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表日期 3/24/2022, 7:16:49 AM
一、《精忠記》
此劇不題撰人,《麯海總目提要》將此劇題為姚茂良之作,姚氏為明成化年間人,字靜山,浙江武康人。
明刊本《精忠記》
此劇有明代汲古閣刊本,收錄於《六十種麯》中[1]。本劇與《嶽飛破虜東窗記》在劇情設計、情節結構乃至人物的唱詞和念白上均甚為相似,其中提及瞭秦檜排宴時用“二兩銀子”擺兩張桌子之事[2],顯係由雜劇《嶽飛破虜東窗記》改作而來,隻是將原本四十摺改為三十五齣,對原作中的故事也頗有簡化,如刪去瞭原劇第二十八摺中周三畏的獨白及第三十摺嶽飛嚮秦檜索命一事,每齣皆擬二字作為標題,化元雜劇為明傳奇。
從本劇增添的內容來看,對於杭州形勝頗為熟稔,如第九齣中船戶山歌中提到:“有時泊船錢塘門口,湧金門前;有時泊在吳山腳下,靜寺河邊。”[3]
而作者在劇中對番邦將領每有諷刺,如多次將《嶽飛破虜東窗記》中所稱的“鬍虜”改為“醜虜”[4],又在第二齣中化用嶽飛《滿江紅》時,將原劇中引用的“匈奴血”改為“月氏血”[5]等,正是由於作者生活於成化年間,對此前土木之變尚有曆史記憶的緣故。
蓋匈奴在北,大月氏在西,土木之變敗於西部瓦剌而非北部韃靼,故有此改動。故無論從空間還是從曆史記憶的角度,本劇的作者與姚茂良的生平都是十分切閤的,故將此劇題為姚茂良所作,未為不是。
不過作者對於元雜劇的體例頗不熟稔,不知雜劇之下場詩本是總結全摺劇情而非人物下場時的自述。
如第十六齣中周三畏的下場詩在《嶽飛破虜東窗記》中作:“周少卿修行學道,秦丞相不分忠孝。今納下象簡羅袍,學逢萌還鄉更好。”[6]本劇則將“周少卿”改為“周三畏”,蓋原劇作者將“周少卿”與“秦丞相”做對仗,本劇作者卻以為周三畏自稱為“少卿”不妥,故將之改為自稱其名。
抄本《嶽飛破虜東窗記》
又如上文提及的船戶山歌竟然是第九齣安排過下場詩後補敘齣來的[7],與雜劇的體例頗不相類。
而一些下場詩則乾脆寫在故事發生的中間,如第十齣中作者增補瞭見於正史的書生扣馬一事,並讓金兀�X吟齣下場詩:“馬前仗劍濛垂��,他日功成不負恩。百兩黃金為謝意,嶽傢指日便迴軍。”[8]然則這首下場詩並不見於《嶽飛破虜東窗記》,金兀�X吟過之後也並未下場,反而繼續唱麯,說明這一段應該並非作者的原創,而是從其它劇目中的完整一摺毀入本劇的,所以纔在同一齣內有前後兩個下場詩之誤。
劇中又提及“蕉鹿之夢”[9]並不見於原劇,但卻與其它典故同齣《列子》一書,故本劇應在改造《嶽飛破虜東窗記》的同時兼顧瞭其它同類型的劇作,甚或參考瞭《嶽飛破虜東窗記》的南戲原作亦未可知。原劇中“昔日休聽不賢妻”被改為“昔日休聽大賢妻”,按:明代傳奇中已經按照《夷堅誌》等書中的記載刻畫秦檜之妻王氏的陰毒,惟獨元雜劇《東窗事犯》等有其“大賢妻”的形象,故本劇無疑是吸收瞭元代其它同題材的作品的。
在改造的過程中,本劇特彆重視前後故事的銜接及故事本身發展的邏輯。如原作中嶽飛及夫人賞春時隻提及請兩個兒子同往,並未交待其名姓,本劇則藉嶽夫人之口點齣:“何不喚嶽雲、張憲一同賞玩?”[10]
中華書局版《精忠記》
在這裏點齣嶽雲、張憲名字,不至於使觀眾觀劇之時一頭霧水。原作中夫人和小姐一同上台,本劇則改為嶽夫人先齣,確定瞭嶽雲、張憲無法齣現在現場時纔請齣小姐銀瓶,更符閤傳統傢庭的門風。
嶽飛辭彆道月和尚後對其偈子之言並未輕信,而與張保議論,又在此事後增添嶽飛被朝廷緝拿赴京之事[11],補齣《嶽飛破虜東窗記》之缺失。在周三畏勘問嶽飛之時,作者又增加瞭其與嶽飛的對談[12],無疑更符閤故事的邏輯和周三畏本人的個性。
在處理嶽飛夫人死難的情節時,盡管本劇已經刪除瞭張保祭拜中關於嶽夫人去世情況的錶述,但仍將之改寫為撞碑而死以配閤原本的唱詞[13]。原劇中雖然也提及秦檜迴憶葉守一提及“若見施全,你便要死”的話[14],但並未見其照應,本劇則補齣秦檜受到葉守一偈子之事。
此外,本劇中又提到嶽飛麾下有“兩個孩兒嶽雲、張憲,部將王貴、牛皋”[15],是王貴、牛皋之名第一次齣現在雜劇當中,此後又將軍隊“一壁廂分付王貴,快點人馬;一壁廂分付牛皋,催攢糧草”[16],無疑提升瞭二者在嶽飛故事裏的地位。
特彆是第八齣中,作者將原劇中迎戰禿忽沒的將領由嶽飛改為王貴,在使身份對等的同時,增加瞭他的齣場,這為後來小說中王貴成為嶽飛的重要部將乃至結義兄弟埋下瞭伏筆。
作者有意安插一些曆史背景對本劇進行文學式的改造,如將原劇中“(康王)手下有中興一名將,姓嶽名飛”改為“手下新得四將,內有一將,姓嶽名飛”[17],以符閤曆史上“中興四將”的成說,但刪去“中興”二字,蓋金兀�X與趙宋本是敵國,自然不當將趙構的復國以“中興”視之。
《鄂王行實編年》
此外尚按照《鄂王行實編年》的記載將《嶽飛破虜東窗記》中的十三道金牌改迴為十二道[18],不過由於自身史學不精,故往往産生錯誤。
如其寫金兀�X自述:“俺祖女直部落節度使烏古迴達子刻鉢裏,俺這裏白山黑水,因避大遼興宗之諱,改號日大金。俺大哥哥炎寒太子,二哥答達郎君,第三個五花公主,則俺是完顔量兀術四太子是也。”[19]
然則按《金史》,金兀�X之祖為劾裏鉢,亦寫作“刻裏鉢”,“刻鉢裏”之說將其末二字顛倒。“烏古迴”當為烏古乃之誤,乃劾裏鉢之父名,並非部落名字。“炎寒”即“粘罕”之誤,即完顔宗翰,其祖完顔劾者為劾裏鉢之兄,故其與金兀�X乃堂兄弟。
金兀�X漢名為完顔宗弼,“完顔量”當即海陵王完顔亮之誤,完顔亮被廢後即有《海陵庶人實錄》以汙之,故其傳說流傳甚廣,易與金兀�X的故事融閤。“答達郎君”史無明書,應是“韃靼”之音變,蓋明代受瓦剌、韃靼之擾甚久,故作者將之編排入內。
“五花公主”亦不見於他書,《續精忠記》有“金兀�X四太子帶領夏金吾、花花宮主”[20],花花宮主為金兀�X之女,亦是金國重要戰將,其名於後文又寫作“花花公主”,此處“五花公主”或即夏金吾與花花公主聯名而緻誤。
《續精忠記》
在人物塑造方麵本劇頗有可取之處,如盡管作者對番邦多有微詞,卻並未在劇中刻意醜化金朝將官的人物形象,相較於《嶽飛破虜東窗記》中的描繪,作者有意刪去瞭禿忽沒和哈迷赤二人“攻城略地全不濟”的自陳,使金兀�X的部下也多瞭幾分將領的威嚴。
作者將原作中的第七摺移為第八齣,並增添齣一個新的第七齣來,極寫金兀�X一行的狼狽,但這種狼狽是為瞭反襯嶽傢軍的神勇之能的,而非對金兀�X的醜化。
所以作者用一段由一念到十的雄渾的念白極力突齣金兀�X的整軍能力,又使之以一段前腔退場:“皮裘任穿不怕寒,劣馬偏騎慣。弓開雁墜雲,日落窮廬暗。打辣酥滿斟一醉酣。”[21]令金兀�X的塞外豪傑之氣力透紙背,而非以臉譜化的形象醜化嶽飛的對手。
但受於時代的局限,作者將嶽飛改造成為一個愚忠的形象。如在接到命令自己班師迴朝的旨意之後,嶽飛沒有絲毫猶豫,直接反應:“旨意已到,快分付掌號,班師便瞭。”[22]等到使者說齣“大將軍,你切莫計功多,朝廷立意和”的時候,嶽飛惟恐得罪朝廷,說道:“朝廷罪我,快分付張號迴軍。”
其唱詞《滴溜子》,《嶽飛破虜東窗記》作:“欽朝命,欽朝命,疾忙趲程。擎宣詔,擎宣詔,怎敢暫停?此行君王之命,將軍豈敢停,便須拜聽。即日班師,且莫進徵。”[23]
本劇將“欽朝命”改為“離朝省”,前者是奉皇帝之命不得已之意,後者為思朝廷心切之意,有被動與主動之彆。“將軍豈敢停”改為“將軍豈可違”,前者尚有害怕之意,後者完全是基於君臣倫理的盲從。
經過這樣一番改動,嶽飛成瞭從內心中服從皇帝的忠臣,但卻因此失去瞭自身的個性,也使得班師這一場戲缺乏瞭《嶽飛破虜東窗記》中原有的英雄末路的淒涼之感。
嶽飛郵票
至於嶽飛父子三人死難時,原劇中寫“孩兒休說閑話,生死一處,可全忠烈之名”[24],被本劇改為“不要說瞭,我死為忠,你死為孝。”[25]將忠孝同構,陷入瞭“在傢為孝子,在朝為忠臣”的敘事窠臼。甚至他還在死前親自設計,引誘嶽雲、張憲入彀,並說齣“自古忠臣不怕死,怕死不忠臣”的迂腐之言[26]。
至此,作者完成瞭嶽飛愚忠形象的建構,算是本劇的一大敗筆。相對來說一些問題上的問題,如在刊刻的過程中的舛誤,如將金兀�X的部將禿忽沒又寫作“土鬍�X”[27]等,相較而言,隻能算是白璧微瑕瞭。
此劇的影響甚大,焦循《劇說》捲六引《極齋雜錄》說:“吳中‘富翁宴客,演《精忠記》。客某見秦檜齣,不勝憤慨,起而捶打,中其要害而斃。眾鳴之官,官憐其義,得從未減。”
可見此劇之動人,故由本劇平添齣的許多情節亦為影響廣遠,許多細節為《說嶽全傳》所繼承,如萬俟�l因押運糧草遲到後免死後被罰四十軍棍之事[28],嶽飛與道月和尚成為瞭故人而非《嶽飛破虜東窗記》中的首次見麵[29],原劇中萬俟�l對嶽飛使用的炮烙之刑也在本劇中被改成瞭“披麻問、剝皮拷”[30],嶽飛的伴當張保在本劇中有瞭“馬頭張保”之名[31],施全行刺秦檜的橋名為“眾安橋”[32],葉守一給秦檜的偈子有“久占都堂,蔽塞賢路”之譏及施全行刺之讖[33]等,都是明證。
蔡雲繪嶽飛
而前文中所論及的由《嶽飛破虜東窗記》原創的許多情節,多數被本劇繼承下來,故《說嶽全傳》對《嶽飛破虜東窗記》的繼承也未必不是經由本劇間接實現得到的。
二、《精忠旗》
此劇題為:“西陵李梅實草�y,東吳龍子猶詳定”,收在《墨憨齋新麯十種》中,收錄於《古本戲麯叢刊》二集,又有馮其庸《精忠旗箋證稿》[34]。
李梅實生平不詳,馮夢龍則為蘇州人,明末通俗文學傢。由於李梅實的原作已經佚失,便無由得知其情形究竟如何。但就其情節安排來看,則是很大程度受到《嶽飛破虜東窗記》及《精忠記》的影響的,相對而言,本劇受《嶽飛破虜東窗記》的影響更大,如嶽飛被十二道金牌召迴時猶豫的反應以及秦檜遊湖遇鬼時的恐懼都是《嶽飛破虜東窗記》的獨有,而為《精忠記》所不具備的。
作為明代重要的通俗文學傢,馮夢龍氏以藝人的自覺,根據史書的記載對本劇做瞭不少調整,又用瞭文學的筆調進行瞭藝術設計上的巧妙安排。
如無論是正史還是從前的雜劇中,所謂張、韓、劉、嶽皆解釋為張俊、韓世忠、劉光世與嶽飛,本劇則將“劉”刻畫為另一位抗金名將劉��。又其寫嶽飛和秦檜的傢庭,作者將嶽飛的夫人由此前的張氏調整為瞭曆史上的李氏,並刻畫其對政治有頗為透徹的見解:“如今忠臣若齣得力時,國傢也不到這般瞭”,勸嶽飛“學陶淵明為晉處士”[35]。嶽飛則迴復:“學寜武當愚則愚,天未與避凶趨吉的腸肚”[36]。
《精忠旗箋證稿》
李氏一方麵以傢庭的角度做切身的是非的辯難,另一方麵以國傢的角度做宏觀的政治分析,均不能使嶽飛動搖,使其精忠多瞭幾分“知其不可而為之”的意味。
而在塑造秦檜的傢庭時,作者有意寫秦檜之妻王氏與金兀�X通奸,目的有四:
一、與嶽飛的傢庭做對比,秦檜與嶽飛的忠奸之彆不僅在個人也在傢庭,嶽氏清,秦氏濁。
二、將秦檜的上位汙名化,隱喻其非靠自身的能力而是靠妻子通奸而上位,極力突齣他在政治上的無能和道德上的無恥,對奸佞之人給予道德上的誹謗,對於聽戲的一般市民而言是一種情緒上的發泄。
三、王氏通過對秦檜和金兀�X在房事上的比較,得齣瞭“中原男子都是脆弱,及侍太子,始知人間有男子耳”[37],暗示秦檜的性無能,這也是滿足於市民的審美趣味的。
《秦檜研究》
四、用此細節突齣金兀�X與秦檜夫妻的關係,即以秦檜為臣,以王氏為妾,二人歸宋後被趙構處以尊位,說明趙構亦以金國的臣妾自處。
故此劇仍是以忠奸對立而非抗金為主綫的作品,第十摺中秦檜正與夫人遊湖,沉迷在喜慶的氣氛裏,然則嶽飛的捷報傳來卻令他“興盡悲來”,這是以嶽飛之喜衝撞秦檜之喜,又因秦檜之悲反而塑造瞭嶽飛殞身喪業之悲,以嶽飛之能映襯秦檜賣國之堅決,與《說嶽全傳》中看到蠟丸之後纔想到的突然發難相比,其優劣不可以道裏計。
更為可貴的是,作者對主題的探討更為深刻,並非如此前的劇作一樣將矛盾僅引嚮秦檜,而是直接將趙構定為瞭嶽飛冤案的罪魁禍首。嶽飛臨終之前預備拜辭被擄至北國的二帝及當今皇帝,被獄卒搶白:“那樣東西,就不辭他也罷瞭。”[38]
在馮夢龍筆下,無論是前任還是現任君主,一律成為瞭“那樣東西”,這種對君王輕衊的態度在現存的嶽飛題材的劇作中實在是頗有個性的。
而其寫十二道金牌的傳達時,捨棄瞭《精忠記》裏嶽飛愚忠的形象,而采用《嶽飛破虜東窗記》中的猶豫和遺憾,相較後者卻更為細膩。
本劇中,十二道金牌分為六次頒至前綫,沒接到一番金牌後嶽飛的反應由敷衍到拒絕,再到無奈,及最終的傷感執行,將一代名將功敗垂成的心理活動描繪得淋灕盡緻,也在從前戲劇的基礎上將這一悲劇推嚮瞭巔峰,這實在是很好的小說材料,惜乎《說嶽全傳》所不取,反而既寫詔書又寫金牌,前後拖遝半年之久,使嶽飛逡巡、死守,坐失良機,反而增添瞭他的愚忠,十二道金牌齊下,更令壓仄感蕩然無存。
劉淩滄繪嶽飛抗金
好在馮夢龍的劇作尚存,使我們得見這樣處理的巧思。另:劇中又引嶽飛《滿江紅》詞,用語與今世所傳本不同[39],不知是傳本如此抑或馮夢龍氏改造所緻,頗可為本詞研究者注意。
劇中對於嶽銀瓶、倩紅、小碧等女性形象刻畫得亦十分生動,特彆是對嶽飛之女嶽銀瓶的塑造得不落凡品。劇中設計其為嶽飛綉旗及袍之事,不見於他書,當是馮夢龍對於《精忠記》中貴、賤二裁綉袍一段滑稽戲的改造,不但寫齣其對父兄的情誼及對國傢的忠誠,也寫齣其對前綫將士的關注和同情,其對人物的刻畫可謂入木三分。
又將《精忠記》中的張保探監改為銀瓶探監,在探監被阻後作者雖然不免寫及寫她的無助和啼哭,卻也寫她在被拒絕後的清醒與決絕,顯得人物很有生氣。
至於她的投井,《西湖遊覽誌餘》說:“宋銀瓶女,武穆季女也。聞王下獄,哀憤於叩闕不能,抱銀瓶投井死。”[40]
嶽銀瓶塑像
其死因乃是對當時朝廷不公的絕望,《精忠旗》則更進一步,連朝廷也在被申訴的對象之列,其死前留言:“訴知上帝、上帝嗬,人無望,帝或憐,必不私奸檜”[41],這是對現實社會的深深絕望。
作者在寫嶽銀瓶的情緒變化時,更是層層深入的,先是其對母親分析:“母親差矣,秦丞相若是私仇,倒還可解。他欲堅和議,先害忠良,況有萬俟�l輩輔之為虐,鍛煉成招。人心已死,安知天理?”[42]是十分理性的判斷。
然則其隨後與母親一同焚香禱告,則是一種帶有人情味的對母親的安撫及基於對父兄之愛的自我欺騙,等到嶽飛一行的死訊傳來,她便以一死錶現瞭對時代真切的絕望。這些情節無疑是對《嶽飛破虜東窗記》中凶夢問蔔、母女焚香及銀瓶投井等事件的改造,隻是將其全部集中在一節,以增強故事的衝突,是很得戲劇創作的三昧的。
相形之下,《說嶽全傳》中的嶽銀瓶僅因自己是女兒之身,不能為父兄報仇而自殺,完全是毫無道理的,反而彰顯瞭懦弱,就這個層麵說,《精忠旗》的藝術成就是遠在《說嶽全傳》之上的。
本劇乃是一部悲劇嚮的作品,如嶽震及嶽靄(即嶽霆)之死全非史實,二者並有後代存世,作者大約吸取瞭曆史上的嶽雷卒於嶺南之事設計齣《忠裔道斃》一摺以深化故事的悲劇性。
北方文學齣版社版《精忠旗》
劇的最末以嶽飛親審秦檜為結局,蓋終陽間之世,嶽飛不惟受委屈且受其侮辱,乃至其受訊時,獄卒作聲而叱:“叉手正立”,使嶽飛不得不感嘆:“吾嘗統十萬軍,今日乃知獄吏之貴也。”[43]因此在民間話語中一定要以彼之道還施彼身方纔使觀者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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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釋:
[1] (明)毛晉編:《六十種麯》第2冊,中華書局,2007年6月版,由於此書為中華書局影印舊刻本,故各書頁碼獨立,《精忠記》為其第二冊中第二部劇,為錶述清楚,以下凡引此劇皆齣自此書,按原劇標識標明頁碼,凡有標點皆為引者所加。
[2] 《精忠記》,第18頁。
[3] 《精忠記》,第21頁。
[4] 首見於《精忠記》第8頁。
[5] 《精忠記》,第2頁。
[6] 《嶽飛破虜東窗記》,第150頁。
[7] 《精忠記》,第21頁。
[8] 《精忠記》,第23頁。
[9] 《精忠記》,第58頁。
[10] 《精忠記》,第3頁。
[11] 《精忠記》,第38頁。
[12] 《精忠記》,第42頁。
[13] 《精忠記》,第67頁。
[14] 《嶽飛破虜東窗記》,第195頁。
[15] 《精忠記》,第5頁。
[16] 《精忠記》,第8頁。
[17] 《精忠記》,第5頁。
[18] 首見於《精忠記》第26頁。
[19] 《精忠記》,第4―5頁。
[20] 《續精忠記》,上捲,第10頁。
[21] 《精忠記》,第14頁。
[22] 《精忠記》,第28頁。
[23] 《嶽飛破虜東窗記》,第129頁。
[24] 《嶽飛破虜東窗記》,第163頁。
[25] 《精忠記》,第53頁。
[26] 《精忠記》,第60頁。
[27] 《精忠記》,第17頁。
[28] 《精忠記》,第16頁。
[29] 《精忠記》,第36頁。
[30] 《精忠記》,第44頁。
[31] 《精忠記》,第38頁。
[32] 首見於《精忠記》第75頁。
[33] 《精忠記》,第74頁。
[34] 馮其庸:《精忠旗箋證稿》,青島齣版社,2014年1月版,以下凡引此劇皆齣自此書,僅標明頁碼,凡有標點皆按照馮氏句讀。
[35] 《精忠旗箋證稿》,第10頁。
[36] 同上,第11頁。
[37] 同上,第50頁。
[38] 同上,第232頁。
[39] 同上,第148頁。
[40] (明)田汝成:《西湖遊覽誌餘》第九捲。
[41] 《精忠旗箋證稿》,第247頁。
[42] 同上,第245頁。
[43] (宋)徐夢莘:《三朝北盟會編》第206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