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表日期 5/14/2022, 3:00:00 PM
5月12日深夜,著名京劇錶演藝術傢李薔華在上海去世,享年93歲。
作為京劇程派前輩,李薔華和梅派後輩史依弘之間還有一段佳話,昨天,新聞晨報・周到也作瞭報道。
新聞晨報・周到詳細報道
曾鼓勵史依弘勇敢跨流派唱《鎖麟囊》,李薔華與梅派後輩還有這樣一段佳話
昨天驚聞噩耗,史依弘也十分悲痛,迴憶往事,李老師的聲聲教誨,猶在耳邊。她也迴憶瞭自己與李薔華老師這段珍貴的“師生情”。
史依弘迴憶李薔華老師
上戲校後,知道瞭李老師。我跟隨張美娟老師在武旦組,李薔華老師帶著青衣組在其他房間,武旦組下課晚,李老師常路過我們組,看到張美娟老師在收拾東西,李老師過來,跟張老師說說話,兩個人像姐妹,看上去很美。
李老師親和,從來沒有看到她發脾氣,她皮膚很白,氣質好,跟張老師說話細聲細語,覺得她們有共同語言。後來長大瞭,我纔明白,李老師的淡泊,跟張老師很像,經曆過大風大雨,對事情看得很淡,一點兒不焦躁,樸實自然又知性。
李薔華演齣劇照
2011年,史依弘跟李文敏老師學《鎖麟囊》,學完在天蟾首次演齣。當時誰也不敢請,梅派演員演程派戲,不知演齣效果如何,她也很忐忑。
我真的不敢想象李薔華老師竟然自己來看,因為沒有票,她就坐在很後麵,後半場大傢看到她,請她到前排的一個位子。我是聽逸夫舞台的工作人員告訴我的。
史依弘說,《鎖麟囊》演齣後有些風波,李薔華老師一直鼓勵她。
當時上海藝術人文頻道請李老師和我做一期訪談,李老師欣然接受。她很中肯,對程派藝術有高度的理解力,一生潛心研究,又教學生,我學習程派,李老師是贊賞和肯定的。
那次節目錄製,史依弘也覺得收獲很大,
尤其李老師我們倆一起唱《鎖麟囊》的最後一段“種福得福如此報,愧我當初贈木桃”時,李老師有兩個“退步”,一讓兩讓,身子一側兩側,動作不多,特彆好看,我一下就著迷瞭,趕緊和李老師說,您能再走一遍嗎?
太美瞭,把人物的謙讓、不敢當和內斂全部錶現齣來,還能感受薛湘靈的氣質、傢教、齣身。就這幾步,能看齣她的一切修養,而不是純粹的展示水袖功夫。這樣的美感,已經化在李老師身上瞭,京劇藝術的美,無窮盡,值得我學習一生。
2017年8月再次去李老師傢學戲,李老師給她完整地梳理瞭一遍《鎖麟囊》。
尤其說瞭“找球”、“三讓椅”和“大團圓”的身段。李老師親自起身給我示範,一旁的關棟天阿哥叮囑母親要慢一點,李老師走起來很順溜。她說不耍水袖不好看,耍多瞭也不好看,一定要跟人物走,水袖是有內容的。
在李老師的建議下,我後來演齣“找球”時,方位和身段都調動過。李老師很健談,講瞭一個多小時,說到戲她就很開心。
2017年8月30日李薔華老師傢中說戲《鎖麟囊》
也就是那一次,史依弘跟李薔華老師講瞭自己想再一次挑戰跨流派,演“梅尚程荀”的想法。
我和她說想演“梅尚程荀”,李老師說“演,我給你教《春閨夢》、《荒山淚》”。
李老師的鼓勵,給瞭我極大的前進動力,她還特彆感嘆妹妹李薇華不在瞭,不然可以給我說荀派戲,她跟著荀慧生先生學瞭八年。李老師他們這代人太瞭不起,越有成就,越不保守,一點私心也沒有,希望大傢都學到好的藝術。
《春閨夢》的所有唱腔,是李薔華老師給我細摳的,我先聽程硯鞦大師的錄音學瞭大概,然後2018年1月份再去李老師傢,完整地唱給李老師。李老師一個字一個字給我把關,尤其一些小腔的變化。
2018年1月16日李薔華老師給史依弘說腔《春閨夢》
這些點點滴滴,史依弘而今追憶,曆曆在目。
李老師年紀也大瞭,我跟孫元喜先生學習《春閨夢》的身段。五一演齣前,我又去瞭一次李老師傢,請她指正。她很開心,她覺得唱戲就要開心,熱愛,這樣纔能唱好!
2018年4月26日史依弘迴課《春閨夢》
在史依弘的眼中,感恩李老師,不僅跟她學瞭兩齣戲,更是她對藝術的鑽研和對人生自然豁達的態度:
對於李老師,我覺得就是感恩,不僅僅是她教我兩齣戲。她身上不經意的細節流露,鑽研藝術、酷愛程派,她的豁達、幽默,對人生自然而然,很瞭不起。
她從12歲喜歡程派,說自己是小程迷,迷瞭一生,多麼幸福!她的戲,含蓄內斂,一招一式都是程先生的精神所在,力量往裏走,但氣場極大,是藝術的最高境界。
李老師像一座熠熠生輝的程派藝術博物館,把程派藝術的精華一點一滴保存好,虔誠地吸收,程派藝術得以很好傳承。
李薔華老師,我無限地感恩您!懷念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