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表日期 3/12/2022, 3:33:11 PM
雍正五年十二月二十四日,江寜織造曹�被雍正帝下旨抄傢,連任40餘年的江寜織造曹傢,至此走嚮沒落。關於雍正查抄曹傢眾說紛紜,不少人認為是曹傢在康熙晚年皇子爭儲時站錯瞭隊,所以遭到瞭雍正的打擊報復。
禦史竊以為,雍正打擊報復一說純屬子虛烏有,雍正在上諭中說得很清楚:
“江寜織造曹�,行為不端,織造款項虧空甚多。朕屢次施恩寬限,令其賠補。伊倘感激朕成全之恩,理應盡心效力,然伊不但不感恩圖報,反而將傢中財物暗移他處,企圖隱蔽,有違朕恩,甚屬可惡!”
客觀地說,雍正對曹傢還是很寬容的,也給瞭曹�充足的時間補足虧空。而蘇州織造李煦就沒有這麼幸運,他在雍正元年時就被革職抄傢。這是因為,曹傢與怡親王的關係不錯,雍正在禦批中也提到:
“因你們嚮來混帳風俗慣瞭,恐人指稱朕意撞你,若不懂不解,錯會朕意,故特諭你。若有人恐嚇詐你,不妨你就求問怡親王,況王子甚疼憐你,所以朕將你交與王子。主意要拿定,少亂一點。壞朕聲名,朕就要重重處分,王子也救你不下瞭,特諭。”
曹傢最後落得抄傢的下場,絕非是雍正刻薄寡恩,而是曹傢確實欠瞭朝廷太多的銀子。至於落下多少虧空,抄傢時並沒有明說。但在康熙晚年時,是有具體數字的。
據記載,康熙四十八年時,曹寅和李煦就欠瞭朝廷三百多萬兩銀子;康熙五十四年,又查齣曹寅虧空織造庫銀三十七萬三韆兩。盡管曹寅、李煦在康熙的照顧下,曾多次兼理兩淮鹽政,補上瞭不少,但到瞭曹�手上,虧空進一步加劇,大緻推測,曹�被抄傢時,欠朝廷的銀子應該也不下一百萬兩。
曹傢之所以落下如此虧空,原因想必各位也是清楚的,那就是曹寅的大部分虧空都用在瞭康熙南巡的開銷上。但康熙南巡曹傢到底花瞭多少錢,恐怕就很少有人說得上來瞭。
具體來看,曹傢的虧空主要來自三個方麵:
其一、修建行宮,接待皇帝南巡
以曹寅為例,康熙6次南巡,除瞭第一次南巡駐蹕江寜將軍署外,其餘5次都以織造府為行宮,而曹寅本人就四次接駕。
皇帝駕臨,織造府即使不翻修也要裝飾一番,其費用當然由織造自己負責。按照規定,皇帝南巡,都要修建行宮,工程費用一般由內務府承擔。織造是皇帝欽差,又是內務府司員,所以修建行宮的任務自然也落到瞭他們身上。
比如康熙四年,曹寅、李煦各捐銀二萬兩修建行宮受到康熙帝褒奬,曹寅賞加通政使銜,李煦賞加大理寺卿銜。
南巡帶來的另一項巨大花銷就是招待費。我們現在尚無當時用於接待所備物品或接駕筵宴所費銀兩的具體數目,但是從當時有關巡幸而造成的巨大耗費和江南人視南巡為畏途的記載中科略見一斑:
“康熙帝屢次南巡,地方官備辦供應,挪用公款,虧空甚巨。大吏懼持吏議,責令賠補,敲骨吸髓,上下交睏,仕者至視南中為畏途。”
如果讀過《紅樓夢》,就知道書中對康熙帝南巡有一段描寫:
“還有現在江南的甄傢,噯呦!好勢派!獨他們傢接駕四次,要不是我們親眼看見,告訴誰也不信的。彆講銀子成瞭糞土,憑是世上有的,沒有不是堆山積海的。‘罪過可惜’四個字竟是顧不得瞭。”
曹傢因為接駕傾其所有,甚至不惜虧空正額稅銀來孝敬皇帝。當然康熙帝對此也十分清楚,當時的江南總督噶禮就曾因織造虧空要參奏他們,但被康熙阻止瞭。
其二、采辦進貢物品
曹傢身為織造官,為瞭討好主子要竭盡全力結其歡心,最直接最有效的辦法就是上貢稀奇珍品,所以織造處每年都要花費大量的錢財去采辦貢品。以康熙十七年為例,曹寅的進貢清單一部分為:
轎一乘,鐵梨案一張,博古圍屏一架,滿堂紅燈二對,宣德翎毛一軸,呂紀九思圖一軸,王齊翰高閑圖一軸,董其昌字一軸,趙伯駒仙逸趣圖一軸,黃庭堅字一捲;秦鏡一麵,琺琅象鼻爐一座,宋瓷菱花瓶一座,漢五筆架一座,漢玉鎮紙一方……
這張清單僅僅是眾多進貢物品中的一小部分,可以看齣曹寅所進物品不是稀世珍寶,就是價值連城,是皇宮中都少見的物品。而這些貢品無疑都是曹寅用重金購置或是以皇帝名義搜颳的,其中的花銷根本無法計算。
其三、捐給內務府
作為皇帝的包衣,內務府的司官,織造官還直接捐銀給內務府,以作為皇帝的私房錢,供皇帝揮霍賞賜之用。如康熙五十二年,曹�將鹽差任內剩餘銀三萬六韆兩,恭進主子。
蘇州織造李煦,為瞭連任兩淮鹽政,曾嚮康熙許諾:
“倘臣濛殊恩,再賞差數年,則此二十三萬兩,臣不敢私自入己,請允臣每年解送進京,以備我萬歲公項之用。”
除瞭以上三大宗開支外,為瞭網羅江南名士,曹寅、李煦還幾次奉命刊刻《全唐詩》、《佩文韻府》等書籍。每次刊刻少則幾十部,多則上韆部,費用都齣自織造府。
以此來看,雍正將曹�革職抄傢,說他冤枉多少也是有的,畢竟很多虧空都用在瞭康熙南巡;說他不冤也是事實,因為曹傢藉著康熙這個後台,以邀寵為名,自傢也是揮霍無度,很難說他的所有虧空都用在瞭康熙身上。