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記得在前幾天金球奬上,主持人毒舌吐槽瞭這幾年風頭強勁的Netflix。
再也沒人關心電影瞭,再也沒人去電影院瞭。
這個頒奬晚會應該是我走齣來說:Netflix牛x,你贏瞭。
這個不速之客,好像要搗亂牌局,收割各大奬項。
但結果金球奬上爆冷,提名的熱門影片《愛爾蘭人》《婚姻故事》均未有所斬獲。
頒奬季沒戲瞭?
沒完。
Netflix手裏還有張大牌——
《教宗的承繼》
兩位主演堪稱大名鼎鼎,安東尼·霍普金斯和喬納森·普雷斯。
一個是殺人不眨眼的漢尼拔。
一個是冷酷無情的“大麻雀”。
△ 上圖:《沉默的羔羊》下圖:《權力的遊戲》
這倆人PK起來什麼場麵?
Sir光是想想都激動得搓手要瑟瑟發抖。
Netflix這次湊齊兩大影帝,帶來一場“雙皇級彆”的對撞,分明是搞事情的節奏。
而更有意思的是。
喬納森·普雷斯早在齣演“大麻雀”一角時,就被網友認為神似現羅馬教宗方濟各。
到瞭《教宗的承繼》,普雷斯直接齣演瞭教宗本人。
結果,成瞭教會近年就戲劇性的事件之一。
一次員工提離職,怎麼就演變成瞭升職加薪?
新與舊
教宗和主教是一對死對頭。
教宗是保守派,為人謹慎強勢,做事一闆一眼。
最常掛在嘴邊的話是:隻有一個不變的永恒真理。
主教是自由派,他主張改革,行事不拘小節。
最喜歡在街頭巷尾溜達,去小店理個發,去酒吧看場球。
走到哪兒,他總能與民同樂。
兩人初次相見,對話雖不多,話裏話外都是戲。
在衛生間,教宗一絲不苟地擦著手,主教哼著歌進來瞭。
教宗問他,哼的啥贊歌。
他嘴角一撇迴答:
《舞會皇後》
這哪是什麼贊歌,老牌流行搖滾樂隊ABBA的知名舞麯。
原版MV長這樣:
難怪教宗一臉問號瞭。
不光風格喜好不同,兩人價值觀更是迥異。
他們對教義的闡釋存在分歧。
離婚、墮胎和同性戀……
是尊重現代原則,還是信守宗教戒律?
寜可讓九個孩子遭罪
也不要讓九百萬人
因一起醜聞而失去信仰?
《宗座保密法》規定,由教會管治的任何敏感資料都需要保密。
教宗不願改變綿延瞭韆年的傳統。
主教則緻力於衝破教條,建立新秩序。
在這個信仰皸裂成碎片的時代,他們不過是站在不同的陣營,堅持不同的信念罷瞭。
誰又做錯瞭什麼?
罪與恕
很多電影,試圖把“人”塑造成“神”。
讓英雄得到全部鮮花和掌聲。
這部電影正相反,它揭開“神”的麵紗。
讓“神”的代言人走下神壇。
教宗和主教都是懺悔者。
當年,阿根廷軍事政變後,當局開始“大清洗”式暗殺。
卻還是無法保住所有司鐸,也無法阻止同胞被殘害。
在經曆過多年流放後,他被任命為主教。
他去各地演講,號召解放貧窮地區的人民,終於做到瞭當年同胞們的未竟之事。
可那些被衝上海灘的屍體,成瞭他心底的一根針。
反復鞭笞著他。
教宗的手下陷入孌童案醜聞,也牽連他受到調查。
原來,他手下的罪行,多年前就曾遞到他的桌麵上,當時他沉迷於學術,忽略瞭教會的內部問題。
直到罪行再次發生……
他想退位,因為愧疚和懺悔讓他再聽不到神的聲音。
當教宗講到孌童醜聞,關鍵時刻,影片做瞭一段消音處理。
很多人不喜歡這段的處理,正中靶心變成瞭不痛不癢,確實力道綿軟瞭些,不夠狠。
但Sir認為正是消音處理,道齣瞭教宗其人的模糊地帶。
他所在的位置,令他必須做那個十字架上基督的化身。
但他並非神靈,也有私心。
他也會犯錯。
現實中,本篤十六世當選教宗不久,便立下諸多規定,尤其在倫理道德方麵嚴防死守:
天主教神父不能結婚;
再婚的天主教徒禁止參加聖餐;
天主教徒不能和新教徒同時參加聖餐;
不接受同性戀者或支持同性戀的人成為天主教神父。
森嚴規定下,非但沒有解決教會存在的問題,反而讓大眾積壓瞭許多不滿。
宗派之爭、梵蒂岡銀行不當行為、一係列虐童事件。
反對者們稱他為納粹。
在教徒的觀念裏,神的代言人不可以犯錯。
這樣的信仰,在透明的網絡時代早已不可維係。
那麼教宗的繼承,是否還能成立?
神性與人性
影片以兩位主教做主角,讓Sir一開始覺得,對我們普通觀眾不太友好。
畢竟,離我們很多人的日常生活有點遠。
沒想到,過程中無數次被逗樂。
這裏麵不乏俏皮段落。
在舉世聞名的西斯廷教堂內, 兩人點瞭一份外賣,吃著披薩喝著芬達,談古論今。
教宗做漫長的餐前祈禱,與此同時,主教想偷吃,不得不控製自己。
種種插科打諢,消解瞭宗教的嚴肅性,顯得更活潑。
那個獨自吃土豆丸子的教宗,不比與遊客閤影的他更自在。
那個在睡前禱告懺悔的主教,不比看看一場足球的他更快樂。
電影讓兩個有神性的角色,身上多瞭人味。
賦予他們做一個凡人的自由。
在宗教日漸流行化下,它倡導將流俗化的神性重新拉迴神壇。
《教宗的承繼》則全篇講讓神性走嚮親民,無論是被奉若神明的教宗,還是奔走於民間的主教,都深感於自己不過是凡人之軀。
通篇看下來,本片不是不存在瑕疵。
許多鏡頭雖精良,但缺乏厚度,有種廉價的“電視感”。
可也正因此,暗閤瞭影片褪去神性麵紗這一主題,顯得更活潑。
影片最大的看點,莫過於兩位影帝的演技,說是臻入化境也不為過。
對教宗的懺悔做消音的那場戲,兩人不做聲地飆戲。
一個如釋重負,一個震驚至極,全都在完全沒有聲音下詮釋。
值得一提的是,就在本片上映幾周後。
自此,教會不能再以保密法規為藉口,掩蓋神職人員的罪行。
電影與現實有瞭奇妙的共振。
此舉來得雖晚,但已經是保守的教會對延續韆年的傳統,做齣的最大程度的正麵讓步。
保守者不再保守。
當貝爾格利奧去赦免一個自己的死對頭。
激進者不再激進。
改變,並不意味著妥協。
《教宗的繼承》所揭示的美妙,不是人們對於信仰的又一次堅定。
現在,能夠以如此平和詼諧的方式,坐在一起,彼此匯閤。
無論誰說服誰。
不都是勝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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