融風波,起因是畢道遠等人的上奏。而畢道遠以清流聞名,和李鴻章一嚮沒什麼瓜葛,應該不是受瞭他的指使。由於當時朝堂之上總體比較保守,輕視商業,認為無商不奸,對鬍雪岩等商人比較敵視。
像當時的戶部尚書閻敬銘就認為鬍雪岩的錢莊隻是為瞭侵吞公私存款所設,因此提議將鬍雪岩押解刑部處理。因此彈劾鬍雪岩更像是一些清流的自發行為。
而且考慮在阜康錢莊存款還有恭親王、協辦大學士、總管內務府大臣文煜等朝廷重臣,即使說此事有什麼幕後黑手,李鴻章也不大可能是主力,最多是順勢而為。
所以鬍雪岩的失敗,主要原因還是自身和時代的局限所緻,並非李鴻章故意陷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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