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學的最後一年 清晨五點四十五分 她的村上春樹 - 趣味新聞網

从小到大，我的理科成绩总是高于文科，我一直认为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东西都是能用逻辑解释的，闪电、下雨、地震...就算是人类突然不能解释的情绪发洩，在心理学上都有个学术名称叫做歇斯底里...

那时候的我深信，每件事情的发生都一定有它的解释与必然的规则。

国中的时候曾经有人问我，为什么我都不交朋友？为什么我的个性会这么呆板无趣？总是要守什么无聊的校规班规？

我没有回答，因为那个时候我想，我大概永远都是这样的个性吧。

现在回想起来，或许是因为那件事...不过我并没有任何的理由抱怨，毕竟那的确是我自己做错的事，当然也不是什么严重的事啦...

那应该是国小一年级的事了，或者...应该是国小二年级？

不管是那一年，其实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差别，对现在的我来说，那也只是偶尔，在看见亲戚的孩子们在打闹时，所想起的画面罢了...

回忆有时候很难用口语去描述，尤其是很久以前的回忆，不过我还是很有耐心的去想，试着用我习惯的逻辑性去解释...

那应该是个夏天吧~

不过因为窗帘的老旧松脱，所以即使是温暖的阳光透进教室里，也似乎照不到我的坐位，我还记得那是在体育课结束之后，大伙准备回教室的情景，套句我朋友说过的一句话：小孩子活蹦乱跳是很正常的...

那个时候的我也是一样，没有想到别班还在上课...
在那条长到要用跑的走廊上，我一边奔跑、一边大声唿唤着我的朋友。

朋友？...没错~那是我上小学以来，第一个新交的朋友...

沉溺在快乐的心情里，我很自然的走进教室
「啪!」
没想到迎面而来的是毫无防备的一巴掌！

模煳之中我好像听到一句话...

「不是告诉过你!要遵守校规!不准打扰到别人上课吗!?...」

我记得当时的我没有哭，应该说我根本忘了哭这回事，就连走在一起的同学都傻住了，我没想到，平常总爱在班上面前夸我是最乖最守规矩的导师，今天却突然让我感受到她恶狠狠的眼神。

以及发红了一整天的脸颊...

「不是告诉过你!不准打扰到别人吗?」

从那次之后，我拿了将近十年的德育奖状，当然这些奖状是需要一些代价换来的...上课没有讲过话、考试没有作过弊、下课也没有跟同学们互相打闹。

十年来也没交过任何的朋友......

曾经有一段时间，我一直认为，或许我的个性就是这样子了。无法改变，也从没想过要去改变什么，我只知道读书、考试、升学、毕业、当兵、出社会...
一切都是必然的、一切都是充满着正确的逻辑性。

直到国中毕业前，我认识了她......

「孤单，是一个人的狂欢；狂欢，是一群人的孤单。」
后来我才知道原来这是阿桑叶子里面的一段歌词，我还在想妳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有哲学味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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补习班大概是台湾特有的文化之一吧，记得在国三的我也补过习，跟一般考生一样，我补的也是理化、英文、数学这三个科目。可能因为是私人的补习班吧，为了不被政府撤销立案，总是开在不知名的某条巷弄之中。所以那个年代，当你在放学的时间里遇见一个书包厚重，戴着眼镜略微驼背的国中生，走着走着就弯进暗巷里，你可不要认为他一定是去偷偷的抽烟，说不定他只是要去补习而已…

总之对于补习班，我大概只有拥挤与闷热这两种印象吧。

「喂~老兄！你的头很大耶！脖子能不能缩一点啊！」

这是她对我说的第一句话，老实说，我当下的反应是有点害怕，毕竟补习班里坐的学生谁也不认识谁。我只好照着她的话做了，甚至一次也不敢回头去看她。

「乖~这样才对嘛~」

我赫然发现她居然在摸我的头！怒不可遏的我想马上转过头去阻止她，但先看到的却是老师在瞪我的眼神...我想可能是她摸头的动作太过夸张了。心想下课之后我一定要仔细的看看到底是谁在瞧不起我！
但是我的如意算盘还是打错了，也许是因为我收拾的动作太慢了吧，下课之后，我后面的同学早就走光了，剩下的也只是三、五个围在一起讨论习题的同学。我决定下次早点来，最好是能够第一个到。

接下来的那个礼拜，还是下下个礼拜，其实我也记不太清楚了。总之，在某个星期日的早晨，8楼的补习班里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也没有夏天该有的阳光，阴暗的教室让我不知不觉地望向窗外...
是个没有雨也没有风的阴天吧，但气温却是高的令人烦闷。
我走到阳台，遇见一个女孩。她双手扶着护墙，凝望远方的神情让我有些不知所措，但却被一种沉静又陌生的感觉吸引。从高处往底下眺望，只有一条距离很近的铁路，以及几栋不起眼的平房...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打扰到她了，只是盯着她侧面的脸，大概只有10秒。多年之后很多事我都忘了，包括当时到底是几月几号，以及她穿什么颜色的衣服等等。但就只有这10秒的画面，好像我十几年来看遍了所有的电影或戏剧都找不到的一种感觉...
只是这样看着她，没有说任何一句话，我想自己从来没有对一个人这么不礼貌吧。

「你看下面的铁路，这条铁轨好像把所有东西都分成了两边，这边是都市，都是高楼大厦的建筑，那边就像是乡村，只有砖瓦平房...」

这是她对我说的第一句话，我从没想过自己可以这么自然地跟一位才刚见面的女孩说话，即使是上课坐定位之后才发现，原来她就是坐在我后面的那个女孩...
当时聊些什么呢?我想不外乎是些老掉牙的内容吧~像是问对方的名字啦读那间学校等等...

可是直到现在，那种莫名的陌生与平静，一直是我无法描述的一种感觉...

「等一下下课的时候，陪我去书店」

一张上课时传给我的纸条，我忘了这是发生在认识她的多久之后，可能是将近一年之后吧，但我可以确定的是，当时是补习班的最后一堂课，而这张纸条也让我们第一次在补习班以外的地方见面...

「村上春树?他是谁啊...?」

对于当时只看教科书与参考书的我，不管走在书局里的任何地方，就像是迷路一样的毫无头绪...

「我也不知道他是谁，可是他的作品...」

她一边翻着书，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回应我，那种专注的神情，让我觉得现在不是发问的时候，于是我就只能在旁边看些有趣的书，或那些来来往往的人。人不是很多，可能是因为接近黄昏的时候吧~也许大家都回家吃晚饭了。
结帐的时候，我看了一眼她买的两本书，作者都是村上春树，不过书名我没仔细看，很快的就走出店面了。
那天好像走了很久，我们之间的交谈也是断断续续，看着她总是望着远方，像是无奈与疲累的微笑，其实有几次，我想跟她说：「很晚了，我们该回家了...」

但还是开不了口。

夜晚的基隆河畔，我们经过庙宇、篮球场与熘冰场，我可以想像，这里在白天的时候应该很热闹吧，虽然现在一个人也没有。走在雨后泥泞的草地上，只有些许的星光，与倒映在河面上的对岸街灯，依稀可以看见，河的另一方似乎有几道光线，从不知名的住家窗户里透射出来。

现在，我的家人应该也是聚在一起，坐在客厅里看电视吧...

在河堤，她的步伐没有停止，却总是漫无目的的看着前方，路旁的石椅一张张不停的接下去，没有终点。最后，她随意的在一张石椅上坐了下来，位置应该不是刻意挑选的，我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坐在她的身旁...

「你有没有想过，未来要做些什么呢...?」她似乎不加思索的问了这句话。

「先考上好的高中吧，然后是大学、研究所，接着当兵，出社会找份理想的工作...」我像是背搞似的说出这一连串的人生计画。

「如果其中的那个环节跟不上了，又该怎么办呢？」她说完便别过头去，望着那条缓慢得像是停止流动的基隆河...

我沉默了，因为我不知道。
不过我觉得不一定要对这句话做什么回应或解释，可能她也只是随口问问吧...

「你养过兔子吗？」她问。

我有点疑惑，兔子啊...我好像连看都没看过...

「没有，因为我不晓得怎么养兔子。」

「是吗...」她一面说着，一面继续看着倒映出街灯的河面...

「我妈在我小的时候养过兔子，她把兔子关在笼子里。我每次看到牠，总觉得牠的眼神，像是在等人过去，好像是任何人都可以...某一天，我把笼子打开，但牠却只是在笼前东张西望，不敢出来...」

「为什么呢?」我不禁问她。

「不知道...有好几次的经验了，我想要把牠偷偷地抱出来，放到任何一个有草原的地方都好。但每当我伸出双手想要抱牠时，牠却像是了解我的心意一样，退缩到笼子里的深处。我实在是没有办法...因为我不像我妈一样，一下子就能把兔子抓起来...我不懂，难道是我错误的以为牠是渴望自由的吗?」

「也许牠跟妳还不熟吧，对妳有种陌生的感觉。」

「嗯...很晚了，我家就在附近，你先回家吧。」

突如其来的一句话，我不经意的看着她的双眼，但她却若有似无的闪避掉我的眼光。不知为何，我固执的决定了一件事...

「这么晚了很危险，我目送你回家吧。」

「不行！再不走的话你明天就没办法上课了...」

「那就快点让我送妳回家啊。」我仍坚持的说。

「好，不过这边我比较熟，等一下跟丢的话你就自己回家喔~」

她话一说完，随即起身快步行走，我不服气的跟在她身后。慢慢的，双脚越动越频繁，从慢步行走变成小小的跑步，不到几分钟，我们就像是在快步奔跑一样。城市中的躲藏游戏，就在经过每个不知名的巷弄中展开。我和她，两个人的笑声与喘气声，从凌晨一直持续进行到迎接清晨的第一道曙光...

最后在火车站前，她临走时把手机号码抄在纸上递给我。一直到现在我才发现，其实我一次也没有打过电话给她...

走在全世界都已沉睡的漆黑夜里
当霓虹灯都已入梦
细细品尝孤独和悲哀所带来的感受
思索着明天究竟在那里的感觉
我想这种感觉会让所有的人不知不觉上瘾
不管你原来是多么理性的人，只要你曾经遇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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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那次彻夜未归之后，其实我很想问她，例如那天之后她过的好吗?家里的人有没有责怪她等等...
但我始终还是没开口。
只是一个人安静的上学、放学、读书、睡眠...
有几次，我觉得自己像是平躺在那条河的河面上，静静的闭着眼，漂流到任何地方都无所谓……

几个月后，深夜十点半，我接到一通电话。

「十一点...你能出来吗？」

我不加思索，马上就答应她了。

在我家附近的公园见到的她，看起来似乎很有精神

「什么事？」我问「为什么那么晚出来？」

「走吧~」她抓住我的手，头也不回的一直往前走

即使路上的行人不多，我还是觉得有些不太好，只好快步向前，跟她并肩的走到她想去的地方...

到了某个巷子里，我猜应该是她家附近吧，四周的建筑物几乎是老旧的独栋建筑，看起来平均只有三层楼高，没什么路灯，所以我看不清楚到底是那里，我想就算在夜晚里来过再多次，白天也没办法按照相同的路线来到这里吧...

「这家干洗店以前是一家杂货店」

她指着左方某间已拉下铁卷门的店面说：「以前我小时候常来这边买零食吃喔，就是那种一支一块钱的冰啊~或是十块钱一包巧克力什么的。」

我点点头，唯一能感觉到的是她明显放慢的脚步，以及专注看着四周的眼神。

到了某个不知名的十字路口，她若有所思的说：

「我昨天在这里跟我老爸吵架了，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是跟他不对盘...」

「…在这里?」我直觉性的问了这句话，大概是因为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她吧...

「对啊...」她叹了口气说「唉~有时候我想，如果你是我老爸的儿子就好了，你这么乖，他应该会想要你这种人当他的儿子吧...」

「是为了什么事吵架呢？」我试图的想要知道，毕竟什么都不了解的话，我也不能从任何地方去评论这件事，或是安慰她...

「没什么...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之后，她又像是漫无目的的走着，因为她的眼神已经不像刚才那样，灵活而有精神的感觉。
慢慢地，我们又回到了河堤。
「我好累喔...好想真正的沉睡，即使只是一分钟也好...」
虽然她的头倚靠在我的肩膀，但这次我们并没有坐多久，很快的她就说自己有点累了，不过我还是坚持的说要送她回家。

这次她没有拒绝，我想她是真的累了吧...

高二的时候，她告诉我，因为她父亲的经商失败，所以她必须要放弃上大学的那条路...这段期间，我们像是都市里的游魂，没有目标也没有方向的游荡在一盏一盏的路灯之间。
凌晨的街道上，夜市、火车站、公园、河堤...从这个场景换到下一个场景，从这个秋季换到下一个冬季，没有终点，也没有为谁停留...

后来她离开家，好像是自己一个人住外面工作吧
虽然我们还有持续地在联络，但她到底是去做什么...我也不知道
有时候，我会在午夜梦回里思考
也许因为她带给我的是一种很自由的气息
而那也正是我最缺乏的，所以我才会被她吸引吧...

接下来的几年，我经历了高三、大学考、大学一年级到三年级，不过这一切就好像只是把底片胶卷缠绕在塑胶卷轴上播放一样，我不是演员，更不是制片的人。
而这段日子里，记忆中只有固定的週末夜晚，十点半电话旁的座椅与十一点时的电话铃声。
而她在电话的另一头也总是相同的一句话...

「十一点…你能出来吗？」

虽然这是短短不到十个字的一句话，但是在那个时候，就好像是我一整个礼拜都在等待的东西一样，从没改变，而我也从没厌倦过…

清晨、盥洗、上班、下班...
同样的方式，同样的淡水线
那一年开始我已经不太清楚
不过我习惯早起
至少不用去理会人挤人的捷运

虽然在人少的时候，反而更轻易的让来往的路人看见自己......

不管怎么样，我昨天明明有睡好啊...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的那个会，总是觉得开得有些冗长无味...身为一个刚入职场的新鲜人，我知道必须表现出自己的认真，我告诉自己，再这样下去是不行的，在老板低头看文件的时候，我甩了甩头...

好像有一种说不上来的熟悉感...

在那段时光里，大四、专题、meeting、升学...每件事就像是在身上连着一条丝线。

很细、但甩不掉...

即使是这样，总觉得时间是在快速前进，但我却还是沉睡在同一个梦里静止不动...

「昨天晚上，我梦到自己站在结冰的基隆河水面中间，靠岸的两端，冰慢慢往河中央崩塌，河面上的风很冷，但你却坐在河堤上，一点办法也没有...」

她说出这句话的同时，双眼凝视着我。那天夜晚的河堤上，也许是因为寒流来临的气温吧，我似乎能想像她的梦境。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想我会尽可能的救妳...」

「没用的，没有船、没有绳子，没有任何可以触碰到我的方法...」

「我会一直想办法救妳，即使必须要跳入河里，我也会毫不考虑的跳下！」

我坚定的语气，是想证明什么吗?其实我也不太了解...

「你一定不会这样做的，因为跳到接近0度的水里，你可能会先冻死，理性的你是不会这么冲动的...」

她的声音，从刚开始的些许激动，到最后的缓慢平静，或许她认为这只是个梦吧。

「也许吧...不过有时候我还是很坚持的。」我说

「既然如此...」她说「那你能追得到我吗?...」

我还记得那是西元2000年的跨年夜晚，她跟我又在河堤旁的草地上追逐，不过这次，她只是闭着眼睛一昧地往前跑，没有伴随着任何笑容...

之后...不太确定跑了多久，我们在河堤旁水泥制成的椅子坐下。虽然只看到她的侧脸，但红了的眼眶和鼻子...我猜想她应该哭过。

就这样，我们坐在河堤旁，一句话也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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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九点三十分，採光充足的会议室里，我发表的专题是散热片的设计与探讨，教授以为我突然的沉思是对研究有了新的想法。

"昨晚的她，是为了什么事而伤心呢...?"

一闪而过的思绪，就像是连续倒塌的骨牌效应。
当我发现自己停顿的时候，已经是好几分钟以后的事了...

今天例外，她八点就打电话过来了...

「我想去买CD，你能陪我去吗？」

只是短短的距离，她却执意要以搭电联车的方式到达目的地，买了票之后，她拉着我的手，像是第一次搭火车的小孩，那种雀跃与兴奋的步伐，让我不自觉也快乐起来...

电车启动之前，她坐在靠窗的位置，手里拿着一袋物品，我好奇的询问那袋物品，她只是用左手拨了一下头发，带着笑容俏皮地说：你回家以后就知道。接着就把整袋的物品递给我。接过来之后，我试图用右手上下摇动着袋子，觉得有点沉，应该是几本书吧。不过我的眼光并不是放在那袋未知的书刊上，而是她的头发...

不知不觉，她的头发已经这么长了，我想像不出，眼前的她和自己到底经过了多少年，但能确定的是，我接下来的人生目标是一间外县市的研究所...
在夜晚，火车上的窗外景色，勉强也只能看到几盏飞逝而过的灯光，想要看清楚是什么东西发出的光，却已不见踪影。窗户玻璃映出她的神情，当我仔细注视她的时候，却无意间与她四目相交。

她转过头来对我笑了一下，接着又拉住我的手，往火车的最后一节车厢跑。一节节打开的车厢门，就像是面对一个个未知的世界，终于到最后一个车厢，拉开门、走出去，看到的是整片的街灯与夜空，随着铁轨一直延伸到看不见的尽头...

「这样子会被骂吧...」我一边说着一边害怕看到车长的身影。

「好舒服喔！」

她倚靠着生锈已久的护栏，我虽然很替她担心，但唿啸而过的风似乎流动在她的周围，她的身体与她的脸庞...

回到原来的车站，墙上的电子时钟显示的是22:30。我凝望着她，说自己明年可能要去外地读研究所了。

「是吗?...」她的笑容停顿了几秒，接着又往前走了几步...

「你年纪也不小了，都没有女朋友的吗?到了那边一定要交个女朋友喔...」

我没有回应，但有种说不出来的哀愁，想要叫出她的名字，却又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些什么话题...
回到家之后，我打开袋子，发现里面装的是几本村上春树的书，但随即看到的，是在书桌前几本关于研究所的参考书，于是我把这些她送我的村上春树，夹在书架上的某个角落…

「你知道牡羊座的男生喜欢什么吗?又或者...他们的个性怎样呢?」

「怎么突然问这个...？」

「我好像喜欢上一个人...」

………

她沉思了几分钟，印象里，那是一个没有星星的夜晚...

「早知道我给妳的那部电影你还没看，我星期日就赶到妳家去陪妳看。」

她说好像就是因为这句话，她喜欢上了他...

我忘了那天之后谈过什么，回到家之后，躺在床上。
从国三到大四，我有一种感觉

八年。

也许时间已经到了。

八年后，妳终于要走了
我告诉自己，这条路终于到了尽头
河堤旁混着泥土的微风和不知所措的笑容...

我甚至忘了起点的地方...

在夜色之中，妳奔跑的背影
彷彿现实是不存在的
就像灰姑娘的玻璃鞋
当黎明破晓的前一刻
也是即将分开的时候

只有在这个城市都沉寂的夜晚
我们才能获得重生

永远都是背向光明
永远都在黑暗沉沦

这样也好...
或许一切早已注定
就像是一首钢琴协奏曲
每次演奏...
都只是在等待最后一个乐章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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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时候，我真的很想回到过去，并不是想要改变什么，也无法改变任何事，只是我的身体里面好像缺了一角，一个用十年力气都还无法填补的一角，我想那个部份，应该就是遗落在那个时候吧。

我对星座这种东西根本是一窍不通，因为那只是一种伪科学，完全没有逻辑可言。但是那天之后，我开始在网路上寻找有关牡羊座的任何文章，也习惯了每天准时坐在电视前收看星座节目。
不过我并没有抱持着帮助任何人的心情，也许...只是暂时找到了一件自己真正想做的事情罢了。

但是对一个大四生而言，这无疑是又一件毫无逻辑的事...

每次见面，我都会询问她与他之间的进展，试图让她理解牡羊座男人心里的事。一直到考上研究所之后，我便跟她断了音讯。有时候，会拿起那张抄有她手机号码的纸条，但不免会去想，她现在是不是和他在一起呢?

想到这里，我就会把纸条再次放到那个相同的抽屉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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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没有一个地方，一个会让你伤心的地方
但你却不自觉的，一直想往那里躲藏

当兵、出社会...
我想人真的是一种容易习惯的动物。
刚开始的一两年，我以为自己没办法忘记她，但是后来我发现，其实忙碌会让你暂时忘记某些你不想记起的事。可是记忆这种东西真的很奇怪，就好像东西不见了一样，当你努力寻找，却总是遍寻不着；但是当你选择放弃的那一刻，它却在你意想不到的地方出现...

那几年，我过的很顺利，因为好像一切都是别人帮你安排好的，但也并非是真的如此顺利，只是，你只要一直往前走就对了...

每天都是无聊的设计图、烦杂的厂商约谈，一整天下来，我只记得那天老板说过的一句话

「人脉很重要...」

我开始去想，想几个从来都不会去想，却长久以来一直存在的问题...

自己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连一个朋友都没有呢？
距离上次去电影院看电影的日期到底是什么时候呢？
除了公司、家里，我还有别的地方可以去吗...？

看着书架上发呆的我，好像突然看到什么...
于是
我随便拿起一本她给我的村上春树
其他的什么都不管，直接就往大街上走去...

夜市、火车站、公园、河堤...从回忆走到过去、从喧闹走到寂静。在最后的河堤旁，我好像坐了10分钟...低头的同时，我看见自己手上拿的那本书，书上的名字是「开往中国的慢船」...

但是许多疑问以及烦闷的心情，我实在无法一页页慢慢地阅读下去，随便的翻了一翻，很快的就到最后一页的封底。

封底应该是整张白色的印刷纸，但在我眼前的似乎不是这样...
那天的云很少，星星很亮
几行用铅笔写的文字，一直很明显的留在我的脑海里...


    我和你  现在是那么的接近……

    你听到了吗？                 


站起身、拍拍灰尘，我在心里做了一个决定…

其实我从来都没有看小说的习惯，可是在她离开之后，那本「开往中国的慢船」我看了又看，虽然小说本身并没有带给我什么感觉，甚至是无法理解，但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一遍遍的看了又看...

那天，我递出辞呈，也刚好是我26岁生日的那一年，没什么特别的理由，不是因为等不到升职加薪，也不是同事之间的勾心斗角。

只是...就是什么都不想。

如果可以，甚至连自己都不想当了...

「我想要改变，改变任何东西都可以...」

我有个很奇怪的想法，想换个城市生存、流浪，我计画好了，这个周末的假日就前往台湾的最南端去看看，回家之后我连上了台铁的网站，订了一张前往屏东的火车票...

不管有多少本，带着她给我的村上春树。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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