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表日期 4/10/2022, 2:59:13 AM
前言
1948年蔣經國滿懷信心地來到上海,開始打壓以杜月笙為首的黑幫勢力,但僅僅過瞭不到3個月時間,蔣經國就以失敗告終,落荒而走。
蔣經國
雖然蔣經國與杜月笙的直接對抗僅僅不到三個月時間,但準確來說,二人之間的明爭暗鬥,從抗戰勝利之初就已經開始瞭。
抗戰勝利後,宣鐵吾奉蔣介石之命來到上海,開始瞭與杜月笙和軍統特務兩方勢力的明爭暗鬥。
宣鐵吾和蔣介石是浙江老鄉,畢業於黃埔軍校一期,在黃埔畢業後,一直在蔣介石身邊任職,逐漸成為瞭蔣介石的心腹。
而蔣經國在1925年去蘇聯之前,一直住在黃埔軍校,二人之間無話不談,關係極為密切。蔣經國從蘇聯迴國後,在蔣介石麵前力薦宣鐵吾為浙江的九十一軍軍長、浙江保安處處長等職,最多時曾身兼19職,而他最大的後台就是蔣經國。
1938年,蔣經國曾在浙江溪口潛讀過一段時間的《曾文正公全集》,而此時的宣鐵吾也在溪口,因此二人經常見麵,聊的最多的話題就是如何抗日和反共。
蔣經國關於這個話題曾說過:“如果想取得這兩方麵的勝利,必須保證國民黨內部的廉潔和經濟上的穩定,現在國民黨已經腐敗到底瞭,所以要打擊貪汙分子、流氓團體和特務團體纔能挽迴局麵。”
宣鐵吾極為贊成蔣經國的觀點,緊緊地拉住瞭小蔣的手點瞭點頭。
宣鐵吾奉蔣介石之命到上海
抗戰勝利之初,國民黨在上海的軍統和中統勢力非常強大,蔣介石看到瞭這一點,心裏非常擔憂,為瞭能平衡這一點,蔣介石成立瞭一個以蔣經國、宣鐵吾、鬍宗南等5人的秘密小組,專門研究製約軍統和中統勢力的對策,此事戴笠並不知道。
錢大鈞齣任上海市長時,擬寫瞭一份上海市各部門政府官員的名單給蔣介石過目,蔣介石看後沒有提齣異議,唯獨對警察局長一職,在名單上把蔡勁軍三個字圈瞭起來,改成瞭宣鐵吾。在蔣介石看來,警察局長一職非常重要,而這個部門也是對抗上海各方勢力的核心部門,因此必須讓自己信得過的人來擔任。
宣鐵吾在後來的迴憶中說道:“在離開重慶準備到上海就職時,蔣經國對他說道,不要忘瞭我們當年在溪口的談話,上海是黑幫和戴笠的地盤,無論遇到什麼事情,韆萬不要妥協,我是你的後盾!”
宣鐵吾到瞭上海上任後,在1945年10月第一次接見瞭記者,就發錶瞭強硬的講話:“上海是貪官和流氓的聚集地,我們將集中力量重點整頓,凡幫派人物一律不見,概不任用!”
第二天各報紙就在頭版頭條刊登瞭宣鐵吾的講話,此話矛頭直指杜月笙,此時的杜月笙早已是上海灘呼風喚雨的人物,各方勢力都要給杜月笙幾分薄麵,但是宣鐵吾的講話發錶後,杜月笙並不敢輕舉妄動,隻能打碎瞭牙往肚子裏咽,因為宣鐵吾的後台太過強大,因此杜月笙也隻能告訴自己的徒子徒孫,韆萬不要讓宣鐵吾抓到任何把柄。
1946年3月,戴笠墜機身亡,杜月笙最大的後台倒瞭,兩個月之後,淞滬警備司令部司令李及蘭因為沒能破獲上海首富榮德勝被綁架一案,社會輿論巨大,蔣介石震怒,因此被迫引咎辭職,蔣介石電令宣鐵吾兼任警備司令一職,此時的宣鐵吾集軍警大權於一身,讓杜月笙這裏更是雪上加霜,杜月笙夜不能寐。
宣鐵吾剛接任警備司令一職時發錶瞭公開的講話:“本人將采取最嚴厲的手段,平抑米價,嚴懲奸商!”
宣鐵吾
杜月笙是上海糧食市場最大的幕後操縱者,知道宣鐵吾是衝著自己來的,於是四處托人求情,凡是能和宣鐵吾說的上話的有頭有臉的人物杜月笙找瞭個遍,但宣鐵吾一概不見。
為瞭嚮杜月笙示威,宣鐵吾首先把萬墨林抓瞭起來,罪名是囤積居奇、操控糧價。萬墨林是杜公館的大管傢,掌管著杜月笙的全部財産,同時也是上海“米業同業公會”的實際負責人,抗戰期間一直和敵僞相勾結,做糧食投機倒把的生意,大發橫財。
宣鐵吾抓瞭萬墨林後,把他關在瞭警備司令部的看守所內,緊接著宣鐵吾又公開發錶瞭一次講話:“上海的糧食價格,不僅僅是‘米業同業公會’一傢所為,其中還有流氓勢力的參與!”這一係列的行為讓杜月笙極其恐慌。
當時的上海市長已經換成瞭吳國楨,杜月笙請吳國楨從中說和,宣鐵吾也不答應,於是杜月笙在自己門下控製的報紙《立報》和《商報》上發錶聲明稱:“米價上漲是共匪所緻,並非任何人能夠控製。”
宣鐵吾看到這份聲明後,立即召開瞭記者發布會,強硬地迴應道:“萬墨林哄抬糧食價格,證據確鑿,任何聲明也無濟於事,擇日將對他進行嚴格的軍法審判!”
但杜月笙也是老謀深算,哪肯善罷甘休,他以柔剋剛,他用重金買通瞭宣鐵吾的親信陶建芳和淞滬司令部的醫務所馮所長,馮所長謊稱萬墨林突發嚴重的心髒病,隨時可能猝死,還開瞭一張假證明交給瞭陶建芳,陶建芳仗著和宣鐵吾關係密切,也沒請示宣鐵吾,直接給萬墨林申請瞭保外就醫,放瞭齣去。直到第二天報紙刊登瞭萬墨林被釋放的消息,宣鐵吾纔知道此事,極為震怒,但二人以萬墨林如果死在獄中,無法和社會交代這一托詞,搪塞瞭過去,事已至此,宣鐵吾也不好在說什麼,此事也就不瞭瞭之瞭。
從錶麵上看,宣鐵吾一直是處在強勢的一方,逼得杜月笙難以招架,疲於應付,但他哪裏知道,杜月笙在上海深耕多年,根基錯綜復雜,即使是自己最器重的人,也難逃杜月笙的收買,為他所用,想要快速扳倒杜月笙,非常睏難。
一段小插麯讓宣鐵吾更加仇恨杜月笙
在宣鐵吾與杜月笙明爭暗鬥期間,還有一段非常有意思的小插麯,讓宣鐵吾懷恨在心,加重瞭對杜月笙的仇恨。
1947年8月30日,是杜月笙的60歲生日,雖然此時杜月笙一直被宣鐵吾打壓,但按照中國的傳統習俗以及他的地位,還是決定大操大辦的慶祝一番。
為瞭給杜月笙祝壽,他的徒子徒孫請來瞭眾多名角在中國大戲院為杜月笙連演8場,連京劇大師梅蘭芳都請瞭過來。這8場演齣的票價極其昂貴,但一經齣售就被一搶而空,除瞭售票以外,他們還自留瞭一部分票,分為紅票和綠票進行贈送,紅票為貴賓券,贈送給上海灘有頭有臉的人物,綠票則贈送給記者。宣鐵吾自然也收到瞭紅票,票位為貴賓席的第二排,宣鐵吾也是個老戲迷,他並不想給杜月笙這個麵子去看戲,但又難忍戲癮,於是讓人用高價買瞭後排的票,在看戲那天帶上帽子和墨鏡喬裝打扮後,帶上兩名保鏢悄悄來看戲瞭。
宣鐵吾入場後,按照票位坐在瞭後排,他貴賓席上的座位自然也就空瞭下來,當節目進入高潮,全場觀眾看得正入迷並大聲喝采之際,戲院棚頂上竟然掉下來一個泥塊,不偏不倚的正好落在貴賓席本屬於宣鐵吾座位的正後方,位於二排和三排之間,頓時場內一片寂靜,貴賓席上的大佬們已經滿身灰塵。
杜月笙跟前的紅人陸京士臉色煞白,看瞭一眼貴賓席上沒人受傷,立即上台陪著笑臉彎腰緻歉後,演齣纔得以繼續進行。
但是坐在後排的宣鐵吾已經怒火中燒,哪還有看戲的心思,他認為這是杜月笙故意弄的,想讓自己觸黴頭,當著眾人的麵讓自己齣醜,他越想越氣,站起身帶著兩名保鏢氣哼哼的走齣大門。
此時的陸京士看到瞭戲院內宣鐵吾一行三人的離場,覺得如此好戲有人中途離場怎麼也說不過去,非常蹊蹺,於是追瞭齣去,到大門外後,他發現走在最前麵的人體態身姿非常像宣鐵吾,心中一怔驚齣一身冷汗,他趕忙快步追上前去,發現正是宣鐵吾本人,於是力勸宣鐵吾繼續迴去看戲,宣鐵吾並不理睬他,一臉鐵青的拂袖而去。
站在局外人的角度來看,杜月笙根本沒有此意製造這個事件讓宣鐵吾當眾難堪,再怎麼說他也是蔣介石麵前的紅人、與蔣經國親如兄弟,胳膊擰不過大腿如此簡單的道理身為老江湖的杜月笙一定是懂的,況且他被宣鐵吾打壓的已經寸步難行,討好還來不及呢,但是宣鐵吾當時已經鑽瞭牛角尖,認為就是衝著他去的,因此這件事後宣鐵吾對杜月笙積怨更深。
杜月笙
蔣經國信心十足來到上海,最終落荒而走
1948年鞦,國民黨在正麵戰場節節敗退,蔣介石企圖做最後的掙紮。他心裏清楚地知道,要想取勝,必須鞏固後方的經濟,特彆是上海,並拋齣金圓券進行金融改革,為瞭穩住市場,還派齣蔣經國為上海的經濟督導員,與宣鐵吾互相配閤。
蔣經國此次來上海信心十足,宣鐵吾總覽上海的軍警大權,自己又手拿蔣介石的尚方寶劍,二人此番閤作,蔣經國是抱著必勝的決心來的。但蔣經國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僅僅過瞭不到三個月,他的此次上海之行就宣告失敗,弄瞭個灰頭土臉。
蔣經國錶示:“此次來上海,一定要壓製住杜月笙的流氓勢力、軍統的特務勢力以及各路奸商,纔能夠穩住上海的經濟。”
宣鐵吾則迴到:“我在上海已經和杜月笙及軍統鬥瞭好幾年瞭,他們不過是幾隻紙老虎,一捅就破!”
蔣經國剛到上海不久,就槍斃瞭幾個與毛人鳳以及杜月笙之間關係密切的特務頭子,因為本文主要講他與杜月笙之間的較量,所以這裏就不再過多贅述。
蔣經國來到上海不久就宣布瞭“8.19限價。”緊接著蔣、宣的人馬傾巢而齣,矛頭直指杜月笙。
在此期間,保密局上海站站長王新衡曾嚮蔣經國密報,稱杜月笙的公子非法買賣股票並套取大量現金,蔣經國聽後立即將杜維屏拘押,但王新衡此人兩麵三刀,在杜維屏剛被拘押之時,就把此事告訴瞭杜月笙,嚇的杜月笙趕忙跑去香港躲避。
為瞭平衡上海的物價,蔣經國還大量拋齣大米、白麵以及黃金,但連著數天過去,拋齣多少市場就吃進多少,就像一個無底洞一樣,吃進去後毫無聲息,物價還是不斷膨脹。
蔣、宣二人知道是杜月笙在背後搗鬼,於是就又針對杜的大管傢萬墨林發齣瞭嚴重的警告,但萬墨林矢口否認,稱自己的米行連一粒米都沒有買進來。
蔣、宣二人對此也沒有辦法,他們明知道是怎麼一迴事,縱然他們手中掌握著軍警大權,但手中又沒有證據和把柄,根本無從下手。
9月13日,蔣經國在《申報》上發錶公開聲明,痛斥奸商,稱他們有不可告人的後台。緊接著蔣經國在遊覽黃浦江時,有個記者大膽地問蔣經國:“聽說上海有一股很強的勢力,要在兩個月之內把你趕走,對於此事你怎麼看?”
此時的蔣經國已經沒有剛來上海時那種不可一世的神態,隻是皺瞭皺眉頭沒有說話,他的限價政策,在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內,事實上已經宣告瞭失敗。
到瞭11月份,蔣經國已經徹底沒有瞭扭轉上海市場經濟的能力,他在金神父路114號哭喪著臉宣布:“經濟管製徹底失敗,我在上海這兩個多月的時間裏徹底明白瞭什麼是老奸巨猾,上海就是奸商的社會,我每天拋齣的幾萬袋大米和白麵,都被奸商買走瞭,他們有後台!”
雖然經濟管製失敗瞭,但上海還是蔣傢的王朝,形式上還得維持蔣經國的麵子,因此上海的法院還是走過場般的審判瞭被他們抓住的杜維屏,判瞭杜維屏8個月的有期徒刑。但杜維屏不服提齣瞭上訴,後經重新審理,維持原判,但準許用三元金圓券抵一天徒刑, 就這樣杜傢拿齣瞭720元金圓券,免去瞭杜維屏的牢獄之災,要知道那時720元金圓券,隻夠買一個雞蛋,可謂是天大的笑話。
此時的杜月笙看到瞭反擊的時機,他從香港返迴瞭上海,一麵聯閤上海市長吳國楨,到蔣介石麵前控告蔣經國,一麵又大肆製造輿論,此時的蔣經國和宣鐵吾二人除瞭整日愁眉不展之外,彆無他法。
蔣介石這邊也是焦頭爛額,淮海戰役節節敗退損失瞭大部分精銳,上海的經濟也已崩潰,蔣介石隻得把蔣經國和宣鐵吾調走,以平息社會上的輿論。
11月29日,宣鐵吾卸任上海所有職務,接任瞭浙江衢州綏公署主任,蔣經國則調到台灣當瞭國民黨省黨部主任委員。而此時的上海也陷入瞭空前的混亂,直到上海全麵解放,混亂的局麵纔迅速改善。
一場轟轟烈烈的,看似開局就能看齣結尾的明爭暗鬥,就這樣以杜月笙的大獲全勝齣乎預料的結束瞭,正如蔣經國用在杜月笙身上的那個成語――老奸巨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