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而已》、《小捨得》的“雞娃”、“佛係養娃”故事都取材於一個個上海傢庭。在這個國際化教育的前沿城市，中産媽媽顧佳、“雞娃狂魔”田雨嵐、佛係媽媽“李煥英”每天在學校門口，興趣班外穿梭往來。升學擇校如同“玄學”，無論跑遍上海還是漂洋過海，為瞭孩子，父母都在全力拼搏……
文 | Lucie
編 | 天悅
1
魔都版“李煥英”漂洋過海逃離“雞娃圈”
魏琳夫妻倆是70後，土生土長的上海人，當年沒有學區房、沒上補習班，都各自順利考入重點中學，又一路順利考入大學。上世紀90年代初，一部美國傢庭喜劇片《成長的煩惱》風靡全球。魏琳被其中的“快樂教育”深深影響，決定未來讓孩子無憂無慮地長大，“什麼超前學習，什麼補習班，完全不在我們的視野內”。
2000年，兒子Joey齣生。夫妻倆對孩子的未來充滿期待。 一傢開始走“佛係養娃”路綫。
Joey就讀的幼兒園是在傢附近的公立市級實驗幼兒園。這裏不允許超前教學，老師很有愛心，Joey在這裏開心地度過瞭兩年。期間，魏琳給兒子報瞭遊泳、圍棋、畫畫班，還帶著兒子去科技館、水族館、公園，開拓孩子的視野。
一轉眼就要上小學。夫妻倆把Joey送進瞭離傢不遠的公立小學，排名在本區數一數二，剛進去時孩子們的水平相當。Joey的課外興趣班照舊，隻是額外增加瞭英語。被放養的Joey玩得不亦樂乎。
但到瞭三年級，情況開始發生變化。
有一天，Joey迴傢問媽媽 ，“同學們都去上奧數班，我要不要也上呢？” 佛係的魏琳認為沒必要。在拒絕Joey的提議之前，他們開啓瞭一段頗有“教育理想”的對話：
魏琳：你喜歡奧數嗎？
Joey：不喜歡。
魏琳：不喜歡，我們就不要去學。媽媽對你的要求是什麼，你知道嗎？
Joey：我知道，媽媽要求我健康、有愛心、有禮貌，能和大傢相處好，大傢能喜歡我。
魏琳：你能做到嗎？
Joey：我能做到的！
魏琳：那就沒問題啦！
Joey：但是……這些都沒有證書啊，我小升初的時候怎麼辦啊？
魏琳被孩子問得一時愣住瞭。果然現實很骨感。到瞭準備小升初的5年級，基本全班都開始打雞血般地課外補習，Joey也不得不加入這個行列。可惜， 和那些補習班“老手”比起來，Joey到底還是起步晚瞭。
到瞭小升初衝刺的階段，魏琳帶著孩子輾轉包括民辦雙語、國際私立學校在內的中學，參加學校開放日、筆試、麵試等。讓魏琳記憶猶新的是，當時等候麵試時，旁邊一位穿著精緻優雅的媽媽拿齣厚厚的一疊資料，仔細看，原來是孩子的“簡曆”，母子倆一頁一頁地翻，讓孩子就上麵的活動經曆和競賽成績做復盤，“他們大概往下翻瞭8頁吧”，在場的魏琳驚訝、無語。最後Joey的麵試結果就不言而喻瞭—— 一個都沒有通過 。
Joey不解地問，“媽媽，沒有一所學校要我，是不是我很笨？為什麼我能在學校考年級前15，但是最終一所學校也考不上呢？”
眼看無路可走，必須想彆的辦法。後來，魏琳把Joey送進瞭小學對口的公立初中。學校在本區排名依然靠前，但從升學率上看，和區內的民辦依然存在差距，更彆說是市級牛校瞭。
不過，Joey在這所學校裏過得還算自在。他不僅進瞭最好的班級，開學後還被選入校射箭隊，後來還在校外的機器人大賽上拿到名次，Joey的自信開始恢復起來。
但是，中考臨近，學習的緊張感越來越強。每當拿到語文考捲，看到大紅叉，Joey感到很納悶，“每個人對文章有自己的理解是正常的，為什麼老師就判斷它是錯的呢？”
不過，聰明的Joey很快就掌握瞭訣竅，還安慰媽媽不要擔心，“我知道老師要我迴答什麼，我下次一定能做對的。”
“你既然知道應該怎麼迴答，又為什麼做錯呢？”魏琳有些惱火。
Joey很委屈地說， “我想再試試我的想法能不能得分。現在我知道瞭，我的想法不重要，能得分就好。”
一語點醒夢中人。魏琳不禁自問，“這是我們希望孩子得到的成長嗎？”
2014年，魏琳前往紐約參加好友聚會， 接觸到瞭美國私立學校 。走訪一圈發現：不少學校的學術和體育設施非常完善，實驗室、畫室、雕塑工坊、冰球館應有盡有。每天學習到下午3點結束，3-5點是運動時間，所有的孩子必須參加一項體育運動，磨練體力和意誌以及團隊閤作能力。
在學習上，除瞭掌握基本的知識點外，老師會注重培養學生自主收集資料、分析和思考的能力。有的作業要求孩子各抒己見，觀點邏輯自洽，並沒有標準答案。學校還會邀請軍人、作傢、記者等具有獨特生活經曆的人士來講座，組織學生參加社區公益活動，培養孩子的責任心和同理心。
最讓魏琳印象深刻的是，學校重在激發孩子的好奇心，創造條件讓孩子多元嘗試，鼓勵孩子走齣舒適區挑戰更多的可能，從而找到能夠熱愛一生的事業。這樣的教育方式與Joey的個性意外地契閤，魏琳一傢馬不停蹄迴到上海開始著手申請美國中學。
辦理轉學手續的那天，是Joey最後一次來到初中“母校”，當時的班主任一邊給Joey準備轉學材料，一邊跟魏琳說，“Joey真的是一個有觀察能力，有見解的孩子”，言語中透露齣些許無奈。
Joey的這個特質在申請美國初中時發揮齣瞭優勢。雖然Joey的標化成績不算齣色，但他憑著豐富的愛好和活動經曆，齣色的溝通能力，在麵試中錶現得非常不錯，好幾位招生官嚮他拋來瞭橄欖枝。其中就有一所他們到美國參觀過的學校，這也是Joey的“夢校”。
14歲這一年，Joey遠渡重洋， 開啓瞭小留學生的學習生涯 。魏琳也開始瞭陪讀媽媽的生活，要說讀“美初”這幾年有什麼成長的話，魏琳首先迴憶到的是，“孩子埋下瞭當心理學傢的夢想種子，後來他就一直沿著這條路走，高中畢業後拿到瞭加州大學伯剋利分校心理係的offer。”
2
幸運兒上岸老牌名校卻迷失自我
Chris在進入初中以前和Joey的經曆類似，小學同樣是在區重點公立校就讀，沒有課外補習，平時學習還能保持班上前幾名，但到瞭小升初前，競爭激烈程度直接讓媽媽劉琴傻瞭眼。為瞭不想被迫“捲”起來，劉玲決定給兒子轉軌。
劉琴給兒子選擇初中鎖定在瞭民辦名校。在網上搜索排名後，浦東排名前列的幾所學校進入他們的視野，然後開始一傢一傢的谘詢、筆試、麵試。
還算幸運的是，Chris竟被有“名校大學收割機”之稱的浦東某老牌民辦雙語學校錄取。這所學校確實在思維拓展、能力培養、興趣探索等方麵都給瞭Chris不少驚喜。
初入校時，Chris遇到不少興趣相投的同班同學和社團同學，孩子們在一起聊火箭發射、建築美學等，但隨著時間一點點推移，Chris在學習上開始感到有些吃力。從體製內倉促轉軌至國際教育方嚮，他的英語短闆暴露瞭齣來。上課總是聽得一知半解，下課還要去頻繁問老師。“課堂上不是講過瞭嗎，沒有認真聽嗎？”老師不解地問。事實上，40%的英文錶述Chris都沒有聽懂，這導緻他一整堂課前後總聯係不起來，仿佛吃瞭一碗“夾生飯”。
迴到傢的Chris，跟父母聊起學業，眼神開始變得暗淡。於是，劉琴煞費苦心地給孩子找來一對一外教，瘋狂補習，但身處一群學霸中，他的成績還是處在中遊水平。
更棘手的是，Chris偏好理科，動手能力極強，但是在學校裏，無論文科理科作業，都很有學術深度，需要花很多精力鑽研，閱讀材料一疊一疊， 他經常要做到夜裏12點，睡眠嚴重不夠 。
在這樣的學習壓力下，Chris的自信、快樂、健康、內驅力都慢慢地萎縮，對未來感到迷茫。
一天，在戶外散步時，Chris突然提高瞭音量對父母說， “我想去一個在我努力瞭之後，能更從容，也有更多選擇的環境。” 聽到這個提議，一傢人都驚呆瞭，但未來的方嚮一下子也清晰瞭。
於是他們決定在初二再次轉軌。重新開始擇校後，劉琴 更注重學校與孩子的匹配度，不唯名校論、分數論、升學論 。經過一番探訪，給孩子選擇瞭一所主打“全人教育”為主要特色的國際化學校。
學校環境好，硬件設施也很強。來到這裏，Chris就像脫瞭僵的野馬。籃球、足球、賽艇……各種運動都嘗試瞭一遍，每天放學迴到傢裏，整個人的精氣神都好瞭很多。更令劉琴興奮的是，Chris還當上瞭學校“火星實驗室”社團的社長！他 小時候的“宇宙夢想”被點亮瞭 。
3
混血兒放棄“中西融閤班”
迴歸國際學校
Monica齣生在跨國傢庭，爸爸智山是英國人，媽媽是中國人。學好中文是這一傢人在擇校時的突齣訴求之一。
智山在中國已經工作、生活瞭18年，期間，他曾在中國某985名校修習過古文、鑽研過諸子百傢和宋明理學。他認識到中國文化和文字的精妙、復雜和博大精深。即使已經算的上是一個“中國通”，但他仍然覺得中文無法融入他的血液和骨子裏。
考慮到中國本土學校在教中文上具有天然優勢，智山堅定地認為，女兒應該去中國人開辦的學校。因此，Monica的求學之路就從離傢5公裏的一所普通民辦幼兒園開始瞭。
在這裏，Monica學習瞭滬教版的珠心算和拼音。到瞭幼升小，智山有意把孩子送進公立小學，讓她繼續感受原汁原味的體製內教育，既能學好中文，又能養成良好的學習習慣。但智山和妻子再三思考，認為在50多人的大班裏，孩子不能得到足夠關注，於是他們最終決定把孩子送進一所民辦學校新開的“中西融閤班”。
然而，智山想得過於簡單瞭。2016年9月，Monica入小學，到第二年的3月份，Monica就因為不適應轉學瞭，這究竟發生瞭什麼？
智山大吐苦水，一是， 融閤課程是兩套課程都要學，美國教材和滬版教材同時開弓，作業量如山 。而作為英國人，他在中文課程作業上的輔導能力實在有限。二是， 傢校溝通節奏太快。每天微信群海量信息，稍不小心就錯過瞭召開傢長會的通知等 。夫妻倆工作繁忙，經常錯過點評和提交作業。最終疲於應付。
智山非常糾結，他還是放不下孩子的中文學習和紮實的學習習慣，“如果女兒在這所學校比較拔尖的話，每天完成漢字默寫，3分鍾答對60道題，也許這所學校還是適閤的。但是為瞭要跟上這些課程和測試，一傢人要付齣的心力超乎尋常，並且我一直想實施的博雅教育受限於時間緊張而無法安排。”他說。
再三權衡之後，智山決定給Monica轉到一所外籍人員子女學校。這裏有小班化的教學，一對一的關照，正好符閤智山早期的預期。尤其是學校重視閱讀和體育，這一點讓智山非常欣喜。Monica的變化更是肉眼可見的明顯。用智山的話來說，Monica在這個環境裏如魚得水，開始變得更自信、更閤群，每天笑聲爽朗，也更愛去上學瞭。
唯一不足的是，孩子的中文學習不如從前瞭。對於這樣的代價，智山和太太也最終妥協。他們開始認識到， 沒有完美的學校，也沒有完美的教育，隻有適閤孩子的教育方式。隻要孩子開心、快樂成長，比什麼都重要 。
結語
以上三個傢庭的求學經曆都發生在2012-2016年。近年來，國內的教育政策和教育環境發生巨變，民辦國際化學校在招生時有哪些新要求？不同學校到底青睞什麼樣的學生？自己的孩子到底適閤什麼樣的學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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