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晶成於此,又受睏於此。四十年前,他通過影像滿足大陸民眾對香港這座城市的想象;四十年後,在觀眾品位和市場風嚮走嚮新時代的當下,他依然是港味的傳遞者,並保持著高效率産齣和自我更新。這些看似是販賣情懷、“炒冷飯”的電影實則是他基於受眾需求所做齣的主動選擇,而且,他或許根本就不在乎由此帶來的負麵評價。
設計|範曉雯
“正偎翠倚紅,應記浮生若夢;若一朝情冷,願君隨緣珍重。”
“毀譽參半”幾乎可以總結為外界對王晶的評價,而他自身也呈現齣南轅北轍的兩極狀態:既有精明商客的狡黠,又有知識分子的覺悟;光明正大地拍著三俗電影,背地裏常看《資治通鑒》和《辭源》;在商業和藝術的天秤上,他會毫不猶豫地選擇商業,卻拿著商業賺來的錢去支持藝術電影。
“他這人,我常懷疑骨子裏有我們看不見的深度。但他絕不承認,你問他,也不會問得齣所以然來。他樂於擺個淺薄樣來麵對世界,一切嘻嘻哈哈,就打發過去瞭。”黃霑如是形容王晶。
作為從香港邵氏原始片坊製度下走紅的最後一位導演,王晶生逢其時,趕上瞭香港電影“盡皆過火、盡皆癲狂”的黃金時代,在大量資本蹙擁、精準商業思維和高效率産齣下,成為香港電影蓬勃時期的弄潮兒。隨後又經曆瞭香港電影市場如過山車般的高潮迭起,成為風雨飄搖、哀鴻遍野中死死堅守的那個。
王晶成於此,又受睏於此。四十年前,他通過影像滿足大陸民眾對香港這座城市的想象;四十年後,在觀眾品位和市場風嚮走嚮新時代的當下,他依然是港味的傳遞者,並保持著高效率産齣和自我更新。這些看似是販賣情懷、“炒冷飯”的電影實則是他基於受眾需求所做齣的主動選擇,而且,他或許根本就不在乎由此帶來的負麵評價。
“你不能自作浪,你隻是滑浪的人,你盡量跟著浪走,這個浪是社會造成的,不是某個大導演,每個人都是隨浪逐流。”在接受《ELLENMEN》采訪時,王晶曾如是說道。
他敬楚原為師傅,楚原是齣瞭名的彈性高的導演,演員檔期如何難,他都能解決。跳拍對他來說小菜一碟,一個景他可以同時讓四、五部戲用,而在古龍電影最高峰時,他同時在拍八部,而絲毫不會混亂。
葉澤錕迴憶當年《阿飛正傳》時的情景:“電影院的椅子都被刀劃爛瞭。”原來當年電影院管理混亂,很多人帶刀進劇場,看到不喜歡的場景就習慣在椅子上劃一刀,一場《阿飛正傳》下來,影院裏已經沒有完好的椅子。
王晶懂市場,更懂人性。在掌握社會情緒和價值觀風嚮後,他利用低俗粗鄙、荒誕不經的元素,以及信心十足的技巧,建立起自己的電影風格。
《珠光寶氣》裏高秀萍的好色上司淫劍輝為自己在工作時看“黃色錄像帶”辯稱:“淫,是人類本能,而不是好像一般世俗人那樣將‘淫’變成一種玩意。像我,不過將‘淫’變成一種藝術,好等大傢慢慢享受到‘淫’這種意識同形態。”
不可避免的是,這種極端齣格的操作引來電影同仁的詬病,很久以前爾鼕升就暗指王晶:“我最討厭有的人,不用心拍電影,拍一些爛片欺騙觀眾。你明明是有能力拍好的!”
“他(王傢衛)的片比人傢大兩倍,但拍瞭兩三年仍未完,把資金壓死瞭,片商的錢自然就捉襟見肘,本來該給我們的錢就給不瞭,但我們的片也要完成,隻好壓縮成本,質量當然也無法達到預期的水平。在這種情況一而再,再而三齣現之下,埋怨幾句是任何人都會做的事。”王晶在自傳《少年王晶闖江湖》中寫道,“在被傳媒無限放大後,從此,我和王傢衛變成瞭不共戴天的對頂人。”
也是在那一年,王晶成立電影公司,開始投資商業片之外的各種類型的影片,為瞭不讓自己一貫的惡俗刻闆印象影響影片口碑,絕大多數時候,他都隱藏在幕後,毫不聲張,甚至不在影片上署名。
這樣一個香港本土故事,很難在外埠找到投資,但如果光是在香港本地找錢來拍電影,外埠市場很難打開,本地的發行難以負擔成本,幾乎所有的電影投資人都拒絕給許鞍華投資。
盡管環境陌生,但齣於商人的直覺,王晶毅然北上。“當時在迴歸前,很多香港人惶惶恐恐怕得要死,那時候我就知道,這是一片很大的市場。那些怕的人,不敢過來的人,是他們白癡而已。”
尤其當《追龍2》開場,鏡頭迴放《追龍》裏的最後一幕,由劉德華飾演的雷洛在年老時說的一句話,“一個年代,怎麼可以沒有一兩個梟雄齣現呢”瞬間將觀眾拉迴那個風雲際會的亂世年代。
但幾乎不可逆轉的是,麵對國産電影的狂飆突進、好萊塢的大片轟炸,他們已不再可能站上華語商業片的巔峰。
王晶對這一點顯然是自知的。他對於時代的潮流和風嚮的判斷幾乎沒有錯失過,因為他明白:“當人們落入低潮時,需要忍耐,也需要把握一些對自己有利的形勢。電影的潮流是輪迴的,每到一個低潮,你都不能去跟潮流去硬拼,去違反潮流,那樣你隻會損失。”
參考資料:
3.《王晶喜劇電影娛樂主義實質的審視與批判》——馮萌萌
4.《CEPA後香港導演群體“北上”現象研究》——劉雯
6.《王晶:撕裂的香港社會裏的中間人》——《ELLEMEN睿士》
7.《王晶:我的人生無法復製》——《時尚先生》
8.《少年王晶江湖老》——騰訊大傢徐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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