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表日期 3/6/2022, 9:19:18 AM
1937年10月的一天,路過蘭州去莫斯科的賀子珍,以八路軍辦事處特意找來一位年紀不大的女紅軍,並拉到身邊左看右看,贊揚說:“年紀不大,能從敵人虎口裏逃齣來,真不簡單!
這個女紅軍叫李開芬,是西路軍婦女團的秘書,這年她纔20歲。
西路軍兵敗祁連山,婦女團許多官兵被俘,馬匪為秘書李開芬屈服,
打斷瞭馬棍。可是受傷的李開芬非但沒有屈服,還和戰友策反瞭一個馬傢軍傳令兵,從敵人的魔窟中逃瞭齣來,並膽大心細地騙過敵人的民團盤查,又破釜沉舟地錶明身份從敵警察所中脫身,成功地迴到黨的懷抱。
(八路軍時期的李開芬)
對於西路軍婦女團的秘書李開芬來說,她最難忘的是1937年頭兩個月的倪傢營子戰鬥。
一、吃飯好比“第一次戰鬥”:咽榖子還需要政委下命令
戈壁邊緣的村寨裏,天寒地凍,乾渴象日夜進攻的馬傢軍一樣,時刻威脅著每個戰士的生命。婦女團剩餘的四百多名戰士,每天隻能分到一桶水。司務長張廷富(川陝蘇維埃主席熊國炳的愛人)親自拿勺子分給每個連隊。分到連裏後,每人隻能喝上一兩口。人人嘴上都裂著口子,舌頭乾得打不過彎來,說話都睏難瞭。口腔潰爛、尿血等病像瘟疫一樣在戰友間蔓延。
每人每天的夥食是一兩把的炒榖子或炒蕎麥,榖�泳拖衲就吩�子一樣,卡在嗓子眼裏咽不下去。調皮的小戰士都把吃飯比作“第一戰鬥”。
“李秘書,該進行‘第一次戰鬥’瞭!”吃飯時,瀋秀英來叫李開芬。
“好,咱們比賽。”李開芬掏齣一點炒榖子,放進乾燥的口腔裏,可怎麼也咽不下去。
政委吳富蓮嚼著乾榖子走過來:“小李,小瀋,聽我口令,一起乾:預備,一――二,下!”
大傢憋足勁,碎榖子總算咽下去瞭,眼淚也擠齣來瞭。下麵是餓得咕咕亂叫的肚子,上麵是滲血的嗓子和潰爛的口腔,吃飯比打仗都艱難!
(政委吳富蓮)
二、倪傢營子戰鬥:去前沿陣地搶救傷員的女紅軍和馬匪拼刺刀
夜裏婦女團幾十個人擠住在一間小屋裏,還是凍得睡不著。來瞭月經,沒有衛生紙,隻好用破布條、破草鞋和柴灰、柴草、乾沙子來湊閤,血水順著褲腿往下淌,兩條大腿被磨得彤紅,腫得老粗,很多人種下瞭終生不治的婦女病。
婦女團防禦的不是主要陣地,仍然常常遭到敵人的襲擊。黃昏,二十多個馬傢軍騎兵衝過來瞭。
為瞭不暴露婦女團的身份,團長王泉媛立即命令正麵防禦的一連,讓齣一個豁口。敵騎兵衝過瞭鹿寨,狂叫著嚮土圍子衝來。
“打!”王泉媛一聲命令,兩側一陣排子槍,四、五個敵人應聲落馬,其餘的落荒而逃……
婦女團沒有機槍,缺少子彈,隻能把敵人打退瞭事。
(
倪傢營子戰鬥舊址
)
戰鬥最緊張時,上級命令婦女團到前沿搶救傷員。婦女團挑選齣一百多人,組成三十個搶小組,每三、四個人�`副擔架,一支步槍,一兩把大刀,趕到三十軍八十八師陣地時天已要黑瞭。
戰場上聽不見一聲槍響,荒野裏遍地狼藉。紅軍正在與馬傢軍肉搏,喊殺聲和刀鋒撞擊聲,交織在一起,低沉、悲壯,而又驚心動魄!
王泉媛判明情況後,果斷地下達瞭命令:“一營長,你帶一隊從右邊上;我帶一隊從左邊上。記住,我們的任務主要是搶救傷員。”
(婦女團團長王泉媛)
然後,王泉媛把匣子槍往腰間一插,從後背上拔齣大刀,帶頭衝瞭上去。
大傢摸黑把傷員抬上擔架,忽聽一聲驚叫:“啊,敵人!”
李開芬側身一看,見一個負傷的馬傢兵從我軍擔架上滾下來,拔腿就跑。兩個擔架的女戰士一時不知如何是好。旁邊擔任掩護的小戰士舉槍就要打。李開芬嚮前一步把槍按住:“小心傷瞭自己人!”
此後,她們準備好大刀,搜索著傷員:是敵人就砍掉,是自己人就往下抬。
激戰進行瞭一夜。
(王定國與西路軍老戰士閤影)
天亮時,已聽不到喊殺聲:敵我雙方都已殺得精疲力竭,有的索性坐在地上你給我一刀,我給你一刀,進行最後的拚殺……
婦女團一百多人的擔架隊救護瞭一夜傷員,隻剩瞭八、九十人,全都兩腿發軟。
見我軍剩下的傷員們在和敵人拼殺,王泉媛大吼一聲,又帶著姐妹們撲瞭上去。
戰鬥總算結束瞭!
婦女團女戰士和八十八師的英雄們,滿身血汙,握著彎麯的大刀,捲刃的刺刀,抬著殘破的擔架,從陣地上撤瞭下來。
梨園口戰鬥之後,李開芬和王泉媛等十個女紅軍一起被俘瞭。
三、涼州監獄鬥馬匪:任憑敵人打斷馬棍,李開芬也不甘受辱
1937年8月,涼州監獄中,馬步青給他們的軍官“分配”被俘的女紅軍,李開芬她們帶頭鬧散瞭敵人這個歹毒的陰謀。麵對敵人百般摺磨,政委
吳富蓮以絕食鬥爭進行反抗,瘦得皮包骨頭,最後吞針壯烈犧牲,年僅25歲,1983年被評為“革命烈士”
。
麵對不甘受辱的紅軍女官兵,敵人後來采取各個擊破的手段,將女紅軍們三三兩兩地“放”瞭齣去。
最後,涼州監獄中隻剩十幾個女紅軍瞭,狡詐的敵人又想齣瞭一條陰險的毒計,直接對著“帶頭鬧事”的李開芬來瞭:
“馬師長(指馬步青)知道你有文化,知書識禮,請你給他當秘書。
李開芬當場戳穿瞭敵人的詭計:“要殺要砍隨你們的便!要我當秘書,當老婆,體想!”
於是,李開芬等三人被押到涼州城外的一間民房中隔離起來。當夜,熟睡中的李開芬被砸門聲驚醒。她還未及下炕,三個手提馬棍、馬鞭的馬傢兵便破門而入,不由分說,劈頭蓋臉朝她打瞭下來。一個敵兵的馬棍打斷瞭,又換成瞭皮帶……
終於,李開芬被打昏在地。敵人這纔又踢瞭李開芬一腳,揚長而去。
(涼州監獄)
四、策反馬傢兵,被打傷的李開芬成功策劃逃離馬傢軍的魔窟
被打傷的李開芬整日躺在炕上,吃飯、服藥、梳洗全由戰友瀋秀英服侍。敵人以為李開芬被打“服”瞭,又見她一動不能動,便暫時放鬆瞭對她的監視。此時的李開芬,身子雖不能動,但心中一刻也沒有放下逃跑的念頭。她通過小紅軍瀋秀英,爭取瞭敵人一個姓盛的傳令兵。
這個傳令兵原是一名副官,因事降職,願意到紅軍部隊中參加抗日。為瞭方便和可靠起見,15歲的瀋秀英和傳令兵結成兄妹。逃跑的準備工作在秘密進行著。
十幾天後,李開芬能下炕活動瞭,她決定趁敵人監視鬆懈,跑!
9月的一個夜晚,天黑得伸手不見五指,整個大地都沉睡瞭,李開芬和瀋秀英和衣躺在一個炕上,仔細地聽著空寂的蒼穹中每一個微小的聲音,緊張而又充滿希望:一會兒,傳令兵就要來接她們,她們也早將標誌著沒有異常情況的破臉盆放到屋外的窗上。
突然,窗外有一絲細微的聲響,李開芬屏息一聽,原來是一隻貓從窗台上躥瞭過去,兩個人齣瞭口氣,又耐心等起來。
“篤――篤――篤”,三下輕輕的敲窗聲。李開芬點瞭點頭,瀋秀英就躡手躡腳地下瞭炕,悄無聲息地打開瞭門:是傳令兵來瞭!
他倆攙著李開芬,無聲無息地走齣屋子。馬就在不遠的山溝裏,他倆先把李開芬扶到馬背上,然後瀋秀英騎在後麵抱住李開芬。
傳令兵悄聲問瞭一聲:“走吧?”
“走。”
她們在一個老鄉的帶領下,悄悄從野地裏繞過瞭涼州城,然後,不顧天黑路險,飛馳而去。
(八中軍時期的李開芬)
五、李開芬穿緞子旗袍扮官太太,騙過民團化險為夷
為躲開馬步青的追捕,李開芬裝成官太太,瀋秀英扮作隨身丫環,由傳令兵護送而行。快到蘭州時,一個村莊橫擋在路上。她們正想設法繞過去,七、八個手持長槍大刀的民團就從路邊擁瞭過來。
傳令兵大搖大擺地迎瞭過去,先給一個當官的遞瞭一支煙,又朝他耳邊嘀咕瞭一陣子,再亮瞭亮上衣口袋裏的小卡片,就見那個滿臉凶相的人馬上堆滿瞭笑容,先是點頭哈腰地朝一身穿緞子旗袍、高高地騎在馬上的李開芬連聲說:
“對不起,誤會瞭……”然後一揮手就將他們放過去瞭。
一進村口,就見“女共匪李開芬拐騙人員馬匹潛逃……抓獲者賞銀××兩”的通緝令和彆的布告、通緝令一起,貼在路口的牆上,李開芬冷冷一笑,頭一昂,提繮策馬就過去瞭。
六、破釜沉舟,李開芬在蘭州鐵橋亮明紅軍身份,成功迴到黨的懷抱
10月的一天上午,李開芬行三人,跨上瞭蘭州黃河大橋。盡管她們對答如流,守橋的警察還是扣留瞭她們,將她們押在橋邊的警察所裏。
“你們到底是乾什麼的?”李開芬飛快地盤算著,思忖著:絕不能前功盡棄!絕不能到瞭傢門口又入虎口!她決心破釜沉舟,亮齣真正的身份,便平靜地迴答:
“我們是紅軍。”
“紅軍?”
“對!我們是紅軍。現在我們要迴八路軍駐蘭州辦事處。”
“蘭州辦事處?”
敵警察所長一邊轉動著眼珠子一邊裝糊塗,“八路軍在這沒有什麼辦事處啊!”
李開芬毫不遲疑地將“八辦”的門牌號碼、負責人的姓名告訴他,並鄭重地警告那個所長:
“請你立即通知‘八辦’,說李開芬等三人迴來瞭。如果你故意刁難,阻撓,一切後果由你負責!”
看到她們如此瞭解情況,態度又是如此堅決,怕承擔“破壞國共閤作”、“破壞抗日民族統一戰綫”之責,警察所長隻好應先將李開芬和傳令兵放過橋,將瀋秀英留下作人質,李開芬一齣門就叫瞭�`輛馬車,直駛“八辦”。
當李開芬撲嚮迎齣來的黨中央代錶謝黨哉、八路軍駐蘭州辦事處主任彭加倫、“八辦”秘書長硃良纔、工作人員王定國時,就象久彆剛歸的孩子撲嚮自己的母親一樣,隻說瞭一句:“我迴來瞭!”就泣不成聲瞭。
謝老輕輕地撫摸著伏在王定國懷裏痛哭的李開芬,慈愛地說:“一個女孩子,能從敵人虎口裏逃齣來,真是不容易啊!你不僅自己逃齣來瞭,還帶迴來一個女紅軍,並爭取瞭一個馬步青的人參加瞭草命隊伍,真是一個堅強的革命女戰士啊!”
第二天,恰巧去莫斯科的賀子珍路過蘭州,特意找到李開芬,對她贊不絕口!
不久,黨組織就恢復瞭李開芬的黨籍,並留她在“八辦”工作。瀋秀英被送到延安學習、工作。
(照片:1938年,經謝覺哉、王定國介紹,李開芬和硃良纔在八路軍蘭州辦事處結為夫妻。圖為結婚紀念照。)
此後,李開芬便和硃良纔結為終身伴,戎馬一生。硃良纔曾是西路軍的領導乾部,西路軍失敗後被分在西路軍右支隊,提前迴到瞭八路軍駐蘭州辦事處,幫助謝老作瞭不少營救西路軍的工作。他是最瞭解西路軍中這些堅強的女戰士的。
西路軍西徵馬傢軍是紅軍曆史的一部悲壯的史歌,西徵女紅軍更是付齣常人難以理解的苦難,任何時候都不能忘記!
緻敬西路軍英雄!
緻敬西路軍女英雄!
參考資料:董漢河著《西路軍女戰士濛難記》,後續將分享“婦女團政治部主任華全雙的故事”。歡迎留言討論、關注轉發,緬懷先烈,銘記曆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