迴顧平生 米開朗基羅幾乎將宏偉的藝術成就一筆抹煞 於無聲處聽驚雷 - 趣味新聞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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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迴顧平生，米開朗基羅幾乎將宏偉的藝術成就一筆抹煞，視同糞土！年近九十的他唯求上主的赦免、基督十字架上的擁抱寬恕，多達數捲的十四行詩，不隻為他的性彆傾嚮懺悔，最驚人的是他對畢生追求藝術冷落信仰而痛悔哀號。

    都說文藝復興的時代精神是由天上返迴人間、由神聖轉迴世俗、由神轉嚮人、由靈轉嚮肉的曆史關鍵時刻。達文西的濛娜麗莎人像幾乎占瞭整麵畫幅，山水隻是她的伴奏，天使魔鬼上帝雲雲一概不見蹤影！而麵對這個「去神聖化」的人間世，她隻是微笑以對，全無中世紀人物畫的沉鬱嚴冷。至於米開朗基羅的人體雕刻，更是雄渾健美、血脈賁張！不但人的肉體美錶現到極緻，即使在〈最後審判〉天井畫中，耶穌基督也渾似希臘神話中的太陽神阿波羅，容貌俊美，肌肉發達，並且擺齣名模雄渾的架式，隻差一項桂冠，就是奧運會上十項全能的金牌得主瞭！

    以詩明誌　祈求上主悲憫

    由靈返肉，由天上返人間，和陰鬱的中世紀相比，確乎如此。然而試看他們全部作品，宗教性題材仍占最大宗。達文西的〈最後晚餐〉、拉斐爾的〈聖母像〉、乃至米開朗基羅的〈創世紀〉、〈最後審判〉等，亦都是不摺不扣的宗教畫。重點在於，文藝復興的大師們把天上人間化瞭，天主人性化瞭，特彆是耶穌基督，他本是所謂道成肉身、人神兩性。惟中世紀畫傢強調他的神性麵，文藝復興則更凸顯他的人性麵──人子耶穌，為世人贖罪的神之羔羊！他有血有肉、體態健美，看上去是十足的人。就算是神，也酷似希臘神話中骨肉亭勻、雄澤雅健的太陽神。這些劃時代的大師非但沒有揚棄信仰，反倒越是轉嚮信仰，隻不過他們的信仰比較人性化罷瞭。

    米開朗基羅的〈最後審判〉不用說瞭，那根本是繪本聖經。最值得注意的是他多達數捲的十四行詩，其中除瞭討論畫藝以外，大多是內心的告白、靈魂的懺悔、謂之商籟體的懺悔錄不為過也。為他的性彆傾嚮懺悔還隻隱晦，最驚人的是他對畢生追求藝術冷落信仰而痛悔哀號。迴顧平生，他幾乎將宏偉的藝術成就一筆抹煞，視同糞土！年近九十的他唯求上主的赦免、基督十字架上的擁抱寬恕。歌德晚年曾謂他一生的作品總而言之就是懺悔錄，米開朗基羅亦不多讓。最突齣的像他寫的〈吾生之旅〉十四行中：「吾生之旅已達終點，在海上風暴中浮沉著我殘破的小船。我曾以何等的熱情與幻想，奉藝術為君王和偶像。而今我覺悟這全是虛妄，與一切有害的俗物一樣。我曾一度為之狂歡驕狂，而今卻不知要如何麵對兩個死亡──今生之死是命定，永世滅亡更令我驚惶！繪畫雕塑都不能給我平靜，此刻我的靈魂隻能轉嚮神的悲憫。唯願祂在十字架上張開雙臂，將我等罪人接納歡迎！」滿腔痛悔，無限恨憾，比奧古斯丁的〈懺悔錄〉更加思肝裂肺！並大有使徒保羅「糞土萬事」、今是昨非的決絕的氣概。

    激情告白　藝術迴歸信仰

    米開朗基羅是羅馬天主教徒，但他的「神學」卻與當時反叛羅馬教廷的馬丁路德絕相類似。天主教當年大賣贖罪券，買得越多功德越大，頗有以功德換取救贖之意！這種「功利神學」正是路德、喀爾文一輩改教傢「誓反派」、「抗羅宗」所抵死反對的。新教認為在要求完美之神的麵前，多少功德也不足以抵銷一生的罪孽，更遑論代代相傳的「原罪」。因「善行」、「功德」是絕對不能使靈魂得救的，得救唯靠對基督救恩的全心信仰，也隻有因「信」稱義，其他一切無效。這是新教的核心價值、根本信念，也是與羅馬教廷徹底決裂的驚爆點。而這精神竟齣現在米開朗基羅的十四行詩中，也足令教廷教宗震驚不已瞭。他有首詩標題就叫〈唯獨憑著信〉By Faith Alone，其旨與馬丁路德強調「因信稱義」沒有兩樣。詩中他說：「世界不能給我真實的滿足和平安，唯獨藉著信靠，我心始能湧齣痛悔之淚。此外再沒有任何鑰匙能開啓天堂的門楣！」若不看作者署名，一定讓人以為是路德這些改教傢寫的。在另一首〈世界的虛妄〉中他更痛陳：「世界的虛妄竊奪瞭我的年日和對神的思慕，祂的恩典被葬在泥巴中任我遺忘，而使罪孽的果實在那裏滋長！求主助我掙脫自戀和不可救藥的敗壞，朝聖者欲超生唯倚靠禰救贖的大能！教導我如何恨惡這毫無價值的塵世，和所有我迷戀擁抱過的種種俗事。在死亡降臨之前，請賜我以永生的工資！」這些撕肝裂肺的靈魂慟呼，真像憾人心弦的〈安魂麯〉、〈末日經〉。而其全盤否定的藝術價值，唯信是靠，又像極瞭晚年的托爾斯泰。在其《藝術論》中除瞭福音故事，他連巨著如《戰爭與和平》、《安娜卡列尼娜》等都否定光芒，唯信仰的火炬在沉沉黑夜裏熠熠生輝，這把火酷似天火焚城，熊熊烈火就像先知以利亞乘火車火馬而直上九天，米開朗基羅也留下同樣的背影！

    民初蔡元培曾提齣「以美育代宗教」之說。由托爾斯泰、米開朗基羅這些「殉美殉道」的激情告白中，徹底否決瞭五四人本主義的啓濛式宣言。在托爾斯泰或米開朗基羅這些藝文巨匠看來，美術文藝都是短促無常甚至虛妄不實的海市蜃樓，任它如何壯美也不能取代永恆的天國，曾無一人能靠藝術與美得到靈魂的救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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