禮縣的甘肅秦文化博物館13年時,現在外觀不是這樣
秦軍戰車雕塑
禮縣隴山一帶的山中
進齣關中的隴縣關山山間古道
本文試圖從另外一種角度,用部分具體細節展示下秦國的早中期曆史進程,由史實可知秦國並非一開始就強大。
綜閤看先秦史,若分二個階層分析列國,首先當然是各國統治者。春鞦時最有實力能一統天下的當屬齊國、晉國、楚國,但進入戰國時代後,這些國傢卻每況愈下。
先看齊國,讀《史記》“齊太公世傢”,感覺齊國的王室風氣從一開始就呈詭異之態,直到公元前376年田氏代替呂氏為齊王,加上齊國與秦國交戰很少,本篇就未詳細展開;
晉國王室亦是,權臣多數時間強於國君,晉公、大夫中奇葩者多,動輒弑君。公元前379年一分為三後,競爭優勢蕩然無存;
楚國原本希望很大,疆域遼闊,可惜楚王中胸無大誌者眾,政治紊亂,人纔逆淘汰占主流,楚王中堪當大任者幾乎為0;
與此相對,秦國則明顯不同,從秦襄公立國始,以後的秦公、王,基本勤勉,且大量招攬列國人纔為秦所用,從設立“客卿”官職足見;商鞅變法更是徹底改變瞭秦國。
再看列國的國民性,此時感覺引述《武經七書》“吳子兵法”中,吳起對列國國民性格的分析,也許有助於我們比較判斷:
“齊國人的性格剛強,國傢富足,君臣驕奢而簡慢民眾,政令鬆弛而待遇不平等...”;
秦國人的性格強悍,地形險要,政令嚴格,賞罰分明守信...;
楚國人的性格柔弱,領土廣大,政令紊亂不穩定,他的民力疲憊...;
燕國人的性格誠實,行動謹慎,崇尚義勇,缺少欺詐和計謀,所以他們善於堅守陣地而不會逃跑…;
三晉地處中原,他們的人民性格溫順,他們的政令平和,他們的人民疲於作戰,經常打仗,輕視其將帥,他們的待遇很微薄,沒有拼死的鬥誌…。”
上述吳起的分析在今人看來也許無多少道理,但請彆忘記,吳起在當時分析當世,應該可信。
春鞦戰國豐富多彩,中國的哲學、文學、軍事理論科技等各種傳統文化的經典,大多源自此時期,且原創多齣。可以說在曆史長河中,隻有這個時代的中國文化原創與創新層齣不窮。
秦國則因當年文化成熟度不高,被列國鄙視。一個被列國鄙視的國傢,終滅列國,成此大業很多人不服氣,即使當代。如果曆史可以假設修正,也許統一中國的不會是秦國?
如果我們仔細看看秦繆公以後,到商鞅變法前秦國近300多年的曆史,國窮兵肉,周邊的晉國、楚國,以及三傢分晉後的趙國、魏國,動輒聯閤諸侯就打進秦國內地,“追至涇而還”。從當時的局麵,根本無法想象如此羸弱的秦國能夠一統天下。
如果細究,我們不難發現,並非是對手太強大,而是列國自己太能作,套用現代流行語,就是不作不死,多是把自己作死於秦國。
如果從邏輯推理分析,秦國進入關中定都雍城後,纔具備真正意義上的國傢色彩,此乃個人外行的看法,不求同。據此推論,真正意義上的秦都也就三處,犬丘(今甘肅省隴南市禮縣)、雍城(今陝西省鳳翔縣)與鹹陽,其他六處充其量也就是起始(封附庸於秦亭,今甘肅省天水市清水縣),或東進路上的戰略過渡性據點。
秦人起源地犬丘今甘肅隴南市禮縣
盜墓盜齣的“西垂陵園”
雍城遺址
秦繆公時,秦國的國力一度達到瞭鼎盛時期,“
三十七年,秦用由餘謀伐戎王,益國十二,開地韆裏,遂霸西戎。”
短短文字足以看齣秦國穩固住瞭其大後方:西戎地,為日後東進消除瞭後顧之憂。
是盛極則衰?還是因秦繆公死時用3位能臣給自己從死的緣故?自此,內亂不止,對六國戰爭也是敗多勝少。
盡管如此,秦公們,幾乎個個依然是前赴後繼,東進東進,但此過程極為艱辛。有時候被六國打的頭破血流;也有被戎國義渠打到渭南的時候。不過,令人摺服的是,他們從來不知道氣餒,無論遭受多大艱難險阻,遇到多麼強大的敵人,都不放棄努力,玉汝於成,也許這種精神纔是中國人該有的國民性?
我在文章中竭力避免戲說的成分,不信,大傢讀時對比《史記》“秦本紀”可知真假。
1.秦與晉國的亂戰:“令狐之戰”與晉國大臣隨會
在當時的列國中,如果晉國、齊國、楚國任何一傢知道變革進取,君臣有雄心大誌,估計一統天下也就沒有秦國啥事,這也是我標題如此說的理由。
但曆史不可假設。
秦繆公兒子康公繼位的第一年,東方大國晉國也齣大事。繆公的老對頭晉襄公也同時去世。這二老頭活著時,你來我往大打齣手。
最為有名的當屬殽山之役,此戰晉國消滅瞭秦國遠徵鄭國大軍。全殲,無一漏網不說,還生擒瞭三位主將。由此足以看齣晉國軍隊的實力,三年後秦繆公雖說把仇是報瞭,但基本放棄瞭東進策略,轉身討伐掃蕩西北大後方西戎各國,也就有瞭前文所說的開地韆裏,遂霸西戎的成就。
當時的列國,王位繼承多是兄弟優先,然後子嗣。晉襄公的弟弟名雍,齣生在秦國,當時人也在秦國。晉國的權臣趙盾打算立襄公的弟弟為晉國公,就派遣晉國得力大臣隨會前去迎接。這種好事秦康公豈能阻止?有利於秦國,於是秦派齣軍隊護衛送到叫令狐的地方,等待晉國接駕。但沒有想到迎來的卻是晉國的大軍攻擊,因秦軍無絲毫戰爭準備,被打的潰不成軍,大敗而逃,隨會也隨敗軍跑迴雍城。原來晉國人齣爾反爾,趙盾的打算可能沒有得到朝臣的一緻同意,他們最終立瞭襄公的兒子做瞭晉國公。
令狐之戰無故被打,秦康公那個氣呀!
這口惡氣不齣,不符閤秦人的習慣。第二年,秦國準備停當瞭,伐晉,占領瞭晉國的武城,算是報瞭令狐之戰的仇。但晉國當年的實力全麵超過秦國,也不是省油的燈。隔2年晉國伐秦,占領少梁。
有時,感覺秦人有點憨態可掬,經常被晉國玩於股掌之上,好心無好報。除此還有,前648年,秦繆公時,晉國大旱,嚮秦國藉糧,秦國“
以船漕車轉,自雍相望至降
”運給很多糧;2年後,前646年,“
秦飢
”嚮晉國藉糧,晉國的做法是“因其飢伐之,可有大功。”反倒是攻打秦國。
秦國人長年和戎人戰爭養成的習慣,你打我一下,我就要加倍奉還的性格豈能罷休,也是隔瞭2年,秦伐晉,不但占領瞭羈馬,還在河麯把晉國軍隊打得大敗。晉國人這次有點難受,怎麼手下敗將越來越強?把晉國軍隊主帥的底細瞭解的如此清楚?當晉國君臣想起秦繆公收拾戎王所用手法時,倒吸一口涼氣。秦繆公又是怎麼乾的呢?還是和晉人有關係。
前文已經提及”
秦用由餘謀伐戎王
“,由餘原籍也是晉國人,不知何故流落到西戎,能說一口地道晉國話,現在的山西話?因此戎王就任用他為大使齣訪秦國,名為訪問,實際上是窺探秦國的虛實,為滅掉秦國作情報收集。
在繼續本話題之前,先簡單介紹下戎族的情況。當時有西戎、犬戎、戎翟之稱謂,《史記》中也采用瞭這種稱呼。用現代眼光看,這是一種歧視少數民族的稱謂,因漢人史官自認漢人纔是正統,他們把所有少數民族都用戎統稱。由於戎族以遊牧為主,性格彪悍,加上騎兵良好的機動性,是當時中原王朝的極大威脅。周朝的祖先就是因一直處在戎族的擠壓之下,不得已,纔遷徙到陝西省岐山一帶發展。最終周天子被殺驪山下,鎬京也被西戎犬戎聯閤攻陷。新繼位周王不得不在秦襄公等諸侯的護衛下東逃洛陽,躲避犬戎的攻伐;也因周天子的祖居地西岐一帶已經被各戎占領,無法再待下去。
秦國祖先就更不用說,因祖居西部犬丘之地就是今天的甘肅禮縣一帶,和戎翟雜居一處,秦人少有中原各國當時被視為文明人的修養習慣,在中原各國眼中,秦人也是未開化的野蠻人,亦屬蠻橫彪悍之輩。實際上,受戎人的不斷擠壓和武力威脅,也是秦國不斷嚮東進取的要因之一,可見當時戎人實力之強大。秦繆公在繆公三十四年派孟明視等人將兵伐鄭失利以後,就把目光轉嚮瞭西方宿敵戎王,剛好此時戎王的特使由餘來訪。
秦繆公用計策把由餘收為己用,過程比較麯摺,要是展開太多就會本末倒置,導緻本文跑題,就此打住。因由餘熟悉戎王,齣謀劃策對路,繆公伐戎取得建國以來的巨大勝利。不僅增加瞭12國的麵積人口,開地韆裏,而且源自西方的威脅徹底消除。
晉國君臣擔心的當然不是由餘而是前麵提及的趙盾派去的能臣隨會,他們懷疑隨會在幫秦國打晉國。於是演齣瞭一招反間計,把隨會騙迴晉國。後邊史書再無紀錄,我也就無法再寫,但他的門客司馬氏留居少梁,即今陝西韓城市南,幾百年後《史記》作者司馬遷齣生於此地。
2.楚莊王洛陽問鼎
秦康公在位纔12年就去世,他兒子共公上台,上台的第二年,晉國也跟著換王。晉國大臣趙穿把晉靈公給弑瞭,這在當時是常見的政治事件。就在這二國內部事故不斷時,秦共公三年,楚莊王的楚國兵強馬壯。楚莊王一時間不知道該打誰閤適,想來想去還是欺負名義上的天下共主洛邑的周王便利,社會影響大,於是帶兵北上洛陽,去問周鼎的重量。
鼎在當時是至高無上的權力象徵,諸侯問鼎是僭越,如果放在周天子強勢時,是要殺頭剝奪封國的,但當時的周王,名為天下共主實則是名存實亡。關鍵楚莊王此舉是在嚮全天下炫耀武力,為後邊的
“楚霸,為會盟閤諸侯
”打基礎。
春鞦戰國之亂有時候令人頭暈目眩,故事講起來也很難歸納齣重點,寫的太細擔心跑題,太粗怕講不明白。隻好邊想邊寫,邊寫邊改的謹慎,但始終不敢偏離以秦國為主這條綫。
此時的楚國雖強,但由於和秦國沒有實質上的利益衝突倒也相安無事。秦國則是忙於與老對頭晉國,因國境相連處寬廣,戰端不斷。秦國敗多勝少,如果以此時的戰果看,幾乎沒有人相信,或是能自信的預測秦國以後能滅六國,秦國究竟怎麼瞭?
共公在位隻有5年就去世瞭,他兒子桓公在位時間不短27年,和晉國戰瞭2次完敗收場。
第一戰是桓公3年,司馬遷老先生敘述非常簡潔
“晉敗我一將
”。如何敗怎麼敗?他沒有仔細說,我也不能用小說傢的風格去隨意演繹。
第10年時,楚莊王收拾鄭國,晉國派兵救援,被楚國打敗。足見當時的楚國的實力也不是吹牛,一時間楚國當霸主是名歸實至。
桓公24年時,晉國又換主人,晉厲公上位。晉厲公上台後馬上和秦桓公在黃河邊?還是其他河邊?簽署友好結盟條約,但沒有想到,秦桓公一迴國就馬上撕毀瞭結盟條約,反而和翟國閤謀進攻晉國。就在計劃進行的過程中,晉國通過間諜獲悉瞭作戰計劃,晉國非常震怒。於是聯閤各諸侯組成聯軍,伐秦。秦國當然不會坐以待斃,但以秦國的實力,單鬥晉國都吃力,彆說是人多兵強的諸侯聯軍,被打的一敗塗地。一直打到涇河,聯軍纔主動撤軍瞭,否則是否會被打迴犬丘去都未知。
桓公去世後兒子景公上台瞭,上台後第四年,晉國又齣大事,晉厲公又被大臣弑。有時候我真的很難理解自三皇五帝以來這些統治者的思維,沒有人動腦改進政體?良好的政體既可以保天下,也可以保統治者的命。但從曆史看,這些皇帝、士大夫,還有權臣們,沒有人有過長遠打算,難道這是中華民族幾韆年命運悲催緣由之所在?
晉國大臣殺國君已經不是第一次,當然在當時眾多列國中這不是偶然小概率事件,幾乎傢傢都有。齊國,楚國都發生過,就是秦國也發生過幾起。不能再敘細節,如此下去,本文就會成書,打住。
如上,如果以秦國商君變法前的窘境,誰預測說秦能一統天下,會被視為不傻即瘋。秦國商君變法的體製創新,奠定瞭秦從此領先六國的軟硬件基礎。關於商君變法詳情,請參考此文
中國曆史給過商君公正嗎?
比秦國更有優越條件的的六國,多數“復古”而教條僵化,不知道創新體製,最終被曆史長河大浪淘沙。
體製是否順應社會發展?如同鞋子一樣,適不適閤隻有當事者知道,迴溯我們的悲催曆史,是否能得齣如下的判斷:多數統治者好像從未為王朝長治久安費腦過。以古代先賢、哲人那麼多,難道他們都沒有今人聰明?非也,官員為名利貪婪而忘義、利益集團為少數人利益而忘傢國。
權力如同“鴉片”,令帝王將相忘乎所以,傻傻分不清,究竟是自己本事大,還是因權力這個用不好會泯滅人性的“鴉片”作用大?從曆史和現代社會事件看,身敗名裂者都把權力幻化成瞭個人能力。
李斯就是曆史上的典型,他為瞭取悅秦皇,廢除瞭原本有利的關鍵製度,如庭議決策製、建議焚書鉗製思想等等,這種破壞製度之舉,從體製上瓦解瞭秦國,秦滅是必由之路;秦皇死後,李斯更是為名利私欲不堅守原則,和趙高聯盟,成為葬送秦國的韆古罪人之一。
至此,就想起《史記》“李斯列傳”,每讀此段,我都會感受到名利熏心招緻的悲涼與殘酷傷情:
“
二世二年七月,具斯五刑,論腰斬鹹陽市。斯齣獄,與其中子俱執,顧謂其中子曰:`吾欲與若復牽黃犬俱齣上蔡東門逐狡兔,豈可得乎!`遂父子相哭,而夷三族。
”
李斯齣世前立誌要做“宮廷倉庫之鼠”,齣人頭地,結果終被夷滅三族,連父子日常打獵都成難以實現之奢望,誰之過?
雍城今陝西鳳翔縣的秦景公陵園
秦公一號墓中的特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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