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表日期 3/10/2022, 10:28:26 AM
文/盧明 編輯|燕子 圖片|網絡
在《水滸傳》中,武鬆是個很突齣的人物,這不僅指他本人武藝高強,而且指他在水滸故事中的分量,他的性格塑造得很鮮明,他的英雄氣概也很感人。
武鬆齣場,是在滄州柴大官人處。那個時候,他因為犯瞭案子,逃到柴大官人那裏躲避,已經住瞭相當一段時間。宋江殺瞭閆婆惜後和兄弟宋清一起躲到柴大官人處,在這裏遇到瞭武鬆。在柴進置辦的宴席間,宋江為瞭躲酒,去茅房方便。當時,武鬆正在走廊裏烤火,他得瞭虐疾,全身發冷。宋江不小心踩到瞭鍁把,嚇得武鬆一驚。武鬆正要發火,柴大官人趕來,勸說中不經意叫瞭一聲宋押司,武鬆發現自己想揍的這個人正是十分敬仰的鄆城縣押司宋江,立刻改變瞭態度,連忙施禮,訴說幸會之情。接著,柴大官人讓他們一起去喝酒,武鬆與宋江言談甚歡,當天夜裏,宋江還特意讓武鬆與自己睡在一處。武鬆來的時候,柴大官人對他是很熱情的,後來因為武鬆性格暴躁,動不動就要打人,所以,閤莊老少都不喜歡他,有些人還不斷嚮柴大官人反映武鬆的這些不是,柴大官人雖然繼續禮待他,但待武鬆也有些慢瞭。宋江到來,對武鬆這樣好,使武鬆倍感溫暖。
武鬆是清河縣人,自幼父母雙亡,是他的哥哥武大郎把他拉扯大。逃齣來以後,武鬆一直沒有和哥哥通音訊,現在知道他當時打的那個人沒死,昏過去又活瞭過來,所以,他武鬆也就不用整天東躲西藏的瞭。他想迴清河去看自己的哥哥武大郎。走的時候,柴進為他置辦瞭送行酒宴,還贈給他一些銀子。柴大官人留步後,宋江和宋清還要再送一程。他們來到一個酒店。一邊飲酒,一邊話彆,武鬆有感於宋江的義氣深重,與其義結金蘭。宋江送給武鬆十兩銀子,武鬆推辭不過,隻好收下。
武鬆離瞭滄州,曉行夜宿,不幾日,便來到景陽岡。《水滸傳》上說景陽岡屬陽榖地麵。有學者指齣,這是地理錯誤。滄州在清河東北,陽榖在清河以南,自滄州迴清河,無論如何也走不到陽榖的景陽岡去。有人認為,這個清河是江蘇淮安附近的南清河。從滄州迴南清河可以路過陽榖。但這種說法站不住腳。因為南清河這個縣,北宋的時候還沒有。而河北的清河卻存在時間很長。最重要的是,《水滸傳》所寫,陽榖與清河近在咫尺,那肯定是挨著的。而遠在蘇北的南清河就離陽榖遠多瞭。
現在我們迴到故事中來。武鬆走著走著,看到一個酒店,一麵酒旗,上寫著:“三碗不過岡”。進得店來,店傢給他拿來一雙筷,三隻碗,武鬆要瞭些牛肉。武鬆喝一碗,店傢倒一碗。武鬆喝著,感覺這酒確實好。店傢嚮他誇耀說:這酒叫齣門倒,透瓶香,酒力很大呢。喝到這裏,武鬆還要喝,店傢不乾瞭,說,你沒看酒幌子上寫著“三碗不過岡”嘛!這酒太厲害,一般人喝三碗,都會醉,所以,從來沒人超過三碗。武鬆不管這一套,非要繼續喝。店主沒辦法,就又給他倒瞭三碗。沒想到,武鬆還要喝,店傢阻欄,武鬆說:“我又不欠你錢子,哪有有酒不賣的道理”!店傢就再給他倒酒。就這樣,一輪又一輪,一連喝瞭十八碗酒。
武鬆抗上行李,拿瞭哨棒就要走,店傢趕快前來阻止,說:“客官不知道,這景陽岡上,有一隻吊額金睛大蟲,傷瞭無數人。平時客人路過,也要在大白天三五成群地結伴而行,現在天色已晚,你又一個人,萬萬走不得”。武鬆以為店傢騙他呢,心想,店傢想嚇得我不敢走瞭,住在這裏,他好增加收入。所以,他根本不聽勸,硬是走瞭。走瞭幾裏路,看到岡前有棵大樹颳瞭皮,上麵寫有字跡,與店傢說的內容一樣。武鬆這個時候,半信半疑,趁著酒勁繼續往前走。在前麵看到一座山神廟,廟前有陽榖縣的告示,說大蟲傷人,請過往行人小心,不要隨意過岡。這個時候,武鬆纔相信店傢的話是真的,頓時齣瞭一身冷汗。他很矛盾,不迴吧,這前路確是凶險。迴去吧,怕人傢恥笑,剛纔還在人傢那裏逞能呢。英雄自是英雄,武鬆思來想去,最後還是選擇瞭獨自前行,心想,未必就那麼巧遇上老虎。
此時已經入夜,月光當頭,武鬆走瞭一程,酒勁上來瞭,還有些發睏,就在一塊石頭上躺倒休息。後來老虎真來瞭,武鬆猛然起身,迎對老虎。我聽武鬆打虎的故事,是在讀中學的時候,老師講得生動,我們聽得入神。記憶最深的,就是老師講到武鬆對付老虎的三招。那老虎,先是一撲,武鬆往後一躲,躲過瞭。老虎接著往後一挺身子,武鬆往側後躲過瞭。老虎又使齣第三招,用長長的尾巴一剪,武鬆又躲過瞭。這三招,作者寫得非常精彩,說山東快書的孫鎮業先生講起來,聲形畢現。有人猜,那個時候,沒有動物園,《水滸傳》的作者未必有機會看到老虎搏擊的場麵,關於老虎撲武鬆的動作,很可能是觀察瞭貓寫齣來的,貓大緻也是這三招。當然,也有說是從狗那裏觀察得來的。
老虎三招不靈,就又轉迴原處,開展第二輪攻擊。正當老虎要第二次撲來時,武鬆舉起瞭他的哨棒,猛力嚮老虎打來,隻聽哢嚓一聲,哨棒打在瞭樹枝上,斷為兩截。作者這樣寫,大概有意讓武鬆徒手博擊,這樣更顯齣英雄氣概。誰知後人不理解這層意思,新版水滸劇還加瞭武鬆拿刀子捅老虎的鏡頭。編劇或者認為,人的拳頭不足以打死老虎,但文學藝術作品常常需要誇張。如果武鬆拿著現代的衝鋒槍打死老虎,那倒挺讓人信服,但英雄的氣概就弱瞭。李逵在接母親的路上,殺死四虎,都沒有武鬆打死一個老虎精彩,李逵是用刀殺的虎,而武鬆是徒手打死的老虎。
哨棒斷瞭,隻有徒手打瞭。當老虎再一次撲倒時,武鬆趁機騎到它身上,死死地按住老虎的頭,抽齣一隻手來,一陣猛打,終於把老虎打死。
這段精彩的故事,傳遍天下。毛主席就曾用武鬆打虎的例子,說明要有大無畏的英雄氣概,他說:“在野獸麵前,不可以錶示絲毫的怯懦。我們要學景陽岡上的武鬆。在武鬆看來,景陽岡上的老虎,刺激它也是那樣,不刺激它也是那樣,總之是要吃人的。或者招老虎打死,或者被老虎吃掉,二者必居其一。
老虎打死瞭,武鬆也纍得筋疲力盡。這個時候,又看到兩隻老虎,武鬆心想,這下壞瞭。仔細一看,那不是真老虎,是披著虎皮的人。上前搭話,纔知道,這二人是當地的獵戶,他們是受瞭官府的責限,夜裏捉老虎,怕被老虎傷害,裝成老虎上山察看情況。他們後麵,還有一大群人在彆處聚集,一旦有情況,好共同動手。
武鬆這纔放心,說你們不用再費勁瞭,那隻老虎我已經打死。兩個獵戶哪裏相信!武鬆說,不信你們自己去看。二人一看,果真有一隻老虎死在那裏。他們趕緊把外麵等候的那一群人叫來,領著武鬆,抬瞭老虎,迴到莊上來。鄉人一看武鬆打死瞭老虎,都很高興,殺豬置酒慶賀,並很快報給瞭陽榖縣的知縣。知縣讓武鬆披紅戴花,坐轎子過街,很是風光,並讓他作瞭陽榖縣的都頭。
過瞭兩天,武鬆在街上走,忽聽後麵有個人喊他,說,你在縣衙做瞭都頭,就把我給忘瞭。武鬆迴頭一看,原來是他哥哥武大郎。武鬆連忙跪地,給哥哥施禮。哥哥正是他朝思暮想的人啊。哥哥半是憐惜半是埋怨地對武鬆說:你走瞭這麼長時間,也不給傢裏傳個音訊,我是又惱你又憐你。惱你呢,因為你性子暴,在傢沒少惹事,都得我替你擔著。高興的呢,是你迴來瞭,我可以腰子杆硬瞭,彆人再也不敢欺負咱們瞭。武大郎的這些話,看似隨意,說得很是點子,這讓讀者看到,武大郎沒少受人欺負,他是一個很值得同情的弱者。
原來,武大郎在清河老傢,娶瞭一個老婆。這老婆本是大戶人傢的使女,小名喚作潘金蓮。大傢注意,是小名,不是大名。這潘金蓮呢,有學者說,在古代,常稱不良婦女為潘金蓮。在牡丹區方言中,說哪個人不行,常說這人很“潘金”,不知道有沒有這層意思。從這個名子,大傢也可以看齣,《水滸傳》的作者,是把這個潘金蓮寫成蕩婦的。
這潘金蓮,年方二十二,頗有些顔色。這頗有些顔色呢,就是長得挺不錯,怕也不是有些人理解的很美。因為大戶要纏她,潘金蓮在主人婆那裏告瞭狀,大戶以此記恨在心,卻倒賠房奩,不要武大一文錢,白白地嫁給他。自從武大娶得那婦人之後,清河縣裏有幾個奸詐的浮浪子弟們,常來他傢裏找茬。《水滸傳》說,原來這婦人,見武大身材短矮,人物猥瑣,不會風流。這婆娘倒是諸般好,為頭的愛偷漢子。並說:“若遇風流清子弟,等閑雲雨便偷期”。潘金蓮過門之後,武大是個懦弱依本分的人,被這一班人不時間在門前叫:“好一塊羊肉,倒落在狗口裏!”因此,武大在清河縣住不牢,搬到陽榖縣紫石街居住,每日仍舊挑賣炊餅。
關於潘金蓮,近年來爭論最多,差點都搞亂瞭人們的思維。有些人更是大膽,說潘金蓮有情有義,敢於追求“性福”生活。更有不懂事的小青年,說他是當代婦女的驕傲。試問,有多少女同胞會將她引以為自豪?太陽沒有從西邊齣來,與潘金蓮同調的怕也不會太多,倒是更多的人怕把自己和潘金蓮扯在一起,數百年來,她已經是淫婦的代名詞。這個世界上女英纔層齣不窮,但不是潘金蓮這樣的。
當然,潘金蓮也有值得同情的地方。一個長得比較標緻的女子,卻嫁給武大郎這樣相貌不堪的人,很不般配。一個使女,被大戶轉給武大郎,這說明大戶對她有處置權。她或許就象《紅樓夢》中的鴛鴦,因為齣身貧賤,賣給富貴人傢,一切都由主子作主瞭。假設她生於富貴之傢,也可以讀書,學禮,過著大觀園裏那種讀書吟詩的生活。可她偏偏不是,這得感嘆生命的不公。如果她嫁一個好的傢庭,一個英俊瀟灑的老公,她的生活會好得多,偏偏她沒有,她隻有羨慕彆人的份。
但是,這種同情,並不能作為替潘金蓮開脫的理由。《水滸傳》對潘金蓮是持批判態度的,批判她勾奸夫害本夫。武鬆見到哥哥後,下麵的故事,就是潘金蓮勾搭浪蕩公子西門慶毒死武大郎,武鬆將二人殺死,報仇雪恨。潘金蓮先是想勾搭武鬆。武鬆是個頂天立地的人物,絕不會乾這欺兄霸嫂、傷天害理的事情。有人說武鬆不懂風情,這是完全錯誤的。武鬆講的是忠義,如果他敢於和自己的嫂子偷情,那與西門慶這樣的敗類又有什麼區彆呢!《水滸傳》這樣寫,除瞭使武鬆的形象更加高大外,就是突齣潘金蓮的淫蕩。武鬆沒找成,就去找西門慶,這不是淫蕩是什麼。最為嚴重的問題,是她與西門慶閤謀殺害武大郎。武大郎被西門慶踢傷後,潘金蓮不好好給他治病,照舊每天和西門慶尋歡作樂。對這樣一個忠厚、善良,疼愛自己的老公,忍心下毒手,這是天理不容的。武大郎是最值得同情的人,一個弱者。他受瞭冤屈,官傢不給他伸,隻有靠武鬆報這個仇瞭。正所謂冤有頭,債有主,殘害彆人的人不受懲罰,哪裏還有正義可言!武鬆果然是真男兒,他查清瞭哥哥的死因,找到瞭證據,殺死瞭奸婦淫婦。一個人,如果連自己傢人的冤屈都報不瞭,那他怎麼去走遍天下主持正義!最可惡的是那個穿針引綫的王婆,所有的壞主意都是她齣的,她貪圖彆人的錢財,把壞良心的事做絕,所以,官府對她的判處最重,把她淩遲處死。
說到潘金蓮,有人喜歡舉著名作傢魏明倫先生的川劇《潘金蓮》,說是為潘金蓮翻瞭案。魏先生在上世紀八十年代寫的這齣川劇確實曾轟動一時,但也引起瞭很大的爭議。有的人稱為鬧劇,也有人稱為荒誕劇。其實,魏先生並不是全盤肯定潘金蓮,誘導女士們都去偷漢。他的劇本隻是體現瞭一部分現代人對女性問題的一種思考,在劇本中既錶達瞭對潘金蓮被大戶欺負嫁給一個醜弱漢子的同情,同時也錶達瞭對潘金蓮淫蕩沉淪、殺人害命行徑的譴責,指齣潘金蓮的心開始是紅的,後來變黑瞭。如此說來,看問題要全麵地看。如果抓住一點,不及其餘,那就會齣現偏差。
武鬆因殺嫂一事,被發配孟州牢城,由此,生發齣在十字坡遇孫二娘,在快樂林幫施恩醉打蔣門神,以及後來殺死張督監等人的故事。這些故事都突齣瞭武鬆恩怨分明、嫉惡如仇的性格。有人說武鬆濫殺。濫殺是不對的,但那也是被逼急瞭纔這樣做的。武鬆對婦女有他的尊重。比如,在吳蚣嶺,他殺死瞭作惡多端的壞人,把那位落難的女子救瞭齣來,不圖任何迴報,這樣的義舉,與魯智深救金翠蓮,救桃花村的劉小姐具有一樣的性質。
武鬆、武大郎,都隻是小說人物,史書上沒有記載。有人把武大郎說成是武植,說武植是明代進士,當過陽榖縣令。《清河縣誌》明代進士名單並未發現武植這個名字。《陽榖縣誌》明代知縣名單也沒有武植的名字。《水滸》原著中沒有武植名子齣現,連牌位都寫的是武大郎,隻是98版央視電視連續劇和最近播齣的新版水滸,把武大郎的牌位寫成武植。實是求是地講,這隻能算是一種傳說。
作者:盧明,男,1960年生人,筆名黃河入海。鄆城縣委退休乾部,鄆城縣作傢協會主席,縣詩詞學會會長。係山東省作傢協會會員,菏澤市詩詞學會副會長,菏澤學院水滸文化研究基地特約研究員,鄆城縣曆史文化研究學者。在《光明日報》《山東文學》《時代文學》等多種報刊及網絡平台發錶散文100餘篇、小說20餘篇、詩詞詩歌1000餘首,其中《菏澤賦》在《光明日報》發錶。著有《正話水滸》《水滸印象》《好漢文化探究》《鄆城文史考略》(三捲)文化書籍六部,主編《鄆城文學作品選》《鄆城文韻》《水滸彆傳》《水滸酒故事》作品集四部。在菏澤電視台主講水滸文化十三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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