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表日期 3/23/2022, 11:00:29 AM
錢江晚報・小時新聞記者 張瑾華
春風十年,阿來與杭州的緣分,很長,很深。
2013年,第二屆悅讀盛典,阿來首次擔任評委。
2020年,因為新冠肺炎疫情之年。8月,“遲到的春風”,阿來在杭州春風悅讀盛典上,登上瞭白金大奬的領奬台,獲奬作品是他的長篇小說《雲中記》。
2021年和2022年,阿來再度擔任春風榜評委。
阿來近照
3月,本報記者前往成都,拜訪瞭這位與“春風”頗有緣分的著名作傢、中國作協副主席、四川省作協主席、茅盾文學奬得主。
阿來剛從北京兩會迴到成都,手頭要處理一堆的事情。在他忙碌的間隙,記者再次見到瞭阿來時。
去年,是在四川作傢協會的阿來工作室,今年,是在今年元月剛剛開門見客的成都西部文化産業中心五樓,阿來書房。
阿來跟我們介紹,說是阿來書房,其實,這個空間更像是成都的一間文化會客廳。3月19日,阿來在這裏講杜甫。這也是阿來在成都的係列講座,一個月前,他在阿來書房開啓瞭他講杜詩的旅程。杜甫,是他非常喜歡的詩人。去年本報記者隨阿來一路從成都去李莊,行車途中,大傢聊天,隻有阿來捧著一本杜甫的古籍綫裝詩集,靜靜閱讀。
而閱讀這件事,在阿來的生命中,具有非常、非常重要的位置,甚至在寫作之上的位置。
不管怎麼忙,幾乎每天有四五個小時,阿來是用來閱讀的。
和春風的緣份,也是與杭州的緣分
說到春風悅讀盛典,阿來說,現在各種圖書奬項是推薦書的方式之一,這是很好的。但僅僅這一點,還不足以我跟春風這個奬有這麼深的緣分,我也得過一些彆的地方媒體的類似奬項,但是沒有發展到還願意去做評委。因為我確定喜歡杭州這個城市,這是跟春風這個奬項的獨特的緣份吧。我要喜歡一個城市,它可能得有兩個條件,一是自然環境相對要好一點,二是確定這個城市具有深厚的曆史文化,而且當下的城市建設,市民生活最好能滲透一點文化的趣味。
阿來在春風悅讀榜的領奬台上
阿來喜歡杭州,“杭州這個城市,好多地方其實跟成都比較相像。大傢不會忘記工作,不會忘記往前奔,但是沒有讓那些東西把我們淹沒掉,大傢還保持著從容的,雅緻的,有品位的生活情調。當然曆史文化對我也有吸引,我讀很多白居易蘇東坡,尤其是張岱的《西湖夢尋》,對我非常有吸引力,更有理由更多地熱愛這個城市。這個奬非常好,又在中國最美麗的城市之一,我藉機就想去看一看,感受感受。
作為三屆評委和白金奬得主,阿來給瞭春風奬一個寄望,“一個奬如果它要很好地反映當下的中國的文學、文化的,包括這樣的創新的、創作的麵貌,那麼這個奬就不能過分拘泥於一個標準,因為我們的審美,新齣現的寫作者,他們的追求都在不斷地變化中,所以我用一句詩,寫杭州的詩送給春風奬,‘風光不與四時同’。”
從《雲中記》,到《尋金記》
自《雲中記》獲得春風白金大奬得主,阿來又寫瞭一部散文集,“可以看成是我這幾年的生活總結,我所有的旅行都跟我的讀書生活聯係在一起,幾乎沒有單獨的旅行。我這段時間在讀這樣的書,這些書關涉到的地域,國傢,我就想去看看,想找到。”
“讀瞭《西湖尋夢》,就圍著西湖慢慢走,慢慢看。過去說讀萬捲書,行萬裏路,現在我們讀不到萬捲書,行萬裏路很容易,我覺得讀與行互相滲透,比單純的去某處打卡有意義得多。我不是說反對彆的方式,我覺得每個人上帝給我們的生命就那麼一段,還要掐頭去尾,少不更事十幾年,有心無力多少年,剩下的我們又能閱讀,又能旅行的時間,其實是不多的,所以我非常珍惜這一段時光,也就是珍惜自己的生命,我們要認識到生命是非常有限的,不可能麵麵俱到都達到,在我們可以抵達的地方,我就爭取比彆人更深入一些,多知道一點,多理解一點。
“我的寫作,可能跟很多作傢不一樣。我過去並沒有受過很好的教育,就是我自己的閱讀把我帶到知識領域中來。我們用這些知識反觀自己的人生,反觀社會,曆史和當下的現實,開始思考,就有瞭感觸,我因為這個,纔有瞭想把自己的感觸和體驗錶達齣來,我也像彆的作傢那樣,開始書寫,但是書寫不是我的目的,而是想把自己在這個世界上的生活,閱讀的感觸錶達齣來,我自己到現在為止,沒有一本書是規劃寫齣來的。
《雲中記》
阿來 著
“某段時間,我們對人生,對世界總有一些睏惑,看不明白,有些人有瞭不明白,有瞭睏惑,現在喜歡在微信裏、微博裏說幾句,這睏惑就過去瞭,我自己願意去想為什麼,不是簡單地發泄一點自己的情緒,比如當年寫《塵埃落定》,我就是發現這麼大一塊地方怎麼沒有人研究,那我就來研究,把它寫齣來。《雲中記》也是,當年有多少人和我一樣紛紛奔赴災區,有的人待瞭十天半個月,迴去就寫齣來瞭,我是隔瞭十年纔寫。我去的時候單純就是當誌願者,有好幾個月,那時沒有想過寫東西,當時甚至會想,寫災難簡直是罪過,自問難道你是去旁觀的嗎?還是跟大傢一起扛過這個災難,扛過這個難關?災難文學不好寫,放在世界文學當中,成功的災難文學除瞭戰爭以外是不多的,因為戰爭更有張力,有敵人有對手,我甚至很絕望地認為這個題材是不可能寫的,但是後來在第十年,而且就是地震暴發那一天,那個紀念日,在成都全城拉警報,突然一下,我就找到方法瞭。”
阿來目前正在寫《尋金記》,寫完瞭上部,《人民文學》發錶後,很多齣版社找上門來,他希望在這部新書中有創新,阿來說,等這段時間忙完,他準備寫《尋金記》的下部瞭。
談到這部進行時的新作,阿來說――
“這幾年結閤到作傢協會的工作,我七進大涼山,同時讀曆史文化方麵的書,在檔案館找曆史材料,後來就找到瞭一個很有意思的題材,就開始寫,就是《尋金記》。從來我們總有些人,本來尋求物質,尋求財富是為瞭改善我們的生活,本來是為瞭生活得幸福,但你發現,好多尋金的過程中,好多人把自己迷失瞭,最後不但沒有構建自己的生活,反倒毀掉瞭自己的生活,因為他們無節製地追求財富,忘瞭追求財富的目的是為瞭不同的程度上改善生活,是為瞭我們有一個更安定的內心,去追求我們情感的,審美的,思想的豐滿的,但是今天我們看到大量尋求財富過程中,被財富異化的,吞噬的人。其實我不是指責彆人,我隻是說,我自己不要變成這樣的人。”
從《雲中記》,到《尋金記》,新的篇章,阿來正在從容揭開。
阿來書房的精神世界
3月中,成都忽然已似夏天。見到阿來的時候,他穿著一件藍底白花的休閑襯衣,顯得儒雅精神。他開心地說,這件襯衣是前幾年他在美國做文化交流時買的,花瞭70美元。
如果不是因為疫情影響,阿來是個喜歡對照著書滿世界行走的人。他喜歡這樣的行走:去博爾赫斯的阿根廷,聶魯達的智利,切格瓦拉和海明威的古巴,卡夫卡的奧地利,帶上不同的書,走遍世界的角角落落。
阿來陪我們參觀瞭“阿來書房”這個新空間。“阿來書房”匾額的四個字,正是成都作傢、108歲的馬識途先生在他107歲時,為“阿來書房”專門題寫的。
最吸引我們視綫的,是在阿來書房展示的多幅攝影作品,這是阿來拍攝的各種大多數人叫不齣名字的花花草草。僅“書房”中展齣的,就有幾百張攝影作品。
“我就是拍藏區、雪域高山上的花草,它們那麼美,長在不為人知的地方。這些張冰川、雪山的大視角的照片,我也隻是為瞭拍攝某種植物所在的生存環境。我的拍攝對象不是這個大的冰川,就是微小的花花草草,大自然中的這些生命。”
阿來的朋友,成都作傢杜陽林說,阿來常年在戶外行走,他的戶外裝備也是很專業的,登山包登山服登山鞋這些。有一雙登山鞋,朋友們看著鞋外麵已經磨得不像樣子瞭,但他就一直穿著那雙鞋子,也不換雙新的。阿來笑著說,“那是因為這是專業的登山鞋,鞋裏麵好著呢。”
走進阿來書房,我們走進瞭這樣的一個阿來的世界,他,讀書,寫作,也喝酒,也愛詩。他,爬雪山過草地,走世界。他愛植物,最愛花花草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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