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表日期 4/1/2022, 11:13:41 AM
曆史驚人地巧閤,在1950年8月“黃石市”建設之前的1700多年前,曆史上本地有個以“黃石”命名的黃石城。
如果把公元194年黃祖在西塞山築城作為“黃石城”的起點,到隋開皇九年(公元589年),調整郡縣建製,西陵縣並入武昌縣(今鄂州市),城鎮名稱改為士��鎮止,“黃石城”在西塞山存在395年。
1950年8月21日中央人民政府批準石灰窯、黃石港工礦區閤並建省轄市,定名為“黃石市”。其實,“黃石”二字不是第一次作為本市的地名,在黃石市得名之前,在今天黃石市的版圖上,有個1800餘年前的“黃石城”,活生生地存在過。
鳥從巢中起,水從源頭流。“黃石城”在哪裏?
“黃石城”,首次讓它以文字的形式走進人們視野的,是北宋地理學傢樂史,他窮史經年,采摭繁富,考據精核,撰寫的地理總誌《太平寰宇記》這樣寫道:“黃石城在州西北二百九十裏。江錶傳雲:‘劉勛敗於彭澤,走入楚江,從尋陽步上,聞皖已沒,乃投西塞,將兵救皖,為孫權所破,遂奔曹公。’即此城也。”
《太平寰宇記》大約在宋太宗太平興國年間(公元976年―983年)成書,此前也有記、傳互齣,為什麼未對“黃石城”作任何錶述?“黃石城”到底因何而建、何時建城?
《江錶傳》是路標。因年代久遠,《江錶傳》原書已佚,現在所見的,盡在裴鬆之為《三國誌》的補注之中。在《江錶傳》《三國誌》中,“劉勛投西塞”的記錄較為詳細:建安四年(公元199年)鼕,孫策為報殺父之仇和嚮西擴張的需要,發兵攻黃祖,行至石城(今安徽貴池市),得知劉勛正興師“伐上繚”,已到海昏(今江西永修縣地)。這樣,皖城(今安徽潛山縣北)空虛。孫策立即“分遣從兄賁、輔率八韆人於彭澤待勛”,將劉勛打瞭個猝不及防,部隊潰散,無奈隻得收拾殘部,轉投西塞,築壘自守,並告急於劉錶,求救於黃祖。黃祖派他的兒子黃射率水軍五韆人來援。孫策揮師進攻,劉勛依山據險,負隅頑抗。西塞山三麵環水,孫策乘船猛攻,敵軍箭如飛蝗,孫傢軍難以前進一步。有小霸王之稱的孫策大吼一聲,奮起神威,將手中戟朝箭叢中一撥,一躍上岸,像一頭獵豹一般迅捷,衝上山來,一戟刺死守山大將。孫傢軍受到刺激,齊聲呐喊,個個奮勇爭先,一舉攻下西塞山。劉勛潰逃,投奔曹操,黃射也逃跑瞭。孫策得到劉勛兩韆多兵士和一韆多艘戰船,占領瞭黃石城,從此奠定瞭鼎立江東的基業。
這段史實,有幾個疑問:“州”為何州?“西塞山”與“黃石城”是什麼關係?
《太平寰宇記》成書期間,是宋太宗趙光義主政的時候,此時“西塞山”為鄂州江夏郡大冶縣屬地。不言而喻,文中的“州”應為鄂州,在今武漢市武昌蛇山(時稱黃鵠山)北側。站在這裏,“西塞山”的地理方位應該地處“鄂州東南”,與樂史所言的“州西北”不一緻。
滄海桑田,很多地形地貌發生瞭變化,無以與古代的它們“對號入座”。但是長江大緻方位沒變,江水晝夜不息,滾滾東流。實際上,樂史所言沒有錯,“州西北”是指水路的起點,在鄂州西北麵;“州東南”是地名的方位,在鄂州的東南麵。
現如今,從武漢到黃石的長江航道裏程為266裏,這是數百年來裁彎取直的結果。而在古代,長江沒有江堤,漲水時江湖一體,落水時江湖分明,並且航道麯摺。“黃石城”距武昌“290裏”,多齣的24裏,大概就是被後人裁掉的彎道長度瞭;由武昌沿江順流而下的290裏,就在西塞山的位置,“黃石城”就在西塞山瞭。
我市文史專傢陳適分析劉勛兵敗“投西塞”之“投”,發現瞭一個久遠的秘密。他認為,“投”字“包含有‘投靠’的意思”,不是“走到西塞”或“跑到西塞”。既然如此,“當是西塞有黃石城可以‘投靠’,又有據險自守的地理條件”,所以,“劉勛投西塞以前,西塞山就應該有黃石城瞭”。這就是說,“黃石城”在公元199年以前就已經存在。
但是,“以前”有多遠?然而,這個節點很重要,事關“黃石城”的邏輯起點。
還是從“劉勛投西塞”中尋找蛛絲馬跡――
劉勛部隊潰散,期望為他解危的人是黃祖;黃祖是喪魂落魄的劉勛的“救命稻草”。隻可惜黃祖子弟兵真如“稻草”,不堪一擊,全被孫策所殲,黃祖之子黃射僥幸落荒而逃。
仔細掂量這些文字,有兩個問題相伴而生:劉勛轉“投”的為什麼是西塞?黃祖為什麼甘願齣兵西塞救劉勛?
錶麵上,他們的共通之處,都是“認知”西塞山。從九江到武漢,有“巍然門戶雄三楚,浪擊風雷齣險關”的半壁山,位居鄂贛要衝,扼控長江上下,卻無“城”可據;而其“姊妹山”西塞山,天然屏障不輸,還有城可投。劉勛當然“擇良木而棲”;身為江夏太守的黃祖,對其所轄下雉境內的西塞山自然非常清楚。
建立黃石城的黃祖。資料圖
黃祖是劉錶的“心腹之交”。漢獻帝初平三年(公元192年),袁術使孫堅徵荊州,擊劉錶。劉錶派遣黃祖在樊城、鄧縣之間迎擊,雖然“常規戰爭”黃祖大敗,但孫堅在追擊時單馬行峴山,被黃祖軍士所射殺。這對於劉錶來說可是蓋世之功,這位令董卓都畏懼的江東猛虎,就這樣被黃祖解決瞭。也正是通過這次戰役,黃祖真正走上曆史的前台,成為劉錶集團的核心分子,並擔任江夏太守;但也正是這個戰役,他成為孫傢的世仇,一輩子都在還債,最後把老命也還給人傢瞭。
興平元年(公元194年),劉錶又親自駐於襄陽,抵抗北方曹操的壓力;孫策戰勝楊州刺史劉繇,遂據有江東,迅速恢復元氣,繼續西徵,江夏首當其衝。多年徵戰,讓黃祖慣於防禦――要麼部隊留下,要麼防城留下。果真,他屯兵沙羨,承擔著荊州一半的軍事壓力;又見西塞山壁立江心,橫山鎖水,是易守難攻的險要之地,就號令軍民,在山崖邊構築土石城以圖據險自守,抵禦來自東邊的孫氏勢力。
真是苦瞭黃祖,他日夜周鏇,在“戰爭是流血的政治”之下,鞏固著自己在劉錶集團中的地位,也讓西塞山下的“黃石城”浮齣水麵。
如果說黃祖是孫策世仇,那麼劉勛則是他的舊恨。劉勛是袁術的故吏,廬江太守。本來,袁術許孫策為廬江太守,後齣爾反爾,耍瞭孫策一把,改用劉勛。孫策失望至極、痛徹心扉,在記恨袁術的同時,把劉勛搭瞭進去,很想置劉勛於死地而後快。換言之,孫策是黃祖、劉勛的共同而且強大的對手,或者說,因為孫策,也因為共同利益,黃祖、劉勛成為“一根繩子上的螞蚱”。
當孫策齣兵截殺劉勛的時候,災難使劉勛十分狼狽,一度蓬頭垢麵,魂不守捨。但是,災難也給瞭他一份冷靜,或許他想到瞭曹操,但九江一帶未被曹操完全掌控,他作為曹操的附庸,與曹操的領土為半隔離狀態,曹操的救兵很難過來,所以放棄這種想法。於是,他想到瞭劉錶、黃祖,想到瞭距離彭澤較近的西塞山“黃石城”。
曆史的詭異性,常常令人噤若寒蟬。
黃祖築“黃石城”以求江山永固,哪知成瞭他和劉勛兵敗之地;而孫策所代錶的孫氏集團,得“黃石城”而挺進壯懷激烈的三國時代。
西塞山下能建“黃石城”?
黃石的先民很早就認識“城”的作用,他們原始的感覺很早就蘇醒瞭。從公元前770年至公元8年間,先民們在境內先後構築瞭三座管理礦山資源的古城,分彆是春鞦築五裏界城、戰國修鄂王城、西漢建草王嘴城,以實際的作為揭示齣“城”的更多價值和意義。
西塞山危峰突兀,唯有一脈縴立山梁與韆裏楚山相接。麵對其作為長江中下遊門戶之要位、江北平疇沃野之區位,政治傢和軍事傢一經發現,必將聚焦如此。但是,築“黃石城”於西塞山,符閤古代建城條件嗎?
古代建城條件的首選,是地理位置的“擇中觀”。商代已有“中央”概念。在此基礎上,還形成瞭《禹貢》中的“五服”製度、《周禮》中的“九服”製度等。“城”建在西塞山,而“西塞陌中央”的區域地理中心,充分反映瞭“擇中觀”的影響,並與“五服”或“九服”製度相吻閤。這是其一。
其二,度地蔔食,體國經野。《禮記・王製》說“凡居民,量地以製邑,度地以居民,地邑民居必參相得”。在《周禮》中,“以土地相宅,而建國都鄙”,更係統化為“體國經野”的一係列製度。與西塞山相連的道士��,土地肥饒、寬廣,為其建城提供瞭賴以生存發展的基礎。
其三,國必依山川。早在新石器時代,先民們選擇聚落基址,幾乎一緻為依山傍水之勢。《詩經》《管子》《左傳》等都充分闡釋瞭古人築城選址的思想。這些理念,在西塞山建“城”所憑依的山川格局及環境質量,得到充分彰顯,勿須贅述。
其四,設險防衛。“國有寶有器有用,城廓險阻,蓄藏寶也。”古代典籍論及此道不少。在西塞山建“城”,依托山和江的天然屏障閤護,而成金湯之固,實屬形勝,更利於設險防衛,這也是這古城生存發展的重要條件。嗣後其為軍事要塞,蓋亦如此。
其五,水陸交通要衝。西塞山建“城”,獨占長江、陸地交通要衝,作為古城長期生存發展基本原因之一,是不言而喻的。
對照中國古代城選址條件,在西塞山建“城”,哪一點理由都不欠缺。
不過,十分遺憾的是,西塞山曾作為韆年軍事要塞,古老的“黃石城”在此就成為戰火中瓦礫;後又因拓寬、加高、取直防洪江堤,將“黃石城”遺址深埋在泥土中。如今,我們隻能在西塞山東麓今道士��與石油站連接處,指齣“黃石城”故址大緻的位置。
“黃石城”消失瞭,但承接其衣鉢的道士��還在,支撐其精神支柱的西塞山還在。古跡不存,山水依然,精魂永續。
(來源:黃石日報)
【編輯:汪宇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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