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8年,一部名為《舟舟的世界》的紀錄片,讓鬍一舟這個名字變得傢喻戶曉。
在紀錄片裏,舟舟經常指揮著樂團進行演奏,他神情投入,自信陽光,似乎自己完全融入瞭音樂世界。
然而下瞭指揮台,舟舟卻仿佛變成瞭一個低能兒,其行為看起來就像是一個幾歲的小孩子,時而安靜時而吵鬧。沒錯,舟舟是唐氏綜閤癥患者,平日裏的智商隻有幾歲。
一時間,“天纔指揮傢”舟舟的名號迅速地傳播開來。
他與施瓦辛格一起手牽手走進人民大會堂,劉德華也曾摟著他唱瞭《你是我的一片希望》。
那麼,作為一個擁有先天智障的低能兒,鬍一舟是如何成為指揮傢的?如今24年過去瞭,“天纔指揮傢舟舟”的生活又是怎樣的?
鬍一舟
1978年4月1日,一個名叫鬍一舟的孩子在武漢齣生。
鬍一舟齣生一個月之後,醫生就告訴他的父母,孩子從外錶看起來,應該是唐氏綜閤徵患者,也就是所謂的低能兒。
因為唐氏綜閤癥的孩子,通過麵部特徵就能夠判斷齣來。對比正常人來說,眼距更寬、頭圍更小、脖子更短,這些特徵都體現在瞭鬍一舟的身上。
鬍一舟的父母聽後隻感覺腦子一懵,他們不敢相信,自己盼望瞭這麼久的孩子竟然是一個低能兒。
當醫生在看到鬍一舟父母一臉不敢置信的樣子之後,也希望自己是判斷錯瞭。於是他繼續說道:“究竟是不是唐氏綜閤癥,我們還需要進行進一步的檢查。你們先有個心理準備,他也有可能是正常的孩子。”
鬍一舟的父母聽後,點瞭點頭。
他們雖然覺得鬍一舟是正常孩子的幾率不大,但也抱著期望,他們希望孩子是正正常常的,隻是外錶長得比較像唐氏綜閤癥的患者而已。
然而在進行一係列的檢查之後,鬍一舟父母徹底的絕望瞭,鬍一舟真的是唐氏綜閤癥患兒。
醫生告訴他們說:“鬍一舟這個孩子確實是唐氏綜閤癥患者,以後他的智力將遠遠地低於正常人。在成長的過程中,也會與同齡人格格不入。”
聽著醫生的話,鬍一舟父母心如刀絞。但孩子已經齣生瞭,那又能怎麼辦呢?總不能不要孩子,於是夫妻倆做好瞭十足的準備,他們如今的生活還算得上不錯,總歸能夠養活一個這樣的孩子。
原本養一個正常的孩子,就已經非常的不容易,更彆提像鬍一舟這樣的低能兒。一般的孩子在犯錯之後,教訓一下就能改正,頑皮一點的,頂多是多教育幾次。但鬍一舟不一樣,他在犯瞭錯之後,根本不知道自己在乾嘛。
鬍一舟的父母在教育他的時候,鬍一舟會一臉茫然地看著父母。根本就不明白,甚至不理解父母是在做什麼,隻是一味地傻笑,還以為父母是在和自己玩鬧。
看著自己的孩子傻笑的時候,鬍一舟的父母感到無比的心酸。他們很清楚自己的孩子不是在裝傻,而是真的不明白自己乾瞭什麼,甚至聽不懂父母的話。
鬍一舟父母看著懵懂的孩子,心裏很不是滋味。他們不斷地想,如果兩人去世瞭,鬍一舟又該如何的生活。於是他們想到瞭一個非常糟糕的主意:他們要再生一個孩子。
如果兩人去世之後,這個孩子就能夠接著照顧鬍一舟。
鬍一舟與父親
於是,在1981年的時候,鬍一舟的妹妹齣生瞭。
鬍一舟的妹妹自齣生之後,似乎就帶著某種使命。鬍一舟的妹妹自從懂事之後,就被父母強調,她就是為瞭鬍一舟而生的,她要隨時準備好照顧鬍一舟一輩子的打算。
鬍一舟的父母知道這並不公平,但他們也沒有彆的辦法瞭。
隨著鬍一舟一天天的長大,他也變得越發的調皮。他開始玩電綫、摔杯子等一些容易受傷的事情。每當他做齣這些危險的事情之後,鬍一舟的父母總會責罰他。
鬍一舟的父母再怎麼責罰他,都是為瞭鬍一舟好,希望鬍一舟能依靠這種方式,記住什麼事能做什麼事情不能做。
隻是,鬍一舟在父母的眼裏是心肝寶貝,但是在彆人眼裏鬍一舟就是個傻子。
一次,鬍一舟跑齣去玩,他的母親張慧琴沒有在意,覺得他如果能夠和同齡人一起玩,對孩子也是有好處的。
但鬍一舟是低能兒這件事,在他們所在的地方並不是一件秘密,可以說是老少皆知。
自然,跟鬍一舟一起玩的孩子們也是知道的。他們看到鬍一舟傻愣愣的樣子,竟上去將鬍一舟的衣服全扒瞭,並且拿著鬍一舟的衣服喊道:“鬍一舟,你就是個傻子。”
《舟舟的世界中》還原鬍一舟受欺負的場景
鬍一舟一個人光溜溜地站在原地,傻兮兮地笑著,還不知道發生瞭什麼事情。
那群孩子在鬧完之後,怕鬍一舟的媽媽看到,就立馬跑走,將鬍一舟丟在瞭原地。
鬍一舟看其他人都走瞭,自己也慢悠悠地走在小區裏但他根本不會想要將自己的衣服穿上,因為他不知道不穿衣服在路上走是不閤適的。就這樣,鬍一舟幾乎在小區裏走瞭一圈,很多人看到瞭,但沒有一個人願意將自己的衣服披到鬍一舟的身上,並送他迴傢。
最後,還是小區門衛發現瞭鬍一舟光溜溜地在小區裏溜達,門衛大爺拿齣瞭一些報紙,遮擋著鬍一舟的裸體,接著就將鬍一舟送迴瞭傢。
張慧琴在看到兒子渾身不著片縷的樣子,頓時眼淚就流瞭下來。
在謝過門衛之後,張慧琴就抱著鬍一舟大哭瞭起來。
鬍一舟受到的惡意,不僅僅是來自小朋友,更多的是來自大人。
有一天,張慧琴帶鬍一舟齣門玩耍的時候,一個小朋友看到呆呆的鬍一舟,覺得很好玩,就主動走上前想和鬍一舟玩。但小朋友的母親在看到之後,立馬上前阻止。甚至還說:“寶寶,不要跟這樣的人玩。他是個傻子,跟我們是不一樣的。”
這句話深深地傷害瞭張慧琴,迴傢之後,立馬就將這件事告訴瞭丈夫鬍厚培。
鬍厚培聽到這件事之後,也是非常的難過。自己的兒子隻是智商有些低,又不是有什麼傳染病,他們憑什麼這麼說自己的兒子?
但鬍厚培也知道,這也不能怨彆人。
鬍厚培是一個樂團的大提琴手,在樂團的人緣很好,於是在考慮之後,他決定將鬍一舟帶到樂團,在這裏鬍一舟總不會受到欺負。
在鬍厚培的樂團裏,鬍一舟大多數的時間都是坐在台下看著父親排練,時間久瞭,鬍一舟就開始盯著樂團裏的指揮。他覺得指揮的動作看起來非常的有趣,甚至還會模仿指揮的動作。
有次樂團裏的人看到之後,就逗弄鬍一舟說:“舟舟,你想要做指揮嗎?”
鬍一舟一反常態地說:“想。”
這人看著與平日不同的鬍一舟,立馬說道:“既然咱們舟舟想要做指揮傢,反正我們在休息,不如就讓舟舟指揮我們來演奏一麯吧。”
在場的人沒有一個是不同意的,於是鬍一舟就走到指揮台上,模仿著指揮的動作開始揮舞瞭起來。鬍一舟的動作模仿得很好,甚至看起來非常的專業。
台下的樂手們也演奏著他們一直在練習的麯目《卡門》。在雙方的配閤下,很快就完成瞭這首麯子。台下的樂手們看著台上的鬍一舟,都激動地鼓起掌來,他們沒有想過,鬍一舟真的能夠完成指揮。
鬍厚培在發現自己兒子的興趣之後,就開始在這方麵對孩子進行培訓。鬍一舟也時常拿著一根裹著膠帶的筷子,當做指揮棒,一直在做著練習。
樂團在有空的時候,還會找機會讓鬍一舟登台指揮。
鬍一舟
到瞭1997年的時候,湖北電視台的一位編導張以慶,偶然間到武漢大劇院聽樂團演奏。無意間,他發現瞭鬍一舟的存在。
在瞭解過鬍一舟的故事之後,張以慶決定將鬍一舟的故事拍齣來,讓更多的人瞭解像鬍一舟這樣的人群。他們隻是像個孩子,並不會傷害彆人。
於是在經過瞭長達十個月的拍攝與采訪之後,《舟舟的世界》誕生瞭。
這部片子就是以“所有的生命都值得尊重”為主題進行拍攝的,這讓人們瞭解到瞭鬍一舟的生活,雖然他的智商永遠停留在幾歲,但依舊不能掩蓋他對生活的嚮往。
這個片子在播齣之後,接連獲得瞭多項大奬,也引起瞭許多人的關注。
一時間,鬍一舟成為瞭傢喻戶曉的明星。
大傢甚至開始稱呼鬍一舟為“天纔指揮傢”。
但在鬍厚培看來,自己的孩子並沒有什麼指揮能力,他不懂音樂,看不懂麯譜,隻是會進行模仿罷瞭。自己的樂團也是比較寵著鬍一舟,願意配閤鬍一舟的指揮進行演奏。
可似乎這件事,彆人並不在意。
他們認為鬍一舟能夠學會這樣的指揮,已經可以稱為天纔瞭。
由於鬍一舟的特殊性,在1998年年末的時候,中國殘聯理事長在看到《舟舟的世界》之後,邀請鬍一舟參加瞭殘聯在北京舉行的新春晚會,並在晚會上進行錶演。隨後在2000年5月的時候,鬍一舟牽著施瓦辛格的手進入人民大會堂,參加瞭中國特奧慈善晚會。
鬍一舟與施瓦辛格
接著,肯尼迪的妹妹也邀請瞭鬍一舟前往美國演齣。
2000年9月的時候,鬍一舟站在瞭卡耐基音樂廳,與辛辛那提交響樂團一次進行瞭演奏。
在這之後,鬍一舟算是徹底的火瞭。人氣高的時候,他一年能夠演齣168場,齣場費能夠高達三萬元。甚至有人成立瞭樂團,想以四萬八的月薪聘請鬍一舟。
最初的時候,鬍厚培還很激動。但隨著時間的流逝,專業的樂隊自然是不會邀請鬍一舟進行指揮,剩下的都是想要藉助鬍一舟熱度的人,並非懂音樂,也並非真心欣賞鬍一舟。
鬍厚培在拒絕那些想要炒作的人之後,鬍一舟的熱度漸漸淡瞭下來。
慢慢的,也沒有人邀請鬍一舟進行指揮。沒有演齣的鬍一舟,隻能聽著CD在傢裏練習指揮。
鬍一舟
2016年的時候,鬍一舟去瞭深圳點亮生命殘疾人樂團。在這裏,他們為鬍一舟組建瞭樂團,但他們的樂團少有機會能夠演齣。
也就在這一年,鬍一舟得瞭肺癌。
醫生判斷鬍一舟大約隻剩下瞭9個月的生命,聽到這個消息,鬍厚培心情十分的復雜。
2006年的時候,鬍一舟的母親因為乳腺癌去世瞭,如今隻剩下鬍厚培一個人照顧著鬍一舟。
如果鬍一舟隻能夠活9個月,對於鬍厚培來說也算是一種解脫。因為他的年齡大瞭,一旦去世,誰還會像他一樣的照顧鬍一舟呢?
雖然鬍一舟與女兒的感情不錯,但如今女兒已經成瞭傢,有瞭孩子。
把鬍一舟交給女兒,女兒以後的生活必然十分的艱難。
同時鬍厚培也是難過的,畢竟是自己的兒子,哪個人願意白發人送黑發人?哪怕自己的孩子是低能兒。
就在鬍厚培非常糾結的時候,不過一年的時間,鬍一舟卻漸漸好瞭起來。
在2020年的時候,鬍厚培因病認識瞭一個私人醫院的院長。院長在聽過鬍一舟的故事之後,決定認鬍一舟為乾兒子,並嚮鬍厚培保證一旦鬍厚培去世,自己就會像照顧親生兒子一樣照顧鬍一舟。
如今的鬍一舟,偶爾跟著樂團能夠演奏幾場。但大多數的時候,都是待在傢裏。
當繁華落盡,剩下的大都是平淡的生活。雖然鬍一舟很少演齣,但他曾經的輝煌,就已經值得他的傢人為他驕傲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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