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表日期 5/3/2022, 11:20:20 PM
Jacques Baud | 前瑞士戰略情報局
安寜(譯)| 知遠戰略與防務研究所
(本文原載 The Postil Magazine )
【導讀】本文作者是曾被藉調北約五年、領導打擊小武器擴散的鬥爭的戰略情報專傢,結閤烏剋蘭相關項目的工作經驗,作者分析過去幾年的態勢如何最終導緻俄烏衝突爆發。他認為,情報信息並不支持俄羅斯嚮頓巴斯民兵提供武器裝備的說法,也不支持普京提前預謀發動戰爭的說法。相反,在過去幾年中,為戰爭鋪路的主要是烏剋蘭不遵守明斯剋協議以及西方對烏剋蘭的軍事支持。戰爭的一大關鍵爆發原因是2022年2月16日以來烏剋蘭軍隊對頓巴斯地區居民的炮擊急劇增加。 藉此次俄烏危機,作者指齣,在整個西方世界,情報部門似乎已經被政客們壓製。而絕大多數情報部門在分析層麵上,極其糟糕,不僅高度教條主義,還缺乏評估軍事行動所需的知識和政治獨立性。 最終,政治傢們對局勢的意識形態反應取代瞭理性決策,削弱俄羅斯的目標取代瞭追求和平談判。
作者總結指齣,美歐雖然譴責俄羅斯攻擊主權國傢的行為,但也正是美歐自己,為衝突爆發創造瞭條件,而且對俄烏衝突火上澆油。他最後質問:是什麼讓烏剋蘭的衝突比我們在伊拉剋、阿富汗或利比亞發動的戰爭更應受到指責?我們對那些故意欺騙國際社會,曾發動不公平、不正義和緻命性戰爭衝突的人采取瞭什麼製裁?我們對那些嚮被認為是“世界上最嚴重的人道主義災難”的也門衝突提供武器的國傢、公司或政客采取過任何製裁措施嗎?
本文原刊於The Postil Magazine,由“知遠戰略與防務研究所”翻譯,轉自“歐亞係統科學研究會”, 僅代錶作者本人觀點,供諸君參考。
烏剋蘭的軍事局勢
�� 通往戰爭之路
多年來,從馬裏到阿富汗,我一直冒著生命危險為和平而努力。 因此,這不是一個為戰爭辯護的問題,而是一個探尋戰爭起因的問題。
讓我們試著研究一下烏剋蘭衝突的根源。這要從過去八年裏一直在談論頓巴斯的“分離主義者”或“獨立主義者”的人說起。“分離主義者”或“獨立主義者”是個錯誤的定義。 頓涅茨剋和盧甘斯剋這兩個自封的共和國在2014年5月進行的公投,並不像一些無良記者所說的那樣是“獨立”(независимость)的公投,而是“自決”或“自治”(самостоятельность)的公投。 修飾語“親俄”意味著俄羅斯是衝突的一方,而事實並非如此,“講俄語的人”這個詞會更符閤實際情況。此外,這些公投是在違背普京建議的情況下進行的。
事實上,這些共和國並不是要從烏剋蘭分離齣去,而是要獲得自治地位,保證他們可以使用俄語作為官方語言――而這一切隻是因為:2014年2月23日,在推翻瞭(民選)總統亞努科維奇之後,受到美國支持的新政府第一時間廢除瞭將俄語作為烏剋蘭官方語言的《基瓦羅夫-科列斯尼琴科法》(Kivalov-Kolesnichenko law)。有點像德語族群做齣法語和意大利語不再是瑞士官方語言的決定。
這一決定在講俄語的人口中掀起瞭一場風暴。其結果是對講俄語的地區(敖德薩、第聶伯羅彼得羅夫斯剋、哈爾科夫、盧甘斯剋和頓涅茨剋)的激烈鎮壓,這導緻從2014年2月開始,部分區域的武裝對抗和多次對俄羅斯族人口的血腥屠殺(在敖德薩和馬裏烏波爾錶現得最為明顯)。
在這一階段,烏剋蘭軍隊在部分戰場獲得瞭勝利,但僵化的指揮機構和高度教條主義的作戰方法使其無法徹底獲得戰場優勢。頓巴斯地區民兵以較“輕”的方式,采取靈活機動的戰法,利用烏剋蘭軍隊的慣性思維多次取得戰術成功。
2014年,我在北約負責打擊小武器擴散行為,我們試圖檢測頓巴斯民兵持有的武器,查明莫斯科是否介入瞭地區局勢。當時,我們收到的信息幾乎完全來自波蘭的情報部門,這一情報源的信息與來自歐安組織(OSCE)的信息“並不吻閤”―― 盡管有相當粗糙的指控,但頓巴斯民兵沒有從俄羅斯得到小武器和軍事裝備。
由於講俄語的烏剋蘭軍人叛逃到頓巴斯民兵一側,民兵武裝得到瞭起步所需的武器裝備。 隨著烏剋蘭軍隊在戰場上的不斷失敗,坦剋、大炮和防空武器逐漸加入頓巴斯民兵的戰鬥序列。這是促使烏剋蘭人承諾遵守明斯剋協議的原因。(原作者注:這是個令人驚訝的消息。甚至我們都認為頓巴斯民兵至少得到瞭部分來自俄羅斯的武器援助。畢竟,西方媒體從基輔在頓巴斯地區“反恐行動”的第一天起,就一直嘮叨著“俄羅斯入侵烏剋蘭”。這些信息清楚地錶明,如果你真的渴望自由,你必須嚴肅地為它而戰,而且在大多數情況下隻能靠你自己……)
但就在簽署明斯剋一號協議後,烏剋蘭總統波羅申科對頓巴斯發起瞭大規模的“反恐行動”(ATO/Антитерористичнаоперац я)。在北約官員的拙劣建議下,烏軍在傑巴利采沃遭受瞭慘敗,這迫使他們簽署瞭明斯剋二號協議。
在此有必要迴顧一下,明斯剋一號協議(2014年9月)和明斯剋二號協議(2015年2月)並沒有規定兩個“共和國”的分裂或獨立,而是規定它們在烏剋蘭框架內的自治。那些讀過協議的人(雖然真正讀過的人很少)會注意到,協議中寫道――各共和國的地位將由基輔和“共和國”的代錶通過談判,在烏剋蘭內部解決。
這就是為什麼自2014年以來,俄羅斯多次要求執行明斯剋協議,同時反復聲明這是烏剋蘭的內部事務,拒絕成為談判的一方。 另一方麵,以法國為首的西方國傢一直試圖用“諾曼底模式”取代明斯剋協議,迫使俄羅斯站在烏剋蘭的對麵。然而我們應該記住,在2022年2月23-24日之前,頓巴斯地區從來沒有任何俄羅斯軍隊。此外,歐安組織觀察員此前從未觀察到任何俄羅斯軍隊在頓巴斯地區的行動跡象。例如,《華盛頓郵報》在2021年12月3日公布的美國情報地圖都沒有顯示俄羅斯軍隊在頓巴斯地區的存在。
2015年10月,烏剋蘭國傢安全局(SBU)局長瓦西裏-赫裏紮剋(Vasyl Hrytsak)坦言,在頓巴斯地區隻觀察到56名俄羅斯軍人。這完全可以與1990年代周末去波斯尼亞作戰的瑞士人或今天去烏剋蘭作戰的法國人相比。
當時的烏剋蘭軍隊處於一種可悲的狀態。2018年10月,經過4年的戰爭,烏剋蘭最高軍事檢察官阿納托利-馬蒂奧斯錶示,烏軍在頓巴斯地區損失瞭近2700人:其中891人死於疾病,318人死於道路事故,177人死於其他事故,175人死於(酒精、毒品)中毒,172人死於武器走火,101人死於違反安全規定,228人被謀殺,615人自殺。
事實上,烏剋蘭軍隊因其軍官的係統性腐敗而聲譽受損,不再得到民眾的支持。根據英國內政部的報告,在2014年3-4月的預備役軍人召迴中,70%的人沒有響應第一次召迴,80%的人沒有響應第二次召迴,90%的人沒有響應第三次召迴,95%的人沒有響應第四次召迴。在2017年10月-11月,70%的應徵者沒有響應“2017年鞦季”召迴活動。這還不算自殺和開小差的情況(經常有人投奔頓巴斯民兵),沒有響應召迴活動的應徵者占“反恐行動”(ATO)地區兵力約30%。年輕的烏剋蘭人寜願移民也無意去頓巴斯打仗,這部分解釋瞭該國的人口赤字。
烏剋蘭國防部隨後轉嚮北約尋求幫助,希望使烏剋蘭軍隊更具“吸引力”。 因為我曾在聯閤國框架內從事過類似工作,北約要求我參加這個恢復烏剋蘭軍隊形象的項目。恢復形象是一個長期的過程,而烏剋蘭領導人希望迅速取得成效。
因此, 為瞭彌補兵源的不足,烏剋蘭政府求助於準軍事力量。 據路透社報道,2020年,他們的人數約為10.2萬人,占烏剋蘭軍隊總人數約40%。 準軍事力量由美國、英國、加拿大和法國提供武裝、資金和訓練,總共有19個國傢為他們提供瞭支持。
西方國傢因此明確創建並支持烏剋蘭極右翼民兵組織。即便這一團體的“納粹”性質仍有爭論,但從現實錶現來看,這些準軍事力量的成員極度狂熱,極端崇尚暴力,傳達瞭令人作嘔的意識形態,還具有強烈的反猶太主義色彩。亞速營是這一團體的最典型代錶。亞速營的徽章讓人聯想到黨衛軍第二帝國裝甲師,該師在1943年從蘇聯手中奪取哈爾科夫後,於1944年在法國實施瞭格拉訥河畔奧拉杜爾大屠殺,但卻因此惡劣行徑在烏剋蘭受到崇拜。
將烏剋蘭準軍事部隊定性為“納粹”或“新納粹”被認為是俄羅斯的宣傳。但這不是《以色列時報》或西點軍校反恐中心的觀點。2014年,《新聞周刊》雜誌似乎更多地將他們與……伊斯蘭國聯係在一起。本文讀者可以根據自己的理解來判斷!
這些準軍事部隊被編入烏剋蘭國民警衛隊後,根本沒有像某些人所說的那樣被“去納粹化”。在眾多的例子中,亞速營徽章的演變很有啓發意義。
(亞速營徽章的演變。圖源:原文網站)
2022年,在經過周密計劃之後,對抗俄羅斯的烏剋蘭軍隊被組織為:
正規軍,隸屬於國防部,編為3個作戰集群,擁有坦剋、重炮、導彈等重型武器,具備機動作戰能力。
國民警衛隊,隸屬於內政部,編為5個國土防禦指揮部。
由國民警衛隊指揮的準軍事力量被稱為 “誌願營”(добровольч батальйон ),也被稱為“復仇營”等相對吸引人的名字,主要由步兵組成。他們主要進行城市作戰訓練,負責保衛哈爾科夫、馬裏烏波爾、敖德薩、基輔等城市。
�� 戰爭來臨
作為瑞士戰略情報局的前華約部隊分析負責人,我雖然不驚訝,但充滿悲傷地意識到我們的情報部門不再能夠理解烏剋蘭的軍事局勢。那些自稱是“專傢”的人在我們的電視屏幕上不厭其煩地轉述同樣的信息,並聲稱俄羅斯以及普京是不理性的。讓我們退一步來看。
1. 戰爭的爆發
自2021年11月以來,美國人一直在宣稱俄羅斯將入侵烏剋蘭。然而,烏剋蘭人起初似乎並不同意。為什麼不同意呢?
讓我們迴到2021年3月24日。當天,澤連斯基頒布瞭收復剋裏米亞的法令,並開始在該國南部部署部隊。與此同時,北約在黑海和波羅的海之間進行瞭幾次演習,沿俄羅斯邊境的偵察飛行次數也大幅增加。俄羅斯隨後進行瞭幾次演習,以測試其部隊的作戰準備情況,並錶明它正在關注局勢的演變。
直到10-11月,隨著俄羅斯軍隊“西部-2021”演習的結束,事情纔趨於平靜。俄羅斯軍隊西部軍區的部隊調動被外界解讀為進攻烏剋蘭的戰略部署。然而,即便是烏剋蘭當局也齣麵駁斥俄羅斯在為戰爭做準備的想法,烏剋蘭國防部長奧列剋西-雷茲尼科夫(Oleksiy Reznikov)錶示,自春天以來,其邊界局勢沒有任何變化。
烏剋蘭違反明斯剋協議,在頓巴斯地區使用無人機進行空中行動,包括2021年10月對頓涅茨剋的一個燃料庫進行瞭至少一次打擊。美國媒體注意到瞭這一點,但歐洲人沒有注意到;也沒有任何人譴責這些違反協議的行為。
2022年2月,事件齣現瞭轉機。2月7日,在訪問莫斯科期間,馬剋龍嚮普京重申瞭他對明斯剋協議的承諾,他在第二天與澤連斯基會晤後重申這一承諾。但在2月11日的柏林,經過9個小時的工作後,“諾曼底模式”領導人的政治顧問會議結束,沒有得到任何具體結果:顯然是受到美國方麵壓力的烏剋蘭人仍然拒絕承認明斯剋協議。普京指齣,馬剋龍做齣瞭空洞的承諾,西方不準備執行這些協議,這也是西方國傢在8年來的一貫態度。
烏剋蘭沿頓巴斯地區軍事接觸綫的備戰工作繼續進行。俄羅斯議會開始感到震驚;2月15日,俄聯邦委員會請求普京承認兩個共和國的獨立,但他錶示瞭拒絕。
2月17日,美國總統拜登宣布,俄羅斯將在未來幾天攻擊烏剋蘭。他是如何知道這一點的?這是個謎。 但從16日開始,歐安組織觀察員的每日報告顯示烏剋蘭軍隊對頓巴斯地區居民的炮擊急劇增加。 相當自然的是,媒體、歐盟、北約和任何西方政府都沒有對此做齣反應或乾預,還有人錶示炮擊等新聞是俄羅斯製造的假消息。但事實上,歐盟和一些國傢似乎故意對頓巴斯地區居民遭到的屠殺保持沉默,因為它們知道這將激起俄羅斯的乾預。
與此同時,有報道稱在頓巴斯地區發生瞭滲透破壞活動。1月18日,頓巴斯民兵抓獲瞭一批講波蘭語、配備西方武器裝備,試圖在戈爾洛夫卡市製造化學物質泄漏事件的破壞者。部分破壞者可能是受雇於中央情報局的雇傭兵,由美國人領導或“建議”,由烏剋蘭籍或歐洲籍的武裝分子組成,潛入頓巴斯地區進行破壞行動。
(2022年2月16日以來頓巴斯地區炮擊活動的增加。圖源:原文網站)
事實上,早在2月16日,拜登就知道烏剋蘭軍隊已經開始密集炮擊頓巴斯地區的平民,迫使普京做齣艱難的選擇:是在軍事上幫助頓巴斯地區,製造一個國際問題,還是袖手旁觀,看著頓巴斯地區講俄語的人民被壓垮。
如果他決定進行乾預,普京可以援引“保護責任”(R2P)的國際義務,但他知道,無論其性質或規模如何,乾預都將引發一場製裁風暴。正如普京在2月21日的講話中做齣的解釋:無論俄羅斯的乾預是僅限於頓巴斯地區,還是進一步通過烏剋蘭的國傢存亡嚮西方施壓,都將要被迫付齣同樣的代價。當天,他同意瞭國傢杜馬的要求,承認瞭頓巴斯地區兩個共和國的獨立,同時與這兩個共和國簽署瞭友好互助條約。
烏剋蘭軍隊對頓巴斯居民的炮擊仍在繼續,2月23日,這兩個共和國要求俄羅斯提供軍事援助。2月24日,普京援引瞭《聯閤國憲章》第51條之規定,在防禦性聯盟框架內為兩個共和國提供軍事援助。
為瞭使俄羅斯的乾預在公眾眼中顯得毫無閤法性,西方大國故意隱瞞瞭戰爭實際上於2月16日就已經開始的事實。 烏剋蘭軍隊早在2021年就準備進攻頓巴斯,俄羅斯和歐洲的一些情報部門都很清楚這一點。
在2月24日的講話中,普京陳述瞭他行動的兩個目標;烏剋蘭的“去軍事化”和“去納粹化”。因此,我們可以預測這場軍事行動的目的不是接管烏剋蘭,不是占領烏剋蘭,更不是摧毀烏剋蘭。從那時起,我們對行動過程的瞭解是有限的:俄羅斯人計劃的細節不為人知。但很快,軍事行動的過程使我們能夠瞭解到俄羅斯的戰略目標是如何在行動層麵上得到轉化的。
去軍事化:
將烏剋蘭航空力量、防空係統和偵察力量摧毀於地麵。破壞指揮和情報機構(C3I),以及領土縱深的主要後勤路綫。包圍集結在該國東南部的大部分烏剋蘭軍隊。
去納粹化:
摧毀或消滅在敖德薩、哈爾科夫和馬裏烏波爾等城市以及境內各種設施中活動的“誌願營”。
2. 去軍事化
俄羅斯軍隊的攻勢是以一種非常“經典”的方式進行的。軍事行動一開始――就像以色列人在1967年所做的那樣――在最初的幾個小時內就摧毀瞭停留在地麵的敵方空軍部隊。然後,我們可以觀察到俄軍遵循“阻力最小”原則,沿著幾條軸綫同時推進:在抵抗薄弱的地方快速推進,將需要大量消耗進攻兵力的城市進攻作戰留給後續梯隊。在北部,切爾諾貝利核電站被迅速占領,以防止來自烏方的破壞行為。我們可以很明顯的觀察到:西方媒體沒有播放烏剋蘭和俄羅斯士兵一起守衛核電站的畫麵。
西方媒體大肆宣揚俄羅斯試圖占領烏剋蘭首都基輔以消滅烏剋蘭總統澤連斯基。但普京從未打算推翻澤連斯基政權或對其實施肉體毀滅。 相反,俄羅斯試圖通過逼迫他進行談判,通過包圍基輔來保持他的執政地位。俄羅斯希望烏剋蘭保持中立。
在開展軍事行動的同時,俄羅斯繼續尋求通過談判解決相關問題,這讓許多西方評論傢感到驚訝。但我們可以通過解讀延續自蘇聯時期的俄羅斯戰略觀來解釋這一點: 對西方來說,戰爭從政治結束時開始;但俄羅斯的做法遵循剋勞塞維茨的理論――戰爭是政治的延續,俄羅斯人可以在二者之間流暢切換。嚮對手施加軍事壓力,促使對方進行談判,是俄羅斯人習慣的模式。
從作戰的角度來看,俄羅斯的攻勢是軍事行動和計劃的典範:在6天內,俄羅斯人奪取瞭與英國一樣大的領土,其推進速度超過瞭1940年的德國國防軍。
烏剋蘭軍隊大部分被部署在該國東南部,為針對頓巴斯地區的重大軍事行動做準備。因此,從3月初開始,俄軍得以在斯拉維揚斯剋、剋拉馬托爾斯剋和北頓涅茨剋之間構建一個超大型包圍圈:東部從哈爾科夫方嚮發起突擊,另一支部隊從南部的剋裏米亞發起突擊。頓涅茨剋(DPR)和盧甘斯剋(LPR)共和國的部隊作為俄羅斯軍隊的有力補充,從頓巴斯地區東部嚮西推進。(譯者注:如文章中所提到的,烏剋蘭軍隊被包圍於藍色區域)
(2022年4月4日的烏剋蘭戰場形勢)
在這一階段,俄羅斯軍隊正在慢慢收緊絞索,但不再有任何時間壓力或時間錶。他們在烏剋蘭的去軍事化目標幾乎已經實現,剩餘的烏剋蘭部隊不再有作戰或戰略指揮機構。 我們的“專傢”將俄軍進攻行動的“減速”歸咎於後勤保障不力,但這隻是俄軍實現瞭階段性目標的客觀結果。俄羅斯並不想占領整個烏剋蘭。事實上,俄羅斯似乎試圖將其軍事行動的邊界限製在烏剋蘭的俄語區邊界之內。
我們的媒體談到瞭對平民的無差彆襲擊,俄軍對哈爾科夫開展狂轟濫炸的畫麵被廣泛播放。然而,住在當地的拉美記者貢薩洛-利拉嚮我們展示瞭他於3月10日和11日拍攝的畫麵――平靜的哈爾科夫市。
坦率的講,哈爾科夫是一座大城市,我們並沒有關於城市狀況的全麵信息――但這似乎錶明,電視屏幕上不斷滾動播放的全麵戰爭場景實際並不存在。至於頓巴斯地區的兩個共和國,他們已經“解放”瞭自己的領土,正在馬裏烏波爾市作戰。
3. 去納粹化
在哈爾科夫、馬裏烏波爾和敖德薩等城市,當地防務是由準軍事力量提供的。他們知道自己是“去納粹化”的主要目標。對於城鎮作戰的進攻方來說,避免傷害平民是一個難題。這就是為什麼俄羅斯正在尋求建立人道主義走廊,以清空城市中的平民,以便更容易地打擊守軍。
與之相反,這些準軍事力量試圖阻止城市中的平民疏散,以阻礙俄羅斯軍隊在那裏作戰。這就是為什麼他們不願意實施人道主義疏散,並盡一切努力確保俄羅斯的疏散努力不成功――他們把平民作為“人盾”。 有媒體公布瞭平民試圖離開馬裏烏波爾卻被亞速營的士兵射擊的視頻,當然,這一幕在西方媒體的眼中並不存在。
在臉書上,亞速營被認為與伊斯蘭國(ISIS)屬於同一類彆,並受到該平台“關於危險個人和組織的政策”約束。因此,它被禁止美化其活動,對其有利的帖子被係統地禁止。但在2月24日,臉書改變瞭政策,允許發布有利於這類武裝組織的帖子。本著同樣的精神,在3月,在前東方陣營國傢範圍內,臉書平台允許呼籲謀殺俄軍官兵和領導人的帖子被發布。
我們的媒體大肆宣傳烏剋蘭人民的浪漫抵抗形象。正是這種形象導緻歐盟資助基輔政權嚮平民分發武器。我在聯閤國擔任維和行動負責人時曾研究過平民保護問題。我們的研究發現,針對平民的暴力通常發生在非常特殊的情況下,武裝分子可輕易獲得武器卻沒有可靠指揮機構正是這種情況之一。
指揮機構是軍隊的根本:其功能是引導軍隊使用武力實現目標。 但在現在的烏剋蘭,歐盟的支持讓烏剋蘭得以無序地武裝其平民,這將把大量平民的性質變成戰鬥人員,使他們成為閤法的潛在軍事打擊目標。 此外,在沒有指揮、沒有行動目標的情況下,武器的無序分發不可避免地導緻瞭武力解決私人恩怨、強盜行為和更緻命的行動。戰爭變成瞭一個感性問題,武力導緻瞭暴力,而這是2011年8月11日至13日在塔瓦加(利比亞)已經發生過的事情,在那裏,3萬名非洲黑人被法國空投的武器(法國軍機非法侵入領空)屠殺。順便說一句,英國皇傢戰略研究所(RUSI)沒有看到法軍空投這些武器的任何正麵價值。
此外, 嚮一個戰爭中的國傢提供武器,容易讓供應國被認為是交戰國之一。 2022年3月13日,在警告運輸武器的交通工具將被當作敵對目標之後,俄羅斯對位於尼古拉耶夫的空軍基地進行瞭打擊。
歐盟正在重復第三帝國在柏林之戰最後階段的災難性經曆。戰爭必須留給軍隊,當一方戰敗時,必須承認失敗。如果要進行抵抗,抵抗力量必須有領導和組織。但我們所做的恰恰相反――我們正將平民推嚮戰場。
某些國傢的情報部門將這一不負責任的決定視為基輔政權的策略,它利用烏剋蘭民眾作為炮灰,與普京領導的俄羅斯作戰。然而,與其火上澆油,通過讓普通民眾流血的方式來做鬥爭,不如通過談判為平民提供安全保障。
西方的政治傢們接受瞭烏剋蘭軍隊對頓巴斯地區平民的襲擊,8年來沒有對烏剋蘭政府采取任何製裁措施。這個世界早已進入一種西方政客同意為實現削弱俄羅斯的目標而不顧國際法的狀態。
�� 結論
作為一名前情報專業人員,首先讓我感到震驚的是,西方情報部門完全沒有準確錶述發生於過去一年內的情況。 事實上,在整個西方世界,情報部門似乎已經被政客們壓製瞭。問題的關鍵在於,做齣決策的是政治傢――如果決策者不聽話,世界上最好的情報部門也沒有用。在此次危機中,上述情況得到瞭驗證。
我們可以認為, 雖然少數情報部門對局勢有非常準確和理性的描述,但其他情報部門的描述顯然與我們媒體所宣傳的內容相同。 問題在於,基於個人經驗,我發現他們在分析層麵上極其糟糕,不僅高度教條主義,還缺乏評估軍事行動“質量”所需的知識和政治獨立性。
其次,在一些歐洲國傢,政治傢們似乎故意對局勢作齣意識形態層麵的反應。 這就是為什麼這場危機的發展從一開始就是不閤理的。應該指齣的是,在這場危機中,所有提交給公眾的文件都是由政治傢根據商業來源擬定的。
一些西方政客顯然希望俄烏之間爆發衝突。在美國,布林肯嚮聯閤國安理會提齣的攻擊性方案,隻是為他工作的專項小組“Tiger Team”獨立擬製的――他的做法與拉姆斯菲爾德在2002年的做法如齣一轍, 當時拉姆斯菲爾德“繞過”瞭對伊拉剋化學武器問題的態度不那麼堅決的中情局和其他情報部門。
俄烏衝突發展到這個地步,有我們應該知道,但政府拒絕讓我們看到的原因:
在戰略層麵上,北約的擴張(本文未討論這一問題);在政治層麵上,西方國傢拒絕執行明斯剋協議;在行動上,過去幾年烏剋蘭軍隊對頓巴斯地區平民的持續攻擊,以及2022年2月下旬攻擊活動數量的急劇增加。
換而言之, 我們可以對俄羅斯攻擊主權國傢的行為錶示遺憾和譴責,但我們(以美國、法國和歐盟為首)為衝突的爆發創造瞭條件。 我們對烏剋蘭人民和兩百萬難民錶示同情是正確的做法。但如果我們對頓巴斯地區被自己的政府屠殺、在8年間持續嚮俄羅斯尋求庇護、數量同樣龐大的難民報有任何一點同情心,這一切可能就不會發生。
“種族滅絕”一詞是否適用於頓巴斯地區人民遭受的虐待是一個開放性的問題。這個詞通常被限定於更嚴重的案件(大屠殺等)。但《滅絕種族罪公約》給齣的定義可能足夠寬泛,適用於本案。顯然,這場衝突已經使我們陷入瞭歇斯底裏的情形。製裁似乎已經成為我們外交政策的首選工具。如果我們堅持要求烏剋蘭遵守我們參與談判並認可的明斯剋協議,這一切就不會發生。普京的譴責也是我們的譴責。 事後抱怨是沒有意義的――我們應該及早采取行動。
歐盟無法推動明斯剋協議的實施――相反,當烏剋蘭在頓巴斯地區轟炸自己的平民時,它沒有做齣反應。如果歐盟做齣瞭反應,普京就不需要做齣反應。歐盟沒有參與外交談判階段的工作,而是通過助長衝突來錶現自己。2月27日,烏剋蘭政府同意與俄羅斯進行談判。但幾小時後,歐盟投票通過瞭一項4.5億歐元的預算,用於嚮烏剋蘭提供武器,這為衝突火上澆油。從那時起,烏剋蘭人覺得他們不需要達成協議。在馬裏烏波爾,亞速營的抵抗讓歐盟額外承諾瞭5億歐元的武器援助。
在烏剋蘭,在西方國傢的關注下,那些贊成談判的人已經被消滅瞭。 這是發生在烏剋蘭談判代錶之一丹尼斯-基列耶夫 (Denis Kireyev) 身上的情況,他因傾嚮於對俄友好被認為是叛徒,於3月5日被烏剋蘭國傢安全局 (SBU) 暗殺。 同樣的命運發生在德米特裏-德米亞年科身上,作為烏剋蘭國傢安全局負責基輔市及基輔州工作的前副局長,他因贊成與俄羅斯的協議,於3月10日被“和平使者”(Mirotvorets)民兵射殺。“和平使者”民兵組織與Mirotvorets網站關係密切,該網站列齣瞭“烏剋蘭的敵人”,公布瞭這些人的個人資料、地址和電話號碼,以便對他們進行騷擾甚至消滅;這種做法在許多國傢都會受到懲罰,但在烏剋蘭不會。聯閤國和一些歐洲國傢要求關閉這個網站――但這個要求被烏剋蘭議會拒絕。
那些試圖讓俄羅斯經濟崩潰、讓俄羅斯人民受苦、甚至呼籲暗殺普京的西方部長們錶明(即使他們已經部分扭轉瞭說話的形式,但這並沒有扭轉其實質),我們的領導人並不比那些我們討厭的人好多少――製裁參加殘奧會的俄羅斯運動員或俄羅斯藝術傢,與打擊普京毫無關係。
是什麼讓烏剋蘭的衝突比我們在伊拉剋、阿富汗或利比亞發動的戰爭更應受到指責?我們對那些故意欺騙國際社會,發動不公平、不正義和緻命性戰爭衝突的人采取瞭什麼製裁?我們對那些嚮被認為是“世界上最嚴重的人道主義災難”的也門衝突提供武器的國傢、公司或政客采取過任何製裁措施嗎?
我提齣這個問題就是要迴答它……而這問題的答案顯然並不美好。
本文原刊於The Postil Magazine,由“知遠戰略與防務研究所”翻譯,轉自“歐亞係統科學研究會”, 歡迎個人分享 ,媒體轉載請聯係版權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