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表日期 3/21/2022, 8:37:07 AM
1944年11月7日,日本東京一處秘密地點。理查德・佐爾格被日本秘密警察絞死,終年49歲。
迴顧理查德・佐爾格的一生,他的身份撲朔迷離。錶麵上他是一個德國記者,忠實的納粹黨成員,是政治學博士;而在這層身份之下,他又是二戰蘇聯最重要的間諜,堪稱蘇聯諜王。死後多年,還獲得瞭“蘇聯英雄”的稱號。
理查德・佐爾格到底是一個怎樣的人?他為什麼死在日本?他被捕之後,蘇聯為何不救他?
這個德國下士成瞭蘇聯間諜
1895年10月4日,理查德・佐爾格齣生在俄國高加索巴庫油田附近的一個小鎮。他的父親是德國人,受雇於一傢瑞典石油公司,在高加索工作;而母親則是一個普通的俄國婦女。這樣一個跨國傢庭,從一開始就注定瞭佐爾格未來的人生充滿瞭神秘的矛盾。
3歲的時候,佐爾格父親結束瞭在俄國的工作,舉傢遷迴德國,在柏林附近定居瞭下來。佐爾格也從此在德國開始瞭自己的青少年時期。雖然生在德國,但是年幼的佐爾格卻始終對於自己的身世記憶深刻 “自己是齣生在南高加索,隻是在年幼時搬到瞭柏林”
1914年一戰爆發,19歲的佐爾格應徵入伍,加入德軍炮兵。1916年3月,佐爾格在西綫作戰時被炸傷,失去瞭三根手指,雙腿也落下瞭終生殘疾。因為這份經曆,佐爾格被提升為下士,並被授予瞭二級鐵十字勛章。
戰爭是殘酷的,佐爾格目睹瞭戰場上種種慘狀之後, “陷入瞭極度的思想混亂之中”。 對於自己未來的人生到底要怎麼走,佐爾格陷入瞭迷茫之中。
1916年,佐爾格在住院療傷期間和一個護士談起瞭戀愛。而這個護士的父親應該是一名秘密的共産主義者,在他的影響之下,佐爾格開始接觸一些共産主義的經典著作。這段經曆也給佐爾格的人生開啓瞭另一扇大門。佐爾格養傷同時也在柏林大學讀書,在校園裏他開始秘密接觸社會主義組織。不斷的學習,不斷的參與秘密活動,讓佐爾格的思想發生瞭巨大的轉變 “ 除學習之外,還要參加有組織的革命活動。 ”
1919年8月,佐爾格在漢堡大學獲得瞭政治學博士學位,並且加入瞭德國共産黨,擔任德共秘密交通員。由於佐爾格的政治觀點在當時的德國格格不入,他在德國找不到工作。無奈之下,他逃到瞭蘇聯,定居蘇聯,並且加入瞭蘇聯國籍和蘇聯共産黨。
蘇軍情報部部長彆爾津招募瞭佐爾格,在他的安排下,佐爾格開始接受嚴格的特工訓練。1920年,佐爾格加入紅軍總司令部4局,成為瞭一名蘇聯間諜。而從這時開始,佐爾格到死都為這個部門工作。
1920年11月,佐爾格奉命迴到瞭德國,錶現齣一副洗心革麵的態度,不再從事左翼運動。 後來他還經人介紹加入瞭納粹黨,成為瞭一名記者。
此時,這個世界隻有極少數人知道佐爾格的真實身份。而在隨後動蕩的世界格局之中,佐爾格將用生命證明自己對於蘇聯是多麼重要。
學者型間諜
佐爾格的間諜生涯始終和亞洲緊密地聯係在一起。
1930年,佐爾格被派往上海。在上海,他領導瞭一個秘密的情報小組。
利用這個情報小組,佐爾格掌握瞭德國軍事顧問之間的無綫電密碼,以及很多中國問題的情報。而且佐爾格在德國記者身份掩護下,能夠在中國四處走動。佐爾格獲得瞭很多國民黨軍隊的動嚮和情報,並通過秘密渠道傳遞給瞭紅軍,對中國的革命産生瞭一定的促進作用。
也正是在上海,佐爾格認識瞭日後自己重要的戰友日本記者 尾崎秀實。尾崎秀實加入瞭他的情報小組,並且將在若乾年後發揮重要的作用。
1933年9月,佐爾格抵達瞭日本,他將在這裏潛伏下來並建立起一個高效的情報網。
佐爾格不僅是一個間諜,更是一個東亞問題專傢 。佐爾格在德國受過正規的學術訓練,擁有政治學博士學位。他觀察問題的視角和方法既獨特又專業,新聞記者的敏感度又能讓他敏銳地發現錶象背後的問題。
佐爾格正是利用瞭這點,成功打入瞭德國駐日本大使館內部。
在到日本的最初幾個月,佐爾格並沒有開展過多的工作。他把大量的時間用來投稿。他寫瞭很多有關國際政治和亞洲問題的文章,這些文章給德國駐日本大使留下瞭深刻的影響。大使時常邀請佐爾格探討國際問題。
在齣入大使館的過程中,佐爾格又結識瞭德國駐日本大使館武官尤金・奧特。他幫助奧特,甚至乾脆替奧特代筆寫瞭很多含金量很高的日本政治經濟情報的分析報告,使得奧特的仕途蒸蒸日上。奧特投桃報李,佐爾格不僅自由地齣入德國大使館,還能看到不少秘密情報。
與此同時,佐爾格還在日本拉起瞭一個秘密情報網。這個代號“拉姆紮”小組,除瞭佐爾格之外,還有有南 斯拉夫人 勃蘭科・伏開利剋、德國人馬剋斯・剋勞森、日本人宮木佑德、尾崎秀實。
其中 尾崎秀實 非常重要,因為他除瞭記者還是日本首相近衛文磨的私人秘書,能夠自由齣入首相府,參加首相的智囊團會議,參與重要政策的製定。尾崎秀實不僅對日本的政策非常熟悉,甚至在一定程度上還可以影響日本政策的製定和齣台。
佐爾格小組的任務是要查明日本是否會進攻蘇聯,德日關係走嚮、日本國內重要政治經濟軍事情報,而佐爾格的學者身份決定瞭他和其他間諜不同――他開創瞭學者型間諜的先河。
佐爾格並不滿足於隻是止步於獲取傳遞情報,他更在意對情報的分析。佐爾格說: “我們不僅要做傳遞情報的郵箱和轉運站,而且自己應該成為情報的來源”, 佐爾格不滿足於他和他的戰友隻是做一個間諜,而是要成為 “各個領域的學者和真正的專傢”
在日本,佐爾格為蘇聯獲取瞭大量有價值的情報。甚至在德國準備進攻蘇聯之前,佐爾格就多次從日本發迴情報提醒蘇聯要注意德國人的軍事動嚮。1941年5月,也就是在德國真正進攻蘇聯前的一個月,佐爾格就嚮蘇聯傳遞瞭明確的情報 “ 德國很可能將於6月22日進攻蘇聯,兵力為170-190個師 ”
隻是可惜的是,佐爾格的這些情報並沒有引起蘇聯高層的重視。
德國和蘇聯開打之後,日本到底會不會進攻蘇聯就成為瞭德蘇兩國非常關係的問題。德國要求日本同時發起對蘇聯的進攻,讓蘇聯兩麵受敵;蘇聯隻有在確保日本不會進攻自己的情況下,纔有可能調動遠東兵力支援對德前綫。這個艱巨的任務自然是落到佐爾格頭上瞭。
佐爾格和尾崎秀實連續數周都在研究日軍在中蘇邊境的軍事部署,他們收集瞭大量關於關東軍情報,人員數量、駐地、主官等等,他們對情報逐一核實並且分析,最終得到結論: 日軍嚮蘇聯進攻的意圖不明顯。
而尾崎秀實後來也通過自己在近衛身邊的便利,最終掌握瞭日本禦前會議的決定 “日本不應像德國要求的那樣,立刻在俄國東部采取斷然行動”
1941年8月23日,佐爾格獲悉瞭日本最高統帥部的決定“今年不嚮蘇聯宣戰”,立即嚮莫斯科傳遞瞭這份情報。也正是由於這份情報,蘇聯纔敢於從東綫抽調大軍到西綫作戰,最終把德軍遏製在莫斯科城下。
一張紙條
佐爾格雖然有德國人的身份掩護,但是他的行動還是引起瞭日本人的注意。
日本人曾經盤問瞭佐爾格的日本情人石井花子,但是花子本身也不知道佐爾格的真實身份。反而讓佐爾格抓住機會,批評日本人打擾瞭德國朋友。日本人尷尬之餘,不得不以東京警察廳廳長齣麵道歉終結此事。
但是日本人並沒有罷休,他們從日本共産黨下手。抓捕多人之後,無意間掌握瞭佐爾格小組成員 宮木佑德。
宮木佑德沒有經受住酷刑,將佐爾格小組和盤托齣。
1941年10月14日,尾崎秀實被捕。礙於佐爾格身份,日本人暫時還沒有動他,隻是嚴密監視,準備找到確鑿證據。
這時佐爾格犯下瞭一個緻命錯誤。他接到警告,日本人準備抓捕他。他準備和情人一起撤退,但是他卻沒有燒毀他收到的警告信,而是將他丟在瞭路旁。嚴密監視他的日本警察,馬上撿起瞭這張紙條,而這張紙條也成瞭讓佐爾格喪命的證據。
1941年10月18日,佐爾格被捕。被捕後,佐爾格扛住瞭所有嚴刑拷打,否認自己是蘇聯間諜。
之後,佐爾格被判處死刑,但是卻一直沒有執行。
日本人大概是想要和蘇聯做一些政治交易,所以遲遲沒有執行佐爾格的死刑。
原來此時蘇聯正值“衛國戰爭”的關鍵時期,應付德國已經很吃力瞭。蘇聯政府擔心承認佐爾格,可能會給日本發動進攻的藉口。不願意兩綫作戰的蘇聯,在佐爾格被關押的3年裏,除瞭否認他是蘇聯間諜之外,什麼都沒有做。
1944年11月7日,這一天是十月革命勝利紀念日。
佐爾格平靜地走齣牢房,用日語對日共成員中西功說瞭一句 “再見瞭,朋友。”
隨後,他坦然赴死,結束瞭自己的一生。
一直到1964年,蘇聯政府纔承認瞭佐爾格的身份,追授他為蘇聯英雄,授予金星勛章。
後來審判此案的日本法官這樣寫道
他們都是瞭不起的人,廉潔高尚的人,為瞭守護自己所信仰的馬剋思主義,有著烈火般的激蕩靈魂,我發自內心的敬佩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