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表日期 3/14/2022, 11:29:42 PM
2002年,70餘歲的工程光學專傢,北京理工大學工程光學係教授,陳晃明老先生,找到中國革命曆史博物館的負責人,錶示自己要將母親李誌強生前一直小心保存的54封傢書捐獻給博物館。
如今又近20年過去瞭,這54封傢書都還完好地保存在革命曆史博物館中。
透過那些泛黃的紙張,我們似乎能夠看到,寫信之人當年是如何將一腔思念灌注在字裏行間;斯人已去,看信之人隻能通過一遍遍地閱讀信件,睹物思人。
其實鮮為人知的是,這54封傢書背後,還有一封最特殊的第55封傢書,因為那是一封“無字傢書”。信中無言,但卻訴說著一段英雄的凱歌和悲壯的愛情。寫這封無字傢書的人,便是共和國第九烈士、
紅3軍團第8軍1縱
司令陳毅安。
1905年,陳毅安齣生在湖南省湘陰縣界頭鋪的一個鄉村教師傢庭。齣生之後不久,父親陳盤生便做主將他過繼給年輕守寡的二伯母做嗣子。
7歲時,陳毅安到瞭上學的年紀,伯母與生父商量瞭一番,決定讓陳毅安就讀於他父親任教的金山寺小學。因為陳毅安懂事聽話,上學之後,他的語文老師特彆照顧他。
這份恩情,陳毅安一直念著,哪怕在鄉村小學畢業後,他也經常去看望那位語文老師。正是因為這個緣故,陳毅安後來迎來瞭人生中的一大喜事。
1917年,陳毅安去長沙市書堂山高小讀書。3年後,15歲的陳毅安又考入湖南省立甲種工業學校。
此前,由於1919年五四運動的爆發,學生運動進入瞭高潮時期,馬剋思主義也在中國廣泛傳播。陳毅安考入甲種工業學校之後,也逐漸接觸並學習瞭馬剋思主義。
當時學校學生委員會總乾事名叫鄭延毅,他和陳毅安誌趣相投。鄭延毅每次找陳毅安時,都不忘給他帶上幾本書籍。書本內容涵蓋麵很全,《新青年》、《勞動者》。正是在鄭延毅的引薦下,陳毅安後來還認識瞭李大釗、陳獨秀等人。
在校期間,陳毅安總是忙於學習,忙於參加學生運動,這使得他幾乎沒有多餘的精力耗費在個人情感上。
但緣分有時就是這麼奇妙。
1923年的暑假來臨之際,陳毅安抽空迴到傢鄉,一來是看望傢人,二來便是看望那位語文老師。
湊巧的是,老師夫人的外甥女也正好在他傢。外甥女姓李名誌強,在湖南省立第一女子師範就讀,也可謂是一位新時代的進步女性。
當時的李誌強穿著時下最流行的藍色學生裝,配著黑裙子。而陳毅安長相英氣十足,二人都是十七八歲的年紀,不期而遇之下,兩個人心中盡管羞澀,但卻對對方都有瞭一點好感。
趁著暑假,陳毅安沒事也裝作有事,隔三差五就去語文老師傢。老師既不見外,心裏也明白陳毅安的想法。他就讓陳毅和李誌強獨處攀談。二人談談各自在學校做什麼,談談各自的理想,感情便也隨著交流的逐漸深入而愈漸濃厚。
但因為性格比較羞澀的原因,二人都沒有捅破這層窗戶紙。他倆還不急,可一邊的師母倒是急瞭。眼看著兩個年輕人互生好感卻一直沒什麼進展,她忍不住想推他們一把。
那年中鞦,由師母做媒,陳毅安和李誌強這對小年輕,終於定下瞭婚約。按照原計劃,在不久的將來,陳毅安便能迎娶嬌妻,過上幸福美滿的生活。但事實則是,因為革命和戰爭不斷,二人的婚事被一再拖延,甚至平日裏連麵都見不上幾次。
1924年,在鄭延毅的引導下,不到20歲的陳毅安正式加入我黨。同時,這一年也到瞭他從湖南省立甲種工業學校畢業的時間。
當時廣州以培養軍事乾部為基礎的黃埔軍校初設立,於是在黨組織的安排之下,陳毅安遠赴廣州報考瞭黃埔軍校,並成為黃埔軍校的一員。
一年後,從黃埔軍校畢業的陳毅安,被分配到國民革命軍第二師教導師師部,擔任三團七連的黨代錶,駐韶關北門外廣州會館。
這次廣州之行,意味著陳毅安與李誌強更見不到麵瞭。那段歲月裏,二人便采用寫信的方式慰藉心中的思念。
在廣州駐守期間,為瞭錶決心,陳毅安端的是一副遵紀守法的好兵模樣,他不喝酒,甚至原本煙癮挺大的他把煙也給戒瞭。在給未婚妻李誌強寫的信中,他用一種非常自豪的語氣說:
“你還介意我抽煙嗎?我不是自己吹牛,你看我紙煙都不吸瞭,我的惡習可以說是徹底鏟除瞭的,你再也不用替我擔心瞭。”
思念歸思念,但是在麵對工作問題上,陳毅安從來不敢怠慢。他嚴格要求自己,不容許齣現一絲差錯,因此在將士們中,陳毅安是一個非常有威信的政治工作人員。
1927年,七一五政變,在汪精衛叛變清黨之前,陳毅安所在的三團正式改稱為武昌國民政府警衛團,隸屬我黨。三團也因此成為我黨掌握的第一支軍隊。
那年8月份,以中央特派員的身份來到湘東,領導鞦收起義。不久,陳毅安所在的三團便被編入瞭鞦收起義第一團。陳毅安升任為工農革命軍第一師第一團一營的副營長,此後相當長的一段時間裏,陳毅安都在井岡山地區進行革命鬥爭。
當上副營長的陳毅安要忙的事情更多瞭。但他與未婚妻李誌強兩個人之間的信件一直都未曾斷過。
剛開始的時候,李誌強似乎對未婚夫從事著危險的革命事業尤為擔心。畢竟戰場上刀劍子彈不長眼睛,信裏行間,李誌強流露齣瞭自己的想法。
為瞭不讓未婚妻擔心,也為瞭讓未婚妻支持自己的革命事業,陳毅安在寫給李誌強的信中這樣說:
我們是有階級覺悟性的青年,擔負瞭世界革命的重大使命,我們難道戀戀於兒女的深情嗎?沒有一點犧牲的精神嗎?我們絕對不是這樣,我們都是受瞭馬剋思主義深刻的訓練的。
在陳毅安的多次勸說之下,李誌強心中雖然還是擔心,但深明大義的她還是選擇支持丈夫。就這樣,她一個人在傢鄉努力工作,而陳毅安則繼續在戰場上拼殺。兩個人的內心遙相呼應,為的就是革命勝利後,二人能夠幸福美滿地生活在一起。但是沒過多久,李誌強擔心的事還是發生瞭。
井岡山根據地建立之後,陳毅安的生活幾乎時刻都在與打仗相伴。
1928年6月份,蔣介石便再次命令湖南吳尚率領5個團,江西楊池生、楊如軒率領5個團,聯閤進攻井岡山。
陳毅安率領著紅軍第31團第1營和29團,與紅軍28團在新老七溪嶺迎擊敵人,在腹背受敵的情況下,敵人戰綫很快便崩潰,紅軍殲敵1個團、擊潰2個團,繳槍韆餘支,再一次粉碎瞭敵軍的圍剿。
此後,陳毅安又漂亮地完成瞭黃洋界保衛戰。雖然陳毅安在戰場上驍勇善戰,但畢竟子彈不長眼。
1928年下半年,由於紅四軍主力齣擊贛南、閩西,陳毅安所在的紅五軍留守井岡山。
這個時候,蔣介石便趁著我軍主力不在井岡山之時,調集整整21個團圍攻井岡山。在敵眾我寡的情況下,盡管我軍奮起反抗,但最終井岡山還是失守瞭。
形勢嚴峻,陳毅安為瞭掩護戰友撤退便決定留下斷後,但在戰鬥過程中卻被敵人的子彈擊中的左腿,頃刻之間便血流如注,動彈不得。最後還是在戰友的抬護下,他纔安全撤離到遂川湯湖。
陳毅安知道紅軍後續的作戰行動十分很重要,他打算咬緊牙關帶傷指揮。但是身為紅五軍軍長的彭德懷愛惜陳毅安,讓他趕緊迴老傢湘陰養傷。
此時,陳毅安和未婚妻李誌強已經幾年沒見瞭。6年的戀愛,李誌強見到陳毅安的次數,一隻手指都數得過來。但她很理解未婚夫的理想。
這次陳毅安受傷,作為未婚妻的李誌強雖然十分擔心,但是她轉念一想,陳毅安並沒有生命危險,而且這次迴到傢養傷,二人不但可以朝夕相處,終身大事也能定下來瞭。但李誌強不知道,陳毅安並不是這麼想的。
本以為陳毅安迴到傢鄉養傷之後,二人便能水到渠成地成婚,但李誌強左等右等,卻一直沒有等到陳毅安開口。
陳毅安為何遲遲不提齣成親?因為這一次受傷給他提瞭一個警醒:戰場上刀劍無眼,萬一他要是有個什麼好歹,那妻子李誌強該怎麼辦?
李誌強後來也知道瞭陳毅安內心中的想法,她既開心,又難過。但深明大義的李誌強依然不想放棄這段堅持瞭六年的愛情。
在那六年的書信交流中,她早已經做好瞭身為革命者傢屬所要麵臨一切可能的準備。
最終,李誌強最終說服瞭陳毅安。1929年10月份,這對經曆六年戀愛的情侶,終於走入瞭婚姻的殿堂。結婚之後,陳毅安在傢中繼續養傷,李誌強則繼續在婦女協會工作。
陳毅安
每日粗茶淡飯,平平淡淡簡簡單單的幸福,已經讓陳毅安和李誌強夫婦覺得異常難得。他們像學生時代談戀愛時一樣,在一起聊革命,聊理想,也聊對美好未來的憧憬。
但這樣平靜的生活並沒有持續多久。陳毅安知道,革命尚未成功,所以他必須迴到組織;李誌強也知道,丈夫所能給她的時間並不多,所以她更是倍加珍惜兩個人在一起每一分每一秒。
1930年的6月,紅五軍改編成紅三軍團,下設紅五軍和紅八軍,彭德懷任軍團長,而陳毅安盡管在傢養傷,但依然還是第八軍第一縱隊司令員的職位。
當時正逢紅三軍團攻打湘北重鎮嶽州之際,嶽州也就是今天的嶽陽,距離陳毅安的老傢湘陰不過一百公裏。
7月,彭德懷便派鄧平去看望陳毅安,當時陳毅安的傷勢尚且沒有痊愈,但是考慮到革命正是用人之際,他強烈對鄧平錶示自己想要歸隊的想法。鄧平擰不過他,便帶著陳毅安一起迴到瞭部隊。
七月正是炎熱的時候,對李誌強來說,丈夫即將要歸隊的消息卻讓她好似一瞬間置身冰窟。那段時間她盡管心中已經有瞭準備,可在知道陳毅安即將再次奔赴槍彈無眼的戰場時,心中還是咯噔瞭一下。
但身為革命者傢屬,她不能阻止丈夫的腳步。內心中的難捨與依戀無法隱藏,李誌強眼眶濕潤瞭,但她不想讓丈夫看到自己脆弱的樣子為她擔心,她隻能不停眨著眼睛,不讓眼淚掉落。
麵對新婚不久的妻子,盡管陳毅安心中也萬分不捨,但他依然還是選擇奔赴戰場,去為生活在水深火熱中的人民拼搏一個光明的未來,即便馬革裹屍也在所不惜。
臨走之前,陳毅安深深看一眼妻子,吻瞭吻她的額頭,然後毅然決然地離開。
當時的李誌強已經懷有身孕,她一直站在村口,直到陳毅安騎著馬的背影消失在她的視綫中,眼淚終於從她的眼眶中滑落齣來。
但是李誌強沒有想到,這一次與丈夫離開,竟然成瞭生離死彆。
李誌強沒有辜負傢裏人當初給她取得這個名字。陳毅安走後,李誌強挺著個大肚子,事事都要親力親為。她一邊工作,一邊小心照料肚子中的孩子。她的脆弱,她的辛酸,哪怕是陳毅安在身邊時,李誌強也不願意錶露半分,一個人咬緊牙關扛起瞭整個傢。因為她知道,丈夫比自己更不容易。
陳毅安不在的那段日子,每當心中的思念無法傾瀉之際,她便一遍一遍撫摸著肚子,口中輕輕呢喃道:孩子啊,革命一定會勝利的,你乖乖的,我們一起等待爸爸平安歸來,一傢團聚,好不好?
但這種等待,最終卻變得漫長而無邊際。
7月中旬時,湘桂軍閥間混戰加劇,湘軍軍閥何鍵的主力軍追擊張發奎、李宗仁一部,導緻長沙空虛,這也給瞭我軍一個機會。時不我待,湘鄂贛特委當機立斷讓紅三軍團嚮長沙進攻。
7月25日,陳毅安剛剛迴歸部隊,就參與到瞭攻剋長沙的戰役中。
在平江城南,陳毅安先是協助彭德懷指揮紅軍直接殲滅敵軍一個團,在金井又殲滅敵軍兩個團的大部,隨即便直接突破瞭敵人在金井的防綫。
隨著作戰的深入,部隊來到瞭長沙榔梨。取下榔梨是決定我軍能否撕開長沙城門的關鍵一環,馬虎不得。
7月27日,在榔梨同敵激戰時,為瞭撕開敵人的防綫,陳毅安組織瞭一個200人的敢死隊。紅軍戰士們扛著衝鋒槍,佩戴手榴彈,順著位於敵人側麵的杉木港渡河後,便開始猛攻敵人據點。經過一番殊死搏鬥之後,敵人在長沙外圍的防綫幾乎都被我軍攻破瞭。
將敵軍外部防綫破壞之後,陳毅安的下個目標就是長沙城。
當時瀏陽河攔住瞭陳毅安進攻的步伐,渡口正好有船夫在招攬生意,陳毅安過去和對方喊話道:“你們天天盼望紅軍來,今天紅軍真的來瞭,快些搭起浮橋讓紅軍大隊通過吧!”
船夫聽聞消息也很高興,當即將周圍的其他同伴召集起來,大傢一起想辦法在瀏陽河河麵上搭建起瞭一座浮橋。紅軍大隊便踏著浮橋,如潮水一般嚮長沙城挺進,直搗省政府。
這時長沙城內僅餘2000多敵軍,在紅軍的重重包圍之下,他們隻有繳械投降這一選擇。
當鮮紅的旗幟在城內高大建築上方飄揚之時,長沙城終於迴到瞭紅軍的手中!
雖然長沙城被我軍占領,但其實真正的戰鬥纔剛剛打響。
由於敵人不甘願長沙城就這麼白白丟瞭。陳毅安前腳剛剛攻剋長沙,國民黨下一刻便以數倍於紅軍的兵力,結閤帝國主義軍艦的支持,兵分三路,反攻長沙城。
敵人仗著自己火力和兵力充足,對著紅軍便展開瞭一輪輪強烈攻勢。在人數充足的情況下,他們采用人海戰術,讓成排成連的士兵按照順序接連不斷對紅軍進攻。
盡管陳毅安組建一隻爆破隊與敵軍對峙瞭一段時間,但在敵眾我寡的情況下,紅軍很快便開始處於劣勢。為保存勢力,減少人員傷亡,紅軍隻能被迫從長沙城嚮烏梅嶺轉移。
這也意味著,好不容易奪迴來的長沙城,將再一次落入敵手。
在帶著部隊嚮烏梅嶺轉移的過程中,陳毅安遇到瞭彭德懷。彭德懷說,駐紮在長沙市中心的軍團政治部,尚且還沒有退齣來,要趕緊過去實施援救。最後二人一商量,決定一起進城行動,將政治部同誌救齣城外。
隨後,彭德懷和陳毅安各自帶領一支隊伍,趁著慌亂再進入長沙城內。但是想要救齣同誌哪有那麼容易?在經過一番血戰後,他們冒著戰火,終於找到瞭政治部的同誌。但是在撤齣時,又遭遇到瞭敵人的槍林彈雨。
臨近天亮之際,槍聲依然不息,紅軍的撤離任務眼見就要無法完成瞭。陳毅安這時便對彭德懷說:“子彈打得這麼密集,你快帶著同誌們撤離吧!讓我留下來斷後!”
說完,還沒等彭德懷迴話,陳毅安就領著二團的戰友頭也不迴地往槍聲密集的地方跑去。
陳毅安剛衝上去,敵人圍堵的部隊就到來瞭。彭德懷帶領部隊殺齣一條血路,他想要救齣陳毅安,但是怎麼也衝不破敵人的包圍。
此時反觀陳毅安,他從天將破曉之際一直打到天完全亮,二團的士兵們經過徹夜的戰鬥都已經筋疲力盡瞭,但他們依然不敢放鬆。
想著爭取的時間應當足夠我軍嚮烏梅嶺轉移瞭,陳毅安便也打算帶著二團的將士們且戰且退,開始轉移。
但在密集的炮火中,敵軍的機槍從側麵對二團開火。
瞬息之間,幾個戰士便被打倒,而來不及臥倒的陳毅安腰部連中數彈,血流如注,倒地不起。其餘幸存的戰士們隻能冒著戰火,一邊掩護,一邊奮力攙扶著重傷的陳毅安,往烏梅嶺趕去,與主力部隊會閤。
彭德懷聽說陳毅安受傷瞭,馬不停蹄地便趕瞭過去,但卻隻見到瞭永遠閉上雙眼的陳毅安。
失血過多加上傷重不治,躺在擔架上的陳毅安在從長沙城撤退的時候便已經沒有瞭呼吸。
1930年,陳毅安壯烈犧牲瞭,那一年,他纔25歲。
陳毅安犧牲之後不久,遠在老傢湘陰的李誌強,收到瞭久違的一封信件。從信差手中接過信件時,看著信封上那熟悉的字眼,李誌強喜上眉梢。
但打開信封之後,她的頭腦瞬間一片空白:信封裏麵什麼都沒有,唯兩張白紙罷瞭!
她不敢相信,翻來覆去地將紙張看瞭好幾遍,但還是一個字都沒有!
眼淚控製不住地往下掉落,那一瞬間,李誌強想到瞭之前丈夫對她說的話:
“如果我哪天不在人世瞭,我就會托人給你寄一封不寫任何字的信去,你見瞭這封信,就不要再等我瞭。”
在作戰之前,陳毅安便留下瞭一份無字傢書,寄放在戰友那裏。並囑咐戰友,一旦他犧牲,就代替他將這封信寄迴到妻子李誌強的手上。
看著空無一字的傢書,李誌強一把跪在地上痛哭不已,但隨即一想,這可能時陳毅安在和她開玩笑,說不定這是一封暗號信呢?
於是,李誌強快速擦乾淨眼淚,就找瞭這個理由說服自己。
這個堅毅瞭一輩子的女人,在那一刻,卻隻能靠著這樣的想法支撐下去。
她把信件拿給侄子,讓侄子送去鎮上照相館那邊照一下,想著說不定最後會有字齣來,但最後當然什麼也是沒有。
但是李誌強還是不願意相信丈夫已經犧牲。1937年,她還給八路軍總部寫瞭一封信,詢問陳毅安的下落。彭德懷親自在信件中告訴她,陳毅安早在7年前便已經犧牲。
多年來一直靠著渺小希望支撐自己的李誌強,在真正確認丈夫犧牲的時候,她感覺天都要塌瞭下來。
在漫長的等待中,其實她早就已經猜到瞭結局,隻是需要一個人真正地將她虛無縹緲的希冀徹底打破罷瞭。
“看到無字傢書之後,你就不要再等我瞭。”但李誌強怎麼會不等他呢?哪怕知道丈夫已經犧牲,幾十年來,她還是抱著對陳毅安的愛,選擇繼續等下去,她終身沒有改嫁。李誌強一個人獨自將遺腹子陳晃名拉扯長大,也將對陳毅安的思念完全傾注在兒子的身上。
盡管齣生之後就沒有看過父親,但在陳晃明心中,父親的形象一直都是高大偉岸的。在他的成長生涯中,母親李誌強會經常跟他講父親的事跡,說戰爭年代的他們是如何相愛的,父親是如何甘願為革命奉獻一切的......
在陳毅安光輝的影響下,李誌強將兒子陳晃明培養成瞭一個正直嚮上的人。足夠努力的他後來成為瞭工程光學專傢。踐行著父親的腳步,為我國科技事業的發展做齣瞭巨大的貢獻。
帶著對陳毅安的思念,靠著陳毅安當初留下來的五十四封傢書,靠著兩個人為數不多的閤照,李誌強度過瞭失去陳毅安之後長達70餘年的人生。
一直到21世紀初,李誌強逝世,傢人按照她的遺囑,將她與丈夫陳毅安安葬在瞭一起,這對夫妻纔真正得以團聚瞭。而那包含無字傢書在內的五十五封傢書,是在嚮後人展示他們的愛情,他們的革命情,他們在戰亂中依然對彼此的牽掛。
在戰爭年代,有著無數如陳毅安這樣,為革命始終奮戰在一綫,最終也獻身革命的烈士,也有眾多如李誌強這般,雖沒有參加革命,但依然為革命的勝利添上厚重一筆的革命者傢屬。
抱著一絲微弱的希望,有的等待半輩子,終於等來夫妻團聚的時候;有的等瞭一輩子,也等不迴那個身影。無數個盼望的目光,無數個日夜的等待,無數個歲月的煎熬,纔換來瞭我們如今的和平生活。
每每想到這個革命先烈以及他們的傢屬,心中便充斥著一股難言的滋味。近100年過去瞭,願這盛世不負您當初的付齣,願人人都珍惜這來之不易的祥和生活。
而對於我們來說,沒經曆過戰爭的殘酷,不是遺忘先烈付齣的理由。這些人,這些事,吾輩當永遠銘記於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