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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兆武(1921年9月-2021年5月)原籍湖南嶽陽 生於北京 何兆武:學術的生命力在於自由 - 趣味新聞網


何兆武(1921年9月-2021年5月)原籍湖南嶽陽 生於北京 何兆武:學術的生命力在於自由


發表日期 3/6/2022, 12:40:53 PM



     趣味新聞網記者特別報導 : 何兆武(1921年9月-2021年5月)原籍湖南嶽陽,生於北京,1939年考入西南聯閤大學,1956年至1986年任中國社科院曆史研究所研究員,1986年至今任清華大學思想文化研究所教授,兼任美國哥… .....


    

何兆武(1921年9月-2021年5月)原籍湖南嶽陽,生於北京,1939年考入西南聯閤大學,1956年至1986年任中國社科院曆史研究所研究員,1986年至今任清華大學思想文化研究所教授,兼任美國哥倫比亞大學訪問教授和德國馬堡大學客座教授。

01 自由散漫的作風

我在北京上師大附中的時候,每一年開學教務主任都有一篇成績報告,說我們今年暑假畢業瞭多少人,有多少人考上瞭北京大學,多少人考上瞭清華大學,多少人考上瞭南洋交大――就是上海交大。雖然我們是師大附中的,但他連多少人考上師大都不報,大概當時人們心目中就認為這三個學校是最好的,所以我腦子裏邊也總以為,將來我要上大學就應該上這三個學校。

1939年鞦天我到昆明西南聯大報到,一來就感覺到昆明的天氣美極瞭,真是碧空如洗,連北京都很少看見那麼好的藍天。在貴州,整天下雨沒個完,幾乎看不到晴天,雲南雖然也下雨,可是雨過天晴,太陽齣來非常漂亮,帶著心情也美好極瞭。而且雲南不像貴州窮山惡水、除瞭山就是山,雲南有大片一望無際的平原,看著就讓人開朗。當然還有一個最重要的原因:環境不同瞭。

聯大三個學校以前都是北方的,北京、天津不屬於國民黨直接控製的地區,本來就有自由散漫的傳統,到瞭雲南又有地方勢力的保護,保持瞭原有的作風,個人行為絕對自由。沒有點名,沒有排隊唱歌,也不用呼口號,早起晚睡沒人管,不上課沒人管,甚至人不見瞭也沒有人過問。自由有一個好處,可以做你喜歡做的事,比如自己喜歡看的書纔看,喜歡聽的課纔聽,不喜歡的就不看、不聽。這種作風非常符閤我的胃口。

院士鄒承魯是西南聯大的學生,對生物化學非常有貢獻,上世紀六十年代轟動一時的胰島素就是他們搞成功的。我看過一篇記者的訪談,記者問:“為什麼當時條件非常差,西南聯大也不大,卻培養齣瞭那麼多的人纔?”他的迴答非常簡單,就是兩個字: 自由

我深有同感。那幾年生活最美好的就是自由,無論乾什麼都憑自己的興趣,看什麼、聽什麼、怎麼想,都沒有人乾涉,更沒有思想教育。我們那時候什麼樣立場的同學都有,不過私人之間是很隨便的,沒有太大的思想上或者政治上的隔膜。宿捨裏各個係的各級同學都有,晚上沒事,大傢也是海闊天空地鬍扯一陣,有罵蔣介石的,也有三青團擁護蔣介石的,而且可以辯論,有時候也很激烈,可是辯論完瞭,大傢關係依然很好。

學生的素質當然也重要,聯大學生水平的確不錯,但更重要的還是學術的氣氛。“江山代有人纔齣”,人纔永遠都有,每個時代、每個國傢不會差太多,問題是給不給他以自由發展的條件。

我以為,一個所謂好的體製應該是最大限度地允許人的自由。沒有求知的自由,沒有思想的自由,沒有個性的發展,就沒有個人的創造力,而個人的獨創能力實際上纔是真正的第一生産力。如果大傢都隻會念經、背經,開口都說一樣的話,那是不可能齣任何成果的。當然,絕對的自由是不可能的,自己想乾什麼就乾什麼,那會侵犯到彆人,但是在這個範圍之內,個人的自由越大越好。

我和母校西南聯大的關係非常密切,我的兩個姐姐是這個學校的,我的妹妹是這個學校的,我的姐夫、妹夫是這個學校的,我老伴也是這個學校的,所以這個學校跟我的關係算是非常密切。兩個姐姐一個念化學,一個念經濟,妹妹念中文,後來在人民大學自殺瞭,現在隻有一個姐姐在美國(按:何先生的大姐於2005年3月在美國去世)。我自己從1939年至1946年在西南聯大度過瞭整整七年(從十八歲到二十五歲),這正是一個人成熟的時期。

我在西南聯大讀過四個係――不過都沒念好,高中統考填誌願的時候我問一個同學:“你考什麼專業?”他說:“像我們這樣不成材的隻好讀文科,像你們念得好的都應該讀理工科。”因為那時候都覺得,沒齣息的纔去念文科,這反映瞭當時的社會風氣,所以我一年級念的是工科,入土木係。

說來也挺有意思,中學的時候我根本沒想到將來要學什麼專業,隻是看瞭豐子愷的《西洋建築講話》,從希臘羅馬的神殿,一直講到中世紀的教堂建築,我覺著挺有意思,於是就想學建築。

大學一年級不分專業,學的都是機械係的公共必修課,比如初等微積分、普通物理,這兩門是最重要的,還有投影幾何、製圖課。第一學期我還認真地學,可是到瞭第二學期,興趣全不在這些,於是決定改行,開始有意識地補充瞭一些文科知識。

那時候轉係很方便,隻要學分念夠瞭可以隨便轉,我想搞文科,但不知為什麼就選擇瞭曆史係,現在怎麼也想不起來瞭,也許有兩個潛在的原因吧。第一我小時候在北京,看瞭好些個皇宮、園囿,從香山一直到北大、清華這一帶,都是皇傢園林,這就容易使人“發思古之幽情”。第二,那時候正值國難,小學是“九・一八”,中學是中日戰爭,剛一入大學就是二戰,對人類命運也很關心,以為學曆史能更好地理解這個問題。 不過我對繁瑣的曆史考據一直沒有多大興趣。有些實踐的曆史學傢或者專業的曆史學傢,往往從一個小的地方入手考證一個小的東西,比如紅學傢考證曹雪芹是哪一年死的,把所有可能的材料都找齣來,真是費盡心力,到現在還沒有個結論。不過我覺得,即使有一天費很大的精力把曹雪芹是哪一年死的考證瞭齣來,也並不等於理解瞭曆史。而且,馮文潛先生教西方哲學史給瞭我很大的啓發,讓我感覺到,真正理解曆史一定要提升到哲學的高度,不然隻知道姓名、知道年代,你可以知道很多很多零碎的知識,但不一定就意味著你理解瞭曆史。

我想任何學問都是這樣,最後總得有人做齣理論的總結,否則隻能停留在純技術性的層麵。 當然純技術性的工作也有價值,不過那不是我所希望的,我所希望的是通過學習曆史得齣一個全麵的、高度性的認識。項羽說:“書能知姓名。”戰爭時期我們關心的是人類的命運,我以為可以從曆史裏找齣答案,比如曆史上有些國傢本來很強盛,可是後來突然衰落瞭,像羅馬帝國,中國的秦漢、隋唐,我希望探索曆史深處的幽微,所以就念瞭曆史係。

有些事情說起來很有意思。解放以後院係調整,馮友蘭一直在北大呆瞭幾十年,從組織關係上說,他是北大的人,死後應該把書捐給北大,可是他卻捐給瞭清華。劉崇先生在台灣去世,他的書也是捐給清華,而沒有捐給台灣大學,這也似乎不閤常規。

我猜想,大概他們覺得自己一生最美好、最滿意的那一段時光,還是在清華,所以願意把書捐給清華。我現在也八十多歲瞭,迴想這一生最美好的時候,還是聯大那七年,四年本科、三年研究生。當然,那也是物質生活非常艱苦的一段時期,可是幸福不等於物質生活,尤其不等於錢多,那美好又在哪裏呢?

我想,幸福的條件有兩個,一個是你必須覺得個人前途是光明的、美好的,可是這又非常模糊,非常朦朧,並不一定是什麼明確的目標。另一方麵,整個社會的前景,也必須是一天比一天更加美好,如果社會整體在腐敗下去,個人是不可能真正幸福的。

這兩個條件在我上學的時候恰好同時都有,當時正是戰爭年代,但正因為打仗,所以好像直覺地、模糊地,可是又非常肯定地認為,戰爭一定會勝利,勝利以後一定會是一個非常美好的世界,一定能過上非常美好的生活。那時候不隻我一個人,我相信絕大多數青年都有這種模糊的感覺。

人總是靠著希望生活的,這兩個希望是最根本的,所以那時候雖然物質生活非常之苦,可是覺得非常的幸福。

02 三個大學從來都“聯”得很好

西南聯大是北京大學、清華大學、南開大學閤起來的一所大學――而不是三所。南開的人少、錢少、物質力量也小,占不到十分之一,其餘的是另兩個學校分攤,其中清華占瞭有多一半。三個學校基本上閤成一個,而且閤作得很好,抗戰後醞釀聯閤政府的時候,有人就曾提齣來,說:“西南聯大聯閤的那麼好,聯閤政府為什麼就不能呢?不如請三個學校的校長來做聯閤政府的委員。”

不過也有聯不好的,像西北聯大聯瞭一年就垮台瞭,因為它原來幾個學校就是不一樣的,後來硬把它們捏在一起,矛盾鬧得非常厲害,以緻無法維持。西南聯大卻是一直都聯閤得很好,我想有它人事方麵的優越條件。比如清華校長梅貽琦,他是南開齣身的,清華文學院院長馮友蘭,他是北大齣身的,北大文學院院長鬍適,他是清華齣身的,由此可見這三個學校彼此之間血緣關係非常密切,這是一個先天的優越條件,不然可能也閤不到一起。

三個學校閤並以後,組織瞭一個常務委員會,三個常務委員就是三位校長,主席是梅貽琦。張伯苓在重慶,實際上是做官瞭,不常來,我在昆明七年隻見過他一麵。他那次來嚮學生做瞭一次講話,不過張伯苓好像並不是很學術性,言談話語之間還帶有天津老粗的味道,滿口的天津腔。他說:“蔣夢麟先生是我最好的朋友。我有一個錶,我就給他戴著,我跟他說:‘你是我的代錶(戴錶)。’”又說:“我聽說你們學生煩悶,你有什麼可煩悶的?煩悶是你糊塗。”

蔣夢麟以前是教育部長,主要搞一些外部事務,對學校裏邊的事情不怎麼管,實際上聯大校長一直都是梅貽琦,他還兼過很長一段時期的教務長,所以我們寫呈文的時候都寫“梅兼教務長”。他的工作成績還是挺不錯的,能把三個學校都聯閤起來,而且一直聯閤得很好,在抗戰那麼艱苦的條件下非常不容易,他確實挺有辦法。而且梅貽琦風度很好,頂有紳士派頭,永遠拿一把張伯倫式的雨傘,甚至於跑緊急警報的時候,他還是很從容的樣子,同時不忘疏導學生。在那種緊急的關頭還能保持這種風度確實很不容易,大概正是因為他的修養,所以能夠讓一個學校在戰爭時期平穩度過。 西南聯大有五個學院,文、理、法、工,工學院主要就是清華的,其餘三個學院是三個學校都有的,另外還有一個師範學院,是雲南教育廳提齣閤辦的,比較特殊。雲南教育差一些,希望聯大給雲南培養些教師,我想聯大也不好拒絕,就閤辦瞭一個師範學院(今雲南師範大學),先調雲南中學的教師來上,後來就直接招生瞭。

可在我們看來,師範學院有點像“副牌”,比如我們有曆史係,可師範學院隻有“史地係”,大概考慮到將來到中學教書,除瞭教曆史還得教地理,所以兩門一起學。再如他們有個“理化係”,可是我們理學院的物理係、化學係是分開的,課程的內容和他們也不一樣。

西南聯大五個學院在地址上分三塊,其中,工學院在拓東路,在昆明城的東南角,文、法、理學院和校本部在一起,在昆明城的西北角。校本部就是掛“西南聯大”牌子的地方,像校長辦公室以及學校的主要部門都在那裏。我們住在校本部,是新蓋的校捨,叫“新校捨”,其實隻是泥牆茅草棚的房子。

那時候的學生比起今天實在太少瞭,工學院的學生是最多的,總共不過四五百人。工學院五個係,土木、電機、機械、化工、航空,有一個航空係的同學跟我很熟,帶我去參觀,看那些風洞器、流體實驗之類,像是很先進的。

我第一年上的是工學院,記得普通物理課的第一個實驗是落體實驗,儀器都是國外的,物體在自由狀態下下落的時候越來越快,通過振動儀在玻璃闆上劃齣一條麯綫,然後根據測量麯綫兩點間的距離得到各種數據。實驗時需要用一塊玻璃闆,上麵刷的白粉是用酒精調的,那是學國外的規矩,因為酒精揮發得快,一下就乾瞭,可以立即進行實驗,要用水的話還得等老半天。可是酒精比水貴得多,現在迴想起來都覺得有點奢侈,可見那時候做實驗一點都不含糊,比我們中學的時候強多瞭。

而且工學院的每個星期都有一個下午到工廠實習,製模翻砂、打鐵煉鋼,都是自己動手。所以後來批知識分子不參加勞動,四體不勤、五榖不分,其實並不都是那樣。我們在工廠裏和工人一樣乾,就是沒人傢熟練,笨手笨腳的。

文、法、理三個學院有多少學生我沒有統計過,加起來不過七八百人。文學院有中文係、外文係、曆史係、哲學係,隻有外文係的人最多,大概一級總有二十多人吧,像中文係、曆史係每年招十幾個人,哲學係人最少,每年隻有兩三個人。可是我那一年曆史係人特彆多,總得有二十個。法學院包括政治係、法律係、經濟係、商學係和社會係,因為我上過政治係兩年課,知道他們一年也就六七個人,法律係基本上也是這個數字,隻有經濟係的人比較多,一年總有四五十人。

我想這大概和將來就業有關係,學經濟的畢業以後齣路好一點,可是其他的,比如學政治的,齣來你乾什麼?做官也沒你的份。理學院裏數學係人最少,我們四十三級那一屆隻有三個人,物理係一年有八九個,多的時候有十幾個,四十二級那一班的好像隻有八個人,可是他們那一班不得瞭,齣瞭五六個尖子,包括黃昆、張守廉和楊振寜,號稱“三大纔子”,現在都是大名人瞭。

新校捨隻有一個院子,地方就那麼一點兒,房子不多,住也在那裏,上課也在那裏,所以彼此都非常熟悉,包括那些理學院的老師,雖然並不一定交往,可是大傢都知道這是吳有訓、葉企孫,那是周培源、吳大猷,像數學係的華羅庚、陳省身,都是大名人,幾乎天天見麵的。而且我們還常聽同學講那些老師的小段子,現在迴想起來,我們做學生的有時候對老師也不大恭敬。

記得剛入大學的時候,有個同學跟我講:“今年來瞭三個青年教師,纔二十八歲,都是正教授。”不要說當時,就是今天怕也很少有,哪有二十幾歲就做正教授的?一個錢鍾書,一個華羅庚,還有一個徐寶�J,都是剛迴國。徐寶�J搞統計學,據說非常瞭不起,屬於世界級的權威,後來就在北大經濟係,但我不懂統計學,不知其詳。我還記得有人問:“華羅庚是誰?”有同學就說:“就是那個瘸子。”華羅庚那時候瘸得很厲害,抗戰後他到Illinois(伊利諾伊)大學教書,在美國治瞭一次纔好一些,可是以前他瘸得非常厲害,有一條腿總在那劃圓圈。

上麵說的是理學院的老師,文學院的更是天天見麵瞭,硃自清、聞一多、瀋從文、羅常培、羅庸都是中文係的,我們都認得,當然他們對於學生就不一定都認得瞭。曆史係至少陳寅恪、錢穆在那裏,都是大師瞭,傅斯年也在,但不教書,他是北大文科研究所所長,隻是掛個名。還有雷海宗先生,後來在南開,像劉崇�f先生、姚從吾先生,後來都去台灣瞭。後來台灣大學的那批人大緻就是北大的底子,傅斯年是校長,除瞭剛纔說的那幾個人,還有錢思亮、毛子水等等都在那裏,所以台灣大學實際上就是北京大學,雖則不用北京大學的名字。

03 自由,學術之生命

我做學生的時候,各個老師教的不一樣,各個學校也不同,有很大的自由度。

比如中國通史,每個教師都可以按照自己的一套講,當然國民黨也有它意識形態上的標準講法,既不是唯物史觀,也不是唯心史觀,叫作“唯生史觀”,“生”就是三民主義裏的“民生主義”,教育部長陳立夫提倡這個。我不知道這套官方的理論是不是有市場,不過我上中學的時候沒有老師這麼講,隻記得有個同學會考得瞭第一,學校奬勵他一本陳立夫的《唯生史觀》,我想他也不看,我們都不看,所以並沒受它的影響。再如國文,老師高興教哪篇文就教哪篇,今天選幾首李白、杜甫的詩,明天選《史記》裏的一篇,比如《刺客列傳》,或者選一篇莊子的《逍遙遊》來講,沒有標準教本。大學入學考試的題目也沒有標準一說,倒是解放以後,全國有統一的規定、統一的模式,有標準教科書,考試還必須按“標準答案”。不過我想還是應該沒有“標準”,包括自然科學,我認為也不需要有個標準,如果大傢都按一個思路想,科學怎麼進步?包括愛因斯坦的理論也不應該成為標準,否則永遠不可能超越。

解放後我們學蘇聯,搞“五節教學製”,上課五十分鍾,先五分鍾復習,再幾分鍾如何如何,規定得非常仔細。相形之下,聯大老師講課是絕對自由,講什麼、怎麼講全由教師自己掌握。比如中國通史,那是全校的公共必修課,聽課的人多,分兩個班,錢穆、雷海宗兩位先生各教一班,各有一套自己的理論體係,內容也大不相同,可他們都是講到宋代就結束瞭。《國史大綱》是錢穆當年的講稿,學期末的時候他說:“我這本書就要齣瞭,宋代以後的你們自己去看。”

再比如二年級必修的中國近代史,老師隻從鴉片戰爭講到戊戌變法,清朝的滅亡、民國成立都沒講。實際上,中國近代史應該從1840年鴉片戰爭到二十世紀四十年代,正好一百年,可是老師隻講瞭五十年,等於隻講瞭前一半。嚮達先生教印度史,兩個學期隻講瞭印度和中國的關係,成瞭“中印文化交流史”。我愛人上過北大陳受頤先生的西洋史,一年下來連古埃及還沒講完。我記得馮友蘭在迴憶錄裏說,他在北大上學的時候有位老先生講中國哲學史,結果一年隻講瞭個《周易》,連諸子百傢都沒涉及。可見當年的老師講課多麼隨便。我覺得這有一個最大的好處:教師可以在課堂上充分發揮自己的見解。

學術自由非常重要,或者說,學術的生命力就在於它的自由,不然每人發一本標準教科書,自己看去就是瞭,老師照本宣讀成瞭播音員,學生也不會得到真正的啓發。比如學習曆史,孔子是哪一年生、哪一年死,怎麼周遊列國等等,每本教科書上都有,根本用不著老師講,而老師的作用正在於提齣自己的見解啓發學生,與學生交流。

我在二年級的時候纔十九歲,教政治學概論的是剛從美國迴來的年輕教師周世逑,他的第一節課給我的印象就非常深。他問:“什麼叫政治學?”政治學就是研究政治的學問,這是當然的,那麼,什麼叫政治?孫中山有個經典定義:“政者,眾人之事;治者,管理。”所以“管理眾人之事”就是政治,這是官方的經典定義。可是我們老師一上來就說:“這個定義是完全錯誤的。你們在食堂吃飯,有人管夥食賬;你們藉書,有人管藉書條;你們考試,注冊組要登記你們的成績。這些都是眾人之事,但它們是政治嗎?”這可是大逆不道的事情,他怎麼敢這麼說?不過我覺得他說的也有道理。

有些老師喜歡在課堂上鬍扯,甚至於罵人,但我非常喜歡聽,因為那裏有他的風格、他的興趣,有他很多真正的思想。比如馮友蘭在課堂上罵鬍適,說:“鬍適到二七年就完瞭,以後再沒有東西瞭,也沒起多大的作用。”這是教科書裏看不來的。當然,聯大裏也有老師是非常係統的教科書式的講法,比如皮名舉先生的西洋近代史。皮名舉是清末經學大師皮锡瑞的孫子,講課非常係統、非常有條理,比如今天講維也納會議,那麼整堂課就是維也納會議,雖然有時也談些閑話,但並不扯遠。皮先生有個特點,每堂課隻講一個題目,而且恰好能在下課時把這個題目講完,據說以前隻有蔣廷黻能做到這一點,後來我教課的時候也想學著做,可是非常失敗,因為總免不瞭要多說兩句或者少說兩句,不能那麼恰好在五十分鍾內講完。

另外,上皮先生的課必須交作業,像我們在中學的時候一樣,可是他留的那些作業我到現在都覺得非常的好:畫地圖。近代史從1815年拿破侖失敗以後的維也納會議,一直講到1914年第一次世界大戰,正好一百年,一個學期要求畫六張歐洲政治地圖,那麼一個學年就得畫十二張,當然我們也是照著現成書上抄的,不過我覺得這確實太有用瞭。以前我們對政治地圖重新劃分沒有地理上的具體印象,但畫過一遍之後就非常清楚明白瞭。包括中國史也應該是這樣,可是除瞭皮先生,沒有彆的老師再要求過。

老師各講各的見解,對於學生來講,至少比死盯著一個角度要好得多。學生思路開闊瞭,逐漸形成自己的判斷,不一定非要同意老師的觀點,這是很自然的事情,而且可以公開反對。記得有一次數學係考試,有個同學用瞭一種新的方法,可是老師認為他做錯瞭,這個同學就在學校裏貼瞭一張小字報,說他去找這位老師,把某雜誌上的新解法拿給他看,認為自己的沒有錯。

再比如錢穆先生的《國史大綱》,裏麵很多見解我不同意,不但現在不同意,當時就不同意。錢先生對中國傳統文化的感情太深厚瞭,總覺得那些東西非常之好,有點像情人眼裏齣西施,隻看到它美好的一麵,而對它不怎麼美好的另一麵絕口不談。我承認傳統文化裏確實有好東西,但並不像他講的那麼非常之好。人無完人,總有優點、缺點,文化也沒有完美的,也有它很黑暗、很落後、很腐敗的部分,比如血統論。封建時代科舉考試的時候要寫三代履曆,曾祖父、祖父、父親必須三代清白,“王八戲子吹鼓手”,妓院的、唱戲的、搞演奏的都是賤民,凡這類齣身的人都不準進入考場。這是傳統文化裏腐朽的部分,可是錢先生好像並沒有正視它,講的全是中國傳統文化裏美好的部分,以為這纔是中國命脈的寄托所在,這是他的局限性。

另外,錢先生舊學齣身,對世界史,特彆是對近代世界的知識瞭解不夠,可是在我看來,中國近代曆史的最大特點就在於參與瞭世界,這時候中國麵臨的最重要的任務是如何近代化以及如何與近代世界閤拍,所以閉關的政策行不通瞭,一定要開放,包括我們的思想認識,要有世界的眼光。錢先生對於這些似乎關注得不太夠――這是對前輩的妄論瞭,不過學術上不應該論資排輩,不然學生隻局限在老師的圈子裏,一代不如一代,那就沒有進步瞭。 再說幾件小事。邏輯學那時候是必修,我上的是金嶽霖先生的課。金先生講得挺投入,不過我對邏輯一竅不通,雖然上瞭一年,也不知道學的是什麼東西。隻記得有一個湖北的同學,年紀很大瞭,課堂上總跟金先生辯論,來不來就:“啊,金先生,您講的是……”我們沒那個水平,隻能聽他們兩個人辯。我覺得這樣挺好,有個學術氣氛,可以充分發揮自己的思想,如果什麼都得聽老師的,老師的話跟訓令一樣,那就不是學術瞭。

還有一個理學院的同學,姓熊,他對所有物理學傢的理論都不贊成,認為他們全是錯的。周培源先生那時候教力學,這位熊同學每次一下課就跟周先生辯,周先生說:“你根本就沒懂!你連基本概念都沒弄通!”可是這位同學總是不依不饒,周圍還有很多人聽,每次路過理學院都看見他們站在院子裏辯,都變成南區教室的一景瞭。

同學之間也經常討論,一則學校小,幾乎天天見麵,二則非常窮,一切娛樂都與我們絕緣,三則戰爭時期,大傢都是背井離鄉,一年三百六十天,天天待在校園裏,所以惟一的樂趣就是聊天瞭。物理係的鄭林生和我中學就是同學,後來住一個宿捨,聯大的時候我在求實中學教英文,他也在那裏,後來他齣國瞭,1956年迴國在高能物理研究所工作,現在住在中關村,我們有時候見上一麵,那是一輩子的好朋友瞭。

聯大的時候鄭林生曾經指齣我對近代科學的不瞭解,是我的一大缺欠。有時候他跟我談一些物理學對宇宙的看法,特彆是認識論,記得有一次說起法拉第。法拉第學徒齣身,沒有受過正規教育,所以不懂高等數學,這對於學物理的人來講是緻命傷,可是他發現瞭磁力綫,用另外的方式錶述電磁現象,後來成為電學之父。這類談話使我深受啓發。其實我們對於這個世界的理解以及錶述,不必非得用原來的模式,比如過去講曆史都講正統,講仁義道德,但這隻是理解曆史的一個層麵,完全可以換一種方式。

亞裏士多德說過:詩人可能比曆史學傢更真實,因為他們能夠看到普遍的人性的深處。所以有時我想,或許藝術傢、文學傢對於曆史的理解比曆史學傢要深刻得多。古人說:“人之相知,貴相知心。”如果你不理解人心,而隻是知道一個人幾點鍾起床、幾點鍾吃飯,並不等於瞭解他。

而專業的曆史學傢往往止步於專業的曆史事件,沒有能夠進入到人的靈魂深處,知道得再多,也不意味著他就懂得瞭曆史。我的許多想法就是在和同學們的交談中得到的啓發,有些甚至伴我一生。

04 逃課、湊學分與窗外的聆聽

我們那時候的學生可真是自由,喜歡的課可以隨便去聽,不喜歡的也可以不去。比如政治係主任張奚若先生,他的西洋政治思想史、西洋近代政治思想史兩門課我沒有選,不參加考試,也不算學分,可我都從頭到尾聽下來,非常受啓發,乃至於現在我的專業也變成思想史瞭。張先生喜歡用英文,經常是雜著英文講,他有一個發音我現在都記得,hu應該發[hju:]的音,他是陝西人,老說成[xju:],比如human讓他念就成瞭“休曼”,不過我們都習慣瞭。

第一年上西洋政治思想史,從古希臘講到十八世紀的盧梭,第二年的西洋近代政治思想本來應該介紹整個十九世紀的西方政治思想,可是張先生並不全講,隻談他特彆注重的幾傢。上學期隻講瞭黑格爾、馬剋思兩個人,下學期講T.H.Green、F.H.Bradley和Bosanquet,三個人都屬新黑格爾派。其實這三個人不足以包括現代的西方政治思想,他們僅僅是十九世紀末英國唯心論的一派,可張先生就這麼講。好在當時有這個自由,教師可以按照自己的思路發揮。

和其他一些老師的課一樣,張先生也經常在課堂裏扯閑話,比如講亞裏士多德說“人是政治的動物”,動物過的是“mere life”(單純的生活),但是人除此以外還應該有“noble life”(高貴的生活),接著張先生又說:“現在米都賣到五韆塊錢一擔瞭,mere life都維持不瞭,還講什麼noble life?!”張先生有時候發的牢騷挺有意思,最記得他不止一次地感慨道:“現在已經是民國瞭,為什麼還老喊‘萬歲’?那是皇上纔提的。”(指“蔣委員長萬歲”)還有一次他提到馮友蘭的《新理學》,說:“現在有人講‘新理學’,我看瞭看,也沒有什麼‘新’。”他沒有點馮先生的名字,我們當然都知道說的是馮友蘭,因為1941年《新理學》在教育部得瞭一等奬。

其實上課扯扯閑話挺好,你可以從他的自由發揮裏知道他真正的想法,這是書本裏學不來的。另外還有吳之椿先生,那時候總有五十多歲瞭,比一般的老師都老,也是講西洋政治思想史,其實主要就是講十九世紀後半葉英國達爾文主義的社會思潮。吳先生的課講得非常深刻,談到斯賓塞以降的英國政治思潮,真是如數傢珍。不過他和張奚若先生一樣,都沒寫過大文章,要按現在的標準得被刷下去,可是那時候人們都知道他們是大學者,學問非常好。

吳之椿先生偶爾寫文章,也不是純學術性的,我倒是對他的文章很欣賞,有一段我現在都記得,他說:人類的關係有一種是權威的關係,一種是聖潔的關係。比如政治上是權威的關係,你是我的下屬,你就得服從,可是夫妻間就是純粹的聖潔的關係,夫妻雙方是平等的,並不是說一方命令你什麼你就得聽他的。吳先生說:“可惜中國人的事情權威的成分多,而聖潔的觀念少。”這段話給我印象很深。 聯大實行學分製,文學院要求四年一共修一百三十二個學分纔能畢業,工學院是一百四十四個學分,其中三分之二是必修課,是一定要通過的,比如一年級的英文是必修的,六個學分,不及格不行,可是像第二外語,或者第三外語,就是選修瞭。

我上曆史係的時候,按規定,中國史必須學兩個斷代,至於哪兩個斷代,比如先秦史、秦漢史、隋唐五代史,或者南北朝史等等,隨你選。因為我那時候對中國古代史沒興趣,選的兩個斷代都是近代的,一個是姚從吾先生的宋史,一個是鄭天挺先生的明史。

姚從吾先生那時候是北大曆史係主任,可是我們當年都覺得姚先生口纔不好,講得不能令人滿意,所以不想上他的課。姚先生還教一門史學方法,也是曆史係的必修課,我就聽過兩堂,總覺得還不如自己藉本書,一個星期就看完瞭。而且我知道,好多同學都不上他的課,姚先生也從來不點名,到瞭學期末,我們把同學的筆記藉來看看,應付考試。可是後來姚先生到瞭台灣做瞭“中央研究院”的院士,而且台灣後來的一批中年骨乾曆史學傢都是他培養齣來的,真是齣乎意料。可見以言取人、以貌取人是何等的不可靠。

鄭天挺先生原來是北大的秘書長,教我們明史,也教唐史、清史。鄭先生講得非常之係統,一二三四、ABCD,從頭講起,什麼政府組織、經濟來源,有哪些基本材料等等,比中學係統的課程提高瞭一個檔次,隻不過講得更細緻。這種講法在聯大裏很少見,當然這樣也有優點,對於我們尚未入門的人可以有個係統的認識。

可是非常奇怪,因為明史是曆史係的專業課,如果你不是學曆史的,並沒有必要學明史。理學院的不必說瞭,即使文法學院其他專業的,比如經濟係的,你學明史乾什麼?除非你是專門研究明代經濟史,那你可以上明史課,不然的話,比如你是學國際貿易的,學明史有什麼用?要按專業課的選擇標準,這門課頂多十來個人上,可是鄭先生的課非常奇怪,經常有上百人來聽,還得準備一間大教室。怎麼會多齣這麼多人呢?因為鄭先生的課最容易pass,凡是選瞭課的,考試至少七八十分,所以什麼物理係的、化學係的都來選,叫作“湊學分”,這在當時也是一種風氣。不過鄭先生講課的確非常有趣味,我記得講到硃元璋時專門提到他的相貌,那可真是旁徵博引,某某書怎麼怎麼記載,某某書又如何如何說,最後得齣一個結論,按照中國傳統的說法,明太祖的相貌是“五嶽朝天”,給人的印象非常深刻,而且讓人覺得恐懼,就這樣整整講瞭一節課。

鄭先生是專門研究明清史的,院係調整的時候調他去南開,他很不想走,因為研究明清史在北京的條件是最好的,無論是材料、實物,甚至於人,比如說貴族的後代,這些條件都是最好的,一到天津就差瞭。可那時候都得服從領導,領導調你去天津,你就得去。後來我聽到一種說法,不知是真是假,說北大院係調整的時候,把鬍派(鬍適派)都給調齣去。鄭天挺先生抗戰以前是北大的秘書長,我做學生的時候他是總務長,是多年的老北大瞭,校長蔣夢麟、文學院院長鬍適跟他的關係都非常密切,所以他齣去瞭,後來做瞭南開副校長。其他名人的課,因為好奇,我也偶爾聽聽,比如外文係陳福田先生的西洋小說史。我記得那一年外文係的男同學都調去做美軍翻譯官瞭,所以班上七八個都是女同學,男生一共兩個,還都是去旁聽的,我是其中之一,另一個是楊振寜。陳先生是美國檀香山的華僑,清華外語係主任,他的英文比中文還好,但他的課隻從十七世紀《魯濱遜漂流記》的作者笛福開始講起,按現在的教學方案來說挺沒章法的,不過這在當時沒人過問。而且陳先生對戰局非常關注,後來還主持辦翻譯官的訓練班,所以他上課不是先講狄更斯、巴爾紮剋的小說,而是一上來就把新加坡失守之類的戰局情況分析一遍,內容也挺豐富。

再如瀋從文先生的中國小說史,那個課人數很少,大概隻有六七個人聽,我旁聽過幾堂,並沒有上全。瀋先生講課字斟句酌的,非常之慢,可是我覺得他真是一位文學傢,不像我們說話東一句西一句的連不上,他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字都非常有邏輯性,如果把他的課記錄下來就是很好的一篇文章。瀋先生非常推崇《金瓶梅》,我現在印象還很深刻。《金瓶梅》過去被當作淫書,不是正經的小說,一直到民國以後都被禁止,可是瀋先生非常欣賞這本書,認為對人情世態描寫得非常之深刻,《紅樓夢》很多地方都繼承瞭《金瓶梅》的傳統。

瀋先生是非常用功的,可是他沒有任何學曆,當過兵,後來到大學裏教書,還成瞭教授,所以往往受學院派的白眼,從劉文典先生到錢鍾書先生都是這樣。記得有個同學跟我講,劉文典先生在課堂上公開說:“瀋從文居然也評教授瞭……要講教授嘛,陳寅恪可以一塊錢,我劉文典一毛錢,瀋從文那教授隻能值一分錢。”可惜我們現在看過去的人總是帶著諒解的眼光,隻看到融洽的一麵,沒有看到他們彼此之間相互看不起的那一麵,沒有能把人與人之間的一些矛盾真正揭示齣來。 我聽說劉文典是清朝末年同盟會的,和孫中山一起在日本搞過革命,非常老資格,而且完全是舊文人放浪形骸的習氣,一身破長衫上油跡斑斑,扣子有的扣,有的不扣,一副邋遢的樣子。

有件事情我想是真的。北伐的時候劉文典是安徽大學校長,蔣介石到瞭安徽請當地的名流見麵。蔣介石是很注重儀錶的一個人,可是劉文典挺乾癟的一個老頭,還戴著副眼鏡,蔣介石看他其貌不揚,就問:“你就是劉文典嗎?”他迴瞭一句:“你就是蔣介石嗎?”一下把蔣介石給惹惱瞭。

西南聯大的時候劉先生大概是年紀最大的,而且派頭大,幾乎大部分時間都不來上課。比如有一年教溫李詩,講晚唐詩人溫庭筠、李商隱,是門很偏僻的課,可是他十堂課總有七八堂都不來。偶爾高興瞭來上一堂,講的時候隨便罵人,然後下次課他又不來瞭。按說這是不應該的,當時像他這樣的再找不齣第二個,可他就這個作風。後來因為齣瞭點事,據說是接受瞭什麼人贈的煙土,學校把他給解聘瞭,他就去瞭雲南大學。

抗戰勝利以後,其他人都走瞭,劉文典卻留在雲南不齣來,第一,雲土好,劉文典吸鴉片煙,這在聯大絕無僅有;第二,雲腿好,他喜歡吃雲南的火腿,所以他不走,有人給他起瞭個外號,叫“二雲居士”。解放後他做瞭政協委員,1957年也戴瞭右派帽子。

雲南大學老學長李埏教授多年前給我講瞭一個劉文典的故事挺好笑。反右時有人揭發劉文典,說他有一首黑詩,就拿齣來念。詩的前麵有一段序,說他有一個姬人非常可愛,明媚窈窕,溫存體貼,可惜短命死矣,他晚上十分感傷睡不著覺,於是寫詩懷念她。那詩寫得確實纏綿悱惻、哀婉動人,怎麼成黑詩瞭呢?揭發者說,劉文典根本就沒這麼個姬人,實際上這首詩懷念的是他那杆煙槍,解放後不準抽大煙,他就隻好懷念他那杆煙槍。

聞一多的詩經、楚辭,還有硃自清的課我也去聽,不過硃自清先生講課較為平淡。外文係卞之琳先生屬於晚一輩的教師,作為詩人、作傢當時就非常有名瞭,可在學校裏還不是正教授。卞先生是江蘇海門人,口音非常之重,我有一個同班同學上瞭一年卞先生的英文,迴來就說:“卞先生的課,英文我聽不懂,中文我也聽不懂。”這個我非常理解,因為我趴著窗戶聽過他的課,他那中文實在是難懂,不過一個人說話是不是清楚和他的學識沒有關係,這是兩迴事。

我們一年級學英文都去聽潘傢洵的課,潘先生五四的時候就翻譯瞭易蔔生全集,教我們的時候總有五十來歲瞭。因為潘先生的專業課是語音學,所以他的發音非常標準,而且說得又慢又清楚,幾乎每一個字都能聽進去,所以我們都喜歡跑去聽他的課。

錢鍾書名氣大,我也跑去聽。他的課基本都用英文講,偶爾加一句中文,不過他有時有點玄虛,不是很清楚明白地講齣來,而是提示你,要靠你自己去體會,所以非得很聰明的人纔能夠跟上他,笨的就對不上話瞭。

當年清華四大導師裏我趕上瞭陳寅恪,他教隋唐史、魏晉南北朝史,不過那時候我還是工學院一年級的學生,沒有資格選這種專業課。陳先生的課正式上的人很少,大概七八個人,但是陳先生名氣大,大傢都知道他是泰鬥,所以經常有人趴到窗戶外麵聽,我也夾在其中。上課瞭,陳先生夾一個包進來,然後打開書,可是他基本不看,因為他對那些材料都曆曆如數傢珍,張口就是引什麼什麼古書中的哪一段,原話是什麼什麼。

如果按照解放後的標準來說,他的那種教課方式是不夠格的,沒有任何教學大綱,完全是信口講,但在解放前允許這種講法。陳先生說話有口音,講得不是很精彩,不是靠口纔取勝的那種教師,而且他講的那些東西太專門瞭,引的古書我們都沒看過,所以完全不懂。陳先生第二年就走瞭,本來是去英國任牛津大學的講座,因為德國剛占領瞭法國,馬上就要打過海,英國岌岌可危,隻好滯留在香港。

05 圖書館不是藏珍樓

聯大有個大圖書館,每個係也有自己的圖書館,這在戰爭期間是很難得的。所有圖書館全部開架,學生可以自由進書庫,願意看什麼書就看什麼書,待一整天也沒人管。有的書看著名字不錯就拿齣來翻翻,如果覺得沒意思,又給擱迴去,有的非常感興趣就藉齣來,如同浸泡在書的海洋裏,那享受真是美好極瞭。

解放後我在曆史研究所工作瞭三十年,做瞭研究員也不能進書庫,要看書的話得在外邊填條,然後交給圖書館管理員去拿。有一次我跟管書庫的人商量,我隻查一個材料,但不知道在哪本書裏,你讓我進去翻一下,不必來迴填條換書,太麻煩瞭。其實那時候我年紀挺大瞭,都五十多歲瞭,他“恩準”我進去查書,還拿個手電筒,緊盯在我屁股後麵,似乎唯恐我在裏麵偷書,或者搞破壞。這種監視讓我覺得異常尷尬,很不舒服。現在的國傢圖書館也存在同樣的問題。許多館室不能入庫,先在外麵填條,限藉三本,也許隻給你找齣一本來,翻翻可能還不是你想要的。得,這半天等於瞎耽誤工夫,翻瞭一本沒用的書,時間就報廢瞭。

我在美國國會圖書館碰見過一個美籍華人居密,她是國民黨的元老、司法院院長居正的女兒。她說她去南京找材料,藉書麻煩極瞭,藉檔案就更麻煩,結果待瞭七個月,所看到的內容抵不上在美國圖書館看一個月。我深有同感。我們手續太麻煩瞭,如果書庫能隨便進,就跟逛書店一樣,左翻一本右翻一本,那一天能看多少?雖然不是所有書都仔細看,可是信息量就非常大瞭,需要哪本可以再看哪本。如果不能進書庫,藉什麼書得填條請他給你拿,一天又能看多少?我覺得這跟我們的指導觀念有關。

圖書館的作用是什麼?應該是盡最大的可能把書讓大傢看到。可是按照我們現在的觀點,圖書是國傢的財富,我們要盡量地把它保護好,越翻越爛怎麼成?所以就韆方百計地盡量少讓人看,或者不讓人看,這在無形之中,使我們國傢在吸收知識方麵落後瞭。圖書館是為傳播知識設立的,著眼點不應當是建多少高樓、收藏多少圖書,而應當是怎麼纔能讓這些書流通,最大限度地發揮作用。如果這一點不考慮的話,圖書館變成瞭藏珍樓,唯恐被人傢摸壞瞭,這就失掉瞭它最初的意義瞭。

我第一次去美國的時候,印象最深的就是他們的圖書館。按理說我是一個外國人,也沒有介紹信,什麼證件都沒有,可並沒有人查問,書庫照樣可以進。圖書館從清晨開到夜半,隻要你有精力,可以從早乾到晚,而且它的條件非常好,裏麵有沙發,旁邊就是小吃店,纍瞭餓瞭可以歇一陣再繼續,那你一天能收獲多少?而且裏麵那些關於中國的書,包括港台的書、大陸齣版的書,報刊、雜誌,幾乎都有。

可是我們這裏呢?國外的書看不到,港台的書也看不到。我在曆史所的時候,藉台灣“中央研究院”的期刊,得寫個申請讓黨委特批,誰願意去找那麻煩?這等於我們在思想上自我封閉瞭。彆人的都不看,關起門來就看自己的那一點,好比一個足球隊整天關起門來自己練,人傢怎麼打法你都不知道,這種球隊齣去能打得贏嗎?既然社會主義在理論上先天就比資本主義優越,他都不怕你,你為什麼怕他呢?

我們那時候有好幾條路徑可以提高英文,一個是跑到外文係圖書館藉英文小說。記得有個同學問我:“你看瞭多少本?”我說看瞭二十本吧,他說:“二十本不夠,得三十本。”後來我們發現,讀英文小說不要看英美人寫的,而要看其他國傢的作品翻譯成英文的,比如法國人大仲馬、小仲馬、莫泊桑的,或者俄國人托爾斯泰、屠格涅夫的,那些作品被翻譯成英文就容易得多。還有一條路,就是看英文雜誌。

聯大有個雜誌閱覽室,國內國外的期刊雜誌總有兩三百種的樣子,沒事瞭就可以到裏麵翻一翻,跟逛書店一樣,可以吸收很多東西。其中我有興趣,而且現在還記得很清楚的,比如Apollo,關於美術史的,裏麵插圖非常精彩――其實學校裏沒有美術史的專業課,可那種雜誌閱覽室裏也有。還有一本雜誌,名字是Etude,是法文的音樂史雜誌,介紹很多古典音樂。有一篇文章給我印象很深,講Schubert(舒伯特)的歌Erlknig《魔王》),那是一個德國民間的傳說。一個小孩病得很重,父親抱著他騎馬去看醫生,晚上風吹得很緊的時候,忽然有一個魔王齣現勾引那個小孩,後來那個小孩就死瞭。這個歌我在北京就知道,是歌德的詩,可是一直沒找著,看見那本雜誌上有,趕緊抄瞭下來。這些條件後來就再沒享受過瞭。我在曆史所那麼多年,牌子也是“中國科學院”,按理說條件應當很豐富,結果反倒不如聯大的時候。

那時候英國領事館離學校不遠,領事館裏的閱覽室可以隨便進,一般隻有三四個讀者,而且閱覽室的人挺殷勤,還給你倒一杯茶。1939年鞦天,就在我離開貴陽的前兩天,希特勒進攻波蘭,二戰開始瞭。英國領事館裏有各種英文的報紙雜誌,當時我們對戰局也很關心,常過去翻看。有一份London Illustrated News(《倫敦畫報》)報道戰局,有很多照片。

1940年6月,法國投降,希特勒占領瞭巴黎,戴高樂跑到英國繼續打仗,叫作“自由法國”(後來叫作“戰鬥法國”)。其實戴高樂在法國地位並不很高,原是陸軍部一個局長級的人物,不過他提齣一個新的戰術觀念很有名,認為未來作戰主要是機械化的機動戰,而不是像一次大戰那樣打壕塹戰,挖個深溝,擁有機關槍把守敵人就過不來。二戰時大規模使用坦剋,可以到處跑,所以打的是運動戰。

德國打敗法國以後有個“海獅計劃”,準備過海打英國,先是大規模地轟炸,每天都是幾韆架飛機,連續轟炸瞭三個月,倫敦的居民都住在地鐵裏,那些情形《倫敦畫報》上都有,有照片也有圖畫。當時英國隻有八百架戰鬥機,數量上遠遠少於德國,可都是當時最先進的,一種噴火式spitfire,一種颶風式hurricane,性能非常優越。而且英國還有一種秘密武器是雷達,在“大不列顛之戰”中起瞭非常大的作用,所以德國終於沒有能過海。這些都是我從領事館的閱覽室裏看到的,一方麵增加瞭實事知識,另一方麵,不自覺地就吸收瞭許多現代報刊的應用英文。

06 茶館聽吹牛,裏根掛二牌

我們那時候的生活條件極差,尤其教師就更艱苦瞭。以前那些名教授,比如馮友蘭,戰前一個月的工資有四五百大洋,在北京可以買一座四閤院,戰爭爆發以後便每況愈下。從前都是用硬幣,比如銀元,上邊有袁世凱或孫中山的頭像,再比如銅闆,不過都很麻煩,稍微多一點就很重,很纍贅,而且非常髒。

1935年,國民黨政府請英國的專傢李茲・羅斯來中國進行幣製改革,改用法幣(即法定的貨幣),由中央政府的銀行統一發行紙幣,全國通行。這當然比硬幣優越,一開始很有用,而且打仗要用錢,錢從哪裏來?票子一印就齣來,所以國民黨當局采取最簡單的辦法就是印票子。可是老那麼掏窟窿怎麼受得瞭?1935年到1937年,國民黨進行改革確實也在著力,因為知道戰爭是不可避免的,包括幣製改革也是備戰,但你不能一味地靠這一種辦法。從1937年打仗到1938年、1939年,物價顯著上漲,結果通貨膨脹,導緻整個經濟崩潰,最後連吃飯都很睏難瞭。

吃也差,穿也差,住也差,一間茅草棚的宿捨上下通鋪住四十人,頗有點類似我們上世紀七十年代五七乾校的宿捨。不過打仗的時候生活不安定,有的人休學,有個彆有點錢的人在外邊自己租個小房子,還有的是根本就在外邊工作,比如有人在外縣教書,到考試的時候纔迴來,所以宿捨裏往往住不滿,但也有二三十人,很擠。

我同宿捨裏有位同學,是後來有瞭名的作傢,叫汪曾祺。他和我同級,年紀差不多,都十八九歲,隻能算是小青年,可那時候他頭發留得很長,穿一件破的藍布長衫,扣子隻扣兩個,趿拉著一雙布鞋不提後跟,經常說笑話,還抽煙,很頹廢的那種樣子,完全是中國舊知識分子的派頭。北大曆史係的汪*已經是助教瞭,也是這種作風。

不過好在不要錢,上學、吃住都不要錢,學生每個月靠“貸金”吃飯,而且不用還,這和今天大不一樣。假如那個時候要學費的話,我相信絕大部分學生都上不瞭學,不但我們上不瞭,就是再大的名人也上不瞭學,包括楊振寜。那時候教授錢太少瞭,楊振寜的父親楊武之是數學係主任,他一大傢人,飯都不夠吃的還上什麼學?當年的艱難時世,恐怕是今天難以想像的。

前邊提到過,幸福最重要的就在於對未來的美好的希望,一是你覺得整個社會、整個世界會越來越美好,一是你覺得自己的未來會越來越美好。那時候也挺有意思,日本飛機經常來轟炸,生活非常之艱苦,可是士氣卻沒有受影響,並沒有失敗主義的情緒流行,總是樂觀的、天真的認為戰爭一定會勝利,而且勝利以後會是一個美好的世界,一個民主的、和平的、自由的世界,這是我們那個時代的青年最幸福之所在。

聯大的學生絕大多數都是背井離鄉,寒暑假也迴不瞭傢,一年四季都在校園裏,而且因為窮睏,吃喝玩樂的事情少有可能,隻好大部分時間都用來學習,休息時就在草地裏曬曬太陽,或者聊聊天。昆明大西門外有一條鳳翥街,街上有幾十個茶館,大傢沒事就到茶館喝碗茶。其實喝什麼無所謂的,很便宜,大概相當於現在的一毛錢瞭,無非就是茶葉兌開水,有的人是真拿本書在那兒用功,但大部分人是去聊天,海闊天空說什麼的都有。

最記得有一次,我看見物理係比我們高一班的兩位纔子,楊振寜和黃昆,正在那高談闊論。其實我們也沒有來往,不過他們是全校有名的學生,誰都知道的。黃昆問:“愛因斯坦最近又發錶瞭一篇文章,你看瞭沒有?”楊振寜說看瞭,黃昆又問以為如何,楊振寜把手一擺,一副很不屑地樣子,說:“毫無originality(創新),是老糊塗瞭吧。”這是我親耳聽到的,而且直到現在印象都很深,當時我就想:“年紀輕輕怎麼能這麼狂妄?居然敢罵當代物理學界的大宗師,還罵得個一錢不值?!用這麼大不敬的語氣,也太齣格瞭。”不過後來我想,年輕人大概需要有這種氣魄纔可能超越前人。

在昆明的時候時常看看電影,而且也不貴,一個月總可以看上兩三次,昆明七年我大概看瞭總得有兩百多場。當時有一傢南屏電影院是新建的,設備很新,影片也都是最新的。記得每次演電影前先放一段國歌,“三民主義,吾黨所宗,以建民國,以進大同……”大傢起立,屏幕上依次放映國父孫中山、國傢主席林森以及蔣介石委員長的像,接下來纔是看電影。電影分為幾種,一種是時事性的紀錄片,比如隆美爾和濛哥馬利在北非的沙漠之戰,再比如1945年2月的雅爾塔會議,片子也是馬上就公映瞭。那次使我們非常驚訝的,就是羅斯福的衰老不堪。那年羅斯福纔六十二歲,對於一個政治傢來說應該是一個正當年的時期,可他簡直衰老的不得瞭,簡直就是九十二歲,和不久之前判若兩人。果然,看瞭那片子以後沒幾天他就腦溢血,一下就死瞭。

另一種是故事片,很多都是描寫二戰的,像《卡薩布蘭卡》(當時叫《北非諜影》)、《魂斷藍橋》,再比如《東京上空三十秒》,那是頂新的片子,1941年底日本偷襲珍珠港,第二年春天美國就炸瞭東京,電影裏演的就是那次轟炸。還有一部電影講二戰海戰的,看瞭以後我纔知道,那些潛水艇裏的人要時常照日光燈,補充一些紫外綫。

另一種就是文藝片,比如《簡愛》、《亂世佳人》,還有音樂片,像講斯特勞斯的《翠堤春曉》,音樂非常好,我看瞭三遍,可有的同學看瞭五六遍,裏邊的好幾個歌我們都會唱。《葡萄春滿》(New Wine),講的是舒伯特的一生。還有《一麯難忘》(A Song To Remember),寫肖邦的。演肖邦老師的是Paul Muni,演喬治・桑的是Merle Oberon,都是當時非常有名的演員,那個片子我也看瞭好幾遍,就是喜歡聽他的音樂。後來Merle Oberon和Laurence Olivier閤演瞭《呼嘯山莊》,Laurence Olivier和Joan Fontaine閤演瞭《蝴蝶夢》(Rebecca),都是當時有名的片子。

那時候的好片子非常多,裏根的電影我看瞭幾部。當時他是個二流演員,用京劇的行話來講,是“掛二牌”的,當然還有“掛三牌”的,那就更不重要瞭。當時有個英國的著名演員叫Eroll Flynn,演瞭許多戰爭武打片,其中有一部叫《絕望的旅程》,裏根就在裏邊給Eroll Flynn配戲。

據說當時擔任電影片中譯名工作的是吳宓老師,不知確否,不過從某些片名來看,如《卿何薄命》、《魂歸離天》(兩辭皆齣自《紅樓夢》)之類,很像是吳先生的風格。附帶說一點,當時的電影沒有配音,有些同學就是去學英語的。我作為曆史係的學生,也從電影裏認識瞭一些具體的古代生活情況,如Laurence Olivier(奧利維爾)、Vivien Leigh(費雯麗)主演的Trafalgar(特拉法加)海戰,Norma Shearer演的Marie Antoinette(中譯名為《絕代艷後》,即法國路易十六的王後),這些文娛生活豐富瞭我們的知識。

07 兼職做教師

從1939年到1944年,對我是最睏難的幾年。抗戰前在北京做中學生的時候,學校裏一天吃三頓飯,一個月纔花五塊多錢,質量不錯,而且可以敞開吃,1938年我在長沙上學的時候也是五塊多錢,至少都是細糧。可是到1939年就不行瞭,物價飛漲,學校裏吃飯雖然不要錢,可是非常之差,有點像我們上世紀六十年代三年睏難期間吃不飽的光景。人的胃口畢竟有限,糧食定量就意味著限製你的口糧,西南聯大的時候雖然沒有定量,可大傢都過去搶,不一會兒工夫就沒有瞭。一直到1942年,我在外麵可以找個零星工作兼差瞭,纔算好一些。

1943年讀瞭研究生以後,我就在中學裏做兼職教師,每月工資已是數韆,大概相當於現在的七八百元錢,每頓飯都自己花錢在中學裏買,總算能吃飽一點瞭,隻要不養傢活口,生活還算過得去。昆明中學有好幾十個,比較缺教師,幾乎全讓聯大學生包辦瞭,有的學生迫於生計,平時在外縣兼課,到瞭考試纔迴來。年輕人精力充沛,而且可以“殺價錢”,工資壓得比較低,加之聯大學生的水平比當地高一些,所以學校裏也願意用。

我們做研究生的時候幾乎沒有人不做中學教師,隻有工學院的例外,他們可以下工廠,修公路、修鐵路,或者修汽車,除此以外,我想大多數同學都在兼課,包括鼎鼎大名的楊振寜。楊振寜在聯大附中教書,他的愛人杜緻禮就是他班上的學生,後來他齣國瞭,王浩就接手在那裏教。當時不但是學生教,連聯大的老師也在中學裏兼職。

我在好幾個中學教過書,求實中學、五華中學、龍淵中學、昆華女中,教國文,教英文,也教過曆史、地理,研究生的三年裏基本沒間斷過。在五華中學教中文的時候,硃自清先生也在那裏教一班,我教另一班,他的威望、名氣比我大得多瞭,本來就是名教授和文學傢,當然應當比我高明得多,所以我並不覺得泄氣。聞一多先生也在昆明的中學裏教書,學校當局知道聞先生是有名的詩人,所以給他的工資特彆高,還特彆給他一間房子,雖然現在看來也不覺得怎樣,不過在當時就非常瞭不起瞭。

08 戀愛

在戀愛婚姻的問題上,老一輩人和我們當時的年輕一代有很大不同。五四的那一輩人一方麵是維新的,比如錢玄同,他的名字就是“疑古玄同”之意,對古代根本是懷疑的,可另一方麵,他們的舊學根底都非常深,其中也包括瞭舊的思想。所以他們的婚姻大多是傢庭包辦,後來又講婚姻自由、個性解放,對傢庭包辦的婚姻不滿意,就另外找人結閤。

其中最典型的就是鬍適。鬍適的婚姻是傢庭包辦的,雖然後來也另外有人,除瞭韋蓮司可能還有彆人,但他不願意傷他母親的心,始終保持著和江鼕秀的婚姻。這是中國舊的倫理傳統。郭沫若、魯迅都是這樣,雖然在外麵又有瞭新的婚姻,原來包辦的夫人還在,算是傢庭成員。

到瞭我們那一代,學校裏沒有規定學生不可以結婚,不過事實上不可能結婚。書還沒念完,自己生活不能自立,怎麼維持傢庭?“青年男子誰個不善鍾情?妙齡女子誰個不善懷春?這是我們人性中之至神至聖。”(郭沫若譯歌德《少年維特之煩惱》序言)但我們那時候真正談戀愛的人畢竟是少數,結婚的更是少有,總以為那是遙遠的將來的事情。一般都是參加瞭工作,到二十五六歲,甚至三十多歲纔結婚,而且很少有人在畢業以前就談戀愛,女同學結婚的就更少瞭,或者結婚瞭就中斷學業,做傢庭主婦瞭。

上世紀五十年代末有一本小說很流行,叫《青春之歌》,我不知道彆人怎麼想,至少我覺得那本書寫得很不符閤當時的情況。小說寫“一二・九”運動,寫北大的女生,那時候北大女生纔四五十人,就在馬神廟的北大五齋,我兩個姐姐都住在那裏,我去過好多次,所以那四五十個女生我至少認識一半以上,可是沒聽說誰是結過婚的。男同學裏也很少有人結婚,除非是從偏遠地區或農村裏來的,城市裏長大的大都沒結婚。

可是書裏寫林道靜不但結婚瞭,還和人同居,而且還換瞭人,那在當時簡直是不可想像的事情,哪有女同學隨便跟人同居的?後來我在聯大見到有學生同居,大都是東北的。那時候東北已經被日本占領瞭,國破傢亡,那些同學流亡在關內,自己沒有安身的地方,所以兩個人就找一個公寓住下來。可這是很少有的,一般的都不這樣。一個人寫小說,總是有意無意地把自己的經驗寫在裏邊,所以那些情節就顯得太虛假,完全不符閤當時的真實情況。

09 “天人交感”下人生觀的轉變

我做研究生第一年讀的是哲學,可是不久得瞭肺病,一犯起來就吐血,身體非常虛弱。那時候肺病非常普遍,大概很多人都有,不過沒有檢查齣來,因為不犯病的時候和正常人一樣。如果我不吐血,我也不會知道自己有肺病,也許是彆人傳染給我的,也許我還傳染彆人,這都不知道,沒有隔離,也沒有藥,等於自生自滅。

後來我纔知道,吐血好像也並不那麼嚴重。細菌把血管咬破瞭,所以就吐血,如果一個人失血不很多的話,沒那麼嚴重,吐血而死往往並不是因為失血,一般都是因為窒息,血齣來的時候把氣管給堵住瞭,那時是非常難過的,我很有體會。而且我得肺病還有個特殊經驗,隻要天氣一變,比如忽然風雷交作,我就感到氣悶壓迫,開始吐血。

有位同學跟我開玩笑,說:“你這是‘天人交感’。”《資治通鑒》裏有一段故事,武則天的時候屢興大獄,抓起人來就用酷刑。有一個人在監獄裏受瞭很重的刑,結果齣來以後能夠預報天氣。彆人問他:“怎麼會這麼靈?”他說不是他靈,而是他的傷一變天就立刻有預感,所以預言非常準確。我想這是對的,我當時也是這種經驗,天一變就能感覺到。

我的遭遇還算不錯,終於挺過來瞭,不過並不是所有人都這麼幸運。物理係一個同學叫張崇域,他物理念得是最好的,後來還做瞭研究生。我相信如果他一直活下來的話,現在也該是物理學大傢瞭,也會是諾貝爾級的,可是不幸後來得瞭肺病,畢業不久就死瞭,非常可惜。化學係有個小胖子叫陸鍾榮,也是讀得非常優秀,我們一起上過德文,畢業的時候得瞭肺病,眼看著他一天天消瘦下去,真是骨瘦如柴瘦得不得瞭,後來死瞭,實在太可惜瞭。他們那麼年輕有纔,如果給一個條件能夠活下來的話,我想一定非常有成績,可惜很早就去世瞭。

畢業以後我念瞭三年研究生,起先受王浩的影響一起念瞭哲學,不過我沒有念完,一是因為生病,半年沒有上課,二是又受王浩的影響,放棄瞭哲學。王浩本科是學數學的,哲學念得也非常好,他認為,學哲學隻有兩條路走,一條路是從自然科學入手,特彆是從數理科學入手,不然隻能走倫理說教的路,比如孔孟之道,仁者愛人,但這些不是哲學,真正講哲學一定要從自然科學入手。另一條路,就是得到一點哲學的熏陶,從哲學的背景改行搞文學。他這一點說得非常有理,西方的大哲學傢大多是科學傢齣身,像近代的笛卡兒、萊布尼茨,當代的懷特海、羅素,還有列寜批判過的馬赫、彭加勒,都是第一流的科學傢。王浩是學數學的,當然可以搞“真正的哲學”,我沒自然科學的基礎,念瞭一年工科遠遠不夠,心想還是不要學哲學瞭,學也學不好的。那時我正病重,於是找來一些文學書排遣,特彆是英國浪漫派,雪萊、拜倫、濟慈的詩歌給瞭我很大的影響。

西方的詩歌和中國詩有一個最大的不同,往往都是長篇大論,一首詩就是一小本書,發揮一套完整的人生哲學,這在中國詩裏很少見。英國十九世紀有兩個重要詩人,Browning(勃朗寜)和Tennyson(丁尼生),一般的評價是Browning比Tennyson更高明,可我當時的感受是,Browning的詩歌雖然氣勢雄渾,但缺少人生境界的深度,在這一點上,Tennyson似乎更勝一籌,也更加讓我著迷。

Tennyson中年的時候寫瞭一首長詩《懷念》(In Memoriam),懷念他死去的朋友,寫得非常感人,係統地發揮瞭自己的人生哲學以及宗教信仰,而他之打動我的,更多的是一種精神寄托,用陳寅恪先生的話講,就是“暢論天人之際”。再比如,Tennyson八十三歲去世,他的最後一首詩Crossing the Bar幾乎每個選本上都有,詩的大意是,那天早上他齣港的時候趕上大霧,船齣不去,直到中午霧氣散盡纔駛離港口,Tennyson聯想到自己八十多歲瞭,人生快要走到盡頭,駛離此岸的港灣,跨過人生的界綫,之後,就可以見到“我的舵手”(即上帝),“I hope to see my pilot face to face when I have crost the bar”。這些詩我讀過之後非常感動,而且非常欣賞這種人生觀,覺得這纔符閤我的胃口,所以第二年又轉到外文係念文學去瞭。

我在外文係的第一位導師是吳宓先生,後來他去四川瞭,由美國人Robert Winter做我的導師。不過後來我也沒有念好,因為我主要的興趣不是文學研究,隻是那些詩對我的思想有啓發,覺著非常有會於心。我一直都這樣認為,精神上的追求和享受,本身就是目的,不能太功利,比如念這個對我沒多大用處,拿不到博士學位,也找不著好工作,那我就不乾瞭。當然這樣想也不算錯,但那是另外一種作風。

從中學開始,很多年我都不大用功,這大概與我自由散漫的習慣有關係,也可以說跟自己的人生觀有關係。在我看來,讀書最大的樂趣在於自己精神上的滿足,這比什麼都重要,而不在於是不是得到一種世俗的榮譽。假如不是很有興趣,又要付齣很大的犧牲,我覺得犯不上,或者說,太功利就喪失瞭自己的生命,反而得不償失。

1945年至1946年,正是我做研究生第三年,“一二・一”民主運動非常熱烈,課也停瞭,學校裏也亂,靜不下心來讀書寫論文。1946年聯大宣告結束,清華、北大迴北京,本來我應該跟著迴北京再寫一篇論文,我想寫一篇論叔本華,因為叔本華雖然是哲學傢,可他走的是文學的路,我很有感觸。

可是姐姐寫信說母親隨她在台灣病得厲害,以為快要不行瞭,我就去看她,等到可以迴來的時候內戰又打瞭起來,北上無望,所以研究生念瞭三年,最後也沒有拿到學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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護航健康,助力高考——湖醫附一醫院開展2022年度高考考生體檢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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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懷化新聞網訊 2月28日上午,湖南醫藥學院第一附屬醫院健康管理中心迎來瞭第一批體檢的高考考生,本次高考體檢從2月28日開始持續到3月14日,該院健康管理中心將為懷化市區3韆多名莘莘學子提供熱忱精準的高考體檢服務。 作為懷化市教育局考試辦首次開展電子化高考體檢數據錄入的試點單位,該院嚴格按照懷化考試院的相關要求,並充分結閤新冠肺炎防控定點醫院的精準防控經驗,統籌安排,在考生體檢過程中實行全封閉化管理,並開闢綠色體檢通道,全力保障考生健康安全。參與體檢的醫務工作人員積極參加體檢業務培訓,堅持.......


今年兩會 省锡中校長的這個提案……

今年兩會 省锡中校長的這個提案……

    聚焦熱點 去年兩會, 大傢一次又一次地 被一位教育領域的委員刷屏! 他就是全國政協委員、 江蘇省锡山高級中學校長唐江澎。 大傢還記得去年的這張照片嗎 唐江澎金句迴顧 學生如果隻有分數,贏不瞭未來的大考 學生沒有分數,就過不瞭今天的高考,但如果隻有分數,恐怕也贏不瞭未來的大考。分數不是教育的全部內容,更不是教育的根本目標。教育隻關注升學率,國傢會沒有核心競爭力。 幼兒園孩子養成整理習慣比識字重要 今天孩子的全麵素質就是國傢未來的整體實力,也是我們社會的幸福程度。我教瞭四十多年高中瞭,在我看來.......


全國政協委員鍾茂初:建議北大清華按各省考生比例招生

全國政協委員鍾茂初:建議北大清華按各省考生比例招生

    全國政協委員、南開大學教授鍾茂初今年的一份提案建議,雙一流建設高校及學科相關專業招生名額,按各省市區考生比例公平分配。入選《第二輪“雙一流”建設高校及建設學科名單》的高校及學科,相關專業在各省市區的招生名額,應與各省市區當年應屆考生比例大體相當。鑒於北京大學、清華大學在第二輪“雙一流”建設中自主確定建設學科的特殊地位,這兩所高校所有專業在各省市區的招生名額,應與各省市區當年的應屆考生比例大體相當。國傢大量投入的建設項目,各省市區居民應無差彆地公平分享。 【來源:中國青年報】 .......


連續三年學業、綜閤排名專業第一,杜濛男帶你領略深度學習!

連續三年學業、綜閤排名專業第一,杜濛男帶你領略深度學習!

    蘋果湖畔,草木青蔥,錦城三載,學海逐夢,學無止境,錦城優秀學子杜濛男將深度學習貫徹到底! 人物簡介 杜濛男,女 中共黨員 文學與傳媒學院 2018級漢語言文學專業 深度學習踐行者:連續三年學業、綜閤排名專業第一。年均閱讀量達65本,為12傢公眾號長期供稿,收到稿費萬元以上,學術論文入選國傢期刊。考取BEC高級、教資、設計師等8類國傢級證書,掌握8類工業級軟件。獲歐萊雅全球挑戰賽中國上海賽區團隊TOP 8個人Top30、商業精英挑戰賽全國總決賽一等奬、國傢勵誌奬學金等50餘項榮譽,其中省級以.......


湖南一女教師“火”瞭:身高158踩著凳子講課,網友評論讓人心寒

湖南一女教師“火”瞭:身高158踩著凳子講課,網友評論讓人心寒

    師者,傳道受業解惑也,學高身正,方為師範。 印象中的教師,站在九尺講颱上,在黑闆上大手一揮,將知識傳授給學生。課上是學生的教師,課下是學生的朋友,師生關係亦師亦友,這纔是最好的狀態。 教師行業男女比例失衡,尤其是小學與幼兒園,一所學校有10多名教師,已是傢大業大。女教師人數眾多,有些事做起來不是很方便,但這又能如何?隻能硬著頭皮上。 幼兒園學生與教師對視,大都是仰望,小學學生與教師對視,大都是平視,中學生往往是“俯視”。部分教師能力齣眾,自身知識沒得說,隻是有的教師身高有限,有時劣勢會顯現。 .......


東莞中學公開招聘31名教師|有編製

東莞中學公開招聘31名教師|有編製

    根據學校初、高中發展需要,現麵嚮全國招聘在職教師和優秀應屆畢業生31人,被錄用者納入公辦學校事業單位人員編製,工資福利待遇由市財政統發。入職時間從2022年8月開始。奧賽優秀教練員、骨乾教師、學科帶頭人、名師、名班主任優先聘用。招聘崗位計劃如下: 一 應聘條件 1.具有中華人民共和國國籍,享有公民的政治權利,具備良好的思想品質和職業道德,遵紀守法,品行端正。 2.身心健康,能勝任中學教學,班級管理能力強。 3.在職或社會人員,大學全日製本科及以上學曆;應屆畢業生,碩士研究生及以上學曆。 4.......


蔥蔥來遲|你有一條寒假迴顧待查收

蔥蔥來遲|你有一條寒假迴顧待查收

    不知不覺中 寒假已經結束瞭 又迎來瞭一個新的學期 想必桂院學子們 也都度過瞭意義非凡的寒假 在假期中的桂院學子們 有的投身工作提高社會經驗 有的繼續學習不斷探求新知 有的投身公益熱心奉獻自我 有的陪伴傢人居傢get新技能 現在就跟著小編一起 迴顧一下桂院學子們 精彩紛呈的假期生活吧 × 1 實踐生活 在長假中 在保證安全的前提下 無論是綫上還是綫下 找到一份與專業對口的實習工作 那麼也是一個十分不錯的選擇 充實瞭生活的同時 不僅能避免在傢 “人嫌狗煩”的局麵 賺到瞭下個學期的生活費 擴大瞭社交.......


碩士研究生招生改為申請審核製,可行嗎?

碩士研究生招生改為申請審核製,可行嗎?

    文 | 21世紀教育研究院 熊丙奇 全國政協委員徐景坤錶示,現行碩士研究生招生模式錄取方式較單一,仍以唯分數論,且報考碩士研究生的考生隻能選擇一所誌願學校,對考生風險極大也不公平。 徐景坤建議,將碩士研究生招生考試模式改為申請審核製。設立各學科專業等級考試,由國傢按照一級學科統一命題。以綜閤成績來申請研究生,模仿博士生招生申請審核製,一名考生可申請若乾所學校讀研。 碩士研究生招生改革為申請審核製,這是大方嚮,可扭轉當前的“應試考研”傾嚮,促進申請者重視本科教育,提高自身綜閤素質,從而提高研究生.......


高中地理學習方法:準確理解概念、學會區分異同、學習讀圖技巧

高中地理學習方法:準確理解概念、學會區分異同、學習讀圖技巧

    新高考改革之後,選地理的學生有很大提升,大傢感覺地理比較實用,教材內容與生活聯係比較緊密。選擇地理之後,就需要重視地理的學習,提高自己的學習成績,爭取在高考中取得比較好的名次和分數。高考采用賦分製,選擇的人數越多,競爭壓力也就越大,要想排名靠前,就需要付齣更多努力。 高中地理的學習,有很多方法, 我們在學習的時候,要善於總結,不斷嘗試各種方法,提高自己的學習效率。高中地理教材中的知識,特彆是概念之類的,需要引起大傢的重視,要能夠準確理解和消化,隻有準確把握概念,纔能更好地進行分析問題。在學.......


老師們責任更大瞭!落實“雙減”政策,關鍵在“提質”

老師們責任更大瞭!落實“雙減”政策,關鍵在“提質”

    文|教而育之(教而不育謂之術,教而育之謂之道!聊身邊教育,分享育人之道) 教育部發布的2022年工作要點中強調,要繼續把“雙減”作為今年工作的重中之重。近日,2022年政府工作報告發布,報告指齣,要“繼續做好義務教育階段減負工作”。 所有這一切都說明,“雙減”政策要堅定不移地貫徹執行下去。 落實“雙減”政策,從校內、校外減輕中小學生課業負擔,已經成為全社會的共識。但是如果落實“雙減”政策,以降低中小學生學習成績為代價,相信所有傢長都不會同意。畢竟中考、高考還站在原地等著每一個孩子。 一方麵.......


杭州:大學生爭做亞運會誌願者

杭州:大學生爭做亞運會誌願者

    2022年3月6日,浙江農林大學的大學生在積極參加杭州亞運會誌願者的麵試。由該校思政教師、外語教師、輔導員等組成的麵試專傢,通過對報名學生禮儀形象、語言錶達、外語交流、誌願服務經曆等進行綜閤考察,為亞運會選拔高素質的誌願者。 根據亞組委、浙江團省委的安排,浙江農林大學將選拔675名誌願者,為臨安體育文化會展中心和淳安界首體育中心的亞運會相關比賽項目提供誌願服務。誌願者報名工作啓動以來,該校學生報名熱情高、參與積極性大,纍計吸引瞭2966名在校大學生報名參加麵試,總錄取比例不到2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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