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表日期 5/8/2022, 12:39:24 PM
時間與空間的隔閡,讓過去於今人而言宛如異邦他鄉。探尋曆史的過程,就像一場前往時空異邦的旅行。曆史學傢猶如時空旅人,往返於現代與過去之間。既在陌生的過去中找尋當下的前塵,也在熟悉的當下中尋找過去的遺痕。阿部謹也,正是這樣一位時空旅人。作為東洋研究西洋中古社會史傢,比起他的西洋同行,他不僅要穿越韆百年歲月渺遠的時間,更要橫跨東西方文明之間漫長的空間。然而正是這樣漫長而艱辛的曆史之旅,卻讓他以東洋特有的曆史視角,對西洋中世社會進行瞭新穎而彆緻的解讀。
阿部謹也眼光嚮下,以飽含共情的筆觸,細緻入微地觀察那些在曆史上沉默著的庶民大眾,去窺測他們的心靈世界,去發現人與人之間的聯係與溝通。他筆下的西洋中古史不再是一幅由戰爭與政治鋪陳渲染的巨幅油畫,而是一幅徐徐展開的中世浮世繪長捲,在那裏,每一個庶民都值得關切,每一個生命都值得尊重。從《中世紀星空下》到《花衣魔笛手》,從《中世賤民的宇宙》到《亡靈的社會史》。民間傳說中隱藏著庶民韆百年來的悲喜與苦樂,歌謠俗語中潛伏著庶民日復一日的生死與哀樂。阿部謹也以一種東洋學人特有的人間關切與悲憫,當人們為曆史長空中熠熠生輝的日月星辰所吸引時,他卻看到瞭星空下大地之上奔忙於悲喜生死之間的蕓蕓眾生,那些曆史中沉默著的人們,也應有著值得被書寫的尊嚴的幽光。(導語撰文:李夏恩)
本文齣自《新京報・書評周刊》5月6日專題《中世紀星空下:阿部謹也的曆史之旅》的B02-B03。
「主題」B01丨阿部謹也的曆史之旅
「主題」B02-B03丨讓曆史邂逅現實:阿部謹也的曆史學之思
「主題」B04-B05丨傳說中也有曆史:“花衣魔笛手”中的曆史與虛構
「主題」B06丨在自己身上閱讀曆史:阿部謹也的社會史之路
「文學」B07丨 繆亞:從“馬”到普羅米修斯之詩
「紀念」B08丨謝辰生:用一個世紀的生命,阻止文物古跡的湮滅
撰文丨欒穎新(法國社會科學高等研究院博士生)
為什麼要研究幾百年前的曆史?作為曆史學研究者,曆史研究與當下的現實生活有何種關係?
阿部謹也從學術生涯的開端便開始思考這些問題,他用一生的時間通過研究、寫作和行動迴答瞭這些問題。
“不研究它就活不下去”
上原專祿(1899-1975)對研究的態度深刻地影響瞭阿部謹也的學術生涯。上原專祿是當時研究德國中世紀史的權威學者,阿部謹也進入一橋大學後開始上他的課。大學二年級時,阿部謹也想上上原專祿的研討班。為瞭取得許可,阿部謹也去上原老師傢。當時上原專祿正在傢中與幾位學者一起開會,他把阿部謹也介紹給瞭在座的所有學者。阿部謹也在上原老師身上看到瞭平等的態度,已有高名的學者認為本科二年級的學生跟其他學生們是平等的存在。阿部謹也在自傳中迴憶起去上原老師傢拜訪的經曆,他覺得這次拜訪改變瞭他的人生。
阿部謹也取得瞭上原老師的同意,進入瞭上原的研討班,開始學習曆史。在這一階段,阿部謹也麵臨的重大挑戰是畢業論文的選題。當時他對羅馬帝國非常感興趣,對日本的問題也感興趣,又對歐洲中世紀的修道院感興趣。到底如何從這些興趣中提煉齣論文的主題呢?上原專祿對阿部謹也的興趣點既沒有肯定,也沒有反對,隻是跟他說:“選擇什麼問題來研究都可以,不過你一定要找一個如果你不研究它、就感覺自己活不下去的主題。”在修道院附設的宿捨生活的經曆深深地影響瞭阿部謹也,最終,他選擇瞭條頓騎士團(日語中稱為“騎士修道會”)作為畢業論文的研究主題。
阿部謹也在成為教師以後,把上原專祿的這句話告訴瞭自己的學生。現任日本東京教區神父的伊藤淳曾在一橋大學就讀,他上過阿部謹也的研討班。伊藤淳說自己曾多次聽阿部謹也說起這句話。阿部謹也認為上原專祿是少有的把研究和自己的方式統一起來的學者。正如上原專祿所言:“所謂明白瞭一件事,就是因為明白瞭那件事,自己也發生瞭變化。”對自己産生瞭影響的知識纔是理解瞭的知識。
《貝利公爵時禱書》中的插圖,展現貴族豪奢宴飲與戰爭的場景。
正是因為上原專祿的這句話,阿部謹也開始思考研究的意義。歐洲中世紀,從時間上看有幾百年之隔,從地理上看,德國和日本也離得很遠。阿部謹也的研究似乎與他正過著的現實生活沒有關係。“研究到底有什麼意義呢?我對此懷疑疑問。寫與自己正在經曆的生活沒有關係的論文,也讓我感到懷疑。”他感嘆:“我一直在不斷地問自己,在我所在的國傢和世界的情況都發生瞭如此巨大的變化之時,研究中世紀歐洲到底有什麼意義。”
後來,阿部謹也讀瞭德國曆史學傢赫爾曼・亨佩爾(Hermann Heimpel)的《人類及其現在》,找到瞭心中疑問的答案。當時,上原專祿在研討班上帶學生讀亨佩爾的文章,阿部謹也正是因為這個研討班知道瞭亨佩爾。在閱讀和思考之後,阿部謹也意識到:我們所生活的現在的下層其實蘊含著過去,從語言、習慣、食物等方麵都能看齣來。現在的諸多方麵都有來自過去的遺跡。死去的人以另一種方式活在現在。亨佩爾的這本書對阿部謹也産生瞭很大的影響,後來阿部謹也把這本書翻譯成瞭日文。
《中世紀星空下》,作者:[日] 阿部謹也,版本:生活・讀書・新知三聯書店,2011-2
讓曆史中沉默的人發齣聲音
阿部謹也找到瞭學術研究與現實生活的連接點。曆史與現在並不是斷開的,而是有著緊密的聯係。現在包含來自過去的痕跡,這些痕跡可能不那麼明顯,如果不觀察、不思考,可能會忽略。幾百年前的人與現在的人不一樣,但兩者之間仍有共通之處。研究曆史上的人如何生活,能讓我們看到人如何從過去走到現在。
在曆史研究中,阿部謹也關注曆史上的人具體如何生活,關注人與人之間的聯係,關注人的情感與觀念。他走上瞭研究社會史和心態史的道路。阿部謹也的“田野”是中世紀後期德意誌的城市。在這個範圍內,他關注城市中的人如何生活、如何勞動、如何聯係在一起。他非常關注此前不被關注的群體,如兒童、女性、賤民。阿部謹也以漢堡的兄弟團(confrérie)為切口,研究中世紀城市中的人與人之間的聯係,觀察人們如何跨越職業關係、地緣關係和血緣關係,以宗教為紐帶、通過兄弟團聯係在一起。在中世紀兄弟團內,成員們互相幫助,如果有成員要去朝聖、生病、去世等,其他成員都會幫助這個人。兄弟團往往選擇一個修道院或教堂設置祭壇,請宗教人士幫忙為兄弟團內已經去世的成員祈禱。13世紀也是煉獄信仰開始齣現、並廣泛傳播的世紀,人們對死亡的看法也發生瞭變化。阿部謹也在開始研究兄弟團以後,很快意識到瞭這一點,他開始研究中世紀死亡觀念的變化。他認為中世紀的生死觀對近代西歐社會有很大的影響。通過閱讀呂貝剋和漢堡的遺囑,阿部謹也認為這些遺囑中所體現的“朝嚮彼世的贈與”是中世紀中期從贈與關係轉嚮貨幣經濟的見證之一。
想要研究中世紀的普通人過著何種生活、有何種心態,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因為並沒有直接迴答這些問題的史料。阿部謹也認為歐洲中世紀史背後有大批沉默的人。為瞭研究這些此前不被注意的人,首先要改變對待史料的態度,不能隻看著名編年史作者的作品,因為這些著名的編年史作者隻關注國傢級的大事件,很少記載與普通人的生活相關的飢荒、異常天氣、歉收等。阿部謹也主張關注無名修士寫的地區編年史。正如研究中世紀巴黎貧睏現象的美國曆史學傢莎倫・法爾默(Sharon Farmer)所言:“中世紀的書寫被精英控製,他們寫下的內容決定瞭與窮人生活有關的哪些方麵會流傳到後世。我們想知道的那些關於中世紀巴黎的窮人的事情已經被他們帶進瞭墳墓。”研究中世紀兄弟團的法國曆史學傢卡特琳娜・文森(Catherine Vincent)寫道:“人們說老實人沒有曆史,窮人則更沒有寫下自己的曆史。”
《結婚夫婦立像》正麵與背麵,約繪製於1470年,中世紀晚期的藝術傢喜歡以這種具有強烈對比的方式展現生死無常,即使是韶華容顔、甜蜜愛情,最後也會被死亡化為虛空。
為瞭尋找這些普通人的痕跡,阿部謹也關注通俗小說、繪畫作品、禮儀材料、遺囑……花衣魔笛手的傳說打開瞭阿部謹也的思路,很多此前不被視為史料的文本其實都是史料。阿部謹也非常重視《提爾・厄倫史皮格爾的無聊故事》。這是一本1510年至1511年前後印刷的庶民小說,其主角提爾・厄倫史皮格爾的身份是賤民。小說中講述瞭厄倫史皮格爾在麵對社會各階層的人時搞齣的惡作劇,阿部謹也認為這部小說生動地反映瞭15、16世紀人們的心態,尤其是對待賤民的態度。阿部謹也不僅在研究中把這部庶民小說當作史料,還在報刊文章中講述這部小說中的有趣情節。他還把這部小說翻譯成瞭日語(1990年由岩波書店齣版)。
在日本,阿部謹也被稱為西洋社會史研究的第一人。在日本史學界,“社會史”一詞的用法最早可以追溯到1922年,當時《民族與曆史》雜誌更名為《社會史研究》。然而,現在我們所說的“社會史”所指的內容是1970年代在日本齣現的。社會史主張用跨學科的視角研究曆史,使用此前不被學者注意的新史料,關注此前不被關注的群體。阿部謹也認為社會史在曆史研究中占有非常重要的地位,並且主張重視日常生活和心態。“歐洲社會史並不是通過法製史、政治史、經濟史等的積纍就能掌握其內核,而要通過接近民眾的日常生活及其思維世界纔能開始觸摸到其本質。”阿部謹也不僅自己從社會史的角度進行研究,還推動瞭日本史學界的研究轉嚮。1982年,阿部謹也與川田順造、二宮宏之和良知力共同創辦瞭《社會史研究》期刊。
當時,日本中世史領域具有代錶性的社會史研究者是�W野善彥,歐洲中世紀史領域具有代錶性的社會史研究者是阿部謹也。阿部謹也留學德國後,迴到日本,他開始對日本曆史上的邊緣人感興趣,也開始關注日本當下的被歧視群體,並且多次就該主題發錶演講。作為研究歐洲中世紀史的學者,阿部謹也沒有被自己的研究領域局限住,而是積極地與研究其他領域的學者對話。阿部謹也曾多次與�W野善彥對談,討論、對比日本的中世和西歐的中世紀。這兩位學者還齣版瞭兩人的對談錄,曾多次閤寫著作。
《貝利公爵時禱書》中的插圖,展現農夫在城堡的莊園裏辛勤耕作的場景。
發現留存至今的曆史痕跡
對曆史與現實的關係的思考不僅影響瞭阿部謹也的曆史研究,還促使他開始進行非學術寫作。1975年起,阿部謹也開始在《北海道新聞》《讀賣新聞》《文學界》等報刊上發錶文章,這些文章後來被收錄在《中世紀星空下》(李玉滿、陳嫻若譯,生活・讀書・新知三聯書店,2011年)中。如果說《花衣魔笛手》像阿部謹也所說的那樣,是“研究生活中盛開的一朵我未曾想到的小花”,那麼這些發錶在學術期刊之外的報刊文章也是一朵朵小花。阿部謹也從當下生活中的觀察和思考齣發,用清晰易懂的語言介紹他的研究成果,並且講述他的研究與當下的聯係。
阿部謹也在德國留學時,十分留意德國社會與日本社會的不同之處。他發現同樣是買石油,德國傢庭供暖所用的石油的稅率比大企業采買石油的稅率低得多,而日本的情況正相反。有一年夏天,一直給阿部謹也送信的郵遞員有一段時間沒來瞭,他以為郵遞員退休瞭。八月底,郵遞員又齣現瞭,曬得黝黑。原來是去海島度假瞭。而在當時的日本,休假是一件很難想象的事。阿部謹也自問:“究竟這些和我國完全不同的習慣或規則是如何産生的?身為歐洲史研究者之一,總是想著是否能從曆史的角度解釋這些深記心中的經驗。”麵對這些來自當下日常生活中的問題,阿部謹也在研究曆史上的日常生活的過程中找到瞭答案。
維斯康提塔羅牌中的“死神”,這副牌為15世紀藝術傢博尼法西奧・班博為米蘭公爵維斯康提設計製作,這張牌展現瞭在死亡麵前,無論王宮貴胄還是庶民百姓皆難以逃脫,死亡使人人平等。
購物時普通消費者比大宗采買者的稅率低,消費者優先的傳統可以追溯到中世紀歐洲的城市。阿部謹也認為消費者優先的原則是歐洲市民意識的體現之一,而歐洲近代的市民意識來自12、13世紀齣現的城市中萌發的市民意識。商業的發展使市集的所在地逐漸成為商人的定居地,商人在與領主抗爭、對抗和妥協的過程中,取得瞭獨立的生活空間,市民的身份由此産生。“所謂市民意識,就是在中世紀都市空間中培養的生活意識錶現。”阿部謹也認為中世紀城市的市民生活是以同業組織為中心組織起來的,“同業組織的原則是排除所有類型的競爭,避免強者支配弱者、資本豐富者支配資本貧乏者的狀況發生。”在購買同一物品時,為瞭避免競爭,有著消費者優先的原則。阿部謹也在德國留學時觀察到的普通消費者買石油稅率更低的現象,其背後的原則可以追溯到中世紀城市的市場規則。
阿部謹也從夏天去度假的郵遞員身上看到瞭中世紀勞動者爭取休假的努力。中世紀的工匠勞動時間很長,星期日雖然休息,但因為星期日被定為聖日,不允許工匠集會。為此,工匠們主張星期一休假,並為此持續抗爭。星期一的休息日當時被稱作“藍色星期一”。在這一天,工匠們聚在一起,在同業組織內一起吃飯、飲酒。有的工匠會在這一天到澡堂去。阿部謹也認為工匠們爭取“藍色星期一”,不僅是為瞭縮短勞動時間,還是為瞭追求自由的時間和享受生活的時間。現代勞動者享受的休息日和假期並非憑空齣現,中世紀的勞動者們已經在爭取更多的休息日瞭。
16世紀尼德蘭畫傢博斯的《乞丐的各種伎倆》。
“詞語是過去送給我們的禮物”
阿部謹也在報刊上寫的文章脫胎於他的曆史研究。在這些看似輕鬆、簡單的文章裏,阿部謹也依然在提及或引用他在研究中所讀到的史料。他提到一個現象時,總是詳細地說齣該現象發生在哪個時代的哪個地區。他在學術文章和報刊文章中提及的地區是一緻的,即中世紀德意誌的城市,尤其是漢堡、呂訥堡、法蘭剋福……由此可見,阿部謹也在報刊上寫的文章與他的學術研究緊密相關。
阿部謹也具體、詳細地描述瞭中世紀人的日常生活,尤其是當時人們的心態。在他的筆下,中世紀的人們不再遙遠而陌生,而是與當下的我們有著緊密的聯係。過去的人走上的道路塑造瞭現在,現在的生活保存著來自過去的痕跡。
在這些文章中,阿部謹也不僅討論中世紀人與人之間的關係,還討論瞭人與物之間的關係。他認為:“人與人之間的不同相處模式,來自於其不同的文化根源,因而産生齣文化特徵。而且,人與人的關係乃是由物品為媒介的關係,與肉眼看不到的牽絆所形成的關係成立的。”在這方麵,他深受人類學和民俗學的影響。他關注中世紀的橋、教堂、鍾聲……阿部謹也深受莫斯的影響,他非常關注互酬關係,不僅關注人與人之間互送禮物的行為,還關注中世紀人們給教會的捐贈。此外,他還關注人與動物的關係,比如人與狗、狼的關係。
勃魯蓋爾的諧趣畫《學校的驢子們》。
阿部謹也對語言非常敏感。他認為:“詞語是過去送給我們的禮物。如果試著尋找詞語本來的意思,從很古老的時代流傳下來的詞語其實非常多。我們根本沒有在意這迴事,隻是使用這些詞語而已。”他多次舉齣的例子是“藉個火”。想要抽煙的人如果沒有火柴或打火機,很自然地就可以跟其他人藉火。對方很輕鬆地就會把火藉齣,而不會說“你之後可要把火還給我啊”。阿部謹也認為藉火這個行為之所以如此自然,“因為火是自古以來,所有人類共同擁有的東西,我們在這種日常生活的小動作中,也可看齣古代人際關係的模式還存在於現代生活。”在阿部謹也提齣這個觀點之前,我從未思考過這件事。在中文裏,也說“藉個火”。麵對火,使用不同語言的人們用的竟是同一個動詞。
阿部謹也翻譯瞭很多書,除瞭前文提到的《人類及其現在》和《提爾・厄倫史皮格爾的無聊故事》,他還翻譯瞭《大學的孤獨與自由:德國大學改革的理念與形態》《中世紀妓女的社會史》《歐洲中世紀的女性》等書。他所做的翻譯與他的研究、寫作和行動緊密相連。對於翻譯,他寫道:“將外國語翻譯成日文時,經常因為找不到和原來意義完全相同的詞而感到傷神。日語的錶現既多彩又細膩是原因之一,但也有語言所錶現的行為方式彼我完全不同的原因。在這種情況下,除瞭翻譯睏難,對外國理解也有睏難,它便可以成為重新思考我們日本人行為意義的良好機會。”
阿部謹也上大學時,他的老師上原專祿和增淵龍夫都非常重視外語學習。在他們的影響和鼓勵下,阿部謹也在上大學期間學瞭德語和拉丁文。阿部謹也當上老師以後,對自己的學生也同樣嚴格要求。阿部謹也的學生阪西紀子是研究中世紀北歐史的學者,她迴憶道:阿部謹也的研討班很難,每周都要讀德語或者法語的文章,而且是精讀。阿部謹也不僅要求自己的學生學外語,還把自己學外語的經驗分享給普通讀者。1992年,阿部謹也主編瞭一本關於外語學習法的書,名為《我的外語學習法》(「私の外國�Z修得法」)。在這本書中,17位學者講述瞭自己學習外語的方法。
1976年,阿部謹也任東京經濟大學教授。1979年,阿部謹也迴到他的母校一橋大學,任社會學部教授。1992年,阿部謹也任一橋大學校長。1998年退休,任一橋大學名譽教授。此外,他曾任日本國立大學協會會長,參與日本的大學改革。2006年,阿部謹也在東京去世,享年71歲。
阿部謹也(左四)與學生們在一起。
我們之所以能詳細地瞭解阿部謹也的人生經曆,尤其是他作為一個研究者的思想曆程,是因為阿部謹也寫瞭很多關於他個人經曆的文章。2002年新潮社的雜誌《思考之人》(「考える人」)創刊,從創刊號起到2004年夏季號,阿部謹也在雜誌上連載,一共寫瞭9篇文章。2005年,這9篇文章匯總在一起,成瞭《阿部謹也自傳》(「阿部��也自�弧梗�。此外,阿部謹也還齣版瞭一本隨筆集,名為《在自己身上閱讀曆史》(「自分のなかに�s史をよむ」)。他認為這種寫作是“在自己內部深深地發掘”,從曆史的角度齣發,把自己的一生當作史料,“試著把自己打撈起來”。阿部謹也在這兩本書中從童年經曆寫起,講述瞭他在成為曆史學研究者的路上不斷學習和思考的過程。他不僅研究中世紀史,還關注當下,這種對曆史與現實的關係的思考的極緻便是在自己身上閱讀曆史,以人生經曆為史料,思考自己的一生。正因阿部謹也寫下瞭這些文字,我們纔有機會更加全麵而詳細地瞭解他作為學者也是作為一個人的一生。
曆史研究與現實生活到底有什麼關係呢?通過閱讀、思考、寫作和行動,阿部謹也用一生迴答瞭這個問題。
文/欒穎新
編輯/李陽 劉亞光
校對/薛京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