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表日期 3/31/2022, 4:24:59 PM
1927年鼕天,廣東省汕尾市海豐縣,數萬民眾聚集在一起,他們簡直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幕:
之間人群中,一位地主傢庭的“少爺”,穿著普通的農民衣服,腳上穿著一雙草鞋,居然當著眾人的麵,親手燒掉瞭自傢471088張地契,58027本收租簿。然後這位“少爺”對著圍觀的農民們說道:
“鄉親們,你們祖祖輩輩在這土地上乾活,它們(土地)早就該屬於你們瞭,拿著吧,這是你們的權利。”
那個時代的農民知道工業革命的並不多,雖然偶爾也見過洋槍、機器,卻依然堅信幾韆年來的傳統――土地是所有傢庭的根本,土地在農民眼中那是無價之寶,是一個傢族世世代代積纍的成果。
燒毀自傢地契――什麼樣的人纔會乾齣這樣的事情呢?
彭湃傢境殷實,年紀輕輕就從日本早稻田大學畢業,那時候他就已經投身革命事業瞭。彭湃迴國後擔任瞭一段時間的教育局局長,後來隨著時代巨變,彭湃先參加南昌起義,後迴到老傢,成立瞭我國第一個蘇維埃政權――海陸豐蘇維埃政府。
彭湃一心為勞苦大眾著想,深受當地群眾愛戴,海陸豐當地的農民認為彭湃是菩薩轉世,稱他為“彭菩薩”。
而彭湃則緻力於廣大農民更遠大的幸福生活,不僅把自傢土地分瞭,在教育群眾方麵也不遺餘力,他見到當地人比較迷信,就寫瞭一首反對封建、反對迷信的詩歌讓大傢傳唱:
神明神明,有目不明,有耳不靈,有足不行,終日靜坐,受人奉迎。
奉迎無益,不如打平,鏟個乾淨,人群進步,社會文明。
我們可以看到,彭湃的眼裏根本不在乎彆人是不是把自己當成“彭菩薩”,他更希望社會進步,勞苦人能夠看清世界真相,為瞭追求自己的幸福而奮鬥。
彭湃為瞭韆萬普通人的幸福生活,為瞭偉大的事業,不僅拋棄傢産,也不畏懼犧牲……
這樣一位偉大的人,1929年因為叛徒齣賣在上海被捕。彭湃高唱國際歌就義,犧牲時年僅33歲。而彭湃的夫人蔡素屏,不久前也犧牲瞭。
彭湃與夫人蔡素屏是父母安排的婚姻,蔡素屏也齣身於富商之傢,她深受彭湃影響,積極投身農民運動,不幸於1928年被捕,在受盡磨難後英勇犧牲。
彭湃犧牲後,兒子彭士祿就成瞭孤兒。但是敵人並不打算放過這個年幼的孩童,居然派人去尋找彭士祿,誓要斬草除根!
當地群眾知道這個孩子是彭湃的兒子,不僅沒人暴露彭士祿的身份,更紛紛錶示願意齣手保護!
就這樣,小彭士祿在幾十個貧苦鄉親的幫助下,東躲西藏――彭士祿到瞭誰傢就改誰傢的名字,以躲避追殺,彭士祿後來迴憶,能夠記得住的“媽媽”就有二十幾位。
這期間養育他的姑媽潘舜貞待他更勝親子,傢裏難得偶爾有點肉,潘舜貞都是先給彭士祿吃,然後是自己的孩子――這段真實的曆史後來被改編成瞭潮劇《百姓之子》,觀看者無不為劇情動容。
彭士祿8歲這年,不幸還是來瞭――敵人找到瞭養母傢,把彭士祿和養育他的姑媽潘舜貞一起抓走瞭。敵人想要弄清彭士祿的身份,經常抽打他。敵人最初還希望從彭士祿嘴裏得到什麼,但後來看到彭士祿被打得蹲在地上一直站不起來,感覺他快死瞭,就不再理他瞭。
敵人看這個小孩沒有用,也沒活頭瞭,乾脆把彭士祿扔在少年監獄裏不再理會,這一關又是數年。那時候的監獄不像現在還管人的死活,沒人管,時間長瞭就要餓死在裏麵的。
然而天不絕英雄之後,監獄裏很多人都是紅軍親屬,也有人聽說過“彭菩薩”大名,當得知彭士祿原來是彭湃之子後,大傢都願意為他提供一份保護,湊瞭一些錢給彭士祿吃飯、穿衣。
經過兩年時間的摺磨和所謂的“勞教”後,敵人實在搞不清彭士祿的身份,就把他扔齣瞭少年監獄。雖然逃齣瞭監獄,但生存的危險依然沒有解除,彭士祿被扔在廣州街頭,距離被收養的潮安有數百公裏……
彭士祿憑藉一個孩童的記憶,沿著鐵路連走帶爬,迴到養父母傢……迎接他的卻是銹跡斑斑的一扇破門和人間慘劇――養父母潘舜貞傢中已經空空如也――原先收養自己的那些人要麼在監獄裏,要麼就已生死下落不明瞭。潘舜貞一傢可以說是傢破人亡瞭已經――潘舜貞在監獄裏還沒放齣來,丈夫被抓也不知道哪裏去瞭,女兒也不知道哪去瞭……
彭士祿隻好跟隨一個好心的嬸娘沿著鐵路要飯……
這也是為什麼後來彭士祿在工作中遭遇重病時仍然要堅持,並說自己是老百姓付齣瞭很大代價纔保下來的,無論怎麼工作都無以迴報。
後來這位討飯的嬸娘覺得讓彭湃的兒子跟著自己討飯內心過不去,就找到瞭一個紅軍烈士的親屬,讓彭士祿去投靠。這一傢雖然不用討飯,卻也是普通傢庭,生活也很苦,彭士祿就每天上山幫助人傢
割草、砍柴、綉花、喂雞來維持生活。
然而即便是這樣,敵人仍然還要對這個孩子進行摺磨,1年以後,彭士祿被抓到瞭環境更差的男子監獄。
這個受盡瞭人間劫難的孩子此時纔剛剛11歲,苦難令他的麵龐寫滿瞭堅毅,但骨瘦如柴的樣子一眼望去,不難發現,他恐怕再也堅持不住敵人這樣的摺磨瞭――4歲開始被追捕,東躲西藏到瞭11歲,期間還受過酷刑,飽飯沒吃過幾頓……
終於,彭士祿的祖母周鳳找到瞭他,並把他救瞭齣來。彭士祿最初還不想跟祖母走,因為他認為鄉親們養育瞭自己,而自己還沒有迴報鄉親,尤其是潘舜貞一傢人,怎麼能離開呢?最後還是在潘舜貞的勸說下,彭士祿纔跟祖母離開。
在組織的安排下,彭士祿終於在香港、澳門安穩下來,他跟隨祖母讀書、生活瞭三年。
抗日戰爭爆發後,彭士祿又跑迴廣東參加瞭東江遊擊隊。後來硃德稱東江縱隊、瓊崖縱隊、八路軍和新四軍為“抗戰的中流砥柱”,而東江縱隊這一時期的戰鬥也非常激烈和危險,1940年東江縱隊退到海陸豐時部隊僅剩100餘人。
1940年,周恩來派人把彭士祿和一些烈士後人帶到重慶,總理看到彭士祿很激動,她深情地凝望著眼前的孩子,良久纔說瞭一句“
終於找到你瞭
”。
麵對這個曆盡坎坷的孩子,誰能夠忍住心中的痛呢?一想到他又是彭湃的兒子,誰又能夠忍住淚水不齣來呢?
後來,組織安排把彭士祿和其他的烈士遺孤送到瞭延安。
一個年輕而偉大的靈魂,就此踏上瞭新的徵程。、
彭士祿在延安中學學習時,抗日戰爭正是激烈時。有一天,他聽說前綫缺少護士,就主動報名去當護士。彭士祿給傷員們洗衣喂飯、端屎端尿,勤勤懇懇。
他低頭奉獻毫無怨言,很快被評為模範護士,可是因為長期操勞以及與各種病號接觸,彭士祿在1943年患上瞭肺結核,不得不離開醫院,就這樣,彭士祿到瞭延安自然科學學院學習。
1951年,成績優異的彭士祿被選到蘇聯學習化工機械,後來因為國傢需要,在陳大將陳賡的勸說下,又進修核動力專業2年,直到1958年。
這期間,刻苦學習的彭士祿幾乎所有成績都拿到瞭優秀。當時一起留學的人迴憶,為瞭學到知識,彭士祿幾乎把所有的時間都用上瞭,他從未在晚上12點之前睡覺。
後來有人問彭士祿原因,彭士祿眼睛裏含著淚水用潮汕話迴答:“80盧布,這都是老阿媽的血汗錢讓我來讀書啊”――原來那時候的留學生上一節課,需要嚮蘇聯支付80盧布。
……
這期間,世界上也發生瞭許多大事。先是蘇聯和美國先後爆炸瞭氫彈,然後
1954年1月美國的第一艘核潛艇下水瞭――核潛艇動力強大,運行速度快,續航時間長,水下隱蔽待機時間超長――這顯然對我們的國防造成瞭很大的威脅。
這樣的背景下,1958年,彭士祿奉命秘密迴國,參與到瞭剛剛組建的核動力潛艇工程項目中。
國人都期待著有自己的核潛艇,而當時我們國內造船工業底子薄、技術弱,核潛艇看起來非常遙遠,而且有限的人力物力大量投入到兩彈一星中,尤其是人力這一塊,調用瞭很多原本是核潛艇隊伍裏的人纔。
國傢最初希望蘇聯能夠幫一把,但是蘇方以中國基礎太差不具備條件為由拒絕瞭。
麵對這種情況,毛主席指示自己造:
核潛艇,一萬年也要搞齣來。
1962年,彭士祿開始主持核潛艇的前期開發,但是正如科學傢們後來自己說的――“我們這些人誰也沒見過核潛艇啊”――可想當時的難度究竟有多大。大傢隻能盡可能
去嘗試,有人建議在普通潛艇上直接增加核反應動力裝置,但是艙室如何安排,管綫如何排列,反應堆怎麼安裝等,是一個整體的問題,大傢一頭霧水。
恰巧這時候,我國一位在美國的外交官花瞭將近2美元,在美國買到瞭一個
Renwal模型公司生産的核潛艇模型玩具,帶迴瞭中國。
這樣,彭士祿和開發核潛艇的專傢們終於見到瞭第一艘迷你“核潛艇”,而且這還是一艘帶瞭洲際導彈的核潛艇。
然而玩具畢竟也隻是玩具,就算是見過真的核潛艇想要造齣來又談何容易呢?玩具給大傢的畢竟還隻是一些啓發,關鍵還是靠自己。
“核潛艇,一萬年也要搞齣來”,毛主席的指示彭士祿始終掛在嘴邊,記在心裏。
經過一些年的積纍,雖然國傢沒有給資源傾斜,但彭士祿還是帶領大傢為核潛艇的最後成功積纍瞭大量的數據基礎。
1964年10月16日,我國終於成功試驗瞭第一顆原子彈。1965年3月,彭士祿接到一個令他振奮的消息:擱置多時的核潛艇項目重新啓動!
核潛艇研發,這是一個秘密的研發活動,接到這個命令後注定要隱姓埋名,不能在眾人麵前拋頭露麵,不能與親人聯係,時間需要多久則無人知曉。
但是彭士祿很像自己的父親,心中哪有為自己想過?
“一聲令下,打起背包就走”,告彆瞭北京的妻兒,彭士祿進入瞭距離成都100多公裏外的深山基地,一頭紮進瞭工作當中,開始主持籌建中國第一座潛艇核動力裝置陸上模式堆試驗基地。
核潛艇,一萬年――這是毛主席的指示,也是他老人傢的心願啊。
就這樣,彭士祿開始瞭在四川的秘密工作,
1969年,眼看第一艘核潛艇就要大功告成瞭――已經進行最後調試瞭,彭士祿的身體卻齣現瞭問題。
一天,劇烈的胃疼讓彭士祿的汗水浸透衣服,原來幼年的苦難讓他本來身體就比較差,加之眼前超負荷的工作量,讓他的身體難以負擔瞭。
最重要的一點 ,當時研發核潛艇的條件非常惡劣,科研人員和全國普通百姓一樣,都是飢一頓飽一頓,能吃上窩窩頭就不錯瞭,科學傢們有時候還要上山挖野菜充飢。
當時科學傢們和參加項目的工作人員喝的都是稻田、水溝裏的水,大傢每喝完一缸水,就會發現缸底一層厚厚的泥。這期間很多人經常拉肚子,最後齣現瞭腸胃問題。
經過醫生診斷,彭士祿為急性胃穿孔,必須立即手術,而且四分之三的胃都需要切除。
那一年,他僅僅49歲啊。
但是彭士祿卻說:“我喜歡這個工作,付齣的一切都是值得的,就是死瞭也是值得的! ”
這一幕,似乎讓人們看到50年前,那個穿著草鞋,一把火燒掉自傢地契,把自傢幾代積纍分給農民的人復活瞭……
就這樣,經曆瞭一次次失敗,一次次磨難,1970年12月26日,中國第一艘核潛艇成功下水。看著這壯觀的一幕,彭士祿的戰友盡情歡呼。而彭士祿因為已經五天五夜沒有睡覺,此時卻在呼呼大睡……
所有的歡呼聲,他都沒有聽到。
“核潛艇,一萬年也要搞齣來”的誓言――靠著彭士祿等偉大的新中國科學傢們忘我奉獻,用瞭不到一代人的時間就實現瞭。
人們要把彭士祿叫作“中國核潛艇之父”,彭士祿趕忙拒絕,並錶示自己隻是運氣好,恰好被安排過來研發瞭核潛艇而已。
但是一起工作的科學傢卻說:“我們那時候沒有資料、沒有圖紙、沒有設備、沒有經驗、沒見過實物……全靠他(彭士祿)提齣方嚮,然後大傢分頭計算。也沒有計算設備,隻有計算尺、算盤,加減法靠打算盤,乘除法靠計算尺,就這麼硬是靠人把海量的數據演算齣來。”
在經曆瞭如此高強度的研發活動之後,彭士祿沒有休息,而是立即投入到瞭另一項重要任務――核發電站的建設中――又是一項從無到有的拓荒工作。
即便後來國傢條件好一點瞭,彭士祿的也變成瞭一個老人,他仍然堅持不停歇的工作,即便是組織上看到他太過操勞,安排他休假,他也仍然堅持把計算工具帶在身邊,每天都在計算著各種數據。
擔任秦山核電站二期項目董事長期間,人們都說彭士祿“董事長乾著工程師”的活。
即便到瞭90多歲的高齡,彭士祿依然在為各種工程做著計算。傢人希望他能夠休息一下,畢竟如此高齡哪裏還能受得瞭高強度的工作呢?但是彭士祿卻說:“隻要為他們鋪好瞭路,我不在瞭也沒關係”。
彭士祿傢裏的寫字台上,擺著三樣東西:一個中國第一艘核潛艇處女航的紀念磁盤;一個友人贈送的核電站模型;還有一樣,是擔任大亞灣核電站總指揮時,炊事員送的“墾荒牛”陶瓷塑像。彭士祿的夫人說,彭士祿生前最喜歡的東西就是這個“墾荒牛”,因為“老彭就是一頭墾荒牛”。
魯迅先生詩裏曾經有一句“俯首甘為孺子牛”,而彭士祿更是隱姓埋名半生,為偉大的祖國做瞭“墾荒牛”,讓我們的核動力事業從無到有,從弱到強……
因為有瞭彭湃這樣偉大的革命者,我們永遠不會再受欺辱;因為有瞭彭士祿這樣偉大的奉獻著,這樣無與倫比的聰明的科學傢,我們的國傢一步步走嚮富強……因為有瞭彭傢這種偉大精神的世代相傳,我們的民族勢必恢復他昔日那至高無上的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