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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到抗戰期間的「飛將軍」,也就是中華民國空軍的戰鬥機飛行員,人們首先想到的就是空軍軍官學校畢業的飛行軍官。在效法美軍製度建立的中華民國空軍裏麵,恐怕很難想像有如同日本或者英國那樣的飛行士官存在。可實際上在抗戰初期,中華民國空軍還真的培養瞭整整六期的飛行士官,並且將他們許多人投入瞭與日軍的作戰。
目前居住於台北市鬆山區,官至國防部常務次長的榮承恩中將,就是空軍軍士學校畢業的代錶性人物。軍士學校畢業後,榮承恩沒有被分發到併入中美空軍混閤團的第3與第5戰鬥機大隊,所以他不是「飛虎隊」的一份子。沒有進入國民政府最嫡係的第4戰鬥機大隊服務,也使得他從一開始就與「皇傢空軍」的稱呼絕緣。
與大多數軍士學校畢業的飛行員一樣,榮承恩被分發到瞭抗戰期間在空軍中被視為「雜牌軍」的第11戰鬥機大隊。他們裝備的飛機從頭到尾都比其他三個戰鬥機大對落後,穿在身上的飛行服看起來也比彆人土裏土氣。然而,這群軍士學校齣身的飛行員並沒有因此懷憂喪誌,他們反而透過加倍的努力,來嚮空軍證明自己的價值。
響應「航空救國」的流亡學生
榮承恩將軍齣生於1923年,祖籍安徽省閤肥縣。由於父親在北洋政府海關總稅務司署工作的需要,榮承恩一傢很早就遷移到瞭南京,因此老人傢也是在南京齣生的。在榮承恩五歲那一年,國民革命軍北伐成功,南京正式成為中華民國的首都,他的父親也持續獲得國民政府的重用。他錶示中央政府對首都建設投注瞭相當多的資源,因此南京的市容看起來繁榮興盛。
在逸仙小學讀書的時候,榮承恩每天下課的娛樂活動就是在校園裏與同學們打兵乓球或小足球。對於30年代流行的抗日學潮,他錶示那個時候自己年紀還太小,沒有參與也沒有印象。隻是等到全麵抗戰爆發,尤其是日軍於1937年11月份開始轟炸南京後,他們全傢也因為戰爭的影響而不得不遷迴故鄉閤肥。原本在鍾南中學就讀的榮承恩,也就此成為瞭流亡學生。
為瞭避免流亡學生為日軍所利用,國民政府教育特彆成立臨時中學收留他們。隨後榮承恩在日軍進攻閤肥以前,跟著臨時中學一起退到瞭戰時首都重慶。自此開始,他與留在老傢的父母分隔兩地,所以提到發起這場侵略戰爭的日本人,老先生就是痛恨的咬牙切齒。他錶示隻要是經曆過中日戰爭的中國人,沒有一個不恨日本人的。
大約是他在讀高二的那一年,航空委員會派人到學校來替空軍軍士學校招募第4期的學生。為瞭早日實現把日本侵略者趕齣祖國的願望,榮承恩決定響應孫中山先生「航空救國」的號召,報名參加空軍軍士學校的考試。所有參加考試的學生在體檢閤格後,還必須要參加筆試。筆試內容以中學程度的國語、數學還有理化知識為主,他都很順利的通過瞭測驗。
空軍軍士學校的訓練
通過入學考試的學生,先是在1939年5月被安排到成都桐樑接受長達半年的入伍生訓練。然而由於飛機與燃料均不足的關係,空軍士校第4期的學生要等到1940年12月,也就是第3期的學長們完成初級班飛行訓練後,纔能正式開課。與空軍官校一樣,士校的學生必須要接受初級班、中級班與高級班的飛行訓練。榮承恩錶示,空軍軍士學校的校長名義上是蔣中正,但實際上館事情的是教育長陳有維。
第4期學生隊的隊長,則由空軍官校第5期齣身的賴琳擔任。空軍軍士學校的訓練時間為三年,初級班飛的是俗稱為弗力提(Fleet)式教練機,中級班是飛俗稱為北美機的NA-56教練機,高級班駕駛的則是義大利製的飛雅特式戰鬥機或者蘇聯人提供的I-15bis戰鬥機。據榮承恩迴憶,空軍士校訓練的程度與要求同空軍官校沒有差異。
唯一不一樣的地方,也是兩者最大的不同之處,在於軍士學校培養的是飛行士官,軍官學校培養的則是軍官。這意味著即便接受同樣嚴苛的訓練,軍士學校的畢業生在起跑點上已經輸給瞭空軍官校。其實空軍軍士學校創辦的原因,完全是受到瞭空軍軍官學校在抗戰爆發初期遷校的影響。由於在轉移中的空軍官校無法招人,航空委員會隻好另外創立空軍士校招收新血。
不料,等到空軍官校搬遷完畢,並且重新招生以後,軍士學校的學生們卻因為自己當軍官的待遇被剝奪,一度還鬧起瞭學潮。眼見事態一發不可收拾,連空軍培養的飛行員都起來造反,航空委員會纔決定讓空軍軍士學校的學生參加晉級為空軍軍官的考試。凡是通過考試者,就可以轉為空軍官校的學生,但是沒通過者就隻能到轟炸機上當機槍手。
憑藉著優異的駕駛技術,榮承恩通過考試並取得瞭少尉飛行官的軍階。然後他就被分發到瞭位於西安的空軍第11戰鬥機大隊第41中隊,在中隊長任肇基帶領下投入對日抗戰的準備。很快的,他就發現以空軍士校畢業生為骨乾的第11戰鬥機大隊有多麼缺乏來自中央政府的關愛。因為他們到瞭1943年,都還在使用老舊,安全性堪慮,而且連美軍都沒有大量採用的P-66先鋒式戰鬥機。
榮承恩迴憶,P-66起落架在設計上很脆弱,而且兩個輪胎之間的距離也太寬,因此在降落時常常發生意外事件。許多P-66根本還沒來得及戰鬥,就在這些降落意外中損毀,讓他感覺十分的不值得。被分發到第11戰鬥機大隊的榮承恩,也等於是比其他人更早體會到把彆人不要的武器拿來用的滋味。所幸他到隊沒有很久,就傳來第11戰鬥機大隊將接收P-40戰鬥機的好消息。
桂柳會戰痛失長官
不過在接收新戰機以前,第11戰鬥機大隊必須先派人前往印度接受P-40的飛行訓練。於是榮承恩等來自第41中隊的12名飛行員,便在昆明搭上瞭一架美軍的C-87運輸機經由駝峰航綫飛往加爾格達。到瞭加爾格達後,一行人又轉搭火車前往現在隸屬於巴基斯坦的卡拉奇(Karachi)展開訓練。榮承恩還記得負責訓練他們的美國教官都很年輕,雙方相處的非常愉快。
完成訓練後,他們便搭乘另外一架運送燃料前往中國的C-87運輸機返迴昆明。榮承恩錶示,自己兩次飛越駝峰航綫都是搭乘美軍駕駛的飛機,所以並沒有感覺到什麼危險。他隻記得抵達第11戰鬥機大隊位於西安的飛行基地時,機場上已經可見到由美軍轉交給P-40N戰鬥機瞭。而榮承恩所參與的第一場大規模戰役,就是發生在1944年鞦鼕之交的桂柳會戰。
為瞭支援南方戰場上的國軍地麵部隊,第11戰鬥機大隊從西安抽調瞭12架P-40到湖南芷江。榮承恩指齣,此刻在中國戰場上的日軍飛行部隊不是被調往其他地區,就是為第14航空軍與中美空軍混閤團所殲滅,所以他們打擊的一律以地麵目標為主。而令他印象最深刻的一次對地打擊任務,則發生在1944年9月14日。
那天,12架第11戰鬥機大隊的P-40由芷江起飛,炸射位於貴州全縣周邊的日軍砲兵陣地。然而受到當天雲層濃厚與山巒起伏,當天12架P-40戰鬥機中有九架被迫提前返航,隻有第41中隊副隊長翁心翰上尉、榮承恩少尉與駱承堯少尉三人的座機飛抵目標上空投下炸彈。完成在全縣的炸射任務後,他們繼續飛往廣西桂林上空偵照日軍的陣地。
不料,日軍以防空火砲還擊,當場擊毀瞭翁心翰座機上的羅盤。由於遲遲無法找到芷江機場,這三架P-40戰鬥機在燃料不足的情況下隻能夠在貴州三穗縣郊外迫降。駕駛二號機的榮承恩是當天迫降於地麵的第一人,他還記得當時降落的時候周邊都是山崖,十分危險。在他後麵降落的是第三號機的飛行員駱承堯,身為副隊長的翁心翰則殿後。
隻是由於視綫不佳,翁心翰在降落的過程中為瞭閃避前方駱承堯的座機而撞山。當榮承恩與駱承堯將翁心翰由被撞到變形的P-40N駕駛艙裏拖齣來時,他已經呈現重度昏迷的狀態。他們隻能前往附近的瓦寨鄉找人協助,並透過鄉長與三穗縣取得聯係。由於三穗縣實在是太過於偏避,連一輛汽車都沒有,所以衛生局派齣的醫生隻能搭轎子趕到現場。
不幸的是,還沒等到醫生,翁心翰就在當天晚上8點20分與世長辭。翁心翰是時任經濟部長翁文灝的兒子,空軍官校第8期的畢業生。曾經駕駛蘇聯製I-16戰鬥機在成都上空擊落日軍轟炸機一架,後來又在碧山空戰中大戰零式戰鬥機的翁心翰一直被視為國府高官子弟從軍報國的典範。被派到11大隊指導軍士學校畢業生作戰的他,看在榮承恩眼中也一直都是最好的軍人模範。
為瞭錶揚新婚纔七個月就為國犧牲的翁心翰,國民政府追贈瞭他少校軍銜。以翁心翰的殉職為例,榮承恩錶示第11戰鬥機大隊雖然不像第3、第4與第5戰鬥機大隊一樣獲得政府宣傳機構與媒體的關注,但是他們的犧牲一樣慘烈。可惜無論錶現的多麼努力,空軍終究還是無法避免柳州與桂林在11月10日與11月11日的先後失守。
見證抗戰勝利的西峽口戰役
麵對國軍慘敗的事實已經無法逆轉,第11戰鬥機大隊隻能將派往芷江的P-40全部撤迴西安,以支援鬍宗南將軍固守華北戰場。進入1945年初期,華北戰場上對日軍交通綫的打擊任務,主要由同樣駐紮於西安機場的美軍第311戰鬥機大隊負責。第11戰鬥機大隊是當時華北戰場上唯一的一支國府空軍單位,目的是確保重慶在此一地區的影響力,並在必要時反製不斷壯大中的共産黨勢力。
隻是從那年3月開始,日軍華北方麵軍發起瞭豫西鄂北會戰,威脅到瞭中央軍在河南省的防區,讓第11戰鬥機大隊再也無法置身事外。榮承恩錶示,從這個時候開始,他們幾乎每天都會派齣兩架到四架P-40戰鬥機支援在前綫作戰的地麵部隊。除瞭P-40機翼上的六挺.50機槍,他們還經常使用掛在機翼下方的火箭彈攻擊日軍。
榮承恩驕傲的錶示,這段時間他十分受到第11戰鬥機大隊大隊長蔡名永的喜愛,常常被選中擔任其僚機執行戰鬥任務。每一次執行任務,都是由榮承恩先以機槍掩護蔡名永對地麵部隊投彈或者發射火箭。等完成第一波攻擊後,再由蔡名永掩護榮承恩完成地麵日軍目標的炸射。每次的攻擊行動,默契十足的兩人都配閤得很好。
他指齣,第11戰鬥機大隊負責支援在河南省南陽縣西峽口前綫的第85軍抵禦日軍攻勢。由於執行的是密接空中支援作戰,榮承恩還記得第85軍的官兵曾在地麵上鋪設白色的布闆,嚮空軍的飛行員們指引目標。參加西峽口戰役的飛行部隊,除第11戰鬥機大隊外,還有中美空軍混閤團第1與第3大隊的B-25轟炸機、P-40N戰鬥機與P-51野馬式戰鬥機。
迴憶起第11戰鬥機大隊的作戰士氣,榮承恩錶示大傢每天都期待著齣任務的機會。一是大傢都希望藉由齣任務來施展一下身手,二則是想要多殺幾個日軍為死難的同胞報仇。總而言之,沒有人想要在基地裏麵坐冷闆凳。即便飛機品質比不上中美空軍混閤團,而且也確實比較沒有受到中央政府的重視,大傢的作戰意誌並沒有受到什麼負麵的影響。
論及補充方麵,他坦承美國人倒是非常大方,基本上是國軍損失一架P-40戰鬥機就馬上補上另外一架。榮承恩指齣美國是一個資源豐富的國傢,但是卻格外看重自己美軍飛行員的生命,所以當然願意齣飛機讓中國人為其賣命。不過在執行西峽口戰役的支援任務時,第11戰鬥機大隊沒有一架P-40是被日軍的地麵砲火擊落的。
這一次在空軍的全力支持,還有陸軍將士拼命抵抗的情況下,日軍對西峽口的攻勢被阻擋瞭下來,但是卻沒有被擊退。中日兩軍在西峽口前綫的僵持狀態就這樣一直持續到1945年8月15日,纔伴隨著日本無條件投降而結束。在西安聽聞抗戰勝利消息的榮承恩,先是感覺不可置信,隨後又為這場苦戰八年的反侵略戰爭獲得勝利而歡呼。
然而,在歡慶勝利的背後,榮承恩也付齣瞭慘痛的代價。他的父母親就在抗戰期間先後於閤肥病逝,而人在戰場上殺敵報國的榮承恩卻根本沒有機會迴老傢奔喪。迴想到這段過去,他不得不感嘆離開老傢到大後方參加抗戰純屬時勢所逼而非自己所願。救瞭國而毀瞭傢,不隻是榮承恩,也是許多老一輩抗戰參與者心同的遺憾。
投入國共內戰
抗戰的勝利,並不意味著榮承恩戰爭生涯的結束。在接踵而來的國共內戰之中,他持續駕駛著戰鬥機支援地麵部隊的平叛行動。日本投降後,美國陸軍第14航空軍的第33與第81戰鬥機大隊,從他們手裏102架P-47D雷霆式戰鬥機當中挑選瞭75架移交給中華民國空軍。在航空委員會的安排下,第11戰鬥機的第41與第42中隊奉命派員前往南京接收這批飛機。
提到在南京試飛P-47D戰鬥機的經驗,榮承恩坦承這款戰機的火力、耐力與航程確實都在P-40之上。不過榮承恩卻也錶示,他最愛的飛機還是自己駕駛時間最久的P-40戰鬥機。等第41戰鬥機中隊完成P-47D的接收工作,迴到西安以後,卻傳齣第42戰鬥機中隊接收的12架P-47D戰鬥機集體迷航墜毀的憾事。航空委員會於是下令裁撤瞭第42戰鬥機中隊。
為瞭填補第42戰鬥機中隊的戰鬥力,航空委員會在第11戰鬥機大隊麾下另外成立第44戰鬥機中隊,並且命令其他三個中隊將編製下所有的P-40戰鬥機移交給該中隊。於是從這個時候開始,榮承恩再也沒有機會駕駛因為飛虎隊的輝煌戰績而揚名於世的P-40戰機。有趣的是,持續使用P-40N到隨政府遷台為止的第44戰鬥機中隊,也成為中國空軍中最後一支使用P-40係列戰鬥機的單位。
國共內戰開打後,駐防於西安的第11戰鬥機大隊成為華北戰場上的空軍反共先鋒。榮承恩指齣,絕大多數低空炸射任務都是由第44戰鬥機中隊的P-40N負責執行。至於他們這些其他駕駛P-47D戰鬥機的飛行員,一般是停留在高空從事威力偵察任務。由於解放軍沒有飛機,他們在空中沒有遭遇到什麼像樣的抵抗,不過地麵防空火砲還是時常會打上來。
榮承恩錶示,受過抗戰末期的戰火洗禮,第11戰鬥機大隊的飛行員每一個都是執行密接空中支援任務的好手,共産黨基本上沒有辦法把他們打下去。令他印象最深刻的任務,就是在1947年3月支援鬍宗南部隊進攻的老巢延安。那一次戰鬥中,裝甲堅固,火力強大的P-47與P-40戰鬥機相互配閤執行低空炸射任務,將8路軍壓製到完全抬不起頭來。
隻是榮承恩也指齣,打共産黨的內戰畢竟還是骨肉相殘,在大多數的飛行員眼中與過去抵抗日本人的反侵略戰爭有非常不一樣的性質。當然,絕大多數的飛行員都是來自於經濟環境還算不錯的公務員、資本傢或者地主傢庭.對於共産黨那種打土豪分田地的暴亂行為還是不能接受。普遍而論,空軍還是把共産黨視為恐怖份子看待的。
但是在第11大隊裏麵,還是有相當數量的飛行與地勤人員同情普遍被視為勞動階級代言人的。更特彆之處,是在於以軍士學校畢業生為主的空軍第11大隊,是齣於對國民政府的恨,而不是對窮苦人傢的愛而同情共産黨的。很多軍士學校飛行員因為不滿航空委員會過去對自己的打壓,逮到機會就駕駛飛機或者脫離部隊去嚮共産黨報到。
舉例而言,空軍軍士學校第2期畢業,時任第11戰鬥機大隊上尉作戰參謀的毛履武,就在1949年6月15日從陝西漢中機場駕駛一架P-47D戰鬥機飛到河南安陽投靠瞭。後來在10月1日的中華人民共和國「建國大典」上,毛履武還駕駛著共軍俘虜的P-51D野馬式戰鬥機飛過天安門廣場上空,接受的校閱。
對於中華民國政府在戡亂戰爭的失敗,榮承恩錶示這對空軍而言是非戰之罪。因為共産黨沒有工業與軍事中心,且部隊到處流動,讓享有絕對空中優勢的國府空軍根本無法找到可以炸射的目標。從飛行員的角度來看,這是一場沒有挑戰與威脅,但是卻也無法分齣真正勝負的非典型戰爭。隨著陸軍的不斷潰敗,無法從根本上改變戰局的空軍,也在蔣中正的安排下開始優先往台灣撤退。
捍衛台海的領空
講起來台灣的過程,榮承恩錶示第11戰鬥機大隊的飛行員大多數是直接駕駛P-47D戰鬥機飛抵屏東的。不過榮承恩卻是帶著太太與大兒子,一起搭著空軍安排的C-46運輸機來台。到瞭復興基地後,政府又從美軍太平洋戰爭的剩餘物資中取得42架性能更佳的P-47N雷霆式戰鬥機,用來取代第11戰鬥機大隊早些在大陸戰場上的損失。
然後,他們持續由屏東機場上起飛,支援國軍在中國沿海的一係列戰鬥。其中令榮承恩最有成就感的,是在1949年10月25日到10月27日的金門大捷中為守軍提供密接空中支援。此時已經更名為F-47N的P-47N戰鬥機,賣力的炸射在金門戰場上的解放軍前進指揮所。在後來的登步島大捷中,第11戰鬥機大隊仍然發揮瞭十分重要的角色。
榮承恩指齣,這段時間共軍還沒有形成真正的空軍戰力,製空權還完全掌握在國軍手中。所以他們到1950年,都還可以飛到江西上空執行偵察任務。隻是伴隨著蘇聯空軍派遣MiG-15進駐上海,中華民國空軍考量到F-47N與F-51D等螺鏇槳已經無法與噴射機抗衡,纔取消瞭舟山群島以北的巡邏任務。從這個時候開始,榮承恩纔不再執行進入中國大陸的任務。
不過在接下來阻擋赤色浪潮席捲台灣的過程中,第11戰鬥機大隊卻始終扮演著中流砥柱般的角色。1958年9月24日,時任第11戰鬥機大隊第44中隊長李叔元,在溫州灣上空駕駛F-86F戰鬥機以響尾蛇飛彈擊落解放軍的MiG-17戰鬥機一架。這不僅是中華民國空軍,而是整個人類空戰史上第一起以空對空飛彈擊墜敵機的紀錄。
成功完成F-86F軍刀式戰鬥機換裝訓練的榮承恩,親眼見證瞭中華民國空軍走嚮噴射機的時代。老將軍錶示他曾經試飛過由大陸飛到台灣來的MiG-19戰鬥機,並且對美國與蘇聯的飛機進行瞭一番比較。他認為無論是從性能還是火力的角度上來看,美國戰鬥機的品質都是蘇聯人所無法比較的。
隻是從過去飛P-40的時代開始,美國戰鬥機給榮承恩留下最深刻的印象是安全與舒適。他錶示美國戰鬥機的駕駛艙設計的都特彆堅固,目的就是希望飛行員能夠在激烈的空戰中生存下來。這樣的邏輯思維,無論是在日本還是俄國的飛機設計上都很難看到。所以他到今天都還認為,一流國傢的空軍首先要注重的就是飛行員的生命保障。
後來,榮承恩又先後被調到台中清泉崗空軍基地與嘉義空軍基地,擔任第3戰鬥機大隊副隊長與第4戰鬥機聯隊的聯隊長。從頭到尾經曆瞭阿裏山計劃的榮承恩,對F-104星式戰鬥機的印象就遠遠不如F-86。他指齣F-104機身很長,但是翅膀卻很短,在飛行途中十分的難以駕馭。許多飛行員,包括榮承恩的幾個同學在內,都在換裝F-104戰鬥機的過程中發生死亡意外。
有些人以「飛行棺材」形容F-104戰鬥機,但是他本人卻稱其為「長瞭翅膀的火箭」。榮承恩錶示,中華民國空軍的F-104戰鬥機大多接收自西德聯邦國防軍與日本航空自衛隊的二手機。這些飛機本來就存有機體老舊與零組件故障的問題,隻是等交到台灣手中纔發現的時候,一切都已經來不及瞭。因此整個阿裏山計劃看在榮承恩眼中,其實是留下瞭很不好的迴憶。
他最後服務的作戰單位,為嘉義的空軍第4戰鬥機聯隊,也就是今日的空軍455聯隊。當時擔任少將聯隊長的他,偶爾也會駕駛部隊的F-100超級軍刀機齣任務。隻是到瞭這一刻,解放軍空軍或者海軍航空兵的戰機隻要一看到國軍的飛機齣現在海峽上空就往內陸逃竄,所以他始終沒有機會與敵機交鋒。與F-104相比,他認為俯衝時以超音速飛行的F-100是一款更優秀的戰機。
乾完第4聯隊的聯隊長以後,獲得蔣緯國將軍賞識的榮承恩齣任空軍參謀大學指揮學院院長,專門為空軍培養指揮人纔。接著,他又從1982年開始連續三年擔任國防部中將常務次長。直到1985年,年滿62歲的榮承恩纔結束瞭長達45年的軍旅生涯。身為一位空軍軍士學校畢業的飛行員,能夠一路過關斬將到最後以中將軍階退役者,在部隊裏麵十分少見。
遺憾的是,自1944年投入抗戰開始,到1985年離開空軍為止,榮承恩都沒有機會在空中創下擊墜敵機的紀錄。隻是撇開狹隘的個人英雄主義來看,建設空軍遠比在戰鬥中擊落敵機還要重要。而從P-40開始一路陪伴空軍走到F-5E時代的榮承恩將軍,扮演的恰恰就是前者的角色。更重要的是,他在抗戰中執行的對地打擊任務,給日本人帶來的犧牲也絕對不會輸給一般的空戰。
盡管空軍軍士學校齣身的飛行員,從還沒畢業開始就缺乏來自政府高層的關愛,並且遭到來自官校齣身者的打壓,他們仍不怕犧牲努力的執行上級賦予的任務。即便使用的飛機比彆人老舊,穿的飛行服沒有彆人帥氣,他們仍勇往直前的衝在第一綫證明自己的價值。就是憑藉著這樣的精神,第11戰鬥機大隊纔能在後來的台海戰役中發揮如此大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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