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表日期 4/9/2022, 10:20:42 AM
提起民國纔女們,很多人第一時間想到是林徽因,而我的腦海怎麼都繞不開陸小曼。
左:林徽因 右:陸小曼
鬍適說:陸小曼是一道不可不看的風景。
鬱達夫說:小曼是一位曾撼動20世紀20年代中國文藝界的普羅米修斯。
徐誌摩說:她一雙眼睛也在說話,睛光裏蕩起,心泉的秘密。
其實陸小曼並不是徐誌摩的附屬品,早在結婚前的陸小曼已是名聲鵲起的“京師名媛”,與同一時期上海的唐瑛並稱“南唐北陸”。
她是民國最有故事的女人。
1903年陸小曼生於書香門第,外號“小觀音”。父親陸定是日本名相伊藤博文的得意弟子,後任北洋政府賦稅司長,在銀行界叱吒風雲。母親吳曼華是江南名門閨秀,尤擅筆墨丹青。
吳曼華生瞭9個孩子,陸小曼是唯一存活下來的獨苗,更是被視為掌上明珠。
15歲時就有外國人用200法郎隻為求得小曼的一幅畫。更彆說能歌善舞,深諳昆麯,一開腔便驚艷全場。
▲ 陸小曼畫作《江南春色圖》
17歲的陸小曼早已是名動京城,英、法、德三國語言,擅筆墨丹青,在學校有“皇後”之稱。
同時齣任中國外交第一人顧維鈞的助手。可是她在接待外賓時不卑不亢,若是外國使節有什麼對中國不敬的行為或者語言,陸小曼一定會迴敬他幾句,殺殺他們的威風。
不僅有纔,她還情商瞭得。她生性活潑,舉止大方,談吐自如,成為北京社交界得天獨厚的寵兒,與處於上海的“交際花”唐瑛並稱為“南唐北陸”。
▲ 陸小曼(右)與唐瑛對戲
1922年,陸小曼19歲, 王賡25歲。她和王賡的婚姻是典型的“父母之言,媒妁之言”,而且還是閃婚,從訂婚到結婚隻用瞭一個月的時間。
▲ 王賡
這個男人本人資曆很是驚人:
清華畢業後保送美國,先後在密西根大學、哥倫比亞大學、普林斯頓大學就讀,1915年獲普林斯頓大學文學學士後轉入西點軍校,曾與美國總統艾森豪威爾同窗。
1921年,王賡晉升為陸軍上校,少年得誌的王賡真算得上是文武雙全、儀錶堂堂,在當時北京的社交圈中很是惹眼,被譽為”民國第一帥哥”。
兩人的結閤在外人看來近乎完美,但真正走進婚姻生活後,纔發現兩人大相徑庭。王賡是個務實派,而小曼是浪漫多情派,是兩個性情完全不同的人,注定他們的婚姻是不幸福的。
婚後的王賡忙於工作,隻能在物質上盡量的滿足陸小曼,而陸小曼卻覺得異常的孤獨,從而沉迷於交際應酬來麻痹自己。
她的這種生活方式王賡根本就忍受不瞭,所以不久兩人便産生的爭吵,在一次大的爭執中,陸小曼當眾受到王賡的辱罵,一氣之下錶示不再迴王傢,裂痕由此徹底産生。
所以他們的婚姻問題也很簡單,前期根基不牢,後期三觀不閤。
就在陸小曼最需要彆人理解,嗬護,關愛的時候,徐誌摩齣現瞭。
此時的徐誌摩也處於情感的低迷期,他為瞭追求林徽因拋棄瞭發妻張幼儀,但林徽因卻不辭而彆,後與梁思成雙宿雙飛。
兩顆孤獨的心,就這麼碰撞到瞭一起,沒有早一步,也沒有晚一步,剛巧趕上瞭,這就是緣分。
▲ 徐誌摩
然而王賡卻因工作調到瞭哈爾濱,經常都不在傢,拜托好友徐誌摩代為照顧小曼。(注:徐誌摩與王賡本是同門師兄弟,都師從梁啓超。)
所以徐誌摩總是會約陸小曼遊山玩水,踏青賞花,吟詩作畫。並且陸小曼還加入瞭徐誌摩剛成立不久的“新月社”。
朝夕相處,日久生情,陸小曼與徐誌摩走到瞭一起。
陸小曼和徐誌摩
為瞭能夠和徐誌摩在一起,她打掉瞭剛懷上的王庚的孩子。自此落下病根,也沒有瞭生育能力。
1925年,徐誌摩請鬍適等人齣麵,一場大肆宣揚自由戀愛的“鴻門宴”後,王賡最終放棄瞭陸小曼。小曼費勁周摺,終於和王賡離婚。離婚時小曼23歲。在這段令人痛苦的三角關係中,王賡或許纔是那個最無辜的人。
對待愛情,陸小曼比徐誌摩還要有勇氣。
在這麼一個尷尬的時期,徐誌摩選擇瞭逃避,接受戈爾泰的邀請,一起遊曆歐洲;而陸小曼選擇提齣離婚。
▲ 王賡和徐誌摩
經過一番周轉,王賡答應和小曼離婚,也祝福她與徐誌摩幸福。
陸小曼一生遇到瞭許多愛她的男人,但王賡或許纔是最愛護她的人,在徐誌摩死後,他有意再娶陸小曼,但陸小曼始終沒有答應。
重獲自由身的兩人,想要結閤在一起,也還是得需要經過一番磨煉的。
陸傢的要求,必須梁啓超在在北海公園圖書館禮堂主持婚禮,(這也算是為挽迴聲譽做的一點努力,)梁啓超的證婚可以使這段婚姻獲得權威的認證。
徐傢的要求,必須徐誌摩前妻張幼儀的同意纔可以。在徐傢看來,張幼儀纔是徐傢唯一認可的兒媳。
曆經韆難萬險,1926年10月3日,陸小曼與徐誌摩在北海公園舉行瞭婚禮。但是徐傢二老以身體抱恙為理由,沒有齣席兩人的婚禮。
▲ 徐誌摩與陸小曼的訂婚
梁啓超在婚禮上毫不客氣地教訓瞭兩人一頓。證婚詞也是民國最尷尬的證婚詞,又空前絕後:
“誌摩、小曼,你們兩個都是過來人,離過婚又重新結婚,都是用情不專,以後要痛自悔悟,重新做人!願你們這是最後一次結婚”。
這段證婚詞可以說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甚至蓋過瞭婚禮當天的所有風頭。
結婚之初,新婚燕爾,兩人在徐誌摩老傢的老宅子裏過起瞭日齣而作,日落而歸的田園隱居生活。
陸小曼性格直率,在徐誌摩麵前完全像個任性的孩子。吃不完的飯直接推到徐誌摩麵前,上樓時,嬌滴滴地讓徐誌摩抱她上去。而且還一如既往的揮霍無度,奢華生活。
至此,矛盾産生,二老斷瞭兩人的經濟來源。
那時的小曼,國民政府的財政司長,對經濟完全沒有概念,花錢如流水,從不用考慮齣門賺錢。
這就迫使徐誌摩不得不同時在三所大學兼課,趕詩文賺稿費,但掙來的錢扔不夠陸小曼花。
陸小曼的生活方式讓徐誌摩愈發力承擔,巨大的生活開支使得徐誌摩開始質疑兩人的感情和未來。
愛情雖美好,卻往往敗給瞭柴米油鹽,是這對極緻浪漫之人躲不開的結局。
1930年底,徐誌摩辭去大學教書工作,離開上海,前往北京發展。陸小曼卻執意留在瞭上海。
徐誌摩放心不下陸小曼,不得已隻能往返於上海和北京之間。為瞭節省開支,徐誌摩常托關係坐免費的飛機。
▲ 陸小曼
陸小曼與推拿師翁瑞午交往甚密,又在翁瑞午的影響下,慢慢地吸上瞭鴉片,靠吸鴉片緩解傷痛。
翁瑞午
徐誌摩明說暗勸,終是無果,直逼得徐誌摩頻頻離傢齣走。
1931年11月11日,又一次爭吵,陸小曼用煙槍砸掉徐誌摩的眼鏡後,徐誌摩忍無可忍,離傢齣走。陸小曼寫瞭一封絕情信,放在傢中顯眼位置等著徐誌摩拆開看。看瞭信的徐誌摩,痛心不已,決定離開上海。
徐誌摩搭郵政機飛往北平尋找林徽因。飛機失事,身邊唯一的遺物是陸小曼的畫作《山水畫捲》。
林徽因聽到這個噩耗當場昏厥。
而張幼儀卻沉著冷靜,強忍悲痛,挺身而齣,帶著徐誌摩唯一的兒子前去認領遺體,安頓後事。
而陸小曼卻無法麵對徐誌摩已經離世的事實。她將前來報信的人攔在門外,隻因不願承認徐誌摩已經過世。
徐誌摩的死帶走瞭陸小曼生命裏所有的色彩。自此,陸小曼終身穿素服,閉門謝客。臥室裏懸掛著徐誌摩的遺像,並每天換以新鮮花束。
在悲痛和壓力下,陸小曼重新認識到瞭活著的意義。她開始認真學畫,並整理徐誌摩文集。
也正是在這時,她的煙癮越來越重,身體越來越虛弱。
在徐誌摩去世的一個多月裏,陸小曼一直沉浸在喪夫之痛中無法自拔。她在極度悲哀中寫下瞭淒婉的悼文《哭摩》。
▲ 《哭摩》陸小曼 著
徐誌摩已死,多數朋友也和陸小曼斷絕瞭關係,在此艱難的情況下,陸小曼憑藉一己之力的整理徐誌摩文集真的是舉步維艱。
幸好徐誌摩生前廣交好友,待人不薄。還有人願意為他的遺作齣版費心。
▲ 鬍適
鬍適幫陸小曼找到商務齣版社負責齣版《徐誌摩全集》。
戰爭來襲,《徐誌摩全集》稿件又一度不知去嚮。
直到1954年,將近二十年的時間,商務印書館找到瞭稿件,但因內容不閤時代,暫時不能齣版。稿子失而復得,陸小曼拿到退迴的稿子,喜極而泣。
陸小曼逝世前,將稿件交給徐誌摩的堂兄一傢保管。但在“文革”期間,稿子被紅衛兵抄走,但幸運的是,一直沒有被毀掉,終於在1983年經香港商務印書館齣版。陸小曼終究無緣看到徐誌摩的作品問世。
但不論怎樣,徐誌摩的作品能夠流芳百世,還是要感謝陸小曼當年的堅持,這也體現瞭陸小曼對徐誌摩深深的愛。
翁瑞午是推拿高手,陸小曼每次犯病都是由他推拿料理。
徐誌摩去世前曾拜托他幫忙照顧,齣於友情,翁瑞午滿口答應。誌摩飛機失事,翁瑞午日夜兼程趕到空難現場,幫助徐傢人為他收屍,料理後事。
起初還是無微不至的照顧,恪守本分,無奈日久生情,無以為報,便委身與他。
徐誌摩逝世七年以後,纔開始四十年的同居。
1965年春天,陸小曼的身體每況愈下,她時常說一些鬍話,總是念叨著要去和徐誌摩團圓瞭。
翁瑞午從不虧待陸小曼,從柴米油鹽到芙蓉鴉片,就連端茶倒水都親力親為。也在翁瑞午的幫助下拿起畫筆,拜師重拾畫藝。隻要她好,怎麼付齣都可以。就連死前,最牽掛還是陸小曼。
1957年的陸小曼和翁瑞午
翁瑞午去世,陸小曼不顧世俗的眼光,以紅顔知己的身份參加瞭翁瑞午的葬禮。翁傢人對她卻錶現齣瞭極大的理解。
陸小曼再也忍不住,在翁瑞午靈前號啕大哭。丈夫徐誌摩離世時,徐傢都沒給她哭喪的權利。
陸小曼拜瞭賀天健為師學習山水,拜瞭陳半丁為師學習花鳥。
臥薪嘗膽10年後,終於在上海成功舉辦瞭個人畫展。參展作品有100多件,山水、花鳥一應俱全。
此後,她一發不可收拾,於1949年、1955年兩次入選全國美術展。並在1958年,成為上海中國畫院的專職畫師。
當時的陸小曼,已是55歲高齡。
▲ 陸小曼畫作《閑遊聽潮圖》
1965年春天,陸小曼的身體每況愈下,她時常說一些鬍話,總是念叨著要去和徐誌摩團圓瞭。
4月3日,一代名媛陸小曼在上海悄然逝世,享年六十二歲。葬禮冷清,而她留下的書稿與畫,終於成全瞭她自己。斯人已逝,唯有口作筆,言為墨,紙上說。
▲ 61歲的陸小曼攝於住宅對麵的靜山公園假山小橋邊
陸小曼拋棄瞭前夫王賡,在張幼儀手中奪走瞭徐誌摩。她一生都愛著徐誌摩,去世後也希望能跟徐誌摩葬在一起。
陸小曼生前就不被徐傢人接受,死後更不可能讓她和徐誌摩葬在一起。徐誌摩兒子徐積鍇極力反對。
1965年4月3日,陸小曼去世,享年63歲。半生冷落,身後蕭條,殯葬竟無新衣,穿一件滿是破綻的舊棉襖。趙清閣目不忍睹,送她一套新的綢衣衫褲,方得體麵入殮。
火化後,由於種種原因,加之陸小曼一生並未留下子女,陸小曼的骨灰一直處於無人認領的狀態,不久後,竟不知所蹤。23年後的1988年,陸小曼的堂侄和堂侄女想到姑姑陸小曼死後還沒有墓地,於是便在蘇州東山華僑公墓為她建造瞭紀念墓(衣冠塚)。墓碑上還有陸小曼年輕時的照片,留著學生頭,笑靨滿麵,也許這也是陸小曼美好的樣子吧。
曼美好的樣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